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有车灯灯光扫过来——姜鉴打的车到了。
这车来的无比及时,再迟那么一刻,姜鉴都怕自己会向骆书新摊牌,顺便斥责他,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人对朋友那么无底线包容的?想找个借口在心底诽谤他一下都找不到。
姜鉴逃跑一般的离开,完全不记得自己没跟骆书新告别。
车走出老远了,他老人家才开始担心骆书新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迷路,打开微信,组织了好几次句子想问问。
但每多打一个字符,苹果树上的苹果都要颤动一下,像是下一刻就会果熟蒂落,径直掉进自己嘴里。
此时骆书新抱着一哥坐在沙发上,本来打算再次祭出一哥,但看到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骆书新暂时放过了手上这只背锅侠小猫咪。
对面输入来输入去,输入了四五分钟也没输出的结果。
骆书新莫名盯出了几分于心不忍,主动打破平静。
[蜡笔小新:我到家了]
对面又开始正在输入中。
三分钟后,
[姜炒土豆丝:哦。]
没了。
姜鉴到家之后给骆月打了一个电话,通知自己安全到家,顺带也就省了给骆书新发微信的流程。
回家后的姜鉴心里又烦又乱,什么作业都不想做,干脆洗了个澡就直接躺下了。
他躺下的时候想的是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了。
可一觉睡下后一直在做梦,梦里先是有只硕大无比的、长着翅膀的老鼠在后面追他,一边追一边喷火,跟恶龙一样。
姜鉴跑的满头大汗,梦里身子笨重,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快。
他老人家火气上来,把他惹急了他干脆往地上一躺,心说烧烧烧,烧死我得了。
可在他躺下的同时,一个穿着骑士服装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拿着宝剑直指老鼠。
姜鉴看那人背影有点眼熟。
果不其然,那人转过身来,是骆书新。
到了此时,姜鉴已经隐约明白过来自己在做梦了,脸上带着麻木。
连着好几个晚上,骆书新都在他的春.梦里出没。
好不容易这次主角换成老鼠了,结果自己一个躺平,他又蹦哒出来了。
睡之前姜鉴就燥得慌,这时看到骑士打扮的骆书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不管老鼠不老鼠恶龙不恶龙了,干脆爬起来揪着骆书新的脖领子。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我?!”
“天天来我梦里溜达,很有意思是吧?!”
“你不觉得自己对我好的有点没底线了吗?!”
“……”
梦里的骆书新和现实的骆书新也有些相通之处,老神在在的,神情微冷中带着一点轻慢懒散,根本不回答姜鉴的问题。
姜鉴那暴脾气当时就上来了,后退两步,提起不知何时穿上的公主裙的裙摆,然后猛的一脚将骆书新踹倒。
踹倒之后,他上去跨坐在骆书新腰上,扯起骆书新的脖领子就亲。
亲完还不算,还要解他的衣服扣。
此时的骑士骆书新又换成了校服打扮,这衣服该怎么脱姜鉴可太熟了。
今晚这个梦似乎又要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40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姜鉴面无表情,躺床上麻木地看着天花板。
昨晚的梦虽然和往常的梦内容相似,但在主动和被动方面有了质的不同。
昨晚是姜鉴主动下手的。
虽然他老人家一向擅长躺平和破罐破摔,但这次好像摔的有点过于稀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不过就加入?
横竖都是要被吃掉的,不如我主动跳到你嘴里?
姜鉴就这么在床上干躺到自己的第二个闹钟响起,躺着怀疑人生。
昨天他以为自己睡一觉就正常了,吊桥效应也该失效了。
可这玩意儿不仅没失效,还转化成了某种催化剂。
心底的苹果树仍旧枝叶摇曳,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在第三个闹钟响起之时,姜鉴果断的一指头把闹钟给划没了,用力的搓了搓脸,然后带着一张人均欠他八百万的表情,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之后还防患于未然的问周姨要了感冒灵,冲了两包喝下去了。
周姨看着姜鉴眼下的青黑,兀自琢磨着是不是得给这孩子煲点儿养生安神的汤。
送姜鉴去学校的司机王叔也发现姜鉴情绪不对,试探的问了问是不是在学校遇上了什么事情,可惜无果。
其实姜鉴也不是刻意想给谁摆脸色,他就是想不通,想不通所以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把情绪挂脸上了。
周姨和王叔之后,紧接着遭殃的就是骆书新。
姜鉴今天早读格外认真,字正腔圆地背了一整个早读的文言文,咬字清晰的能去竞争校广播室的播音员。
整个早读姜鉴没跟骆书新说过一句话,并且早读结束之后, 第一时间撤离了自己的座位,奔向邵星,和邵星组团去食堂抢早餐。
邵星个没眼力劲儿的,见姜鉴投奔自己,下意识就问他家男神呢,平时姜鉴不都跟他一起走吗,今天他不吃早餐?
边说还边回头看了骆书新的课桌一眼。
一眼过去正好与骆书新对视。
骆书新也正看着他们。
邵星:“……”
邵星骨子里带着直男的粗神经,不擅长解读情绪和氛围,只是直觉性的觉得骆书新看着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止骆书新奇怪,姜鉴也有点奇怪。
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姜鉴给拽走了。
食堂的饭菜虽然管饱,不会让人饿着,但好吃的菜品就那么几种,去晚了就没有了。
拽出老远之后,邵星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你跟我男神吵架了?”
姜鉴:……
姜鉴自己心思不正,连带着对他人也审视起来。
邵星也不是第一次管骆书新叫“男神”了,自从自己物理上的疑难杂症全部交给骆书新之后,他一直这么叫自己的恩人的。
可姜鉴听在耳朵里,想到的都是些女孩子爱慕追人时用的词儿。
邵星疑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姜鉴收回目光,同时也收起警惕。
邵星这根骨,教学楼承重墙里的钢筋弯了他都不会弯的。
邵星:“你还没说呢,你们俩吵架了?”
姜鉴现在就不爱听关于骆书新的话题,没好气道,“我们吵不吵架关你什么事?”
邵星一本正经,“你们要是吵了不正好我趁虚而入嘛——咖啡自习室那个位置我可是觊觎已久,就等着哪天新哥废了你的后位,我立刻就顶上去。”
姜鉴:“……”
以前天天和邵星混一起,姜鉴还不觉得什么。
可最近天天和骆书新待一起,习惯了耳朵旁边清静并且说话逻辑正常,突然再回来和邵星混,只觉得耳朵和心灵都在遭受非一般的折磨。
姜鉴皱着眉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非要拽些奇怪的头衔在那儿,哪里来的后位。
早餐的出逃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整天姜鉴都自觉与骆书新保持距离。
一开始骆书新以为是昨天的耗子后遗症,但很快就发现这架势不对。
一直百试百灵的奶糖失去了效用。
而且姜鉴也不是彻底和骆书新断交,譬如他抢到早餐之后有记得给骆书新带一份,挑的骆书新喜欢的。
但他上课不跟骆书新讲小话了。桌子底下踢腿,动不动用手肘拐人家一下,这些小动作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而且一下课姜鉴就往邵星那边窜,好像多跟骆书新说一句话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到下午的时候连前桌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自己后面坐着学神大人和一位不太.安静的校草,两人上课一向状况不断,经常上着上着课就听到后面的某位接连不断的叫骆书新名字,骆书新不理他他就持续叫,叫到骆书新理他为止。
可今天身后的校草大人乖得不像话。
前桌看着和邵星打的不亦乐乎的姜鉴,没忍住转过身来和学神大人搭话,问他们是不是在置气。
骆书新看了前面眉飞色舞的邵星姜鉴一眼,心说谁知道呢?
他也想知道姜鉴是不是在和自己置气。
这一天虽然过得别扭,但高中生的课程安排向来紧锣密鼓的,只要把重点放在学习上,一天就过得飞快。
倒数第二节自习下课之后,姜鉴和骆书新像往常一样并肩走出教学楼。
姜鉴态度自然的向骆书新叙述,今天他不去咖啡自习室了,家里有点事情。
骆书新脚步一顿。
姜鉴浑然不觉,走出几步之后才意识到骆书新没跟上来,疑惑地转过头看他。
两人下了课就收拾书包出的教室门,正好和大部队一起,穿着同样校服的人流自他们身边走过,周围人声鼎沸。
远处有女孩子追着男生打,高声喊着“你给我站住”,近处有男生在讨论之前看过的球赛,做出比划的动作,吹嘘自己喜欢的球星……
可人潮似乎与他们二人无关。
姜鉴视线与骆书新的相撞便会觉得心虚。
心里的红苹果随着微风晃啊晃,果熟蒂落近在眼前。
——可姜鉴并不想让那个红苹果落下来!
他还没准备好。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准备好的那天。
和骆书新走的太近,只会加速苹果的成熟。
在他彻底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是吊桥效应的幻觉,还是真的喜欢之前,他需要避免刺激。
姜鉴固执的认为自己是迷惘的,是还没分清。
“吊桥效应”四个字像是一块遮羞布。
姜鉴伪作正常,“怎么停下来了,有东西忘拿了?”
骆书新的表情仍算平静,“我能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姜鉴:“啊?”
为什么突然疏远我?
姜鉴:“……”
姜鉴:“我家真的有事,我爸今天回来。”
骆书新直视姜鉴的眼睛。
姜鉴无力的,“真的……我,我不骗你……”
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在骗你,但是求你,不要追问。
骆书新的表情很淡,很少在他脸上看到大喜大悲的神情,此刻亦然。
他不过是一瞬的心软妥协,眉目一个低垂,姜鉴却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对方心底的落寞。
当然会失落了,明明在昨天,他们还那么亲近要好。
也就是骆书新脾气好,要是换姜鉴突然被冷遇,对方还连个理由都不肯给,他早就磨牙霍霍上去咬人了。
一个在用心说对不起不要问。
另一个在对方的祈求中妥协,说好的。
一切都发生在无言中。
姜鉴觉得愧疚。
他调整好情绪,主动走回骆书新身边,单手揽过骆书新的肩膀,勾着骆书新的脖子往前走,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你家真有事,不是忽悠你,明天一定好吧,不就是缺一个学习搭子吗?你年级第一的名头是不是该有我一半的功劳,离了我是不能学习了还是怎么着?”
骆书新原本就比姜鉴高,姜鉴这么揽着,骆书新被迫微微弯着腰。
两人距离极近,来自某人的熟悉香味萦绕在姜鉴鼻端。
好几次梦境里,姜鉴都是凭借这个香味认出骆书新的。
很久之前姜鉴就好奇骆书新身上这个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但一直没问。
洗衣液?沐浴乳?
总不可能是体香吧?
两个看似亲近的人,一个寡言沉默,一个满脑子跑火车,试图将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画面全部挤兑出去。
两人就这么挨挨蹭蹭地拉扯到校门口。
此时王叔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姜鉴,笑着和骆书新打招呼,然后上了车。
上车之后的姜鉴脸一下就冷了下来,王叔以为他心情不好,其实他只是累。
对姜鉴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虚与委蛇”四个字足够抽干他们所有活力了。
虚与委蛇……
姜鉴没想过这四个字有一天会横在自己和骆书新之间。
他也不想这样,但靠近骆书新总会让他下意识紧张起来,每一个脑细胞都像是要耗死自己一样活泛。
紧张,焦虑,忐忑。
明明在吊桥效应之前,他与骆书新还相处的很好。
说真的,姜鉴希望尽快结束这一切,结束自己单方面开始的紧张忐忑。
他并不想远离骆书新,骆书新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姜鉴本来想说朋友,可他不确定现在是什么关系。
沿途的路灯透过车窗洒在姜鉴脸上,明明灭灭,微醺的琥珀色像是错觉中的夕阳。
姜鉴把脑袋靠在车椅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
要快点恢复正常才行。
不论是姜鉴自己,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
姜鉴的逃避仿佛揠苗助长,他以为睡一觉就能好了,远离骆书新就好了。
可事实上,当天晚上他还是做梦了。
梦中醒来之后,姜鉴先是生气,恨不得这会儿打的去骆书新家里暴打他一顿.
直接揪住骆书新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天天晚上在自己梦里做色狼,然后给他一个大耳刮……
脑补到这里的时候,姜鉴突然冷静下来。
冷的有点过了,像是被凉水泼了脑袋。
他居然舍不得,哪怕是脑补。
第41章
逃避可能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但是姜鉴想不出比逃避更好的办法。
新的一天,他继续与骆书新保持距离,并且看似随意,但态度真诚的告诉骆书新,自己周末没办法给他做人.肉导航仪了,他父亲临时让他一起回趟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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