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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夜来(玄幻灵异)——日月我瞳

时间:2024-03-22 07:57:03  作者:日月我瞳
  苍乾觑着自嘲自恨、形容萧索的白药,心尖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那个瞬间,一股涌向五脏六腑的酸涩怜惜让他头一次明白“肝肠寸断”四字并非人族浮夸的文辞。这种滋味他从未尝过,满腹苍白言语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这股难以消受的滋味扼杀在喉咙里。
  他终于有种何为“血肉之躯”的认知,此时此刻,他很不舒服。
  ——白药若流泪,他也不会如此无措。可白药这样哀恸,让他也体会到那无边无际的懊悔与悲戚。
  苍乾按上发痛的心口,想:我好像...真的堕为肉体凡胎之流了。
  天枪皱眉,不愿在此时惊扰了他。却也不得补开口道:“天帝令在此地,声闻于我。我不得不奉命而来。凌云道人早已被天界除名,为何又能变作天帝模样?”
  苍乾视线倏地转向郁峥嵘,这男人跟在白药身后惯了,让人便以为他当真只是个脾气时好时坏的打手。他那双压在眼上的剑眉这时似乎格外锋利,眼神里渗出不容错认的暴戾,“你的意思是,姬檀不入流的召灵术法,是昆雪的法言令?”
  郁峥嵘迟疑地摇头,“并非我为天帝说话,月神因吴刚那缕被击碎的残魂,拼上性命与天帝一战。虽然她因此归墟而去,可天帝也为之重伤,至今未痊愈,已许久不理天宫事宜。若不是花神之死,我如今便该在天宫护卫天帝安危,也不会下界。”
  “那现在谁人做主处理三界政务?”苍乾脸色丝毫不见好转。
  “...东王公,扶桑帝”郁峥嵘道。
  “吴刚,广寒君原来是当年那个戴罪斫桂的吴刚。他捂热了月神那副冰雪肝胆,最终却还是逃不过你们所谓的天罚。我师父恐怕就是觉得断绝七情六欲的地方,地狱也不如罢。”白药木然回头看来,“苍乾,若我要寻回前世力量,该如何做?”
  苍乾立时望向白药,语声一顿,道:“..你想起来了?”
  “并未。”
  那些狂风般的情绪被他深深地压回平静的语气底下。
  苍乾罕见犹豫起来,继而他道:“世上最为纯粹的七情加身,你才能这一世的魂魄才能彻底找回前尘记忆。属于三千年前的你的神之魂才能听从你本心的召唤,从天地间涌动不歇的息吹中凝结重生。”
  白药没作声,转而肯定道:“你与我师父是故人”
  “..”苍乾道:“是”
  大殿缺了顶,众人交手时的罡气遁去。露出明净澄澈天光,东方悬着半粒太阳正喷薄而出。
  白药遥遥望着它升起,不知在想什么。他顺阶而上,一手拎着姬檀,另一手拎着姬筵,又走下来,亲自塞到苍乾手上。回身矮身背起凌云道人,道:“看来的确有许多我不清楚的事,来日再细说,现在走罢。带上他们,与我回凌云巅安葬师父,今日就将姬筵的憎恨渡给我。”
  “不行!”苍乾想也不想便回绝:“你现在神思已然受了重创,纯粹的憎恨只能令你想起有关你憎恶的全部,更有甚者,你会彻底迷失在过去,你会疯癫。”
  已走出两步的白药头也不回,语气森然:“那你可知道幕后是何人操纵?”
  苍乾自然不清楚,他原地走了两圈,焦躁道:“总之,在这件事上绝不可操之过急”
  白药回望,“苍乾,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苍乾与他隔着几步远目光相接,有片刻失语。
  他眼中有两潭压在冰面底下正沸腾的岩浆。
  它们自相矛盾的共存,昭彰主人的痛苦,也告诉望见这双眼睛的所有人——君心似铁,不可违也。
  那是与三千年前的白药,如出一辙的眼神。
  前尘茫茫,苍乾也想不起到底是哪一瞬间的对望,他便私自事先钦定了与白药会走到地老天荒。
  他的眼神忽然化成一池水,柔波尽数向白药涌去。
  “随你便是”苍乾无可奈何道。
  “等等..”郁峥嵘道:“留步!”
  白药冷冷道:“怎么,你的天帝令都是个赝品,你还要奉命杀我?”
  “不..不是,道长若前生是神族,可认得在下?”郁峥嵘忐忑问道。
  这回没等白药没答话,苍乾已席卷着人皇与白药摇落至数十里开外。
  *
  凌云巅被杂花乱草覆满了。
  白药将凌云的坟冢安置在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崖,他沉默着将棺木放进去,随后填土立碑,磕了三个头。
  苍乾神色不明,正欲开口,白药却站起来道:“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苍乾抱臂斜倚着一方飞来石,道:“以前你不这样。你并不自视甚高,但你也绝不会向任何东西屈膝下跪。”
  “人是会变的,苍乾,你活在记忆中太久”
  苍乾脸色微变:“笑话,我——”
  “该去见姬氏兄弟了”白药走过来,拿一双眼扫过苍乾,并不停留,与他擦身而过时道:“无人与你说话,你太寂寞了。”
  这句话比刀锋更雪亮,猝不及防剖开了苍乾肺腑。让他既痛且快地敞在天光底下。
  苍乾凝噎一瞬,大步跟上白药,“你还是这样爱臆测!”
  “并非我臆测,否则我解释不了为何你如此锲而不舍跟着我。”
  苍乾冷冷嗤笑一声,“我诞生至今,回头万里,故人长绝*。你这个故人既然还在,无趣的大千世界本尊就当做眼不见心不烦罢了。你还想我与他们友好来往?你知不知道我近年——”
  白药不认同这看法,只点了点头,并未答话。听到最后一句,皱眉问:“这种语言,我从未听过。你在说什么?”
  苍乾眼底览众山,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你觉不觉得这些树木花草太茂密了?”
  二人这一路穿花拂树,白药也道:“白鹑与余火接过那些被逐出本地的百姓在凌云巅安家,他们今日一见你我,面上藏着难言之隐,我不信你没看出来。百鬼横行,剥夺生人性命,这些应是姬檀做下的好事。”
  安置姬檀与姬筵二人的地界到了,白药掀开门,解开施加给二人的禁制,目光冷电一般从姬檀脸上一转,“我说的可对,姬檀。”
  姬檀与姬筵在星陨炸开时受创,二人此刻都没有你死我活的本事,于是暂时休戈,相安无事,姬筵坐在东侧,姬檀坐在西侧。
  姬檀断了肋骨,半死不活倚靠椅背,闻声冷哼道:“是又如何”
  姬筵气炸了肺,站起身,蒲扇大掌立刻从天而降,姬檀飞快一躲,再转头时面上居然有几分喜悦,“大哥,你记不记得幼时。父皇都不管我,就你脾气最大,管得最宽。”
  “谁是你大哥,畜牲!你还我鸾儿命来!”姬筵一把攥过姬檀衣襟。苍乾飞身而至,从姬筵头顶掠过,“凝神”
  姬筵头顶一枚漆黑光团被他摘走。
  姬檀却不挣扎了,任他拎着,语速飞快道:“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清楚。有一回我饿了两天两夜,觉得我就要活活饿死了!那些奴颜媚骨的东西踩高捧低,没一个人记得我!我半夜钻过后院的狗洞,去隔壁院里想偷点东西吃。可我一钻出去,他们几个都在那里等着,说什么‘我赌赢了!这小贱种果然挨不住饿学狗爬,给钱’”
  姬筵恍若未闻,面无表情,飞起一掌拍中姬檀天灵盖。
  姬檀浑身弹起,声音一哽。下一刻便见他七窍流血,眼珠子却跟鬼火一样燃烧着。
  他竟然还有一口不肯瞑目的气!
  “..他们手里有..有吃的,我甚至顾不上难堪,我想吃点什么。..可我不知道那是边陲进贡的阿芙蓉*,吃了有瘾,吸了也有瘾。后来..我就记得你暴跳如雷,抓住我打了三个耳光,让我再不准和他们鬼混。我说我吃不饱,你让我住进你的府邸…再后来...”
  姬檀死死盯着他,啼血般凄厉:“可你成婚了,你成婚了,你有姬鸾,你忘了我,你让我出去自生自灭。大哥,你娘是姬烈最宠爱的女人,你能好好活下去。我走出你的府邸,连最低贱的东西都能折辱我!我不想出去,我求你,跪下求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啊!你明明拉住我,又为何推我回去”
  姬檀流泪道:“我那个好舅舅见你不肯再庇护我,将我送给不死国皇帝做男宠,就为了一粒传说能益寿延年的神丹。”
  “我从泥潭里爬回来,可你还送我宠妾,姬筵,你...”
  姬筵眼珠赤红,面容狰狞如恶鬼,扼紧他的喉咙提起:“这些是你杀鸾儿的理由?”
  他又是一掌。
  姬檀终于说不出话了。
  只见他恍惚一笑,气声道:“大哥,你保护我的时候,我那时也与鸾儿一样无忧无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没杀鸾儿”
  “他还活着,我也没有折磨他,他说他不想做皇帝,我就给他一笔钱财,让他自在无束逍遥去了”
  “至于..尸山里头那个,那是个阉奴呀,大哥。我其实..我真的好嫉妒她们。我报复的从来不是你,姓姬的人,都死了才好...大哥...你为什么...”
  姬筵难以置信松了力气,低头去看。
  姬檀口中还叫着大哥,人已死了。
  他到底没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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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长绝句,作者辛弃疾,贺新郎
  *阿芙蓉:鸦丨片
 
 
第54章 好梦
  半晌,他混含着憎恨与复杂情绪的眼睛一动,眼皮一眨,“我...”
  他的眼珠想寻一个能听见自己声音的人,于是他惶急地盯着白药,“我...我得知姜端送他去神人国,万分震惊,奈何用尽人脉也救不得。后来他回来,我见他整日郁郁无言,那是宫闱后到处都是姬檀的阴私传闻。我亲手砍了几个阉奴,这才停了。我心想,哪怕为避人耳目都好,我便将红玉送给他做姬妾,红玉出身不好,但通晓男儿精元亏损的将养法子。她是我少年游历天下时从花楼里救出来的可怜女子,我见她孤苦无依,恐救人救一半,扔下不管又令她跌回火坑,作出些自我感动的事来。遂带红玉回宫让她做个寻常宫人,红玉也十分高兴。姬檀过得不好,我心底有愧,也想做些什么,可是...”
  姬筵面上空白,神情有瞬间的茫然。
  白药拢袖而立,默默听着,低声问:“这些话,你为何当时不与他说?”
  姬筵顿声,仰起头,恍惚道:“我怕他觉得我看不起他。我头一回遇到姬檀时,他寡言少语,脸色常木愣愣的,在一群阉奴的教唆嬉笑声中吸了几口阿芙蓉。他那一双瘦的格外圆而大的眼睛会说话,紧紧盯着周围挨近他的所有人,像只跌出巢穴的雏鸟,对世间一切事物都惊恐万状。他总这样无声地驱赶其他人,深宫里头,效果可想而知,几乎是没有效果。我心中恻隐,才将他带了回来”
  “我母后告诫我,姬檀母亲不受宠,芳魂早逝,要我多看顾姬檀。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姜家能做到这一步....可”姬筵低头盯着姬檀惨烈尸身,轻轻抱起来,原地愣了半晌,才想起要说什么:“晚了。他做出这等天怒人恨的事,我怎能放他一条生路?”
  “原本我还想,若他只杀我儿,我便对不起我儿一人,将他禁锢在囚佛寺一生一世不得出。可他...可他因迁怒,报仇雪恨不算,还杀害那么多无辜人!从前姬檀怯懦,连见血都怕。谁又..又能想到他今以如此残忍的办法施加我儿身上...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姬筵说不下去了,他胸中堵着块垒,分明谈及恨事,眼中却浮现出追悔莫及的痛苦。
  白药腹中纵有千般底稿,此时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语言那样苍白,面对着无数错过与误会,多说一个字都是伤口撒盐。
  只闻苍乾忽然道:“神人国在位者何人?姬檀的地位,断不可能与天上那群人有干系。他做出这些事,虽有报仇雪恨之故,但也逃不开有人离间。凌云道人并非那个人,那个人将凌云道人变作天帝昆雪的模样,可见其并不怕昆雪,目空天地法度”
  白药看了他一眼。
  苍乾便问:“你拿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还能听见你说旁人目无法度,真是稀罕。”白药话音一转,“如今君子国无君无主,人皇之位绝不能空悬。陛下,姬檀虽可怜可恨,但他一手促成的百鬼横行,需得一人来治理。人皇身担紫微护佑,鬼怪不能侵害。此时便托付你了。若在以往,凌云巅自然能出面,可现在我孑然一身,凌云巅之祸迷雾重重。君且保重。”
  “..道长与我,同病相怜。神人国在位者风无虚,对外称何虚。至于其他,我也不知姬檀平日里与什么人交好,只清楚他继任后亲自立护国监大国师一职,国师名为夺昼,也不甚来往。你们若能找得到,寻到他后,应该能清楚背后事。”
  姬筵惨笑一声,转身一步步走远了。
  白药追上姬筵,三指压在姬筵脉搏上,面上神情极为犹豫不决。这太罕见了,他极少有道心不定的时候。连跟出来的苍乾都大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姬筵疑惑,白药沉默片刻,道:“我也不知这话与你说了是对是错,但...可恨之人也尚有可怜之处,我无权审判姬檀。所以我以为你该知道。陛下,你必然服用过神人国密不外传的丹药,你难道没发觉你这些伤痊愈的太快了么?若是寻常,不过几个时辰,你现在抱着姬檀尸身,如何直立行走?”
  姬筵一愣,低头下望,身上诸般血洞只余血痂。身上精力充沛。
  “姬檀他..”姬筵脸色更加难看。
  白药轻声道:“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你的性命罢。我给你这点微末慰藉是望君此去,坐拥江山时不太过寂寞。”
  姬筵苍凉地笑了一声,含糊说了句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苍乾漠然盯着走远的姬筵,问白药道:“你为何不告诉他神人国丹药真相?神人国的丹药哪里是丹药,分明是那些人耐不住光阴漫长,求神族将他们余下的性命凝缩成药丸状。姬筵可捡了个大便宜。”
  白药道:“以后姬筵就只能靠着这点温热千秋万世坐在人皇之位上,世间最漫长的酷刑也不过如此,我若与他说清楚,他此时此刻便能自刎在你我面前,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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