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苏韵忱玩味儿似的轻声问壮汉。壮汉闻言瑟瑟的吞了一口唾沫,畏畏缩缩的道,“,姑,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饶命。”
壮汉的魂儿都要吓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到此的第一劫便遇上了不该惹的人。若非洪灾将其赖以劫持的村庄冲毁,他亦不必领着一众弟兄出村行劫。他没想到,这看上去娇弱的姑娘竟有这般好功夫,尤是她那似笑非笑的话,颇为骇人。
彼时众匪个个惊乱不已的环顾彼此,不知怎的,众匪中的一批人突然拾刀纷纷抹了身旁匪人的脖子,场面一时愈加遭乱。壮汉惊讶的看着周遭的变故,已然顾不上苏韵忱脖颈处的威胁。
金桦与苏韵忱见此亦是错愕不已,心道,这行劫之徒怎的临阵竟还窝里反了?
“混账,你们在做甚!都给本寨主住手!”看着昔日一同生活,一同乞食,一同打家劫舍的兄弟逐个倒地,壮汉瞬间惊呼着让其住手。
彼时立于一旁的书生样男子见势不妙遂不动声色的架着轻功溜之大吉了。
杀了一批匪人的余者将尸体尽数断气方严阵以待的化出了真身。壮汉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觉是自己兄弟中混进了旁人。随着一众人的真身尽现,苏韵忱方惊愕的松开了壮汉的脖颈,被松开的壮汉见势随即扑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死匪尸首旁,捡起刀便朝一众弑人者砍去。
为首的一个兵将见势一个箭步便将奔向自己的壮汉的脖颈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瞬时奔涌而出,壮汉双目惊睁的跪在了地上,口中却是说不出一个字,须臾便头朝地倒了去。
为首的兵将冷不丁的将手中的血迹清理干净,拾步朝苏韵忱的方向走去,其后的兵将随即跟上。
金桦见势不妙,遂是看出了来人是冲着苏苏去的,拾手拔出配剑便跃步朝苏韵忱而去。
为首的兵将并未在意突然拔剑敌对的金桦,只冷声道,“龙王有旨,罪女苏韵忱,残害龙子,立即诛灭!”
金桦闻言大惊不已的转头看向苏韵忱,她向来知晓苏苏身份隐秘,却未想竟是彼时民间传言的上古神族!
苏韵忱并未理会金桦惊艳的目光,现下眼前尚有着一件麻烦事待解决。苏韵忱满不在意的勾唇对着众兵将歪头一笑,“残害龙子?我怎不知?”
实则苏韵忱在兵将显出真身之时便已大抵猜晓他们的来意。此乃龙族的弑兵,向来皆是由历代龙王亲掌的,非龙王印不可驱使。而这弑兵,外为弑杀侵害龙族者,内为诛灭残害同族者,除非见龙王印亲赦,否则,至死方休。
苏韵忱惊于父王竟派了弑兵来讨伐自己,一方心中酸涩,一方却亦释然。心道,也难怪父王会如此,自己向来在那龙宫不讨喜,除了兄长苏泽,便是父王亦不例外的罢。
弑兵闻言一本正经的正色道,“龙女苏韵忱,致残龙子。一断龙骨,致瘫;二断舌贝,致哑;三断……”
“且慢!”苏韵忱颇为得意的一一点头,待听到三时却出言打断了弑兵的话。弑兵不明所以的彼此看了看,疑是他们言错了。其实他们领到旨意时亦是颇为震惊,然而龙王印在那,他们亦不得不遵命行事。
金桦这边听得心下生畏,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苏韵忱注意到了金桦的动作,心下微动,面上却仍是阴笑阵阵对着弑兵道,“三可并非我所为,实乃其自断右臂,可是万万与我无干的。”苏韵忱那模样颇有得了莫须有罪名的埋怨。
然而就其前二来看,已然是弑兵所言的罪不可赦了。弑兵这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苏韵忱捉弄了,忙气煞的个个显出长戟对着苏韵忱。
苏韵忱见势依然淡然着,反观金桦,已是早早手执配剑做蓄势待发状。苏韵忱收回笑意,冷然的对弑兵道,“于我,尔等有几成把握?”
领头的弑兵闻言一愣,他们虽是龙族中最为骇人听闻的一支队伍,个个皆身怀绝技,却不见得当真动得了几个人,便是这苏泽与苏韵忱,他们万万是不敢轻易动的,往昔只得大龙子一人,自苏韵忱师承大龙子后,加之那阴冷骇人的姿态,因着大龙子的缘故,便是更加让他们敬畏。
而他们终究不过是领命行事的弑兵,说是至死方休,何尝不是对着他们而言——至死方休!
弑兵上前一步拱拳作揖道,“龙王有旨,得罪。”
苏韵忱看着弑兵低下的头,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终是转身走向了金桦,俯身,苏韵忱再次勾起一抹笑,却是非适才那般阴冷骇人,此番颇具调戏之意。
金桦看着苏韵忱一步步在自己眼前放大,身子已是僵直不已,执剑的手久久抬着。
“怎的?可是畏惧了我?”苏韵忱轻声在金桦耳畔笑道,金桦闻言一惊,手中已是浸满了汗。苏韵忱却是未等金桦回答继而正声道,“待在此处,莫要出手。”
一众弑兵静然的看着苏韵忱的动作,眸子渐自转向了呆立的金桦。
第52章
不知是因着苏韵忱的话亦是她的靠近,金桦再次愣了神,她不是习惯性出神之人,却常在触及到苏韵忱之时慌乱不已。鼻间的气息随着金桦紧张的心绪尽力屏住,苏韵忱身后不时疾过的微风轻轻拂起她耳畔的碎发,扑向金桦的面庞。
偶尔的发尖轻点睫毛,惹得金桦心痒不已,乖顺的放下手中拾起的配剑,金桦低下头,伴着苏韵忱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点了点头。苏韵忱这方颇为满意的起身,“护好自己。”顿了顿,继而道,“莫要挂心我,他们……无甚为患。”苏韵忱说罢便离开金桦朝一众弑兵走去。
苏韵忱心知若是眼前这群人与自己动起手来,金桦定是不会不出手的。她非是轻瞧了她,却是这弑兵左右非凡胎□□,二者悬殊已然可见。她心中是挂记着金桦的,此番便是断不忍让其受伤。况这些人,于自己而言,确是无关痛痒。
双方对垒,随着苏韵忱的步子,周遭的一切亦渐自掀起阵阵灵修拨动之势。苏韵忱利落的拂袖现出长剑,众弑兵见此亦不敢懈怠,瞬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中皆紧紧执着长戟对向苏韵忱。
下一刻,只见苏韵忱淡然勾唇一笑,便是一个箭步朝众弑兵杀去。一时,林中刀光剑影,皆是兵器交碰的“呲呲”声。苏韵忱的动作极快,几个回合下来,弑兵已是倒下不少。
立于一旁观战的金桦见苏韵忱占于上风方将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稍稍放下。金桦心想,虽适才苏苏所言极是轻松,可看着苏苏一人敌对面一众,她又怎会当真不挂心呢?
“噗——”蓦地,一弑兵陡然从刀光剑影中负伤而败,弑兵唇角尚且浸着血渍,吃痛的跪于地上,一手执着长戟作为支撑,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腹部。那处,已然被苏韵忱的长剑刺开了一条血口,若非领头的弑兵及时推开他,时下地上便是又加了一条尸首。
苏韵忱侧目看向那跪地弑兵,继而拾起长剑打量着剑身的血迹,悠然叹道,“颇是可惜了呢!还……”顿了顿,苏韵忱反手将长剑收于背后,看向领头的弑兵,大有放过之意,“还,斗吗?”
跪地弑兵闻声抬头朝二人看去。
斗,或是不斗,从来都非是他们能选择的。领头弑兵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心下一沉,对上那跪地弑兵的眸子,阴狠的神色随即从领头弑兵眸中划过,跪地弑兵领会的低下了头。
阖上眸,领头弑兵却是再次收紧了手中的长戟,苏韵忱见势亦复将背后的长剑拾起。她已然是给过他们机会的,第二次,便是莫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二者遂是再次斗了起来,跪地弑兵闻见那处的兵器交碰声方缓缓的抬头,目光所及却是金桦之处,随即收紧长戟,箭步朝金桦而去。
彼时的金桦尚且细细的注视着苏韵忱的一剑一式,便是在那弑兵的长戟近要刺向自己之时,习武之人的敏锐让金桦余光一凝,一个空翻便将近在咫尺的长戟踢向了远处。
自知已是无法置身事外,金桦遂是迅速执起了手中的配剑。那弑兵见金桦竟能躲去自己的偷袭,心下惊叹,想来亦是自己轻敌了。
弑兵看着金桦执剑对着自己的模样,不时勾了勾嘴角,若是苏韵忱那般,他是断然斗不过的,而若是金桦这般凡人,便是就算自己身受重伤,亦是可以斗得的。弑兵复执起长戟,眨眼间便再次来到了金桦身前,金桦这方尚未看清那弑兵的动作,下一刻,手中的配剑便被长戟挑去了远处。
配剑离手,长戟发力的余波已是震得金桦右手微微作抖,金桦吃痛的看着早已离手数米的配剑,她,已然是败了。
那处,随着金桦的配剑落地声响起,苏韵忱方察觉到事态不对。与金桦交战的弑兵见势遂是陈胜追击,苏韵忱心下一紧,一个箭步便朝着金桦那处而去,心中只道这一众的阴毒。
金桦看着眼前的长戟不断朝自己席来,她一面奋力躲避,一面亦是生出了吃力之态。便是在金桦一个喘息间,那长戟就直直再次逼了过去,适才的躲避已然耗去金桦大量体力,这一戟,更是直接让金桦腿下一软,连避的力劲都没了。
巍凌的长戟逐渐在金桦眸中放大,金桦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人,一瞬而过,快得连金桦自己都未有心绪细细思索。
“寻死!”蓦地,随着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金桦耳畔落地,那直逼金桦的长戟已是被震得七零八碎。金桦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苏韵忱。苏韵忱并未看向金桦,拾步走向那弑兵,原本戏谑的笑意随着脚下的步子变得异常阴沉寒冷,苏韵忱周遭的气压都好似低至了极点。
弑兵畏惧的看着苏韵忱,双腿已是连迈开的力都没了,手中粉碎的长戟瑟瑟发抖的掉落至地,弑兵双眸惊恐,扬起脖颈抿了抿唇,欲吞一口唾沫。然而下一刻,一方扬起的脖颈已然一剑封喉,落地,便是尸首分离之态。
苏韵忱静然的看着地上那面目狰狞的首级,心下却是一丝怜悯尽数未有。思及适才,苏韵忱便心有余悸,若非自己快一步,修法到家,那人怕是……苏韵忱不敢往下想,她一直觉得自己所见生死已是不在少数,死于自己手下的亦不在少数,可不知为何,一思及那人将在自己眼前死去,她便心下阵痛。
剑起剑落,已是眨眼,快得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领头的弑兵却是步步紧随苏韵忱的步子,便是在她剑落那刻就将长戟刺向了苏韵忱背脊处。
“苏苏当心!”金桦尚且反应快,直呼出声。苏韵忱这方回过神,然终究是慢了一步,还未待苏韵忱再次剑起,那长戟已然刺进了苏韵忱的左方后肩,苏韵忱眉宇微蹙,转身欲拉开长戟的深入。
怎知那领头弑兵似是早已知晓般,握着长戟便是再深一寸,长戟伴着移动在苏韵忱的后背划出一道鲜红的血口,血迹浸得苏韵忱的一席白衣异常刺目。
“苏苏!”金桦看着苏韵忱白衣渐红,双眸已然被生起的水雾模糊起来,她怨自己学艺不精助不得苏苏,还让苏苏为了顾及自己被人偷袭,流了这般多的血。
苏韵忱并未理会金桦的呼唤,待拉开距离后方再次执剑而起,“我已是给过尔等两次抉择,此番苦苦相逼,便是尔等命寿尽头!”话毕剑起,随着一道冷凌的剑光闪过,领头弑兵身后的一众人随即各个腰分而亡。苏韵忱慢步朝最后一个领头弑兵走去,又是一剑起,领头弑兵便是连剑影都未见及便双腿跪在了地上。
领头弑兵巍巍颤颤看着苏韵忱,他的下肢已然没了知觉。然而下一刻,那双惊骇的眸子便被划出一道血痕,领头弑兵随即一声哀嚎,拾手不住的在自己早已没了的眼珠前抓着什么,那模样甚为骇人。嘴中直嚎着,“杀了我,杀了我,啊!”
苏韵忱见势仍是不为所动,静立了一息左右方如愿给了他一剑,却是未重其命脉。一时,地上立着的,除却苏韵忱与金桦外,皆是尸首,有先批匪人的,亦有龙宫弑兵的,或头断,或分尸,场面异常血腥。
金桦已是被深深一惊,适才的腰分已然惊悚不堪,此番凌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那人咽气,苏韵忱方冷然的抬眸环顾起周遭的一切,所见之处皆是煞红一片。收剑转身,苏韵忱愣愣的看向金桦,金桦仍是保持着适才惊魂未定的模样,清眸中布满了畏惧之色。
收回眸子,苏韵忱自嘲一笑,心道是,终连她亦惧了自己罢。想着,苏韵忱便拾手拖着左肩处的伤兀自离开了此地。
待金桦反应过来时,苏韵忱已是走远。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站起,金桦还未来及顾及周身的泥垢便拾步朝苏韵忱离开的方向奔去。
苏韵忱走的极快,虽是负伤,但脚上的功夫却是丝毫未减。索性金桦顺着苏韵忱留下的血迹与脚印一路寻去方不至于走错了方向。然而,随着脚印的逐渐消淡,金桦却仍是未能追上苏韵忱。
那处,苏韵忱走了一段路后便觉心下烦闷,更是想加快离开此地,遂架起了轻功。如是,金桦自是难以再寻苏韵忱脚印的。
金桦心下焦急,心中思躇着苏韵忱肩处的伤,便是愈加苦闷。她本是顺着痕迹一路架轻功赶去的,可苏苏未寻到,加之适才的打斗,自己却是已然累得不行。
喘了两口气,金桦吃力的扶在一处树干上稍做歇息。蓦地,一阵洪亮有力的马鸣声陡然响起,马声由远及近,踏着矫健的步子一路乘风而来。金桦闻声一喜,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那匹白身赤鬃的筱瓸马儿。白马见到金桦遂欢喜的在她身边打起转来,马鼻间喷涌着灼灼热气。
金桦亦是欢喜的拂摸拍打着筱瓸的赤鬃,继而利落的翻身上马,勒紧马缰,“筱瓸,随我去将苏苏追回!”白马应声一啸便朝着苏韵忱离开的方向奔去。
第53章
不知架着轻功行了多远,苏韵忱直到察觉后肩的衣衫再次浸湿方停下了步子。自离开那处后,她心中便异常烦闷,究竟为何会如此?苏韵忱心下想不通。
彼时金桦惊恐的双眸不断回闪在苏韵忱的眼前。
苏韵忱摇了摇头,想将那一幕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叹了一口气,苏韵忱心道,自己何时竟变得这般畏手畏脚了。她说着金桦畏惧了自己,其实,她的离开,何尝不是畏惧,畏惧那般弑杀嗜血的模样让她生惧。
自己啊,何时成了畏逃之人了?呵呵。苏韵忱抬眸自嘲的冷笑两声。
时下已是近了溪县边地,再往前,便是徐州了。苏韵忱收回思绪,鞋尖一点,遂运功从地上跃起至一树枝间,金黄的叶细细碎碎的摇曳。
苏韵忱拾手轻轻拨开一处金叶,眺向远方。她欲寻一处寂静的无人之地暂做歇息,她记得徐州山茂洞穴多,彼时与兄长外出时便是因着这点多在此地逗留。
她是一路由东而来的,徐州绵延的山脉自北延伸至南,阻断了东西,方使得这处地界免去了溪县而来的洪流冲击。收回目光,苏韵忱回到地面。去处已然寻妥,从这处往西南方走,过了那方山泉瀑便有一处洞穴,实乃方圆百里不错的一方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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