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个屁,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大师兄反驳道。
老和尚哼了一声:“我眼睛尖得很。倒是你,你承诺他的那句话过脑子了吗?”
此话一出,盛昔陶表情立马郁闷:“我就是瞎说的,谁知道他认真了?”
老和尚摇摇头:“佛曰:一切诸果,皆从因起。”
他说完抽走盛昔陶怀里那叠纸,宝贝似的塞进宽袖里。
盛昔陶着急要抢:“老和尚,你想卖了我吗?”
“怎么能说卖呢,这是合法交易。”
老和尚边说边回头朝陆曜山微笑了一下。
此刻,陆曜山像一只寻回犬一样站在原地,没有主人的命令,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盛昔陶更加心烦意乱了,可一想到协议都签了,而且陆大少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估计此刻也不会同意反悔。
于是盛昔陶叹了一口气对老和尚说:“这事改明儿我再跟你掰扯,你先让他走,把山门闭好。”
再对着这个男人,他今晚必失眠。
谁知老和尚面色犹豫:“……大师兄,是这样的,陆施主说他最近要住在寺里。”
“什么?!!”
盛昔陶的声音再次贯穿了大殿。
就在他要上去和老和尚同归于尽时,陆曜山见他们争执不下,为了替自己争取留下的机会,终于上来解释。
他认真地对盛昔陶说:“其实我来寺里除了找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盛昔陶的手放在老和尚脖子上,下意识问道:“什么?”
陆曜山说:“医生说我的病是心病,光吃药治不好,得改善心境才行。”
“我瞧这寺院里挺安静,适合养病,而且听人说学习佛法可以修身养性,我就想没准听你们念念经,心境就会变好了。”
这话倒不是毫无道理,平常来寺里禅宿的居士不遑也有因为压力过甚,想换个环境来缓解心情的。
——可是,盛昔陶半信半疑地看着陆曜山:“那你什么病啊?”
陆曜山这时突然凑到他耳边。
“阳、痿。”
老和尚见归陶大师兄捂着耳朵,活见鬼似的往外面跑,不由纳闷:“臭小子,去哪儿啊?”
然而大师兄头也不回,像是十万火急地要回到花果山。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夜里,寮房门外出来一阵敲门声。
寺里和尚们居住的地方在后院一处竹林里,盛昔陶的寮房前正好有条小溪,一座破旧的拱桥架在上面,皎洁的月光将溪水照得像雪。
站在门口的是陆曜山,他背对着月色来道晚安。
盛昔陶睡前习惯背一背经书,此刻,表情不悦地看着他,未停下嘴里的念念有词。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接来……呃,接来……”
见他突然卡壳,陆曜山才问:“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盛昔陶饶是接不过来,只好恭敬地向西结了个手印,接着僵硬地对陆曜山问道:“什么啊?”
“我来说晚安。”
“哦。”
“……”
气氛有些沉默,盛昔陶见他不走,不耐烦道:“还有事?”
谁知陆曜山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望着他说:“你继续接呗,我想再听会儿。”
“……”
第二天天刚蒙亮,院中的花叶菩提榕下四五个小和尚端着脸盆,在水龙头下洗漱。
一个十五六的小和尚挤着卷成团的牙膏,对一旁矮自己半个头的小沙弥说:“昨晚你说的是真的吗?”
从心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把牙刷放进瓷杯里才问:“师兄指什么?”
“当然是——归陶师兄和陆施主的事了。”
从意含着牙膏,说话模糊不清。
“他们俩个……以前……就认识?”
从心接了水往脸上扑,搓了两下后拿洗得发白的毛巾擦了擦,慢条斯理地绞着水。
“好像是的,陆施主说希望归陶师兄回到他身边,还说想和他做朋友。”
话音刚落,只听“噗!”得一声。
另一边的一个和尚突然吐出水来,他惊讶地说:“陆施主给大师兄发朋友卡了?”
“从玉师兄,什么是朋友卡?”从心疑惑地问。
“就是明明要表白却怕被拒绝,只好以朋友的身份接近。”
二十岁的从玉师兄熟练解释道,他在寺里排行老三,平常负责烧饭做菜。
听到这话的两个师弟不约而同惊讶。
“你是说陆施主喜欢大师兄?!”
从玉擦了擦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刚要向他们解释,这时却被人拍过肩去。
“morning!”
“哇!”
眼前出现的两个男人令大家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陆曜山一脸愉快地冲他们打招呼,而归陶大师兄却满脸精神不振的样子。
第8章 在哪里领脸盆和牙刷
很显然,他昨晚并未睡着,而且更离谱的是,昨晚陆曜山说要听他念经,他二话没说就把门关了,谁在早上一开门就听见隔壁房间也吱呀一声,紧接着,探出张熟悉的面孔。
此刻,盛昔陶黑着脸:“从玉,客房没位置了吗,为什么把外人安排在寮房?”
负责接待外客的从玉向来最怕大师兄,他小心地开口:“是陆施主说喜欢大师兄门前的溪水,想住在那儿……而且师父也同意了。”
感受到从玉求救的眼神,陆曜山故作姿态地帮腔:“他说的是真的,你要怪就怪我。”
盛昔陶顿时冲他翻了个白眼。
面前的师兄弟们见状,不由露出和昨晚一样八卦的表情,盛昔陶清了清嗓子:“都洗漱好了吗,洗好了快去上早课。”
大师兄一催,大家又各自忙碌起来,从意飞快掬了两捧水打湿脸颊,捞过架子上的毛巾边擦边跟着从心往后殿跑。
从玉也说:“你俩等等我啊。”
望着他们三个高矮不一的背影,陆曜山好奇地问盛昔陶:“你们还有早课?”
盛昔陶挤着干瘪的牙膏,低头应了一声。
陆曜山好奇:“都学什么?念经吗?”
见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牙膏掉在水池边上,盛昔陶下意识拿牙刷沾走:“小一点的语文和数学,大一点的还要学经文和外语。”
陆曜山感到惊讶:“你们这儿还有外语老师?”
“算是吧。”盛昔陶把牙刷放进嘴里,又拿出来看着他。
陆曜山:“怎么了?”
“还有问题吗,没有滚一边去。”
“……”陆曜山:“那个,在哪里领脸盆和牙刷?”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时,院中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老板!”
只见姜河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院门口张望,一副要跟谁接头的样子。
而接头人此刻也看见了他。
——陆曜山举手朝门口挥了挥:“这里。”
姜秘书寻声过来,方才露出憨实的笑容。
“陆总,你要的东西我都收拾过来了。”他边说边拉开背包拉链,“贾医生给你开的药我也带来了,说早晚一次,特别难受的话就……”
谁知他说到一半,陆曜山打断了他:“你把东西都放到后面寮房里就行,我现在得洗个脸。”
姜河听了立刻反应过来,把脸盆牙刷一并递给他,然后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去了寮房。
等他回来,陆曜山已经把脸洗好了,他见姜河四处张望着什么,不由问:“怎么了?”
“老板,那个omega呢?”
“谁?”
“就是那个粉头发的和尚。”
“长得超可爱的那个。”
谁知姜河话音刚落,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你说谁可爱?”
姜河回头只见身后窜出张大脸,登时吓得声音都虚了。
“盛昔……陶师父……”
由于和陶师父的距离过近,姜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盛昔陶似乎不太喜欢被人夸可爱,他疏离的眉眼间还有未擦干的水,在晨光中泛着点点金色。
姜河摒住了呼吸,因为没有察觉到o的信息素,他自然不知道盛昔陶其实一直在边上,所以当下被抓了个正着十分尴尬。
好在陶师父没放在心上,看了他两眼便转身离去。
他一走,陆曜山就追过来:“去哪儿?”
“别跟着我。”
“那你到底去哪儿?”
盛昔陶被扯住袖子不得不停下来。
“工作,你不需要工作吗?”
陆曜山问:“什么工作,是搬家还是给人做法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亮亮地注视着自己,莫名让人想起寺庙门口的只大黄狗。
“陆曜山。”
被叫了名字还会认真地“汪”一声。
“嗯。”
盛昔陶想到那十万块钱,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从乐水寺到搬家公司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了地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正好是前几天去过的高档小区——江上云溪。
高高的一排榉树旁,陆曜山的新家就在这里。
盛昔陶今天在对面那栋楼搬东西,中途休息时,回头见陆大少爷正站在家门口发呆。
然而不等他开口,陆曜山便主动地告诉他:“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来的时候非要跟着,借口是还没进新家看过,结果钥匙在没在口袋里都不清楚。
“那怎么办?”盛昔陶朝他走过去,“要不叫姜秘书过来,他有备用的吧?”
经过早上的偶遇,盛昔陶已经把姜河当成了陆曜山的生活助理,或者说保姆更为贴切。
陆曜山挂断忙音的电话:“算了,他估计在忙。”
“那你还要进去吗?”
盛昔陶看了眼已经升到中天的太阳,擦了把汗,一到春末,气温节节攀升。
陆曜山见状往右侧挪了半步,在他身前落下一道阴影。
“不进了,你这边还要多久?”
“大概半小时。”
“那我等你。”
他说着突然伸手摸了一下盛昔陶的头发。
后者顿时一惊,却见他从自己头顶上抚下一团细细的白灰。
盛昔陶见他手中的蜘蛛网,立刻解释道:“那家很久没住人了。”
估计是搬东西的时候挂到了身上了。
陆曜山似听没听,注视着他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由于替自己挡着阳光,陆曜山便靠得有些近,盛昔陶被他盯着忍不住想要后退,就在这时,同事赶来解了围。
“昔陶,再过来搬趟东西!”
“来了!”
语毕,就要庆幸地转身,谁知被人拉住袖子。
“我在这里等你。”
陆曜山生怕自己被丢了似的。
盛昔陶听了却没有吭声,急急地甩开他跑向了同事。
等工作全部结束,事实上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中午十二点半,领班招呼大家原地休息,分发盒饭。
盛昔陶拿着饭盒去找陆曜山,只见他正坐在家门口的长椅上闭眼休息,俊秀脸在日头下晒了这么久却仍然有些发白。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睡着,在盛昔陶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你好了?”
陆曜山从无聊中打起精神,眼睛亮了亮。
盛昔陶不置可否,问:“你午饭怎么解决?”
“我不是很饿。”
晒着太阳坐了一上午,没怎么消耗体力也没感觉饿。
盛昔陶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盒饭,一荤一素,外加一瓶矿泉水,想了想就把水递给了他,谁知陆曜山拧开盖子作势要还回来。
“给你的。”
盛昔陶说完坐在他身边低头吃饭,看着没要回去的打算。
陆曜山确实渴了,嘴唇都有些发干,见状便咕嘟咕嘟地灌了两口。
然后他瞧着盛昔陶手中的饭盒,问:“什么菜?”
“肉饼蒸蛋和土豆丝。”
只见他端在手中油腻腻的塑料饭盒边缘沾满了汤汁,里头的肉饼很小一块,土豆丝看着细软,米饭也有些硬了,可盛昔陶毫不在意,掰开竹筷低头吃起来。
陆曜山的视线不由从饭盒移动到了他的后颈,制服的衣领里露出一小片赤/裸的肌肤,干净地暴露在空气中,紧接着,他呼吸一滞,只见盛昔陶的腺体上贴了一片阻隔贴。
一秒,两秒,三秒,怎么还没看够?
太过热烈的眼神叫人反感,于是盛昔陶的余光便和那人碰了个正着。
陆曜山见他拢了拢衣领,才收回视线,将头转向别处。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幸好陆曜山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老板,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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