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洗正见她要生气连忙道:“听听听,你的话怎么能不听,回去就我跟我娘说,不管消息真的假的,先把毕业证书保住再说”。
第二百一十七章
见石洗正有听进去, 文之勉这才勉强揭过,换了个话题,“如果我没记错, 令尊负责的是今年文举会试吧, 大婚后就是文举会试, 今年又加了武科, 最近肯定分身乏术,上头的消息不可能是他告诉你的, 说,你是从那听来的?”。
自两人成为好友后,都没少去对方家里, 对方双亲什么样, 什么性格, 也算略知一二,据文之勉所知,宴郡王就不是爱跟石洗正说朝堂之事的人, 虽然对石洗正常有打骂,但基本上都是她自己先犯了错。
而且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宴郡王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老牛舐犊,不跟石洗正说朝堂之事十有八九也是出于爱护和保护的心里, 毕竟按现在的勋贵律,她能潇洒的也就最后这一两年了, 成年加冠后可就得入朝听差了。
当然,先天、后天残疾智障或身体病弱到无法当差的情况除外,显然吃喝齐全,蹦跳无压力的石洗正并不在此列,所以不出意外, 入朝当差是跑不了的,幸好她不用,只要有她母亲顶着,就不用入朝。
石洗正正要回话,外面随从却突然禀报说小二上菜,当即转口让人进来,进来的还是刚刚的小二,规矩的放好四蝶凉菜,方才行礼退了下去。
四碟小菜配着瓜果点心和茶水,杯盏碗碟具已摆好,且都是上等瓷器,就是最简单的一双筷子,也是上好的毛竹制成,筷头雕刻花纹更是栩栩如生。
就这些,就已摆了半桌。两人对立而坐,没人坐的三把空椅子一开始就已被小二收走,进门处有屏风隔断外面视线,角落里正燃着熏香。
繁都内上规模的大酒楼有近百家,但凡包厢、雅间皆是如此布置,只有方桌和圆桌的区别,却都配椅子,而一楼大堂和一般的小饭馆则都是八仙桌或长桌,皆配长凳。
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一般都喜欢坐包厢和雅间,不喜与大堂之人一同进食,总觉得坐大堂吃饭是下等人才做的事。
以石洗正和文之勉两人的身份,但凡在外吃饭,也都是如此,若要去的酒楼包厢雅间已满,也不会屈就于大堂,而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换一家。
“你知道的,我父亲基本上不跟我那些,文举会试的事更是如此,上头的事就更不用说了,反正我是从未从他嘴里听过任何提前的消息,所以除了我娘和同窗处外,还能是哪里?”石洗正自嘲道,说完拿起筷子开始夹凉菜吃。
文之勉已经比她先一步吃了一筷,咽下去方才接道:“也是,除了我,你也没其他好友了,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听点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上头现在可是那位暂时当政,对我表姐可谓极其维护,执行新政更是不遗余力,若真要拿你们动刀,你该明白,跑不掉的”。
自她皇帝表姐遇刺后,就一直在休养,朝政大事皆暂交于中宫步千雪处理,就是朝议、早朝和大朝会这一月来,也都是步千雪主持的,但据说其并未坐凤椅,而是特意在凤椅的左前方加了把椅子,因此其颇得朝臣赞赏。
这一月来,有几个藩属国的使团先后抵达了繁都,步千雪不仅按惯例派人接待,还亲自接见并设宴款待,宴席上的皮影戏表演更是颇受各使团官员喜爱,开席的时候她的皇帝表姐也漏了个脸说了几句话。
皇帝遇刺的大事,经过这一个月的沉淀,尤其是凶手已在不久前被缉拿归案并在押送来的途中的情况下,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帝后大婚和之后的恩科会试上,尤其是今年的恩科会试还分文武,更是吸引了大批好奇之人的目光。
就是各地地方官员,也因为先后收到批复的请安奏疏后,彻底安了心,尤其是在收到奏事奏疏和密信的批复后,也恢复了往常的忙碌,即使笔迹不一样,但也不影响,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就是最晚才知道的各藩属国,尤其是康国的宣常乐差点被吓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幸好结果是已无大碍,不然她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天就派人开始收集本国珍贵药材和珍贵补品,最后足足装了三马车,又派了一位大臣带队亲自押往繁都进献给石忞。
康国都这么做了,其他藩属国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便只能跟着再派一队人马专门进献珍贵药材和补品,当然,其中不情不愿的并不包括布拉克的国王朝鲁。
朝鲁得知康国进献的是三车珍贵药材和补品后,就立即下令各部落必须拿出一定量的珍贵药材或补品,凑足了三车还嫌不够,又去周边的小国掠夺了一番,足足装了四车方才满意的让人押送出发,颇有和康国一争高下的意思。
其中最不情愿的要属狼国的狼霸权,她是既不想自己掏钱掏物,也不想让百姓出钱出力,但又不得不表示,所以主意打到了大臣的身上,自己只扣扣索索的凑了一车,指定了进献的人,就躲在王宫谁也不见了。
大臣求见无门,又听说其他藩属国最少也是两车珍贵药材和补品起步,他们生怕惹华朝的皇帝不快,也觉得丢不起那个脸,最后没办法,只得自己掏一些,又利用王的名义搜刮了一些,最后终于搜了两车半,好歹比最少的多了那么半车。
要不是民间搜刮来的成品货色都一般,最多也不过勉强的程度,狼国的大臣们也不会拿出自己的私藏,这次进献,让狼国的高阶大臣多少都出了点血。
狼霸权看在他们自己有出血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再追究,主要是追究的后果也不过是又恢复到之前的状况,因为她手下的大臣对华朝的畏惧已经刻在了心里,换一批大臣,也还是如此,她已经懒得换了。
因此各藩属国都派了先后两批使团,第一批朝贡和祝贺大婚的基本能按时抵达,后面的一批就说不清楚了,动作快的,自然快,动作慢的自然拖拖拉拉。
藩属国使团抵达的事,繁都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石洗正和文之勉还有幸参加过宴席,自然也见到了使团和石忞,其实,文之勉也有按母亲说的私下进宫探望过,但每次都呆得不久,不过能看出石忞的身体有一天比一天好,后来也就不去了。
反正自从她哥死后,能不进宫,她就尽量不进,为这事她没少被她爹念叨,但她都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当回事。
石洗正听了文之勉的话,瞬间愁起来,方向筷子,凉菜也不吃了,因为她知道文之勉说的是真的,若上头真要做什么,他们这些没有翅膀的“鸟”,又能如何?反抗吗?石爽的前车之鉴可就在前面摆着。
文之勉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也听出来了,虽然明面上现在是中宫代为执政,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当今圣上,若真有政策落实下来,那肯定也是获得圣上同意了的。
见石洗正一副霜打的茄子样,文之勉颇为高兴,嘴上却是劝慰道:“你担心这些干什么?天若真要塌下来,不是还有你双亲在前面顶着嘛,再不济,繁都也不只你一家如此情况,若人家都过的,你自然也过得,有着乱想的时间还不如多吃点,吃好了回学院好好读书”。
文之勉已经把四蝶凉菜都尝了一遍,其中有两道之前没吃过,应该是新品,味道还不错,记下了菜名,下次想吃了,就让下人直接来点,忍不住多吃了两筷。
石洗正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干着急也顶不了什么用,又见文之勉吃的那么开心,也不愁了,再次拿起筷子下筷。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小二才开始上主菜和羹汤,而之前没动多少的瓜果点心被移到了小桌上,而凉菜则直接被小二撤走了。
下午,文之勉和石洗正两人的对话内容就被郭凡秋小声汇报给了石忞,自从文之远死后,二勉就明显对她生疏起来,她便让暗言的人多关注一二,生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可实际上,两年多了,文之勉也就话少了点,人安静不少,整个人也成熟了许多,还远离了之前的狐朋狗友,少来宫中了些,人也通透不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二勉能和石洗正玩到一起,是石忞完全没想到的,后来想想才发现会这样也很正常,因为石洗正脸皮够厚啊,又有心,而二勉内心善良,又正好没了之前的狐朋狗友,拒绝不了也就接受了。
有时候,石忞还挺羡慕她们的,拿着丰厚的月例钱,想吃吃,想玩玩,不用担心那么多,也不用想那么多,偶尔约一二好友煮茶小饮,或上酒楼小聚,不失为人生一大乐趣。
繁都城内的勋贵N代和官N代基本都有月例钱,只是多寡不一样而已,即使再少的月例钱在穷人看来也是一大笔钱,而像石洗正和文之勉这种身份的,除了有双亲给的月例钱外,还有朝廷俸禄可拿,只要不消费奢靡过度,除去日常开销,完全是能攒下钱。
若是按之前的律法像文之远这类爵子身份的是没有俸禄可拿的,但朝廷三个月前就颁布了《新诰命制度》,并于本月开始实施,所以她也能拿俸禄了,虽然拿到手的只是她母亲的四分之一,但好歹不用自己花一分钱都得找家里要了。
而且不仅她有俸禄拿,就是她爹也有俸禄拿了,而且比她多,是她母亲的二分之一,也是按月领,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没有禄米,也没有其他附带的福利,只有俸禄。
为这事,她和石洗正还约在一家酒楼悄悄咪咪的讨论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新的诰命制度比以前的更得人心,也更人性化、合理化,算是“几巴掌”后给的最大也最甜的“枣子”,大批勋贵士族俱欢颜啊。
她们不知道的是,即便谈论很悄悄咪咪,最后也还是被呈到了石忞的哪里。
可惜,偶尔和好友煮茶小饮小聚这样简单的要求,石忞现在也只能在梦里多想想了,因为年少的朋友玩伴,现在大部分都不在繁都,邢博恩倒是在,但她的性子,就算她不介意,也会拘谨,终究没了小时候的随意,幸好还有步千雪可伴她同站高处。
想到这,石忞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在边上批阅奏疏的步千雪,嘴唇紧抿,眉头微展,手上的笔不停,看来还在写刚刚议定的批复。
第二百一十八章
感觉到石忞的视线, 步千雪繁忙中抬头看了一眼,正好撞进对方满是温柔的眼中,有些不明所以, 当即询问道:“怎么了?”。
石忞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就是想看看你认真批阅奏疏的样子, 恩, 很好看”,视线也很诚实的一直黏在步千雪身上。
现在步千雪穿的是便服, 右衽,上衣内衬蓝色单衣,外套白色袖口领口绣金丝花纹, 下裳淡蓝色, 腰系镶玉布带配玉佩香囊, 头梳时下正流行的垂挂分肖髻。
而石忞今天也穿的便服,一身白色长袍,内上衬黑色单衣, 内下着碧色薄襦裙,腰系革带,头上以玉簪简单固定,虽然两人没提前约定, 但今天穿的衣服色系却是颇为相近,让石忞颇为欣喜。
站在石忞身后不远的路关初听了陛下说的话, 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而站在步千雪身后的半月则无语的望了望天,还是无法习惯陛下的“两面性”,尤其是和她家少主在一起这一“面”。
套用她听过的说书人说的一句话,陛下真是把所有的温柔和好都给她家少主, 所以即使对其他人并非凶神恶煞,也是肃穆自威,让人觉得亲近却又不敢真亲近。
只有和半月相对而站的卢晏一如往常的毫无变化,仿佛在沉思悟道没有听见一般,而其他较近能听见的宫侍听见后却是头更低了,耳朵微红。
稍远的内禁军耳力好的,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尤其是站的位置不好的,还在太阳底下暴晒,颇为艰难,却远比前两年状况好,因为现在威仪卫当值都改成了穿礼甲。
步千雪闻言会心一笑,没再管她,继续埋头奋笔疾书道:“行,想看你就多看点,话说回来,你都将养一月了,什么时候把你这堆摊子接回去?”。
这个月可把她累的够呛,上朝一个月只休四五天不说,每天还得接见大臣,包括假期都避免不了,更惨的是一天还得换几次衣服,换都最多的一天,足足换了六七次。
而且这个月她还被迫多次加班,先后接待了三个藩属国使团,贡品收了一堆,但大部分都进了石忞的私库和宫中局库,她和太后只拿了小头,主要是她既狠不下那个心,也怕着太后惦记,所以不敢全收自己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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