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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尽春色(近代现代)——地转偏向力

时间:2024-03-21 19:49:56  作者:地转偏向力
  把脏衣服拿去洗了之后,他就坐在沙发上等陆曜山回来吃饭,为了给陆曜山补充营养,他和姜河鼓捣了一上午,谁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菜都加热了好几回,也不见陆曜山的人影。
  直到下午两点,盛昔陶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陆曜山拨去电话,这次那头久久没有接起,等他在病房里紧张地转了一圈后,陆曜山才回了电话。
  像是知道盛昔陶等得急了,他上来就说:“对不起啊昔陶,我刚才在爱德华办公室,手机静音了。”
  盛昔陶听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对面突然安静了下去,紧接着似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没等盛昔陶仔细听,陆曜山就有些犹豫地说:“我可能得再过两天。”
  “过两天?为什么?”
  盛昔陶终于发现了端倪,他着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谁知下一秒,电话那头突然换了个严厉的声音。
  “盛昔陶,我倒是想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声音竟然是陆骢!
  盛昔陶不知道陆骢也在,顿时吓了一跳。
  不等他开口,陆骢便带着怒意说:“盛昔陶,我让你三天之内离开伦敦,你现在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盛昔陶猝不及防,惊慌失措地说:“不是的,我……”
  然而他还没说完,那头又迅速打断他,陆骢直截了当地命令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来打扰曜山,他现在无法见你,你还在医院是吧,我这就让马萨接你去机场。”
  话音刚落,伴随着“咚”得一声,盛昔陶来不及作答电话便被挂断了。
  一时间他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伦敦帕丁顿区,圣玛利私立医院,一层103室。
  偌大的诊疗室内,四五个人站在一旁,中间一张皮质座椅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高大的alpha戴着嘴罩,原本两边的护士要给他戴上仪器,现在却被他一把推开。
  陆曜山看着手机被陆骢拿走,转身追出去:“爸,你不能这么做!”
  陆骢态度冷淡:“别喊我爸,我没你这么个儿子!”
  陆曜山见状又朝他身后的女人喊。
  “妈,妈你别让马萨去,算我求你!”
  话音刚落,陆骢顿时停下脚步,他怒不可遏地转过身给了儿子一巴掌。
  “陆曜山,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陆骢气急:“整天盛昔陶盛昔陶,盛昔陶能帮你治病吗,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
  陆曜山没料到父母这时候会来,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只是担心盛昔陶的安全。
  他下意识口不择言地说:“他和我的病没有关系,我都已经按照你们的方式来这里了,你们就不能放过他吗?”
  果然话一出口,陆骢和白筱落脸色唰得阴沉下来。
  陆骢上前两步:“你这是在冲我和你妈发火吗?”
  “什么叫我们不放过他?你是一心想着他,那你有想过我和你妈为你操了多少心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么大的人了没有一点儿感恩!”
  父亲的质问像一根根钉子,钉入他的身体,尖锐得叫人窒息。
  陆曜山听了太多这样的话,他从前只会沉默下去一言不发,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心里那片自以为拔除了钉子的洞,又疼了起来,流出殷红的鲜血。
  在盛昔陶被陆晖雨绑架之后,他的忍耐度似乎终于到了极点,对于陆家人的言行举止和所作所为,他心中满是厌恶。
  他疾言厉色地说:“我是感恩,感恩你们瞒着我,给我移植了一颗腺体,让我十几年都遭受排异反应生不如死!”
  像一把刀割破了什么,封存在遥远时空中久久不见光的逼仄气息,哗得一声冲出记忆的大门,空气极速冷却下去。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的腺体是手术后导致的后遗症,可是我现在才明白,这颗腺体它不属于我,它十几年来都在向我控诉你们的罪行!”
  “啪——!”
  陆骢又一巴掌扇在了陆曜山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扣了一半的嘴罩打飞了出去。
  “畜生!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陆曜山尝到嘴角的血腥,他梗着脖子质问父亲。
  “我说错了吗,十八年前,你们不就是用钱在黑市给我买了一颗腺体吗?”
  他原以为父母听到这话会有所震惊和慌张,谁知两人的眼神晃动过后再无其他反应。
  他此刻终于明白过来,陆骢和白筱落应该是早就清楚自己得知了此事,或者陆晖雨已经向母亲道出了一切,甚至他们应该也能打听到是他把詹姆斯送去了警察局。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父母与儿子之间互相装傻的日子早该结束了。
  陆曜山难过地看着父母冷漠的双眼:“你们知不知道那个男孩被摘走腺体后只活了三个月?他的父母绝望自杀,最后连小儿子都沦落成了孤儿?你们知道这一切吗?”
  陆曜山想起从意的脸,整个人像被愧疚掩埋,他的心似乎放在火上煎熬。
  可一道漠然的声音像一桶冷水泼来。
  “那是他们的命!”
  陆骢怒视着他,竟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你可怜他们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有这颗腺体,现在陆家上下人还会对你这么言听计从吗?你爷爷还会把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交给你吗?”
  陆骢显然毫无悔意和怜悯,此刻反而因为陆曜山的冲撞觉得威严尽失。
  他气愤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陆家这么多年白养你了,就算是一条狗也早就知道听话!可是你呢,都29了还不长脑子,陆曜山,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我们吗?!”
  话难听到了极点,幸好边上的护士医生听不懂中文,只是因为极低的气压,紧张地站在一旁当柱子。
  陆曜山心里凉了一片,他的眼睛红起来,挫败地看着父亲,终于反唇相讥:“是,爸你说得没错,你们确实为了我煞费了苦心,毕竟你们为了那颗s级的腺体,为了掌握陆家的一切,你们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都能让他去替你们背人命!”
  他愤怒无比地咆哮起来:“陆晖雨做的一切,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吗,我他妈是不想说!”
  “我做梦都没想到,作为父母你们能这么狠心!这么恶劣!!”
  陆骢被他的声音震住,饶是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气得脸色发白,他一拳打在陆曜山的脸上:“混蛋,你是打算造反了吗!”
  一瞬间,s级信息素怒不可遏地往外涌,瞬间充斥了整个诊室。
  旁边的医护人员登时吓了一跳,他们为了避免被病人的信息素干扰,穿着特质的全封闭阻断服,这时也明显撑不下去,纷纷往外跑。
  诊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白筱落暂能强撑着,她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哀伤,面对父子间的争吵,作为母亲的她此刻内心只有难以复加的痛,尤其是听到陆曜山说起陆晖雨。
  自从上次两兄弟一一与他们发生矛盾后,白筱落的心里便有了不同。
  她一直惴惴不安,试图去反思过去几十年里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问题如同理不清剪不断的罗网交织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陆骢见妻子抹了抹眼角,顿时收起了信息素,他强压怒火平静下来对陆曜山说:“你看看你妈,你现在和我们急赤白脸,你想过我们这都是为了谁吗?”
  “自打你腺体查出问题,我和你妈一边满世界给你找医生,一边还要瞒着家里不让爷爷知道。后来你做完手术,你妈整日整夜陪在你床边,不眠不休地头发都白了,回了英国之后,你要什么家里哪个不是第一时间满足你?这十八年来,陆家所有人都把你捧在手上悉心照顾。”
  “还有,你弟弟为什么低你一等,不是因为他的信息素比你低,而是因为我们觉得你这么小就上了手术台心疼你!”
  陆骢注视着他,眼底失望难掩:“你倒好,如今因为一个外人把你弟弟拖下水,还反过来指责我们为了掌握陆家的一切才给你换了腺体,那你怎么不想想切实利益是归了谁!?”
  “陆曜山,陆家给你了一切,你还觉得是我们欠你的对吧?你真是令人失望!”
  陆骢的话已经说尽,作为父母他有自己坚守的原则,他向来也是这样在陆家长大的,遵守着陆家森严的秩序,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耀。
  可他并不知道这些原则在陆曜山看来如同一座又一座沉重的牢笼,三十年来,将他头顶仅剩的一点余光也遮蔽得暗无天日。
  于是半晌过后,陆曜山看着他说:“那我也没想要这些。”
  陆骢顿时一愣,他本来平静下去的脸,猛地如火山爆发。
  “你说什么?”
  “你说你没想要是吧?”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指着陆曜山的鼻子怒吼:“那你有本事就把腺体摘了滚出陆家!!”
 
 
第118章 118 老子今天就嘎在这里
  姜河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马萨扛着一个手脚被捆住的人走出大门。
  盛昔陶谩骂的声音响彻在医院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操,臭光头,你放开我!”
  “背后偷袭算什么!”
  “放我下来!老子跟你拼了!”
  马萨面无表情,视若无睹,只是扶了几次被肩上的男人弄歪的墨镜。
  盛昔陶纵使被捆住了手脚依然像条上岸的鱼奋力挣扎着,他脑后肿起个大包,被一棒子打了也没有晕过去,要不是反应慢了一拍,肯定不会被抓住。
  眼看停车场就在不远处,盛昔陶慌张到了极点,陆骢在电话里并不是吓唬他,是真的要把他送回国。
  情急之下,他开始央求起来。
  “马萨,求你了,别送我走!”
  扛着他的光头依旧无动于衷,他把盛昔陶塞进面包车里,还贴心地给他绑上了安全带,像是怕他在行驶途中跳出车厢。
  盛昔陶何止想跳出车厢,简直就想炸了这辆车。
  可惜他现在被五花大绑,只能听天由命。
  姜河见马萨的车子迅速启动,也发动了自己的车子跟上去。
  去往希思罗机场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盛昔陶靠着座椅上望着窗外一脸生无可恋。
  他的手机行李都被丢在后备箱,身上仅有的能算作武器的皮带都被抽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跨国逃犯。
  前方遇到红灯,面包车终于缓缓停下来,车厢里一片安静,马萨不由用余光看了眼后排座位。
  谁知正巧撞见一张怨气漫天的脸。
  盛昔陶盯着他墨镜后的眼睛:“我看到你偷看我了!”
  马萨:“……”
  “我要喝水。”盛昔陶见他不动,又喊:“water!water!”
  马萨其实懂简单的中文,他对一切可能出现差错的情况也有谨慎,可大概是见盛昔陶骂了一路也该口渴了,便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后,贴心地插了根吸管递给他喝。
  盛昔陶当即咕嘟咕嘟喝了半瓶,然后说:“我要尿尿。”
  古今中外多少尿遁逃跑的故事,马萨又不傻听见了没理他,哪知盛昔陶突然气急败坏,一下撞在了车窗上。
  额头与玻璃发出“砰”得一声,立刻流下一道鲜血。
  马萨一惊,没想到他这么不要命,与此同时,前方的红灯变绿,车辆开始缓缓行驶,盛昔陶却像孤注一掷似的再次“砰”得撞在了玻璃上。
  这车的窗子都是防弹的,这么撞没几下他头就该撞烂了,马萨不得已立刻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下了车拉开后排右侧的车门打算查看他的伤势,为了防止他跑,还特意把左侧的门锁住了,不料盛昔陶跟失了智似的,不仅没想跑,反而抵在右侧的门不让他进来。
  他鱼死网破地叫嚣。
  “滚开,老子今天就嘎在这里!”
  “改明儿化成孤魂野鬼天天跟着你!”
  说着盛昔陶又砰得一声撞在玻璃上,马萨看着窗上的血迹怔在原地,随后又急忙用力推开了车门。
  他钻进后排试图抓住盛昔陶,盛昔陶却灵活得像泥鳅。
  面包车空间宽阔,他又蹬又踹,马萨怕伤到他不好交差,一时间竟也棘手了起来。
  就在这时,盛昔陶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拉开了右侧的门,他双脚落地迅速蹦下车,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驾驶座掏出车钥匙,把所有车门落了锁。
  紧接着“咣当”一声,他手上的手铐落地,被锁在车厢里的马萨还没反应过来,顿时摸了摸口袋,心中一惊。
  手铐的钥匙果然到了盛昔陶的手上,估计他刚才趁乱从自己身上摸到的。
  马萨看着站在车厢外的年轻男人,明白自己上当了。
  可后悔已经迟了,盛昔陶抬起胳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
  妈的,疼是真的疼,可不演得真一些怎么骗过人呢?
  他骂骂咧咧地低头解开脚上的绳子,从后备箱拿出手机和行李,虽说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但总比遣送回国要好。
  想想之前一次来伦敦时,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谁知如今他拼了命也要留下,真是天意弄人。
  车厢里传出几声动静,马萨正拍着窗户,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些什么。
  盛昔陶把右耳凑过去:“啊,什么,听不清?”
  马萨登时急得墨镜都歪了,盛昔陶笑出了声,就在这时,背后一只手突然将他拍过头去。
  姜河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他眼神慌张地看着盛昔陶:“你没事吧?”
  原来是熟人,盛昔陶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姜河满头大汗,紧张地解释道:“老板说陆总要把你送回国,让我们马上带你去别的地方避避。”
  盛昔陶听了明白过来,他就知道陆曜山不会放他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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