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一眼，夏岑就认出了那是谁。
“你看你，啧啧，眼睛都看直了。”同学撇了撇嘴，重重叹了口气。
“看吧看吧，反正他也要毕业了，抓紧时间看，以后可就看不到了。”同学对着夏岑一副他没救了的表情。
被这么一说，夏岑脸有些发热，却始终移不开视线。他见到林子渊大多都是背影，哪里有机会能和他正面相对，更不必奢望其他。只要能远远见他一面，夏岑就很满足了。
掌声骤响，夏岑一时竟分不清这掌声是为毕业典礼发表讲话的少年而响，还是为毕业多年的杰出校友而响。
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肚子，大概是小家伙被掌声吵醒，用力蹬了几脚，顶出一个鼓包，夏岑有些吃痛，被迫打断思绪，见林子渊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疼不疼？”林子渊心疼地问，“怎么突然这么活跃。”
“呼......”夏岑吐了口气，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尾椎，稍微调整坐姿，“没事，它刚刚一动不动，被吵醒了不高兴呢。”
林子渊凝着眉，不容分说地将夏岑揽在怀里，温热的手掌轻轻搓揉夏岑酸涨的腰。
“林总与您的爱人真是伉俪情深，”一旁同是校友的某知名品牌接班人笑道。
“是啊，林总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真令人羡慕。”
“过奖了二位。”林子渊礼貌回应，与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初春的寒潮还未离去，从报告厅出来，夏岑忍不住哆嗦，都说怀孕会怕热，他倒是越来越怕冷。林子渊恨不得把夏岑揣在怀里带走，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裹住他冰凉的手。
“我问过了，吴老师还在上课，我们去室内球场坐坐吧。”
“好。”夏岑知道林子渊说的球场在哪里，那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
大约步行了十分钟，尚未进入室内，里面就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
“有人在打篮球。”夏岑道。
“嗯，大概是体育课偷跑出来的学生。”
“嗯？你怎么知道......”夏岑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以前也经常这么做是不是？”
“是，”林子渊忍俊不禁，低头看着仰起脸质问的夏岑，没能忍住捏他脸蛋的冲动，“宝贝真聪明。”
环形的室内球场外圈是观众席，坐在阶梯式的座位上能清楚看清座位下方每个人的动作。
“打的不错。”林子渊评价道，“我以前也喜欢打球。”
夏岑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我知道，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告诉林子渊过去的事，过去不想让他知道，未来更不想。
何必再去诉说曾经毫无意义的痴望呢，他们不必再添新故事，也不需要追溯过去，那些过往是唯独夏岑一人知道的，他把它们掩埋好，这就够了。
“我的篮球是程伯伯教会的，在国外的时候。”与夏岑不同，林子渊想让夏岑知道他的所有事，“林堂很讨厌我打球。”
“他告诫我，从孟苏合那里带来的所有习惯，爱好，都要改掉。他不想在我身上看见孟苏合的任何痕迹，哪怕她从来不会打篮球。于是，我更要和他作对。”说到此处，明明平静的声音在夏岑耳中却显得格外寂寞，他抬起头望着林子渊，仿佛在他眼中看见那个雨天坐在车里邀请他上车的十几岁的少年。
他很想握住林子渊的手，这个冬天还未过去，尚且寒冷，他想给他一些温暖。
夏岑犹豫了很久，直到林子渊眼中的炽热逐渐淡去，还是没有勇气伸出手。
他扶着腰站起来，在林子渊诧异的眼神中走向不远处的贩卖机，简单操作一番，吃力地蹲下，伸手去取掉落的商品。
林子渊见状大步走到他身边，“我来。”
夏岑也不逞强，他肚子太大了，做这种动作实在困难，也怕挤着宝宝，于是乖乖任林子渊扶起来。
“你是想喝饮料吗？”林子渊将两个易拉罐包装的热饮放在夏岑手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岑岑，我不是不让你喝，只是孕晚期要适度控糖，热可可太甜......”
话还没说完，夏岑把其中一个塞在他手里，“给你。”
林子渊愣了一秒，眨了眨眼睛，立即接过来，二话不说拉开拉环，当着夏岑的面一口气全部喝完。
“哎你......”夏岑甚至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见林子渊喝了一肚子他最不喜欢的甜水。
“我没说让你喝，是让你拿来暖手的。”夏岑无语，把自己手里的饮料给他，气鼓鼓道：“这罐别再喝了。”
“很甜。”林子渊低笑出声，直直看向夏岑，“很好喝。”
第92章
下课铃声响起，球场上的少年们停下动作，喝水的喝水，穿衣服的穿衣服，三两结伴着向外走。
“吴老师下课了。”
“走吧。”夏岑点头，“我还记得他的办公室位置，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换。”
“没有。”林子渊道。
“你怎么知道？”
林子渊没回答，弯腰帮夏岑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隆起的腹部贴着衣料，“有点紧了。”
夏岑脸一红，以为林子渊在说他胖，捂住遮盖不住的肚子，“那是......那是因为宝宝长得太快了。”
“是，就见它长大了。”林子渊捏了捏夏岑细瘦的手腕，“也不见你身上多长几两肉。”
夏岑抽回手腕，被触摸到的地方隐隐发烫，低着头先走一步。
吴老师拖了两分钟的堂，夏岑他们走过去时正巧迎面碰见她。老师两边鬓发已白，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看不出疲态。
“夏岑！”吴老师喊他，视线不觉转向他的肚子，又瞧了瞧夏岑身边的林子渊，笑道：“这位是你的......”
“吴老师您好，我是夏岑的丈夫，林子渊。”林子渊礼貌道。
“好啊，很好。”吴老师点头，拍了拍林子渊的肩膀，“看到夏岑组成了自己的家庭，老师很欣慰，想当年......”
下课的同学陆陆续续从教室走出来，人声喧闹，见状，吴老师邀请二人去她办公室坐坐。
“你在我心里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转眼就要做爸爸了。”吴老师感慨，觉得林子渊不是外人，也就没有顾忌道：“那时候咱班有个坏孩子乱传你母亲的事，传到很恶劣的程度了......”
“老师。”夏岑轻声打断她。
“哈哈，老师说多了，年纪大了，见了人就总想提起过去的事。”吴老师意识到夏岑似乎不愿意在他的伴侣面前提起过去的事，转移话题问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我现在......”夏岑顿了几秒，“没有工作。”
这回换到吴老师语塞了，她笑的有些勉强，“不应该啊，你可是你们那一届的尖子生，就算不像咱们学校很多同学一样出国，但在国内怎么会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呢？”
“老师，夏岑只是因为怀孕后身体不好才辞去工作的。”林子渊主动替他解释。
吴老师了然，“这样啊，那确实没有办法。”
简单聊了一会儿，吴老师还有工作要做，夏岑他们也不好再叨扰，与老师告别，打算离开学校。
“岑岑。”开车回去的路上，林子渊突然开口，他很在意这件事，“老师说的你母亲的事......可以和我讲讲吗？”
夏岑摇头，“我不太记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是记得的，夏岑拙劣的谎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他知道林子渊不信，但信与不信，他都不想再提及。
那个男人，夏岑连脸都不记得，只在母亲嘴里听过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只知道他在母亲口中是“魏哥。”他从来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对这个陌生人，夏岑甚至无法产生恨意，提起他时只有几分不适。母亲已经不在了，再说这些事没有意义。
“......好，不说这个了。”林子渊见夏岑兴致索然，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师后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也慢慢淡去，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他想知道的事大可以去找人查，没必要让夏岑不高兴。
车行驶至十字路口，这附近有学校，这会儿正是放学的时间，人多车也多，他一手握着方向盘，见夏岑的脸颊被暖气吹的泛红，顺手将温度降低。下一秒，前方路口倏然急速冲出一辆车，眼看就要撞上他们的车，林子渊紧急刹车，那辆车惊险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在车辆的引擎声与路人的尖叫声中失控着向道路两侧的花坛冲去。
后面瞬间响起接连不断的车喇叭声。
林子渊低声咒骂了几句，要不是反应快，他们差点就出车祸了，他就算了，夏岑还怀着孩子，真撞上了怎么办！
“唔......”夏岑摸着肚子，身体微微挪动了一下。
“怎么了！”林子渊惊魂未定，天知道他有多后怕。
夏岑不说话，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吃力地用另一只手撑着座椅，慢慢调整坐姿，脸色十分难看。
“岑岑你别吓我，你告诉我哪儿不舒服？”林子渊急忙探查夏岑的情况，还好小家伙在肚子里没怎么动弹，但夏岑的脸色明显不对劲。
“我没事......真的没事。”夏岑将后背贴着座椅，深呼吸几秒，红晕渐渐爬上耳朵，将他的整个耳朵都染红，脸上的颜色更不必说。
“怎么会没事？”林子渊确信夏岑在逞强，“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说着，他就发动车子准备出发。
“不要！”夏岑突然出声，“不去医院。”
林子渊不理解夏岑在逞什么强，“好，不去医院，回家也可以做检查，我马上通知他们准备。”
“......”知道拗不过，夏岑偏过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几乎是飞奔回家，林子渊率先下来将人抱出车，他稳稳托着夏岑，身后跟着早已待命的管家、医生和护士们。
医生最先检查的就是肚子里的胎儿，在确认孩子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后，林子渊叫嚷着要给夏岑做全身检查，夏岑忍无可忍，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红着脸道：“我说了我没事，宝宝也没事，你给我出去！”
林子渊莫名其妙被凶，也不生气，见夏岑还有力气吼他，虽然夏岑仍然很奇怪，但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遣散了众人，坐在夏岑床边温声说道：“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夏岑没有心情考虑吃饭，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深吸一口气，“不吃，我要洗澡。”
“洗澡？”林子渊皱眉，这个时间不是夏岑惯常的洗澡时间，但没有反驳，“好，洗完再吃。”
“你先出去。”夏岑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门的方向。
直到确认林子渊走后，夏岑才敢把头完全探出来，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难耐地去触碰肚子以下的部位，在无人所在的暂且安全的地方，细细娇喘出声。
第93章
林子渊等了三十分钟，夏岑仍然没从房间出来，他围着餐桌踱步，管家在一旁淡定道：“怀孕不宜泡澡太久。”
“对，”林子渊立刻接话，“我得进去看看。”
从办理离婚手续那天起，夏岑就不允许林子渊随意进他房间。在门外敲了几声无人回应，林子渊更加不安，总担心夏岑出什么事。他的疑神疑鬼在开门进入的那刻得到验证，从浴室里不仅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夏岑的喘息声。想也没想，他立即推开浴室门冲了进去。
可进入的那刻，看到的画面却和他想象中全然不同。浴缸中蓄满了水，夏岑蜷缩着身体，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受到了很大惊吓，裸露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眼睛红得像兔子。
“岑岑？”林子渊靠近他，担忧道：“你究竟怎么了？”
“出......去。”夏岑赤裸的身体在林子渊眼前一览无余，抗拒地想躲开，却被林子渊一把抓住手腕，那力道不断加重。他被钳制着动弹不得，林子渊将手伸向水中。
向下看了一眼，那双浅色的瞳孔在氤氲中渐渐变得幽暗，呼吸也随之加重。
“没关系。”林子渊忍耐着，故作镇静道：“宝宝长大压迫你的......这很正常。”
他嘴里说正常，可却依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结跳动。
“抱你出来好吗？”林子渊站起来，取下夏岑的浴巾，将人从水中抱出来，谨小慎微地裹好。还好暖气足够充足，不用担心夏岑着凉，从浴室到床边其实只有十来步路，可林子渊走路的动作却越来越僵硬。
“嗯......”夏岑的腿已经软到站不起来，他搂紧林子渊的脖颈，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肌肤，下身情不自禁地发抖，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被稳稳放在床上，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水将林子渊的衬衫打湿，胸前紧实有力的肌肉隐隐可见，身下炙热如一团烈火将他吞噬，夏岑难耐地偏头不看，还要忍受林子渊触摸他，将他的身体一寸一寸擦干。
“呃......”他半阖着眼睛，视线模糊，腰肢不觉扭动。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令人羞耻的声音时，林子渊凌厉的下颌滑下一滴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唇边。
林子渊居高临下地盯着夏岑许久，加重了呼吸，终于，他开口道：“岑岑。”
夏岑不想看他，侧着脸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林子渊像被点燃一般，血液沸腾，突然捏着夏岑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要将人即刻生吞。
夏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欲望弄得手足无措，本就在痛苦地忍耐着，林子渊偏偏又要招惹他，眼中顿时蓄满泪水，委屈的不得了。
含着泪瞪着捏着自己下颌的男人，他眨了下眼睛，泪珠便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不哭不哭......”林子渊松了表情，弯下身体，吻在夏岑唇边的那滴水上，用宽大的被子将夏岑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心里再大的欲望也被夏岑的眼泪浇灭了。他在想什么，夏岑的身体怎么经得住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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