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鉴深受打击,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骆书新比姜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以前姜鉴还能宽慰自己,那是因为骆书新年纪比较大,自己再长一年也能和他一样高,谁知道自己已经比他多长一年了。
骆月在旁边笑,解释骆书新上小学的地方比较偏远落后,入学时间卡的没有那么严。
骆书新本来就上学比同龄人早,小学的时候还跳过级。
姜鉴:……
行吧,学神的人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从小开始跳级。
鉴于刚刚拍的那张骆月的表情没有崩,所以骆月没删,但额外新拍了一张发朋友圈。
吃饭的时候姜鉴和骆书新全程在桌子底下小动作不断。
姜鉴还在对骆书新到底拍到了什么耿耿于怀,揪到个机会就想去摸骆书新的手机。
俩半大小子在桌子底下你来我往,骆月只当自己没看见。
可骆月想无视,架不住某位没分寸,不知道两人在桌子底下怎么闹,姜鉴突然炸毛了,直接摆台面上发飙,“你故意的?”
骆书新装傻,“什么?”
姜鉴气炸,当场就想用自己的爪子索命。
他正磨爪霍霍呢,还没来得及伸手,突然觉得脚边毛茸茸的。
桌边摆了四个位置,姜鉴和骆书新坐一边,骆月和一哥坐在对面——对,一哥也有一个位置,在座椅上团成一块黑饼,呼呼大睡。
那么问题来了,一哥在对面,自己脚边的毛茸茸是什么?
姜鉴一低头——拳头大的灰色耗子贴着他的脚边爬动,小鼻子可灵活了,一边嗅一边爬,似乎在找吃的。
“……”
以前姜鉴都觉得自己不怕老鼠,可他属实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他穿着室内凉拖,耗子毛茸茸的短绒擦着自己脚侧的皮肤。
这时它好像闻到了什么,两个爪子直接往姜鉴脚背上趴,似乎想从姜鉴脚背上爬过去。
姜鉴当场失控,整个人都跳起来了,险些惨叫。
在姜鉴看向脚边的时候,骆书新跟骆月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这就是上次一哥报恩的产物。
姜鉴反应太大,以至于骆书新骆月没被耗子吓着,倒是差点被姜鉴吓着了。
姜鉴拉开凳子后撤了好几步,脚边仍旧残留着毛茸茸的触感,越想越觉得发毛。
那边骆月已经火速拉开架势去寻扫帚,准备对这只在他们家里消失了几天的神秘生物赶尽杀绝。
姜鉴惊魂未定,抬眼对上骆书新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姜鉴刚刚反应那么大,他还以为骆书新要笑话他。
知道骆书新被一哥报恩了的时候,姜鉴可是上赶着落井下石的。
但此时的骆书新眼中居然是担心。
好似有热风扑面,姜鉴霎时便觉得脸上烧起来了。
姜鉴:“我……那个……”
那头的骆月已经拿着作战武器回来了,并且分了骆书新一个。
一哥被这动静吵醒,抖着耳朵撑起头看了一眼。
骆书新劝姜鉴稍微站远一点。
天地良心,骆书新是纯粹好心。
刚刚姜鉴脸都吓白了。
但少年那几分死要面子的劲儿上来,姜鉴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丢人,不仅不按照骆书新的吩咐往旁边闪,还想要找回面子。
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当初在主题密室,姜鉴也是这么干的。
姜鉴左右看了看,准备去将一哥抱起来。
这玩意儿既然是一哥抓回来的,想必一哥就有本事将它再次抓住。
可姜鉴没能顺利抵达一哥所在,那耗子突然不长眼地朝着姜鉴狂奔过来。
也不知道是被骆书新的迷路气场所影响,还是已经看出了三个人中姜鉴是最好欺负的。
刚刚还在发烧的脸霎时又白了好几度,姜鉴立刻往骆书新身后躲,
“骆书新骆书新骆书新骆书新,救救救救救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鉴往哪儿躲,耗子往哪儿冲。
姜鉴吓的丢了魂,整个人往骆书新身上挂,跟只猴子一样,攀着骆书新肩膀就上去了,
“救我救我救我……啊啊啊啊啊——骆书新!!”
在姜鉴往骆书新身上爬的同时,骆书新挺配合的拦过他的肩和膝窝,将姜鉴整个抱起来。
姜鉴个子高,虽然看着挺瘦,但实际体重不轻,但骆书新抱的毫无障碍,轻轻松松。
姜鉴慌了神,就知道自己找到安全港湾了,完全没发现此时的姿势有什么不对,抱着骆书新就不撒手。
骆书新腿长,两步就离开了耗子飞奔的行驶路线。
骆月一扫把挥上去,却没能打中。
屋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骆书新怀疑那只耗子被姜鉴的声音吓破了胆,没了上次在屋子里逃窜的镇静从容,这时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转。
一哥从始至终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跑来跑去的耗子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
它的尾巴甩来甩去,视线紧盯着耗子不放。
盯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从自己的座位上跳到地上,做出准备进攻的姿态。
慌不择路的耗子马上就要跑进厨房,厨房里面杂物多,它要是钻进去就不好打了。
骆月孤掌难鸣,有心想让人帮忙把厨房门带上,可惜自己的儿子全程在“照顾”客人。
在耗子钻进厨房的同时,一哥也跟着窜进去了。
骆月紧跟着到了厨房门口观看一哥的战况。
一猫一鼠不知道在进行什么战斗,只听到它们打翻瓷碗之类的声音。
姜鉴像是被那一声碎响惊醒。
骆书新的注意力也放在厨房,完全没注意到姜鉴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他侧脸上。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姜鉴突然听见自己心底种子破土发芽的声音。
骆书新侧脸线条干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很长,耳鬓的碎发落下来,耳垂白生生的。
随着他脖子的活动,脖颈线条上的那颗小痣也在动来动去。
姜鉴听到了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声音大到过了头。
然后是枝叶抽条发芽的声音。
一些他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在他心头凝聚成型。
枝桠疯长,不过顷刻便是一棵参天大树。
大树转瞬开花,结出果实。
饱满的红苹果藏在大树的枝桠间,绿叶随着微风扑打在它的身上。
姜鉴突然心想,虞清泽的怀疑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
也许,他只是比自己意识到的更早。
第39章
姜鉴突然挣扎了一下,引起了骆书新的注意。
骆书新回头看他:“?”
对方不过随意一瞥,姜鉴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随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而停跳了。
“放我下来。”姜鉴神色古怪。
骆书新并没有多想,姜鉴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格外爱面子,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
刚刚姜鉴丢的面子太大,此时回过味儿来,再怎么古怪都属正常。
姜鉴落地之后踉跄了一下,莫名有点腿软。
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在翻腾。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很显然,刚刚姜鉴被耗子吓到,可不仅仅只是心跳加快。
据说,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
姜鉴回想起刚刚自己下意识的往骆书新身上跳,以及回过神来看到骆书新侧脸时的心悸……或者说心动更为恰当些。
姜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至少摸起来是常温,没有发烧。
姜鉴这反应与骆书新的料想有些出入,骆书新投以探寻的目光。
姜鉴避开骆书新的视线,“没事,有点被吓到了。”
这个说话逻辑就很不符合骆书新认识的姜鉴。
他应该死不承认才对。
骆书新多看了姜鉴两眼,姜鉴终于炸毛。
抬起眼睛,似怨还嗔地瞪了骆书新一眼。
骆书新:“……”
骆书新在姜鉴这里,除了是哆啦a梦和同甘共苦第一人之外,还是潜在的背锅侠。
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反正想把骆书新抓起来打一顿就对了。
在骆书新探寻姜鉴情绪变化的时候,厨房传来了骆月的声音,
“抓住了抓住了!小新!!快快快!快去把捕鼠笼拿过来!!”
都道术业有专攻,骆月和骆书新抓了好几次没抓住,一哥一出手就把老鼠给抓住了。
骆月担心一哥抓住老鼠之后又向骆书新报恩,所以在对方抓到的第一时间她就扑上去,带着塑胶手套将老鼠从一哥嘴里取下来,握在了手里。
骆月此时也濒临崩溃,握着老鼠的从容镇静全是装出来的。
等骆书新火速将捕鼠笼送来之后,骆月麻溜的将老鼠扔了进去,然后立刻脱塑胶手套扔进垃圾桶,开始洗手。
连老鼠带捕鼠笼,加上塑胶手套,全部都要扔掉!!
姜鉴不尴不尬的站在厨房门口,因为尴尬的事太多,这时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尴尬起了。
吊桥效应导致的心动与恍惚。
身为男孩子明明应该帮忙,但是全程拖后腿,害得骆月一个女人单独作战抓老鼠。
不仅自己拖后腿,还裹挟了一个战力。
骆月洗了好几遍手才长舒一口气,回来心脏强大地对着捕鼠笼里的老鼠拍了好几张照片,宣告此次捕鼠战役的大胜利!
拍完照就带着垃圾袋和捕鼠笼一起下楼了。
姜鉴和骆书新都说可以帮忙带,骆月一口回绝,顺带打击他俩——不要在最后关头来偷吃胜利果实。
骆月神色轻松,压根没将刚刚单独作战的事情放在心上。
姜鉴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仅仅是对不起骆月也就罢了,现在他看骆书新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无论是不是吊桥效应,那一瞬间的心动绝对做不了假。
而且这个事经不起细琢磨,越琢磨越可怕——骆书新这个人几乎无可挑剔,尤其是在对姜鉴的事情上。
就算姜鉴想刻意找个理由打击一下刚刚的心动感,可他找来找去居然找不到。
姜鉴猫也不抱了,就干坐在旁边刷手机,自己也不知道刷了些什么,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所谓做贼心虚,不外如是。
骆月回来宣布接着奏乐接着舞,不要在意细节。
可姜鉴怎么都舞不起来了,后半段沉默寡言的异乎寻常。
吃完饭分完蛋糕,原本按照原定计划,姜鉴今晚会在骆书新家里歇下。
现在时间不早,他也不是第一次在骆书新家里住,明天早上骆月送他们一起上学,方便又省事。
但姜鉴却临时提出他突然想起家里花房的窗户忘了关,今晚得回去关窗,要不那些娇贵花冻一个晚上非得死绝不可。
骆月:“可以让邻居帮忙吗?”
姜鉴:“不太行,他们没我家钥匙。”
骆月看姜鉴坚决,“那我送你。”
谁知姜鉴扬了扬手机,“没事,我刚刚打好车了,现在下去就好了。”
骆月:“……”
骆月看了看骆书新。
他家儿子没什么表情变化,看不出端倪,只道,“那我送你下去。”
姜鉴笑,“算了吧,你回来路上迷个路,我还得转头回来送你。”
这句话倒是有点平日里打趣的意思,看似正常,可惜骆书新不吃这套,固执的跟姜鉴一起出了门。
骆月本来也打算参与,但被自己儿子一个眼神制止了。
随着门被关上,骆月一脸懵的看向沙发上躺着的一哥,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
骆书新和姜鉴一起乘电梯下楼。
姜鉴迷之尴尬,几次想找个话题调节下气氛,奈何此时脑子宕机,根本没办法正常运转。
两人不尴不尬的出了小区,等待打的车出现。
临近十月,气温渐低。
姜鉴就穿了件校服短袖,风吹在身上有种刺骨的凉。
他偷摸看了骆书新一眼,骆书新跟他一样穿的短袖。
姜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滑着手机,看接单的师傅离自己还有多远。
这时骆书新的手突然伸过来,在他脸上碰了碰,姜鉴直接整个僵住。
“……”
僵硬完之后他才慢半拍的后撤开,一脸警惕,
“你干嘛?”
骆书新:“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某人昨天早上还在瓮声瓮气的鼻塞。
姜鉴:“……”
不是想看我有没有发烧,是想看我脑子有没有发病吧?
姜鉴没有直说,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骆书新居然也没否认,只偏开自己的视线,状似无意的说道,
“怕老鼠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姜鉴:“谁说我是因为怕这个!”
骆书新:“那你是怕什么?”
姜鉴一时卡壳,盯着骆书新的脸,脑子混沌了一瞬。
心里刚刚长出的大树被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你。
姜鉴心道,我现在怕你。
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想到这个姜鉴就烦躁。
心底的大树仍在,新结出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姜鉴觉得自己像是尹甸园里的一条被苹果引诱的蛇。
某人造孽而不自知。
他一副状态外的模样,姜鉴看着更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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