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晏南机直奔大理寺。因为涉及到东国使者,此次会审并不公开。
一个时辰之后,早市刚刚结束,萧洄等人被判无罪释放。
让一众等着看热闹的京都百姓大失所望。
出了公堂,乔浔见到朋友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大理寺的伙食真的是太差了!!”
短短一晚上,竟有了一种大家都瘦了一圈的错觉,脸上写满了疲惫。
“就是说啊!我不是说难吃哦,我就是想表达一下对清廉的官员们的同情。”杜承锦简直跟他是难兄难弟。
都吃的啥啊!!
大理寺衙役们的吃食由朝廷统一供给,小膳房基本上不会开,就算开了也只有那么几道菜。
有的吃就不错了。
昨晚被人带出去开了小灶的萧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偏偏杜承锦是个老实人,见他没开口,误以为是被垃圾伙食气得说不出话来,还特地挪过来安慰他:“别气萧公子,你等我,我要是回家不被我爹打,只要我能出门,就请你到广味斋吃烤鸭!”
“吃好多好吃的!看上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其他少年听了,也笑嘻嘻问:“就不请我吗?”
“请不请我!”
“还有我!”
杜承锦被他们缠得东摇西晃,也不恼,嘻嘻哈哈道:“请请请!都请!有一个算一个,都请!”
“好哦,锦哥儿大方!”
萧洄在一旁看着他们闹,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只是他笑得太明显,被几个少年发现,又都过来闹他。
亲亲热热围在一团,一口一个萧三公子的,叫的好不顺口。
萧洄只当他们拿乔,说:“经此一役,大家就是好兄弟了,不用这么见外,叫我萧洄,或者洄哥儿,其他的什么都行,”
“这哪行。”少年们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一口一个洄哥儿,一口一个萧洄喊得比谁都得劲。
他们害羞,你戳我一下我戳一下。
但是没人能去弄萧洄,明明相处不久,可是好像大家都知道他不习惯和人触碰了。
……
晏之棋昨晚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生。
今日一早,一封密函紧急送到鸿胪寺东苑,不出半个时辰,西楚使者连人带马全部离开了京都。
萧洄一脚踏入萧府的时候,边防密报跟着传进了宫内。
彼时,泰兴帝正和永安王晏无引在养心殿下棋。
“陛下,密探来报。”
“宣。”
泰兴帝手中捏着颗黑棋,要下不下的,他在这步卡了很久。
就这么认输,他不甘愿。让晏无引让他吧,他也不乐意,晏无引也不好开口提,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卡了许久。
刚好这封密报解救了两人,泰兴帝果断放弃棋局:“今日就先到这吧,朕改日再与你约。”
晏无引自是求之不得,他忙拱手:“陛下说的是,那臣先行退下?”
恪宁长公主今日入宫,如今正在坤宁宫和皇后聊天,他一个外臣不太方便入后宫,便来了这养心殿。
“算算时辰,长姐应当已经同皇后聊完了,罢了,你且先去吧。”
等晏无引退出养心殿后,密探才神色匆匆地从殿外进来,单膝跪地:“报——”
“启禀陛下,西楚内乱。”
“西楚内乱?此话当真?!”泰兴帝一把掀开想来扶他的范阳,自己从位置上站起来。
“密报拿来我看看。”
……
坤宁宫外的小道上,开满了桃花。
晏无引站在桃花下,花瓣落了满身,如一尊雕像。只是这尊雕像的容貌气质都太过出挑,引人注目的同时,又没有人敢上前。
因为他是永安王晏无引,长公主驸马,宫女们都识得他。
不多时,坤宁宫内出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烈烈红衣,春天的万千颜色不及她一分。
然后,那抹红窜进了晏无引怀里。
“久等啦。”
“并未久等。”晏无引稳稳拖住女人的身子。
恪宁长公主穿着干练,束着高高的马尾,身材紧致玲珑,晏无引将她额前一缕碎发撩开,柔声问:“累不累?”
方才还跟个木头一样的男人在此刻不无细心柔情。
“不累,皇后太弱啦,跟我招呼不了几个回合,没劲。”长公主撇了撇嘴。
后面一众跟着的宫女捂着嘴偷笑。
“嗯。”晏无引说,“回去我陪你。”
“得了吧,就你呀?”长公主皱着细致的眉头,略带嫌弃道:“你这身板,够我打几下呀?还不如咱们儿子呢。”
“西川日理万机,哪还能像以前那样陪你。”晏无引道:“这么些年,我多少也被你锻炼出来了,可以的。”
“哼,再说吧。”
长公主边说边拉着人走,大大咧咧的。皇宫就是她的家,从小被宠到大的,就是皇帝见到她也得规规矩矩的。
陈沅沅,也就是恪宁长公主。她一向不喜欢在宫里坐马车,因为她还想看看这一草一木。
皇宫很大,宫墙也很高。
城楼曙色割昏晓,禁苑奇珍耀古今。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一路。快到宫门时,恰巧碰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晏南机。
神色严肃,步履匆匆,显然有要紧事要办。
陈沅沅看到了,毫无淑女风度地喊了声儿子,晏南机闻声转过头:“父亲,母亲。”
晏无引盯着他明显疲惫不少的神色问:“最近没休息好?”
晏南机说:“嗯,最近有点事在处理。”
主要是积压的任务太多了。
晏无引点头:“好好照顾自己,别太伤着身子。”
晏南机说:“孩儿晓得。”
“晓得,你晓得个屁!”陈沅沅望着不论是神态还是性格都如出一辙的父子俩,没忍住爆了粗口:“你呀,该照镜子看看都累成啥样了。”
家里两个男人,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外柔内刚。看起来是挺靠谱的,但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今晚回家来,让为娘好好照顾你,都瘦了。”她心疼道。
晏南机自然答应。
皇帝传召得突然,必是有何大事发生,他忙着走。
“应当是西楚的事情。”晏无引观他神色,似是还不知这件事。
果然,晏南机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了,今日西楚的人离去得异常。”
“嗯,我也只是在养心殿听到些许,但不方便过问,你注意些。”晏无引说:“晚上回家吃饭。”
自其科举入仕,皇帝亲赐宅邸以来,他们这位天才儿子便很少再回长公主府了。
每次都得他们喊。
晏无引虽然很满意这种儿子不在,夫妻俩甜蜜度日的日子,但奈何妻子不愿。
属于那种见不着想念,见了面又生厌的程度。
于是晏南机便于每月十五、三十回府一次。
今日是个例外。
晏南机双手拢在官袍内,不卑不亢道:“好。”
作者有话说:
父亲视角:我俩是真爱,儿子是意外。
长公主视角:老公太黏人,儿子不归家,家里没一个男人是让她省心的。
萧洄进入晏家后---
父亲:爹娘是意外,萧洄是真爱!
长公主:老公太黏人,儿子不值钱(指谈恋爱时的嘴脸),儿媳乱花钱,家里没一个男人是让她省心的。
好消息:这周开始逐步增加章节字数。
坏消息:存稿箱!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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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净沙 12
西楚的人离开的干脆,京中不少人松了口气。
彼时,萧洄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晏之棋给卖了,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进门,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劲。
萧洄没忍住退回来看了看,抬头,是萧府没错。再低头,是他们家大门没错。
所以……门口的侍卫呢?
萧洄另一只脚也迈进来。
刚走没两步,起风了,厚重的大门竟然被这风吹得关上了。
他一向机警,一股不妙的预感冒出头,萧洄脚步一转,刚要往外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去哪儿?”
冷冷的。
——是他那好久未谋面的“亲爹。”
不愧是三个帅哥他爹,老了之后风采犹存,依稀能看得出其年轻时也是个风姿绰约的帅小伙。
萧怀民是特意从官署赶回来的,官服都没换,到家后就屏退了所有人,又找人把院子围起来,搭了根凳子在院子中央坐着。
等人的间隙还亲自回去泡了壶茶。
茶喝完了两壶,他那不肖子终于是舍得回来了。
萧洄自打回京,除了刚回来那天去跟前露了个面外,没跟萧怀民见过几次。
心里快速闪过好几种逃命理由,面上却依旧镇静,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萧洄笑得可甜了。
不仅人甜,嘴也甜,喊道:“爹~”
他爹哼一声:“还知道笑?”
萧洄毫不犹豫退后一步,“有话好好说。”
萧怀民手中拿着一根七寸长,一寸宽的戒尺,尺子通身漆黑,尾部拴着根红色的穗子,沉重古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据说这是萧家家传的家法,从老祖宗那一辈传下来的。
明明还没碰到,萧洄莫名就觉得身上有些疼,他双手举到胸前,讨好道:“爹,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话谁说的。”
还知道提!萧怀民眉毛竖得三丈高,一尺子拍在旁边的桌上,把茶盖都颠了起来:“这些年学的圣人训贤者书都被你吃到肚子里了?”
放眼京都,哪家官宦子弟毛都没长齐就去那等烟柳之地的?还闯祸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抓进大理寺了。
让他老脸往哪搁?
“自六年前去金陵后我便不能日日看着你,也不便管教。你在那边闹得风风雨雨我也多少知道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这里是京都,是皇都啊。”
萧怀民一脸恨铁不成钢:“皇都你都敢乱来?”
究竟是你太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嫌你爹做的官太大?
萧怀民虎着脸让他过来,萧洄没办法,谁面前他都敢插科打诨,但在萧怀民面前他还真不敢,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吧。
萧洄一步一步挪过去,他爹一看他这样就来气,一边说“你癞蛤蟆啊?戳一下动一下的。”一边伸手将人拉到身前站着。
萧怀民先是上手捏了下他的胳膊,瘦的。
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帅的。
他许久未见的小儿子身上还穿着那身月牙白的学子服,袖口和衣角有些脏,比他还矮上半个头。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嘴巴一瘪,眼神落在地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花,委屈得不敢同他对视。
这些年,萧洄抽枝拔条得很快,但身板实在太瘦了些。整个人也病恹恹的,若不是他天生长了双桃花眼,少年感十足,将这副病态削减了不少,别人都要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
青春是一剂良药。
任何东西放在青春前头都会变得一无是处。
“伤着哪没有?”萧怀民缓下声问。
萧洄还是垂着眼,眼睛眨了下,说:“没有。”
蓦地,
他想起那个温热坚硬的怀抱,还有此刻正躺在他怀里的那方手帕。
萧怀民又问:“饿着没有?”
昨晚有人带他开小灶,哪能饿着。萧洄又摇头,还是说:“没有。”
他想起昨晚在花满楼对坐的两道身影,还有那件大氅。
哦豁。
今早出门忘带出来了。
见他在大理寺待了一夜,出来还有余力跟他插科打诨,不像是糟了大罪的样子。萧怀民点头,事情好办多了。
他平静道:“手伸出来吧。”
男子汉大丈夫,挨个板子而已,怕什么。
萧洄闭着眼视死如归,然后伸出手。
等了一会儿没见板子下来,他疑惑地睁开半只眼,就见他老爹正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打几下。”老爹又冷冷地问。
打…几下?
还有这种问法?不是,怎么还有人家法问打几下啊?萧洄气汹汹地睁眼,眼角处红了一块,嘴巴撅得老高,看起来“委屈”极了。
一副可怜样,如此能装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萧怀民差点没跟他吹胡子瞪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没用。”
“打几下。”听起来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两…两下?”萧洄试探地说了个数。
萧怀民扬声重复:“两下?”
“那…三下……不,四下。”他又弱弱地加了两个。
谁知他爹听了更是眯着眼笑了,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竟又重复了遍:“四下?”
萧洄:“……”
有完没完!想打几下你倒是打啊!这么纠着不放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四下就四下。”好在萧怀民没继续逼问他,萧洄以为终于能解放的时候,他爹又整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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