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砸得很重,瞬间皮开肉绽,但是劳伦斯觉得痛又痛快——好像是彻底对年少时的妄想划上了一个句号。
谢予安没跟他说过:我是个好人。
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谢予安是那样的人,所以只能害人害己。
谢予安脑子里嗡嗡作响。
直到远处不知道是谁来了,大喊了一声:“哎哎!住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
然后是更多的人喊了起来,他们一起涌了过来,脚步声震天响。
几个人影出现了,像是纸片一样在谢予安眼前飘,谢予安看不清他们是谁。
谢予安紧紧咬着牙,毫不犹豫一抬手把劳伦斯掀了出去,重重地抵在了墙壁上:“你说什么?”
劳伦斯并不是攻击型哨兵,对上谢予安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哎哎劳伦斯监察官!快放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的——”
“不许看,都让开!让开!”
周围的人七手八脚涌上来挤在两个人中间,劳伦斯特里一手扶着墙,却恍然被一道巨力往后拖开。
盛怒之下劳伦斯倏然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幽深的绿色眼睛。
下一秒,他就被巨力一把掼到了另一侧墙面上,身体一侧骨骼和墙面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年轻人快步掠过他,低声说:“你找死。”
第66章 有点甜。
“谢司长没事吧?”
“哎你们真是太冲动了——”
围观的人——不管是联盟监察处的人还是军委的人一时间都十分一言难尽,这两位平时不阴不阳互相嘲讽几句也就算了,没想到还真有一天能大打出手。
“没事。”
谢予安急促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正要挣开。
才想起那个人是周延。
周延……谢予安愣了千分之一秒,迅速回过来神。
劳伦斯已经被几个监察官拖到了一边,两边人各自心有戚戚,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团。
“没事吧?”周延低声问。
谢予安摆摆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谢司长?不敢说了?”
劳伦斯被周围人七手八脚地人按着挣扎不开,但是仍觉得不解气,死命朝着谢予安身边冲:“你敢光明正大地说,跟你无关吗?你有任何推脱的理由吗?就算是一个理由,你告诉我,我就相信!”
劳伦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周延抬起手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咔哒——”一声轻响,重力无形落下。
劳伦斯脸色当即由红转白,当重力被压得膝盖一弯,“砰”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膝盖骨瞬间发出一声脆响。
几个监察官应该都是劳伦斯的同僚,于是一窝蜂地炸了毛。
“哎——你干什么!?”
“赶紧住手!你眼里还有没有公务人员管理条例?!”
周延的目光无声地扫过去,轻蔑而又倨傲,意思是问那他们要不要跟着一起跪下。
“你是什么人?”劳伦斯地盯着周延,当即冷笑道:“也是,谢司长手下的人一向这么没有……”
年轻人在谢予安身侧抱臂而立,瞬间劳伦斯宛如被冷血动物狩猎的眼神锁定了一般,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杀气,年轻人像是已经弓起身体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就要置他于死地。
周延:“没有什么?”
谢予安一把拽住周延,脸上肃然且毫无一丝破绽,轻声呵斥道:“好了。”
周延凌厉的眉头一松,像是得到了主人安抚的兽类一样,浑身上下的攻击性立马收了回去,顺从地站到了谢予安身后。
劳伦斯冷冷的目光转向谢予安。
“行了行了,工作上有什么矛盾,都应该在会议室里心平气和地说,你们这私底下动起手来算怎么回事?”
几个人顿时灵活地插到两个人之间,谢予安这才反发现,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军情处的詹斯.兰博。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劳伦斯那一行人一点头,给这群蠢货指了个明路:“劳伦斯监察官没有大碍吧?你们还是先带劳伦斯监察官去医务室看看吧?落下什么伤就不好了。”
“对啊,没事吧?”
“对对对,哎您说的是……”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十分抱歉。”
“谢司,兰博处长,我们先告辞了——”
几个监察官立马恍然大悟,连忙把脸色铁青的劳伦斯拖起来,撤离了现场。
“真行,真能打起来。”詹斯兰博脸上外交官一样标准微笑瞬间散去,变成一个花花公子一般吊儿郎当的表情,回过头来看向谢予安:“没事吧?”
谢予安朝他摆摆手:“谢了。”
“哟,我受宠若惊啊。”詹斯上下一打量他,仗着周围都是自己人,于是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拉架拉早了,话说你怎么不顺便揍那孙子一顿?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按我说监察处那群傻逼一天吃饱了撑的一样,除了质询和建议还能干什么?我特么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多飞了一颗子弹都要专门写报告。”
谢予安瞬间冷漠道:“行啊,回头监察处找上门来,我报你名。”
詹斯:“……”
他还以为这位真的能当一会儿人。
错身而过的时候,谢予安拍了一把詹斯的肩头,随后对周延道:“走了。”
周延慢了一步,意味深长地瞥了詹斯一眼,跟着谢予安离开了。
詹斯一脸懵逼地盯着周延的背影,愣了好几秒,才难以置信地问自己的几个同僚:“不是……他瞪我?!他是在瞪我吧?他瞪我干什么?”
几个同僚纷纷摊手,茫然得如出一辙。
这边。
谢予安走进办公室,示意周延带上门。
花花一头滚进谢予安怀里,饱含深情地呼唤:“爸爸!”
“乖,自己玩儿去。”谢予安随手撸了它一把,就让它挂在自己身上,反正不耽误事儿。
周延靠在桌边,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到谢予安给了他一个手势,然后接起通讯。
“讲。”
“报告——”通讯端口那边是卜子平:“谢司,杜兰德及其下属已经开始押送,预计是送到到中央城第一临时看守所,我们随时可以审问。”
“好。”
“您要的全景图已经上传,天使岛人防工程规模相当之大,联通一座地下实验室和六个安全屋,工程队初步判断,按照当时的技术水平光修健都要花十年左右,我们没查到任何有关资料,应该是秘密修建的。”
“实验室呢?”
卜子平顿了一下,神色略微有点诡异道:“那地方实在是荒废太久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于那些……‘试验品’,我们暂时没办法转移,只好就地封存。但是工程队根据两座实验室的结构、功能、布局还有没有办法转移的仪器分析,两座实验室非常雷同,不排除是有人把地底下实验成果转移的可能性。”
周延静静地靠着宽大的办公桌,就静静地看着谢予安和卜子平说话,他语速平稳而又果决,听不出来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一如既往地铁血冷厉。
好像刚才那一瞬间,周延从他眼里看到的惊天动地的凄厉和绝望都是一个惊鸿一瞥的错觉,又好像没有人能够识破那一层蒙在他瞳孔之前的雾霭。
“嗯,你们即刻准备返程。”挂断通讯之前,谢予安说:“后续怎么处理,看上面怎么说吧。”
“是!”
卜子平干净利落地挂断通讯,压根儿没看到周延,就这么原地消失了。
卜子平这一通通讯来得刚刚好,谢予安飞快把既有的信息理了个大概,条理分明地杀出来一条路。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也把谢予安的心绪被纷繁复杂的公务拉回了正轨。
然而忙完了,抽身出来那一瞬间,又有一点恍然。
对了……谢予安一抬头,看向桌边的人:“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周延说:“看你啊。”
谢予安本来想脱口一句“大家都是人他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来一朵花吗?”,但是又不知道哪一丝顾虑浮上来,把他这句刻薄的话活生生堵了回去。
谢予安搭在桌上手指茫然地一蜷。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其实谢予安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那种亲密的关系之中,两个人要怎么说话、怎么相处,才能不显得突兀和故作姿态。
“你是不是在想,以前你会怎么做?你以前很喜欢逗我,我这么说的时候,你一般会这样——”
周延俯下身,强势地抵开他的齿关,和谢予安接了漫长又磨蹭的吻。
谢予安心里一跳,心里想的居然是:这样啊。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你这样。”亲完了,周延才抵着谢予安的鼻尖,尾音又扬了起来:“你刚才明明想骂我……我看出来了。”
“你想说我什么?”
谢予安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出来了,干巴巴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你猜。”
周延闷声笑起来,露出一侧尖尖的犬齿。
那毫无芥蒂和猜忌的,难得的笑容撞进谢予安眼里,他感觉竟然……有点甜。
这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微妙,谢予安于是就主动道:“你……不想问刚才的事?比如我和劳伦斯.特里的关系?”
“没打算问。”
“嗯?”
“你既然没主动告诉我,那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周延慢吞吞地伸出手,把谢予安领带上扒着的花花扯了下来,显得非常懂事:“问你也不会告诉我。”
花花虽然愚蠢,但是实在是会看人脸色,很看得出来谁才是一家之主,张牙舞爪地抱着谢予安的领带不愿意撒手,还不忘回过头朝周延嚎:“嗷!放手!我不要离开爸爸!”
周延轻蔑地给了它一个眼神,二话不说把它抓过来揉搓。
谢予安尽数把桌面上的文件和电子光屏推开,斟酌了两秒,淡淡道:“劳伦斯.特里——联盟监察处一级监察官,同时也是联盟中央军校军事法学院124届毕业生,他的姐姐贝蒂.特里四年前在一次反恐任务之中牺牲。”
“她……和我是旧识。”
“我知道他,联盟现任的首席大监察官就是特里家族的人。”周延问道:“所以呢?”
周延顿了一下,抬起眼来。
谢予安压着眉尖,迎上周延的目光:“如果你也想问,他姐姐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
他毫不犹豫道:“有。”
【📢作者有话说】
谢老板你是有一点滤镜在身上的……
第67章 窥现。
第九研究院。
田熹抱着一堆快比他人还高的文件,艰难地露出来半张脸对着门禁扫描系统。
“滴——”一声,大门“唰”地朝着两边划开。
田熹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一叠东西正在摇摇欲坠,于是赶紧一步跨进大门。
但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放在最顶上的一个文件夹瞬间倾斜,“啪”地朝着田熹的脑门儿砸了过来。
田熹下意识伸长了手臂闭眼仰头:“妈呀……”
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地在文件夹和他的眼镜框亲密接触之前接住了跟半块砖头差不多厚实的文件夹。
“哎?”田熹顿时一喜,连忙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谢谢啊——”
然后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绿眸。
“你你你……”
田熹愣了一秒,然后对周延深入骨髓的畏惧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整个人都炸了毛,“噔噔噔”连退三步,手忙脚乱地恨不得长出来一百八十只手把周延手上的文件夹抢回来然后逃之夭夭:“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哐——”的一声,田熹手上的一堆文件轰然坠地,零散的纸张瞬间漫天飞了个三月飘雪。
周延手里拿着那一份幸存的文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田熹:“呜呜呜。”
紧随着从大门之外走进来的谢予安和手足无措站在原地都快哭了的田熹对视两秒:“……你怎么了?”
“谢长官!”田熹宛如一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学龄前儿童见了家长,被地主压迫的农奴见了解放\军,动作飞快地窜到谢予安身后,和周延拉开距离,抱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予安感觉田熹这孩子还真不是演的,他竟然是实实在在地在害怕周延,惊讶道:“你怕他啊?你怕他干什么?”
谢予安递给周延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怎么他了?
“我哪儿知道啊,你又冤枉我。”
周延走过去,把文件夹递到谢予安身后。
“谢谢啊。”田熹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纠结了整整半秒,还是鼓起勇气把文件夹接了过来。
他仔细感受了两秒周延身上的气息之后,彻底破防了:“你你你你别过来了!你离我远一点儿——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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