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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臣(近代现代)——羊角折露

时间:2024-04-07 07:55:58  作者:羊角折露
  “我、我哪有紧张,”夏归楚辩解道,“说清楚点,免得你想多了又误会。是,我喜欢买这些小东西,那又怎么了?总不能因为你是月君,我就得避嫌,不买任何和月亮有关的东西吧?”
  信徒们都知道,蓝萨尔女神的代表化身之一,就是头戴桂叶明月发冠,手持莲花和权杖的月神,而持明教的月君就是月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在持明教内,月君的声望之高,甚至超过教尊,信徒之间互相问候祝福,最常说说的就是“愿月君保佑你”。
  夏归楚有意和这些习俗划清界限,却在解释完发现,这太像欲盖弥彰。
  “嗯,你随便买,”曹南宗颔首微笑,“放心吧夏老师,我没那么霸道。”
  他的手潜入座椅下,包裹住夏归楚鼓鼓囊囊的右手,从指缝贴近男人发热的指根,和冷却的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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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尽夏
  特斯拉开到夏归楚的家,不过花了十分钟,证明夏归楚所言非虚,他家果然是离工作室最近的住宅。
  至于为什么曹南宗要抓他的手,为什么各种亲密姿势他们都试过,手背贴手心这么简单的触碰,反倒让他坐立不安,为什么自己要傻乎乎地和他解释,喜欢月亮的周边,和他这个月君无关……
  幸亏车程短,幸好曹南宗向来善解人意,没有反驳拆穿,还很快收回了手,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安抚。以上心灵拷问,终于在看到停车场外的绿化带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绿化带里,名为“无尽夏”的绣球开得盛大,夏归楚心中一动,想起圣坛所在的摩罗山下,也有一片鲜为人知的绣球花丛,是他逃课走遍摩罗山无意中发现的。
  山里的花丛当然不及绿化带的花有人打理培育,长得旁逸斜出,花团大得野蛮,那自由疯狂的姿态令夏归楚着迷,他神秘兮兮分享给曹南宗,说他发现一个秘密基地。
  年少的时候,一点破烂也当作珍宝,只因自己贫瘠得两手空空,掏出拥有的全部想给喜欢的人,那时的夏归楚不知道,野外的绣球,也并不属于他,曹南宗,也不属于他。
  和夏归楚的兴奋相比,曹南宗的表情平静得残忍,但他仍好心地跟随夏归楚去了后山,语气平和地给他介绍,那些绣球花,被人类命名为“无尽夏”。
  曹南宗还说了很多关于花的小知识,他还说,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河流,乃至人类本身,都只是世界魅惑的表象,想要洞悉正见,持明欢喜,必得穿越眼前迷障,直抵彼岸。
  那些玄言密语夏归楚当然听不懂,他只是装作专注倾听的模样,盯着曹南宗开合的唇,很没出息地想,真好看。
  他也没想得到什么大智慧,去往什么彼岸,他只是想告诉曹南宗,“你发现没有,无尽夏的夏,和我一个姓?”
  可自始至终,曹南宗都没给他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咔擦一声快门响,剪短了夏归楚的回忆,夏归楚循声转头,就见曹南宗举着手机,对准那些球形的花朵,又拍了好几张照片,仿佛他才是摄影师。
  “哟,这种花居然能入月君的眼?”夏归楚讥讽道,不是说世间万物都是表象嘛,定格这些花做什么。
  曹南宗收好手机,冲夏归楚有些腼腆地一笑:“我也是近来发现,无尽夏的夏,和你的夏是一个姓啊。”
  时隔多年,亲耳听见自己想说的话从曹南宗嘴里说出,夏归楚有点想笑。话是对的,可时机不对,就像对的钥匙没办法插进已经锈蚀的锁孔。
  可他已经不是少年的年纪,时过境迁,没必要为年少的龃龉,指责曹南宗过于迟钝。曹南宗如果真是个处处妥帖的好情人,他那时为什么不干脆找个Omega?曹南宗很傻,夏归楚或许也聪明不到哪去。
  今天的拍摄冲突得还不够吗?都结束了,再翻来覆去地盘点谁错得多一些,没意义。
  迈开长腿,夏归楚大步流星地把曹南宗甩在身后。曹南宗愣了一会儿,快步追了上去。
  夏归楚买的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出电梯直达,不必担心邻里问题,一进去,智能感应灯亮起,开阔空间四通八达,除了把书房改造成了摄影工作间和暗房,几乎没有多余的隔断。
  墙上随处可见拼贴画,混乱、跳跃、无规则,却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冲击力。
  家具陈设,是达达主义的产物,错位的圆桌,悬浮的台灯,前卫的几何图案……这样的房子和曹南宗印象中温馨的“家”大相径庭,却离奇地和夏归楚这个人十分搭调。
  这里到处都是夏归楚的气息,建筑是人心的外化,夏归楚在这里显然生活得很自在,沙发上家居服随意摊开,桌上有几本摄影图册,和喝了一半的水杯,书架上的书除了艺术类,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摆放也不太整齐。
  松弛、随意,不像二人以前住在星棠公馆,夏归楚都没有留下多少生活痕迹,拘谨得仿佛只是一个客人,随时预备要走。
  这是夏归楚一个人的家,曹南宗从未如此鲜明地意识到这一点,不是左梅英开的民宿,不是没什么人味的迦那圣坛,也不是星棠公馆那栋被母亲监视的别墅,只是夏归楚的家。
  曹南宗想要给的,却没能给到的,夏归楚自己拥有了。
  他不需要他了。
  “愣着干什么?”夏归楚见曹南宗跟施了定身法似的,进了室内还戴着口罩墨镜傻站着,怪新鲜的。
  他抬手就给曹南宗扒下口罩和墨镜,却见两行清泪从长发Alpha的笑眼里滚下来,吓得夏归楚大惊失色:“怎么了?”
  自己看到绣球花都没哭,曹南宗哭啥?夏归楚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慌张地给前夫擦泪,心里叫嚣着,他把人带回家里,可不是为了让人哭的啊。
  曹南宗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愣愣地任夏归楚擦脸,不声不响的,等到脸被擦成高原红,始作俑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太大力了。
  夏归楚心烦意乱地停下,皱眉把纸巾盒往前夫怀里一塞,说:“自己擦。”
  “噢。”
  “到底哭什么?”
  “没什么,我是欣慰。”
  “欣慰?”夏归楚一脸鄙夷,指着自己鼻尖,“你觉得我是傻子吗,信你这种鬼话?”
  其实曹南宗眼窝并不浅。信仰持明教的多数是女性Omega,她们往往受尽苦难,每逢女神蓝萨尔的诞辰,信徒们便会前往迦那圣坛,在月君圣驾前讲述自己的委屈和痛苦。
  月君须得维持低眉的模样,静心聆听,慈心安抚,宛如净瓶一般吸收、接纳、消化所有世间的磋磨、情绪的风暴,做所有人的锚。
  如果曹南宗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做不了月君,可他若不铁石心肠,这样一天天下来……夏归楚亲眼见过,曹南宗赤足从莲台上下来时摇摇欲坠,好像灵魂已经不在人世。
  好几次夏归楚都想问他,值得吗?最后却只是说,“要不试试大哭一场,把那些情绪发泄出去?”
  曹南宗摇头,他人浓烈的贪嗔痴恨压缩在他体内,淤塞了他原本的情感通道,他哭不出来。
  何况,云流女士也不想看见一个软弱的月君。
  这样的人,怎么好端端哭了?
  “是真的,”曹南宗已经缓过神来,收了泪微笑起来,趁夏归楚不备抚摸他的发顶,“我欣慰阿楚长大了。”
  夏归楚拍开他的手,说:“曹南宗你就比我大两岁,少摆谱。”
  话音刚落,就听曹南宗肚子咕噜一声响,夏归楚失笑道:“噢,原来是饿哭的。”
  夏归楚再一寻思,他们离开工作室时确实错过了饭点,他自己吃饭常常颠三倒四,也不容易饿,但曹南宗习惯按时按点吃饭作息,雷打不动。
  曹南宗默默背上“饿哭”的黑锅——那总比解释自己的心情简单——飘然转身走去浴室,这一脸的泪痕太丢人,赶紧洗掉吧。嘴上只说饿过头了,今天太累,想早点洗澡睡觉。
  澡快洗完时,曹南宗才想起来,睡衣忘了问夏归楚拿了。正犹豫怎么开口,就听外面浴室门被人推开,门口传来夏归楚的声音:“睡衣给你放毛巾架了。”
  水声像一道膜,滤过Alpha毛躁的声音,听着格外温柔。大平层的浴室面积宽裕,洗漱区、淋浴区、浴缸各自分开,曹南宗立在单独的淋浴房里,望着外面模糊的人影,模糊地应了声好。
  夏归楚没有走,他不饿却坚持要吃夜宵,问曹南宗想吃什么,家里还有些剩余的食材可以对付一餐。
  曹南宗奇道:“你会做饭了?”
  夏归楚的厨艺其实也就凑合能吃的水平,此时却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国宴水平,就问你敢不敢吃。”
  淋浴间里的水声忽地一停,玻璃门滑开,长发Alpha赤身裸体从腾起的水雾中走出,湿透的长发贴着背脊起伏,一张脸光明庄严,没有一丝羞惭,仿佛从仙境中走出的天神。
  天神下达他的神谕:“为什么不敢?你做的我都想吃。”
  “我草你暴露狂啊!”
  夏归楚从一时的怔忡中回神,脸骤然烧得通红,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放,揪起毛巾架上的浴巾就往曹南宗身上扔。
  明明今天拍摄的时候,曹南宗裸露的部分也不少,随着姿势的改变,闪过的春光还更多些。彼时夏归楚还镇定自若,此刻却只会嘴唇嗫嚅,碎碎地抱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种爱好……”
  曹南宗接住夏归楚丢来的浴巾,随手往身上一搭,倒似挂了条希腊风的袍子,他一步步逼近夏归楚,水流沿着腰往下流,蜿蜒过腿,逼得夏归楚一步步倒退,退无可退,撞上冰凉的瓷砖。
  热水的水汽包裹住他们,吐息都跟着变得丰盈水润,气泡一样膨胀,下一秒就要爆炸。
  “不是爱好。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都是赤裸的,伏羲和女娲同样不穿衣服,持明的创世神话里,原初人类纯洁无垢,也不需要衣物遮挡,”曹南宗语气依然淡淡,只一双眼朦胧泛红,“坦诚面对彼此,不比矫饰的衣冠禽兽好多了?何况我们本该比亚当和夏娃,伏羲和女娲更亲近……”
  他轻轻在夏归楚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像在赐福:“对吗,我的影子?”
  那么温柔不僭越的吻,却叫夏归楚捏紧拳头,牙关咬得生疼,浑身汗毛似被水雾禁锢,肉身沉重得想要挣脱一切,想要嘶吼尖叫,想要推开眼前这尊神,又想紧紧拥抱他,亲吻他,让他破开自己,凿到最深处,灰飞烟灭。
  激烈的冲突在夏归楚体内鼓动,他疑心自己又要过呼吸,极力控制住自己濒临失控的气息,用尽全力扯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那是他最熟悉的武器:“曹南宗,你脑子进水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影子了,再说我看你伪装Omega当这个破博主,看那么多Alpha为你发癫,就足够了啊。你要想爽一下,随便发个信号,他们肯定自告奋勇。”
  何必还来找他,做这些暧昧的事,说这些暧昧的话?
  曹南宗根本不需要夏归楚,他需要的只是能勾起他欲望的Alpha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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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楚:死男同。
  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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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你的好看
  “爽?”曹南宗重复着这个词,“你是这么想的?”
  不等夏归楚作出回应,曹南宗握住浴室的门把手,猛地拉开,水雾蜂拥侵袭客厅,他仿佛腾云驾雾般跑了出去,惊得夏归楚目瞪口呆,亲眼看着那块围得并不严实的浴巾,掉了。
  浴巾落地的瞬间,夏归楚心头那点苦涩不翼而飞,有点明白朱臻每天看见他头疼的感觉。
  他捡起浴巾撵上曹南宗,喝到:“你先穿好!”心里腹诽着,就算曹南宗没反应都比一般人强,也不用这样显摆吧,长那么好看,中看不中用而已。
  曹南宗却不肯披那浴巾了,拿起沙发上自己的手机,把手机屏幕怼到夏归楚眼皮底下,问他:“每天看的都是这些东西,你觉得我会很爽?”
  “嘶……”
  夏归楚的视觉记忆,因为职业的缘故,过于发达,只扫了一眼,就被上面的图文冲击得受不了,他推开手机说:“干嘛给我看你那些Alpha的鸟图?怎么,要我比较你的和他们的?虽然你的本身素质比较高啦,但是派不上用场的话也是白搭……”
  他故意挑衅,试图用恶劣的调侃来掩饰胸口弥漫的恶心,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仍然无法分辨,这频频出现的烦躁是来自什么。
  遇上曹南宗,他的心情总是这样无法控制。
  一通输出,没有换来曹南宗半点回应,是又打算冷战吗?夏归楚越说声音越低,他不喜欢冷战,他宁愿曹南宗像刚才那样裸奔、质问,也不想看曹南宗这样安静地听着,等空气凝结。
  忽然,曹南宗打了个寒噤,他身上水迹未干,又站在空调附近,不冷才怪。
  夏归楚无奈地重新给男人披上浴巾,认输地叹息:“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我放屁,可我是真的很纳闷,你这么生气,那还勉强自己做这个博主干什么?”
  “我……生气了吗?”曹南宗重点有点歪,有些迷惑地扬起眉。
  夏归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按住曹南宗的肩膀,往沙发上搡:“没气你扮什么哑巴?我们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金口一闭,嘴巴一抿,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Alpha顺着他的力道在沙发上盘腿坐下,低声喃喃“原来那是生气吗”,他认真思索了一番,才说:“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些人……我很不喜欢的。”
  夏归楚正从橱柜里拿出一叠新毛巾,闻言动作一顿。
  他卧底粉丝群看到的图,已经丑恶得千奇百怪,夏归楚以为那是深夜场才如此,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竟敢直接发私信给曹南宗本人,时时刻刻,不分场合地发情。
  叫喃喃骚O或者贱O都是小意思,到处乱飞的器官名砸得人眼睛疼,床上dirty talk是情趣,可收到陌生人发的这种私信,只会让人怀疑他们嘴里的喜爱,不过是把“喃喃”当作一团肉组成的发泄工具。
  “每天,每个小时,每分钟,我的私信箱都能收到这种东西,”曹南宗平静地说,“当然,在我选择做这类博主的时候,我设想过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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