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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GL百合)——昆仑山上玉

时间:2024-03-19 12:47:21  作者:昆仑山上玉
  假如不是因为天子的私心,他们本该在一两年后结缡成为一对爱侣。
  咸宁绕过周玉明,径自走到周夫人身边坐下。
  周玉明一时进退维艰,立在原地,神色僵直。
  直至周夫人开口,对咸宁道:“你舅舅原本为你表哥在并州谋了个知县的位置,想叫他好生磨砺一番。只是你表哥有自己的主意,已自请到凉州去了。那边正巧遇上突厥人犯关,想来你表哥也能更有作为一些。”
  咸宁抬起头,没有错过周玉明脸上一闪而过的尬色。
  这是到底年轻,心中还存着几分情义,却又不能对上一辈做出的决议指手画脚。
  周夫人却只笑呵呵地细细拨弄茶具,又笑道:“今日喊你来,便是让你陪着我这老婆子和你表哥吃顿酒。虽说是表兄妹,到底从小一块儿长大,就跟亲兄妹似的。往后你表哥若是建功立业、封狼居胥,也算是美事一桩。”
  咸宁垂着脸,感受到两道若有若无的炽热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没有抬头。
  周夫人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也说出了该说的话。
  *
  周玉明失魂落魄地走后,下人才终于姗姗来迟地奉上了一壶菊花酒。
  可惜如今才是盛夏,还不到蟹膏肥满的时节。否则烫一壶菊花酒、再拆几只蟹,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从前她跟着母亲住在丽正殿时,每到重阳前后,母亲总喜欢就着一壶菊花酒和一笼蒸蟹,独自抚琴作对,直到甄娘娘住到丽正殿里,才热闹了几分。
  周夫人问她:“你可怨我断了他的念想?”
  咸宁摇了摇头,诚实道:“稚娘该谢过外祖母。”
  周夫人听了她的话,几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若是叫他悔婚之后又来再续前缘,岂不是将丽正殿的颜面踩在了脚下。”
  周夫人轻抚着她的额发,叹了口气:“我的儿,你母亲和我一生最大的错处都是嫁给了一个不中用的男人。你外祖父耽于自己的风花雪月,却不思家族妻女的后路;你父亲——”她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你一定不要重蹈你母亲和我的教训。日后要找一个顶天立地的伟男儿托付终身。”
  咸宁看着自己的外祖母,突然沉默了。
  半晌,咸宁认真地盯着周夫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是,外祖母,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依附一个男人而活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等丈夫、儿子建功立业,藉此荣耀己身,而不是自己入朝为官,或造福一方,或御敌关外,自己给自己挣下功业呢?”
  咸宁伸出自己双手,看着自己十个洁白莹润的指头:“这双手,和男人的手又有什么区别呢?是因为我更羸弱,不能手提千钧么?可我听说,西市的郑阿武力能举鼎,在相扑场上从未输给男人;更何况,这世间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奇力。”
  周夫人沉默了,良久,抱着咸宁,轻叹一声:“傻孩子。”
  *
  甄弱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整整两个月,薛婉樱都没有再涉足清平观。
  就只是派遣宫人来观中送了两回新衣。
  甄弱衣时常挨到半夜才肯入睡,因为薛婉樱从前总是这个时候来的。但她就是没有来。她从半夜等到天明,又从天明等到另一个深夜。
  从夏日一直等到了入秋。
  期间薛婉樱曾修书给她,说她最近宫务繁忙,叮嘱她好好养病。
  她攥着书信,几乎被思念和煎熬折磨得心口发闷。
  养病养病。
  相思病怎么医?
  她为什么不来看她?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看她?
  当这些问题席卷上心头的时候,甄弱衣突然觉得一阵疲倦。
  可是薛婉樱又亏欠了她什么呢?
  薛婉樱对她那样好。是她在天子的怒火下救了她。知道她不愿意侍寝,就庇护着她,让她得已长久地淹留在丽正殿。她还教她写字、教她弹琴……
  是她自己太过不知足。
  可人怎么会知足呢?人就是一种得寸进尺的动物。一旦见识过一丝一毫的温暖,人就会想要占据太阳。
  甄弱衣幼时,家隔壁住了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
  那老秀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考了太多童子试,看倦了四书五经,渐渐地便有些疯魔,成日口中念叨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胡话。
  先是说什么“父母并不爱子,生子图其送终罢了。”
  又说“父母不爱无益之子,子女又岂爱无益之父母。”
  人和人之间,在他口中倒是只剩下了利益。
  那时甄弱衣还小,对他那些文不文、白不白的话向来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但往后她被父母送入宫中争宠,想起这老秀才的话来,却又觉得:人和人之间,本就只是这样而已。她的父母生下她,养大她,可不就是图了她身上能带来的好处?
  直到她遇见薛婉樱才终于明白。
  ——原来人是如此地需要爱。
  出宫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带,只带走了薛婉樱送给她的一枚平安符。倒是薛婉樱过后又陆陆续续地将许多东西都搬到清平观给她。
  其中甚至有一把古琴。
  甄弱衣想起数年前薛婉樱手把手教她弹《凤求凰》那一回,她过后又私底下学了好久,但弹奏出来总是难免生疏。
  古琴长久不用,已经有些蒙尘。甄弱衣拿着湿帕子,小心地擦拭着琴弦。
  她原本害怕天子的耳目探听到清平观中,因而一开始的两个月可以说是闷在屋子里足不出户,但渐渐地却发现天子就像是忘了还有她这号人似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拨动了第一根弦。
  琴声琳琅,似清泉激流,击落石壁。
  曲子弹到大半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已经到了深秋,天气转凉,薛婉樱身上披了件青灰色的大氅,乌黑髻发上别了一根珍珠簪子。
  她应当是听了有一会儿了,因为还没等甄弱衣反应过来,她就先笑道:“不对,弹错了一个调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
  甄弱衣本就不是什么喜好高山流水的人。
  但她还是竭力地抑制住自己唇角将要溢出的笑,对薛婉樱道:“那阿樱你来教我。”
  薛婉樱瞥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坐到了她身边,伸手抚上琴弦,就像三年前那一回一样,牵引着甄弱衣的手指,摆到琴弦上,极为耐心地教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简直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再东墙。”
  薛婉樱柔软洁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背上,正要和她说些什么,甄弱衣却突然偏过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是如此的轻,就像是一片柔软轻盈的羽毛,顷刻间就要消散在天地,又是如此地重,在一霎那,改写了她们的人生。
  薛婉樱愣住了,甄弱衣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试图从中分辨出愤怒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但都没有。
  薛婉樱回过神来,飞快地转过脸,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甄弱衣趴在琴上,望着薛婉樱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也许这一次,薛婉樱真的不会再来看她了。
  这一等,就是整整四个月。
 
 
第44章 
  弘元十一年的冬月, 在一场延绵的小雪中来到了人间。
  宫人们身上裹着薄袄,弯腰垂头地行过廊下的间隙, 若是碰上了自己要好的同伴, 难免抬头挤眉弄眼一番, 却又在交换了个眼神之后, 迅速地佝偻着背贴着墙角匆匆走开。
  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甚至不敢多喘一口气。
  这个冬天, 注定不太平。
  *
  含元殿中, 高太后披头散发,瘫坐在地, 两只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大腿,几乎到了要以头抢地,以表悲愤的地步。
  数个宫人低垂着眉眼要去拉她起身,都被她凭着一股蛮劲推开了。
  高太后干哑着嗓子, 不停地嚎道:“我的儿呀!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要你娘我怎么活!”
  宫人们面面相觑,又是尴尬,又是恐惧, 不敢接话。
  薛婉樱探起帘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经过高太后身边,她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婆母, 笑了一声:“太后大可不必如此。众位太医正在里面为陛下诊脉,有他们在,陛下转危为安不过是时日长短的事。”她顿了一下, 又笑了起来:“太后这般,在含元殿前喧哗,知道的,固然说太后爱子情切,难免失了分寸,不知道的,却以为太后这是在咒陛下呢?”
  高太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眼睛里分明是一颗眼泪也没有。
  她站起身,踉跄几下走到薛婉樱跟前,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再将血肉嚼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高太后指着她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可薛婉樱毫无反应,只是偏过头,看了不远处的几个宫人一眼,宫人会意,立刻上前要去搀扶高太后,被高太后一把挥开:“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平日里那些温恭贤淑都是装的!我儿还没死呢,你就敢这样作践我老婆子!太子呢?!朝臣呢!我要把他们都叫来,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薛婉樱并不在意,微微一笑,轻声道:“阿沅自在东宫读书,诸位相公朝政繁忙。我之所以让太后早些回弘徽殿去,也不过是忧心太后太过劳累。”
  她掸了掸袖子,微微颔首,对着高太后露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假笑:“若是太后实在放心不下,大可现在入内去探望陛下。”
  涂壁护在薛婉樱身后,送着薛婉樱走到了含元殿门口。
  高太后回过神来,疯也似的冲进了内室。
  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正苦着脸守在天子的病榻前,冷不防被高太后气势如虹地往外一拨拉,其中一位被高太后一撞,直接坐到了地上。
  高太后拉着儿子的手,哭喊起来:“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那个薛婉樱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你快把她废了……”
  声音之大,站在门口的薛婉樱和涂壁都听得一清二楚。
  涂壁登时黑了脸,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进去和高太后一论长短。薛婉樱却只是嗤笑一声:“不必理她。”
  左右大局已定,何必还于小节处计较得失?
  不知怎的,薛婉樱忽然想起祖父从前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祖父是对的。
  大局已定,而她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她转过头去看涂壁,轻声问她:“阿棠呢?”
  这是半年来,薛婉樱第一次叫回周棠的闺名,而不是只冷冰冰地称呼她为惠妃。
  涂壁看了薛婉樱一眼,面露忧色,低声道:“回娘娘的话,惠妃娘娘已经按着您的吩咐拘在蓬莱殿里的,因怕娘娘一时想不开,伤着腹中的皇嗣,宫正司又选派了数名身手矫健的仆妇跟在殿中守着。可惠妃娘娘自从陛下出事之后,便再不肯进一口膳食。”
  薛婉樱笑了起来:“她倒是长能耐了。”
  涂壁不明所以,只能垂下头。
  薛婉樱又道:“你让小厨房做些燕窝糕来。”
  话一出口,她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总觉得这话太过熟悉,像是从前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燕窝糕、燕窝糕。
  她突然地就想起来了。
  是甄弱衣。
  数月前的那个吻,因着连月来的忙碌,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这一生中从没有一刻比那一刻更荒唐。
  被一个女人当□□人亲吻。
  午夜梦回,她问自己,也想问甄弱衣,这又怎么能?
  她感到荒唐,也觉得生气。但过后她又想,也许这只不过是孩子偶然犯下的错。毕竟她比她年幼那么多。也许就只是把对姐姐的喜欢误认为对爱人的喜欢。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都再没有涉足清平观。
  让孩子冷静一下吧。
  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却无法解释心中若有若无的恐惧和怅惘来自何处。
  薛婉樱闭上眼,沉默片刻,又道:“持我的令牌,传齐国公和丞相入宫。”
  *
  薛琰和齐国公是在东华门遇到彼此的,只是一个趾高气扬,另一个则是满脸灰败。
  薛琰在宫人的小心恭迎下阔步走入蓬莱殿,一眼看见陛阶上的薛婉樱,穿着一件素色的缟衣,背对着他。他又移动目光,在殿中梭巡片刻,第二眼看到了跪在案几后的周棠。
  面色消瘦,只肚子挺得老高。
  若没有记错,到如今恰好是七月有余。
  薛周陆三家世代结为姻亲,彼此之间总是有着或这或那的牵连,若真论起来,周棠既是他的表侄女也是他的外甥女。
  像周棠这样出落得极为标志的世家女,本该有门不错的亲事。
  可惜,起了歪心思。
  他想起早上五更天的时候,先是有小黄门来报,今日天子身体有恙,暂罢朝会,紧接着丽正殿中就来了人,告诉他,天子因而服用五石散过量,昏厥不醒,而喂天子吃五石散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棠。
  周棠原本计划着用五石散慢慢侵蚀天子的心智,好借机让天子在她诞下龙子之后改立东宫,却不想一时未能控制好药的剂量,下得太猛,天子这段时日以来又宠幸了不少年轻的美姬,正是身体亏空得厉害的时候,这一剂猛药下去,当场口不能言,四肢僵直。
  原本周棠心狠,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先隐瞒下这个消息,再快速将周玉明召回京中,伺机
  发动宫变,拥立幼主。但她身边伺候的宫人胆小怕事,偷偷将这事报给了丽正殿。
  薛婉樱立刻命人控制住了蓬莱殿。
  齐国公整个人都是抖着的。
  蓬莱殿外站着一排披坚执锐的甲士,刀光寒冽,颇有止小儿夜啼之效。
  他走到周棠面前,伸出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他手上戴着一枚红宝金戒子,是历代齐国公的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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