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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臣(近代现代)——羊角折露

时间:2024-04-07 07:55:58  作者:羊角折露
  他绷紧全身肌肉,却四肢发麻,彻底昏倒之前,湿透的手指痉挛地抠紧相机。
  意识醒转时,夏归楚感觉到手上是空的,眼睛还没睁开就惶然急切地抓握,没有触到相机冰冷的外壳,倒抓了一团温暖柔软在手心,手感很棒,很有安抚作用。
  耳边传来一声含笑的叹息:“阿楚,手。”
  夏归楚睁开眼,低头一看,自己抓的那团柔软竟是曹南宗的胸肌,他正大大咧咧坐在人腿上,窝在人怀里,简直……莫名其妙!
  他忙撒开手想下来,男人的红裙本就布料少,被他这么抓,不光胸口,肩颈也露了一大把,春光无限。
  曹南宗倒是并不介意,手把着夏归楚的腰阻止他乱动,微皱眉头道:“说我老毛病没好,你自己不也还会过呼吸?是不是最近筹备个展,压力太大?”
  夏归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让他感觉自己很虚弱,他也不想让曹南宗误会,好像看见前夫多激动似的,弄得自己都过呼吸了。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不相干的从前,仅此而已。
  顺着曹南宗说的话头,夏归楚娴熟地开启新话题:“你知道我要开个展?”
  曹南宗微笑:“我可是夏老师的铁粉,怎么会不知道?”
  夏归楚看着他的笑脸,没法分辨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曹南宗就是有那个本事,场面话也说得像掏心窝,反过来也许也成立。
  如果曹南宗真是自己的铁粉,为什么三年都没来找过他?夏归楚又想,换做自己同样处境,恐怕也不会主动找曹南宗。
  他缓慢深呼吸一口,这回是正常的呼吸,吸到了户外清凉的风。夏归楚这才察觉,他们不在棚里,这里是工作室二楼的露台,曹南宗抱着他坐在露台的秋千摇椅上,清新的空气里漂浮着白檀香的微粒,难怪他觉得很安心。
  “虽然是铁粉,但我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工作室,”曹南宗小腿轻轻一蹬,秋千摇椅晃动起来,“第一次看见你工作的样子,你以前都不让我来。”
  秋千摇曳,曹南宗如瀑黑发在风中荡起落下,有时扫过夏归楚的脸颊,黏上他的嘴唇,他烦躁地把头发撕下来,想摔开,那头发却像沾了胶水似的,握到手心就松不开。
  夏归楚只能说:“工作嘛,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
  曹南宗垂眸看怀中人,回忆起刚才夏归楚拍照的模样,相机虽然挡住了他的脸,他的专注却透过黑洞洞的镜头,喷薄而出。
  好像在那个空间,那个时刻,曹南宗是被夏归楚的身与灵同时关注着,不会有任何东西分走他的心,所有的夏归楚都属于曹南宗。
  不像现在,一点动静都会让夏归楚分神,还总伺机从他怀里逃走。
  “噢对了,”夏归楚四处张望,“我的相机呢?没摔坏吧?”那里面装着今天的曹南宗,是不可再有的,坏了丢了,他上哪去找?
  “你抓得那么牢,怎么会摔?”曹南宗无奈道,“朱臻都给你收好了。”
  夏归楚嗯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急了:“等等,朱臻她下楼了?!她、她看见……”
  “嗯,她看见我的脸了。”曹南宗很平淡。
  夏归楚可做不到这么淡定,他用了大力挣脱曹南宗,急得在秋千旁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什么完了完了,这清场不是白清了嘛,又回头对曹南宗横眉怒道:“你怎么还一脸无事发生,不是你说越少人知道你的身份越好吗?”
  曹南宗并不否认:“对,但我发现朱臻人挺好的。”他顿了顿,微笑,“她很关心你,甚于关心我身上的八卦,有这样的朋友在你身边,真好。”
  听前半句的时候,夏归楚一句“天真”就要骂出口,听到后半句,他又把这词吞了回去。
  其实朱臻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当然信任她的,只是涉及到曹南宗,条件反射般觉得曹南宗的秘密,自己一个人知道才是最安全的。他一直是帮曹南宗保守秘密的那个。
  曹南宗接着道:“她急着要送你去医院,我说不用,我知道怎么处理。”
  他当然知道怎么处理,他们身上的老毛病,枕边人是最清楚的,就如夏归楚最知道怎么唤起他的性致。朱臻很快相信了他,毕竟人人都知道曹南宗和夏归楚什么关系。
  可人们不知道,去市政厅注册那天,夏归楚也过呼吸了。他们挑了很久的黄道吉日,才决定那天去注册,可惜好事多磨,去的中途夏归楚犯病,本人最终没能走进市政厅,亲自和曹南宗交换装有彼此信息素的吊坠。
  国家鼓励婚姻生育,手续一再减免,如今结婚甚至都不需要本人到场,只需交换各自的信息素吊坠,证明彼此相爱,即可签字注册,领到结婚证。
  市政厅提供各式吊坠供市民购买,曹南宗却嫌它们不够美丽,亲自登门拜托的一位艺术家制作的,他想即便近期无法举行婚礼,也要给夏归楚、给自己一点仪式感。
  仪式,是打败庸俗的一大武器。
  那天晚霞漫天,他一个人走上市政厅高且长的楼梯,那好像一条通天路啊,没人陪他走这一遭。握着精美的吊坠,曹南宗的手心被金属边缘硌得生疼,却偏要越握越紧。
  生病是身体释放的求救信号,是身体在阻止夏归楚迈入婚姻的火坑,他却还把吊坠给他。曹南宗顿悟,阿楚为数不多的几次发病,都和自己有关呀。
  今天的经历再次让曹南宗确信,不是工作,不是个展,不是旁人,是自己给了夏归楚那么多无形的压力。
  夏归楚越是若无其事,越是打趣玩笑,甚至挑衅斗嘴,曹南宗越能感觉到他的勉强。
  阿楚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那么我行我素、金刚不坏,实际上呢,不知多在乎别人的看法,常把自己压榨到极点,笨拙地隐藏受到的委屈和伤害。
  就像此刻,他的目光失焦,根本不知道落到何处,总之没有落到曹南宗身上,夏归楚说:“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还剩一点没拍完。”
  “先不提那个,”曹南宗收起自己的失落,从秋千摇椅上站起来,逼近夏归楚再问一次,“阿楚,压力大其实不是因为个展,是因为我,对吗?”
  如果回来找阿楚拍照,只是让他重温噩梦,那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夏归楚怔愣一瞬,手掌下意识挡住曹南宗贴近的胸膛,他摇头想否认,对面曹南宗只读懂了他拒绝的肢体语言,默默往后退,举起双手和他保持距离,脸上甚至还是带笑的:“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夏归楚直觉很不好,好像又回到他们婚姻的末期,陷入那种怎么也扯不清的泥潭里。
  他一贯能言善辩,此时却笨嘴拙舌,夏归楚的嘴开开合合,想要解释,过呼吸是自己的事,和曹南宗无关,可他确实在给曹南宗拍摄的途中发病,怎么说服人相信?
  曹南宗似乎也不需要听解释,他只是温柔地说:“阿楚,噢不对,是夏老师,对不起。你现在的状况需要好好休息,今天的拍摄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曹南宗便施施然走去推露台的门,俨然轻松收工的样子。
  不,不只是收工。
  夏归楚看他红裙被风掀起,像是半卷残破的旗,迟钝地从他的话里尝到了别的意味,到此为止的,也许不只是这次拍摄。
  又是这样,曹南宗的话总是充满暗示、隐喻,像层层叠叠的谜题,解开了表面,还有更深的等着你。答对不会有礼花绽放,掌声响起,答错也不会受到责骂,曹南宗只是轻轻阖上一扇门,把自己关在里面。
  比答错更可怕。
  熟悉的烦躁涌上心头,心脏跳得胸口一阵绞痛,夏归楚握紧拳头,冲着曹南宗背影喊道:“曹南宗,我讨厌你!”
  曹南宗脚步稍顿,没有回头:“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夏归楚快步追上前,一脚踹开那扇门,铁门撞上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和他的声音一起爆炸:“老子收了你的钱,就得给你送佛送到西!我说没拍完就没拍完,轮得到你说到此为止?”
  铁门砸到墙上还会响,可曹南宗挨了骂一声不吭,他背对夏归楚静静地站着,也不回头看夏归楚,肩膀慢慢沉下去,像是用身体在叹息。
  鲜艳的红裙好像掉了色,刚刚镜头里那个亦神圣亦诱人的神荡然无存。
  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夏归楚的力气渐渐流失,他没想变成这样,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拿曹南宗怎么办。
  “呃……两位要不喝杯茶再聊?”
  一个无助的声音从助理办公室的方向响起,朱臻圆圆的寸头探出门,试探着问两个沉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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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嘴最硬▪归楚。
  曹▪想最多▪南宗。
 
 
第9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做人助理实在太难了,朱臻心里叹气,她只是来上个班,怎么就被迫知道这么惊悚的商业机密——她老板竟然是给前夫曹公子拍照!
  朱臻站在两个Alpha之间,目光很小心地打量曹南宗。说实话,裙装的曹南宗太漂亮,乍见很难和Alpha联系起来,他连信息素都是无害的白檀香,没有丝毫攻击性。
  可刚刚也是这位雌雄莫辨的大美人,一见夏老板过呼吸,立刻捂住他口鼻,托起他膝窝一个公主抱,豹子似的跑上二楼露台。
  要知道,夏归楚也是身高一米八的Alpha啊,朱臻咂摸了一下,这算不算前夫力?
  朱臻端着托盘走到二人跟前,僵持的氛围明显松动,曹南宗朝她一笑,容色重新光彩照人,他对朱臻道谢,拿起托盘上的茶杯品了起来,夏归楚不落人后似的,也赶紧拿走剩下的那杯。
  “真好喝,合欢和陈皮的配比恰到好处,”曹南宗非常给面子地给朱臻捧场,“舒肝理气,解郁安神,很适合心神不宁,烦躁失眠的时候用来调理。”
  “是吧!”朱臻一脸遇到同道中人的喜悦,抓住曹南宗滔滔不绝起来,“我就说喝这个比喝咖啡好,夏老师就是不听,说什么在国外喝惯了咖啡,安神茶之流都是牵强附会的安慰剂。哎我就不乐意听他讲这些屁话,他自己每天喝咖啡跟喝水似的,闹得心率加快,晚上老睡不着觉,有什么立场说我们安神茶的坏话?”
  “哦?”曹南宗弯弯的眼睛亮了起来,听得饶有兴味,“他原来就是这么工作的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这话是对朱臻讲的,Alpha的眼风却扫过夏归楚,像刀子刮脸,催生出令人麻痹的寒意。
  持明教的信徒大概不会相信,曹南宗也会有这样的眼色,但对曾经的枕边人夏归楚来说,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通常他破坏曹南宗的秩序和规矩,或者把自己生活搞得一团糟时,那双无害的笑眼就会闪过这种寒光,同时伴随某种不可说的惩罚。
  某些肌肉记忆又在蠢蠢欲动,夏归楚耳根有些热,猛地灌下手里那杯安神茶,脸立刻皱成一团,骂了句脏话:“这刷锅水也好意思叫安神茶?朱臻你少看点营销号吧,年纪轻轻,跟我妈似的信这种东西。”
  朱臻一个眼刀劈过去,挽起袖子准备让她老板血溅三尺,没想到曹南宗轻飘飘上前把她往旁边一拉:“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味道,配方能告诉我吗,朱小姐?”
  “没问题呀!”朱臻收敛杀气,眉开眼笑,无比顺滑地挽起曹南宗的手臂往她办公室走。
  两个人热烈讨论着走远,从安神茶说开去,大有把五千年养生秘籍交流个遍的架势,亲热得仿佛失散多年的好姐妹,看得夏归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排挤了,夏归楚靠在二楼栏杆上,对着二人背影挥了挥中指,小声嘀咕:“朱臻你个见色忘友的……”
  哎不对,夏归楚忽然想起来,朱臻对男的没兴趣啊,他斟酌了半天用哪个词骂才准确,眼角余光瞧见楼下有人推门而入,是曹南宗的助理小柯。
  小柯一看棚里布景设备收得七七八八,心里有了猜测,抬头问夏归楚:“夏老师,咱们拍摄是结束了吗?”
  之前清场小柯也被曹南宗支去外面溜达,这倒是夏归楚没想到的。贴身助理是掌握最多秘密和隐私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像他既然选择朱臻做助理,就不会防着她,他以为曹南宗对小柯也一样。
  果然,没有人能真正亲近曹南宗。
  哪怕和他频繁负距离接触的自己,不也搞不懂曹南宗吗?
  夏归楚没有松口拍摄是否结束,只是问小柯他们下面是否还有别的行程。小柯点头称是,夏归楚便毛遂自荐,说帮他去叫曹南宗。
  小柯简直受宠若惊:“哪敢劳烦夏老师,我去就行了。”
  夏归楚丢下句“少啰嗦”,转身去朱臻办公室。
  到了朱臻办公室,里头却只有曹南宗一人,朱臻不知去向。夏归楚始料未及,少了朱臻这个和事佬,他难免有些局促,想到刚才还大嚷着讨厌曹南宗,这会儿又和这个冤家面对面,心里竟然有些盼着朱臻赶紧回来,总好过和曹南单独相处。
  他语速飞快地说明来意,曹南宗听了没什么表情,微一点头,从椅子上站起,一言不发往外走。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夏归楚忽然想起,有比小柯的催促更重要的事,挑眉重申道:“哦对了,拍摄还没完,明天我们继续。”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的光线骤然暗下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夏归楚就被曹南宗猛地推撞到墙上,曹南宗的双臂横在他两侧,Alpha比夏归楚高,低眉看人时,长发像帘子垂下来,隔出满是白檀香的囚禁空间。
  “拍摄拍摄,为什么你还是满脑子只有这些?”曹南宗发脾气的时候语气也没有太激烈,只是嗓音里坠着沉沉的失望。
  他满以为夏归楚离开自己后功成名就,在镁光灯闪烁的世界如鱼得水,刚刚却从朱臻的口中得知夏归楚真实的近况。
  “上回工作室来了个新人,有些灵气,拿过一些奖,履历挺好看。归楚还挺看重他,把他当徒弟带,出席各种场合都拉他一起。哪知道,这人去过应酬,就以为自己把归楚的资源拿到手了,派给他的工作他都随便对付,说他他也不听,还抗议工作室作品太商业化,妨碍他追求艺术。
  “我们都觉得这人留不得,归楚也看得皱眉头,但又可惜他的才华,说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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