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当着皇帝老儿的面说要迎娶你,怎么着啊,真当他是情圣啊。”
纪斯明顿了顿,“狗儿子,你不会被他打动了吧?”
羡临渊不知该如何回应纪斯明的话,他确实被赢城的话所打动,毕竟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纪斯明虽说平时不着调,其实只是善于将心思掩藏起来,羡临渊的迟疑,让纪斯明感到无力。
“羡临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因为这个狗玩意儿差点丧了命,老子养你这么大,不是给他送命儿玩的!”
羡临渊站在窗台边上,颇为头疼,抬手覆上太阳穴,轻叹一口气道:“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纪斯明嗤笑一声,“你真有分寸你去那破寺庙?你真有分寸你这么大人拧不过齐鸿这一小屁孩?羡临渊,你少给老子找借口,你就是自己想去!”
羡临渊实在不想与纪斯明过多争执,背身轻声道:“我会处理好的。”
纪斯明心中窝着火,嘴上还想说些什么疏散疏散自己心中的怒气,却在看见羡临渊那异常瘦削的身形时,顿住了。
身上的袍衫套在羡临渊的身上,过分的宽大,松松垮垮的垂在身上,纪斯明眼眶一热,他明明是想来安慰人的。
想想十几年前的自己,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谴责羡临渊。
纪斯明吸了吸鼻涕,还是将呼之欲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耳边突然清静下来,羡临渊紧绷的心终于也松了松。
末了,羡临渊的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话语。
“别怕,天塌了有你老子在。”
羡临渊心头一动,匆忙转身,却是已经不见了纪斯明的身影。
自那日起,羡临渊再也没有见过赢城。
齐鸿还是担心赢城,顶着乌青的眼圈到王府寻了五忧多次 ,也未探到什么消息来。
大街小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流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童谣。
讲的是太子龙阳之好,赢启后继无人.....
讲的是男宠狐媚惑主,祸国殃民......
医馆是开不下去了,每日一早开了铺面,门前便是成堆的菜叶汤饭,后院里每日深夜也会被人泼了污秽之物进来,满院的草药被毁了个干净。
陆溪禾夜夜吓得不得安眠,每日顶着乌青的眼圈也不敢让羡临渊看见。
纪斯明见状,着了命将医馆中的伙计分散到了其他铺子,因为齐峰尚在王府,羡临渊便要齐鸿回了王府暂住。自己则带着孟童、陆溪禾随着纪斯明去了仲春堂。
也不知是仲春堂地处偏僻,还是消息闭塞还未传到京外来。在仲春堂的这些时日里,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赢城那日的闲言碎语。
羡临渊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打破羡临渊短暂的宁静,是齐鸿的一纸书信。
齐峰病了,这次不是诓骗羡临渊的手段,真真实实的病了。
因为身处王府,赢城又被皇帝禁足,没有大夫愿意冒险为齐峰诊治。
羡临渊看了信,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让孟童备了马车,委托了陆溪禾给洛青云留下口信,二人带了草药便匆忙向王府赶去。
突发的心病,看着齐峰缓过来的脸色,羡临渊的心还在隐隐后怕,自己若是再耽搁些许时日,迎接他的大抵便是齐峰的尸骨了。
“公子,我好害怕。”齐鸿抱着羡临渊,闷声流泪。
偌大的王府,除了爷爷与赢城,只有羡临渊能给他安全感。
羡临渊拍了拍齐鸿的头,轻声哄道:“不怕,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温润的话语比任何安神药都来的有效刚刚还趴在羡临渊身上痛苦的小少年,此刻已经沉沉入了梦乡。
羡临渊在王府呆到露重才出门去寻孟童。
一出王府,就见马车翻仰,马儿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窄巷里传来阵阵怒吼,中间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哀嚎。
羡临渊一怔,匆忙向窄巷中奔去,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中,匍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羡临渊侧身挤进去,将孟童死死抱了起来。
“哟,这不是羡大夫?”一个男子笑了笑,眼角的一道长疤有些骇人。
“长的是真俊俏,怨不得把当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真想尝尝这王爷吃过的美人的味道啊。”
“哟,你不怕王爷要你狗命。”一人骤然提高了声量。
“切,王爷这会儿扣在宫中,哪里顾得上他呀。”
一声声愈来愈肮脏难听的话充斥在小巷中,羡临渊抱着孟童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无论他如何躲避,最终都被人推挤回来。孟童的意识已经渐渐溃散,无力的在羡临渊怀中蜷缩着。
就在羡临渊后退的一瞬间,旁光瞥见一个什么东西飞快的向他的脸砸了过来,身体本能的将孟童护在怀中,一声闷响,羡临渊的脸颊猛地吃痛,紧接着,口鼻中一股血腥味弥漫上来,鲜血顺着嘴角缓缓低落。
羡临渊稳住了身形。
就在那一瞬间,不知是谁拽住了他的衣衫,“嗞啦”一声,肩膀被一股力气绷紧,而后骤然一松,后背发凉,衣衫被人扯烂了去。
身后毫无遮掩的后背,就这样裸露在风中,让他遍体生凉。
“哟,还真是白!”刀疤脸“啧”了一声,嗤笑道。
“也不知道这男人的滋味什么样,这六王爷还真是会享受。”
“今天哥儿几个也尝尝鲜。”
几乎是在一瞬间,羡临渊只觉得无数的手攀附在了他的身上,撕扯的他的衣衫,羡临渊强忍着内心的恶心,赤红着双眸,将孟童紧紧护在怀中,马车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却如何也绕不出去。
面前都是虚晃的人影,突然腿下一凉,他的双腿被人钳住,向两边分去,这样羞耻的动作,让羡临渊浑身颤抖不已,心中的抗拒达到顶峰,他抄起拳头,重重挥向面前的人影。
“砰”的一声,不知砸到了哪里,拳头没有想象中的疼,似乎是锤在了肚子上。
羡临渊的手腕突然就被人握住,继而他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这怀抱是如此的令他心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本王的人
纵使看不到来人的面容,羡临渊也猜的到,这人一定是赢城。
这个怀抱,他拥有了五年,就算赢城化成了灰,他都会记得。
赢城将羡临渊护在自己身后,转身的空档飞起一脚,将站在羡临渊身后的人踹飞在地上,那人身体承受不住惯性,最终撞在墙壁上,嘴中吐出几口鲜血,便不省人事了。
就在那一瞬间,羡临渊整个身体再度被温暖包围,赢城将他包裹在自己的风披之下,羡临渊听到拳头击打在肉体上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声,但是他却没有感觉疼痛,这些拳头全部都落在了赢城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赢城那有些嘶哑的嗓音在他身旁响起,声音极轻,却安抚了他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他说:“本王在,无事。”
羡临渊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平静下来。
赢城护着羡临渊,将人挤进窄巷的缝隙里,他转过身,背对着羡临渊,张开手臂拦在羡临渊的前面。咬牙道了一声:“敢碰本王的人,找死。”
刀疤见赢城孤身一人前来,眉角突突跳了几下,原本跟随着他叫嚣的几个人,见了赢城,顿时没了气焰。
殴打王爷,不,现在应是.....太子。重则,怕是要拖累全家。
“呸,怕什么!”刀疤脸嚷嚷道,“王爷太子又如何,他只身一人,咱们兄弟几个还打不过他一个?若是让他跑了,咱们才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刀疤脸的表情忽而阴沉起来,手放在脖子上,虚空一划,“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谁人知道是我们兄弟所为!”
失了分寸的几人,听了刀疤脸的话,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刀疤脸的话没错,若是今夜让赢城逃脱了,明日死的就是他们了。
赢城暗啐一口,“商量好了?商量好了就来吧。”
赢城双手交叠,偏了偏头,只听得骨骼“咔”的脆响了一声,下一刻,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街巷。
赢城抬起腿,一脚踩在刀疤脸的头上,勾着嘴角道:“就凭你们这些杂碎还跟本王交手?可真是个废物啊。”
跟着刀疤脸的几个人,已经被赢城打的失去了意识,这个刀疤脸,还能保持着清醒,正恶狠狠的盯着赢城。
“你可是哪里不服?”赢城将脚自刀疤脸头上挪开,用脚尖勾着他的下巴,迫使刀疤脸与自己对视。
刀疤脸定定的看着赢城,忽而放声大笑。
“王爷!”正在此时,无忧的声音自巷外传来,赢城放下脚,转身将羡临渊扶起。
赢城将孟童自羡临渊怀中接了过来,交给了无忧,自己则拿起披风裹在羡临渊的身上,拥着羡临渊想回了王府。
挑事的几个人已经被随从无忧前来的侍卫控制起来。
在二人路过刀疤脸的旁边时,赢城敏锐的捕捉到刀疤脸轻声说的一句话。
刹那间,已经收起杀戮之心的人,瞬间像是被触怒了逆鳞,松开羡临渊,躬身骑在刀疤脸身上,揪起刀疤脸的衣襟,一拳接着一拳朝着刀疤脸的头上招呼去。
刀疤脸的声响没有了好久,可赢城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赢城,住手。”羡临渊看着随着拳头自刀疤脸鼻腔中喷射出的鲜血,内心再次恐惧开来。
他是知道赢城的破坏力的,习武之人挨了赢城一拳,不是断了骨头,便是伤了内脏。
他知道赢城为什么生气,他听到了。
刀疤脸说:“不过是一个被人玩过的娼妓。”
直到被赢城带回东院,按在了浴桶里,羡临渊一颗绷紧的心才算彻彻底底的平静下来,只是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颤栗。
赢城轻轻抚摸着羡临渊的发丝,柔声道:“已经安全了,是本王的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羡临渊的心,此刻仿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被人调戏,被人辱骂,被人作弄,他的害怕、羞怒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化作炽热的火焰即将冲破胸腔,可是他又不能向赢城发泄出来。
此事,本就与赢城无关,是他在深夜还要出门来王府诊治,怨不得任何人。
羡临渊无声的洗洗清晰身上那些淤青的斑点,像是要洗掉什么泥泞的脏污般。
“临渊。”赢城粗了蹙眉。
直到羡临渊将那肌肤搓的通红一片,赢城才伸手制止了羡临渊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羡临渊低下头,沉默不已。
等到浴桶中的水都冷了下来,羡临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赢城的肩膀忽而就卸了劲,“临渊,你同本王说说话吧,求你了。”
羡临渊看着水面,呆怔良久,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赢城轻叹一口气,伸手抬起羡临渊的下巴,二人四目相对,羡临渊在赢城深邃的眼眸里看见了狼狈的自己,他闭了闭眼,偏了头去。
赢城拭去羡临渊脸颊上的灰尘,心中像是撕裂了一道口子。
羡临渊僵硬的躲避赢城的手,他不想从赢城的眼中看到怜悯与施舍。
感受到羡临渊的躲闪,赢城也不生气,松开了羡临渊的下巴,自一旁拿了锦帕来,细细擦洗着身上的肌肤,从脸颊洗到他的印着青手印的脖颈,再到满是淤痕的脊背......
洗着洗着,赢城的眼角忽而浮起一阵酸楚,他颤抖的将羡临渊拥进自己怀中,沙哑着嗓子道一声:“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
他这一生亏欠羡临渊太多,伤他太多,当他想要弥补时,却连该做什么都找不到头绪。
羡临渊木讷的直起身子,靠近赢城,让他浑身觉得不自在,他说:“我若是再晚到一步,孟童就死了.......”
羡临渊的心猛地一颤:“孟童不会死,本王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离你而去。”
“水凉了。”赢城将头抵在羡临渊的头顶,轻声道,“会着凉的。”
赢城伸手将羡临渊从浴桶中抱出,寝室内极静,只能听到溅起的哗哗啦啦的水声。
羡临渊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索性就任凭赢城将自己抱上了床榻。
“我要回仲春堂。”羡临渊快速的穿上了里衣。
“太晚了,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回去。”
看了看夜色,羡临渊垂下双眸,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羡临渊瘦削的后背,赢城的胸口像是淤堵了锐物,他就这样盯了羡临渊许久,可是羡临渊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哪怕是跟他说一句话。
彻夜无眠。
第二百章 你若愿意,本王嫁你为妻
次日一早,还未等天彻底透亮,羡临渊便掀开被褥起了身。
赢城被羡临渊的动作惊醒,睁开双眸看到的便是羡临渊正在更换衣服。
“羡临渊.....”赢城轻轻唤了一声,“怎地起的这样早?”
羡临渊没有理会赢城,熟稔的去了衣柜拿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过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赢城,你究竟想怎么样?祭天时当着世家小姐的面说你要娶我?你可是想过后果?”羡临渊站在一侧,褪去里衣道。
赢城看着羡临渊瘦削却紧致的脊背,身体不觉一阵燥热,他匆忙将视线移开,“你不是不愿本王 成亲?那便只有这个方法,彻底让父皇死了让我娶亲的念头,如此,我便只有你一人了。”
羡临渊闻言,系上最后一根系带,轻声道:“你做事依旧只是会考虑自己。”
赢城闻言,垂下了双眸,在羡临渊眼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自私荒唐的人。
“你知道,我是怎么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吗?”赢城起身向羡临渊走去,伸手环上羡临渊的腰,他将头紧紧埋进羡临渊的后背上,“自被父皇扣留了皇宫的那日起,本王绝食至今。母妃没了办法了,迫不得已去寻了父皇将本王放了出来。临渊,只要能让本王陪在你身边,本王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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