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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很值得(GL百合)——洛阳姑娘

时间:2024-04-13 07:11:43  作者:洛阳姑娘
  那便死了心,不再三令五申催促。
  这边李殊儿却嫁人了。
  嫁的是当朝名画师雲桴子。赭墨作骨,妙笔生花。
  他擅作画,她爱赋诗。他写书法,她舞鼙步。
  洞房花烛里,殊儿觉得熨帖得很。她嫁给雲桴子,不是因为她想要嫁出去,而是因为她想要嫁给雲桴子。
  她又爱上了雲桴子,便如从前挚爱鹿蹊。
  此后的日子,自然少不得画眉深浅入时无。每日晨起,两人互相唤醒对方,不许再睡了,到时辰上朝了。上朝路上,殊儿会蓦然吻他,然后跑出老远,等他追过来。雲桴子笑弯眉眼,说,李殊儿你等着罢,明儿看我把你画成何等模样!殊儿回嘴道,由着你画!退朝后,两个人相互吐槽皇帝老儿今儿怎么这么能说,让咱们站了两个时辰。然后欢欢喜喜去吃宵夜去,他知道她喜欢茯苓糕,她知道他中意芭蕉茶,两个人常常在酒肆中彻夜长谈,谁也不愿意归家。
  沐休假中,李殊儿起得晚,被雲桴子画了一脸虫蛇毒物。第二日,雲桴子收藏的金石印玺都寻不到了,回首,却见她笑吟吟说:亲我一口才能还给你。
  便如此,走过春日杏桃蒸粉,夏日灰荷扶藕,秋日金桂添茶,冬日,不曾到冬日。因为仙南国东征,凤翎城破,舞榭歌台鎏金宫阙都成了昨日繁花。
  雲桴子道,你我虽是盛世文臣,挥墨作画,披霞起舞,却并非贪生怕死之徒,此后我守在御画馆,拼死也要护住前人呕心沥血之作。
  彼时,圣上携后妃出逃南下,临去时安排凤翎城的文臣避往真腊国,待战火烧罢,再入朝做官。如此虽可保臣子等的身家性命,那些金石字画却来不及搬运。
  雲桴子爱画如痴,倘若前人藏品落入敌手,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殊儿骗他,说,自己已启程赴真腊国暂避。其实她藏身教坊,护着那些琵琶、乐赋、宫曲。她一袭红纱衣,不绾青丝,来来回回走在此处。这里,是她生生弹穿的焦尾琵琶,那里,是她无数次摔下来的梅花鼙鼓,南陌,有她写过的《起龙吟》舞步,东阁,摆着一件件锦缎织就的舞衣罗裙。
  怎么能走?唯独鼓上起舞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李殊儿,那个一直想要成为的李殊儿。况且,就算这些能放下。她的心上人还在御画馆凭借血肉之躯守着。
  叛军攻占皇宫时,正是深冬最寒冷的时节。将军粗鲁地踢开朱门,见李殊儿神色澄明,着红衣,抱琵琶,怔怔坐在水塘边,青丝逶迤落地,仿佛是愁绪剪不断。
  将军从不怜香惜玉,见她不行礼,大步踏过去便是一巴掌,“你是谁?”
  “元襗十六年,圣上亲封三品琵琶善才,东教坊之主。”
  原来是个弹琵琶的女官。将军正想随手一刀了结了,却被属下劝住,这便是鹤帷国那龙吟一舞动天下的善才,听闻她舞技鹤帷国上下无人能及,何不留下一条命,军爷一路东征疲乏,看看歌舞也好。
  只是不知道这女官可愿为叛军献舞?
  将军抽出瑜柄宝剑,不耐烦地问她:跳不跳?不跳此时便带你去阎罗殿。
  李殊儿搁下琵琶,淡淡道:任凭军爷差遣。
  她被叛军带走后,连夜写下三十多封家书,有的是给爹娘的,有的是给雲桴子。吩咐贴身侍婢,每隔几个月送出一封,要让他们都以为她还安稳。等实在瞒不住的时候,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此去永无归期。途中她披着大红斗篷,怀抱琵琶,让人想起出塞昭君。胡风似剑锼人骨,汉月如钩钓胃肠。魂梦不知身在路,夜来犹自到朝阳。
  关山路远,朔风拂面,吹乱她的青丝,她还那样年轻。不过二十八岁,而立未至。她想起,小时候,爷爷骗她吃鱼,雪白的鱼肉躺在碗碟中。爷爷的喉结犹如一只枯败的核桃,眼眸慈祥却浑浊。幼年时鼓起勇气,在酒肆吃完一碟茯苓糕,便上梁山一般打折起包裹,不顾一切前往凤翎城。后来哪怕回乡,也未曾吃过茯苓糕。总想着以后,其实未必有以后,岁月从不怜悯。想起年少时不愿看账簿,和爹爹偷奸耍滑,斗智斗勇。娘亲催她嫁人,一壁旁敲侧击,一壁威逼利诱。她爱过的鹿蹊,有了新的、值得珍惜的日子。她得到的雲桴子,总是偷偷画她起舞的模样。还会摘下朱红的芭蕉花插在她鸳鸯宝髻上,她回首,看见他的时候,笑意从心窝涨潮到唇边。
  这便是她的一辈子。
  她的确喜欢跳舞,却不喜欢为敌军跳舞。特别不喜欢。
  可她还是跳了。《起龙吟》风骨难得,大气磅礴,军营上下闻之皆醉。后来,庆功之宴上,她被将军命令起舞,毕竟所有人都期待——俘虏之国的女官跳天下独绝的舞,会是怎样的风流光景。营地有数只鼙鼓高举,李殊儿着凤尾鸾袖的红裙,赤足间系了流苏铃铛,裙袂翩翩倒像一只火烧出来的神雀。她高举琵琶,雪一样的臂膀半隐,还有几痕被虐打强.暴出来的痕迹。可她不在意,等的便是今日,她想起自己初到凤翎城那几年,恍然大悟,原来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够忍受一切。
  袂袖足有二十爿,爿爿红芍潋滟,犹如火焚琉璃。
  月髻结明珠,璎珞飞仙鹭。
  榴云生杏颊,辰星入眸目。
  金冠牡丹缠,玉穗蕊中吐。
  低眉比嫦娥,颦笑欺神姝。
  额间画斛梅,瓣唇匀檀雾。
  重山为蛾黛,湘水作秋凫。
  旋身出宫廊,瑶琴随鼙鼓。
  纱灯连十里,佳人折袖处。
  《起龙吟》需要芙蓉双剑。自然,叛军是不会让她把剑带在身上的。殊儿也不在意,将军心驰神荡时,她蓦然腾身自鼙鼓上落下来,护卫顿时警觉起来。李殊儿冷笑,妩媚双眸的光泽简直是囚中猛兽、锐利刀锋,敌军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拥有这样的狠戾。她腕上拔出一柄薄刃匕首,取了将军性命。琵琶反弹,最后一声残音戛然而止,余音袅袅,千回百转,有始有终。
  原来,刀刃不藏在身上,而是被她藏在腕肉中!
  宴上顿时离乱起来。鲜血喷涌,溅在她面颊上,是她此生最艳的一抹妆。李殊儿目光逐渐桀骜,扬手拨下鹿筋五弦,权作武器。她苦练琵琶八年,自然弦起弦伏任她调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取了身侧几个护卫的性命。
  “不用剑,也有琵琶弦。”
  她还是个怕疼的小姑娘。在更多的羽箭射中自己之前,以弦刎颈。殁。红衣如牡丹。
  这一出明日局,也结束了。
  夜明珠温柔笑了,顺手搂着纵横的腰,让她倚在她柔软的雪脯上小憩。方才虚空里义无反顾的红衣女子,怎么也无法与眼前这个青涩小姑娘联系在一起。两种选择,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善才为家国捐躯,着实可叹。”
  李殊儿托腮,趴在桌子上,忽然如梦初醒般,唤早早来到的掌柜再上一碟子茯苓糕。
  许久之后,她才道:“多谢。多谢二位。”
  纵横舒舒服服地躺在美人身上,目光落在李殊儿身上,笑道:“都看完了,走与不走,各有欢喜和惆怅。怎么选,殊儿你自便罢。”
  是活二十八年,昙花一现、绚烂顺遂;还是活上它圆圆满满五十年,奈何意难平、心不甘?
  殊儿是被今夜深深震撼到了,还是说不出话来。
  可以安逸,可以显赫。奈何两难全。
  纵横又笑:“好好儿想想,选出你真正想要的来。不急。”
  殊儿一笑,仿佛是释然了:“姐姐,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变。我就是想跳舞,想写诗,想鹿蹊,哪怕是前路艰险,那又如何?想要就是想要。有人陪我颠沛流离,自然是好,可是没有的话,我一个人也能走。单枪匹马又如何?只要我去闯,早晚博一个心满意足。争取到我想要的自由来。无所谓。我已经做好和这人间交手的准备啦。要是它想给我一巴掌,我就跳起来,和它击个掌!”
  言罢,伸出白嫩嫩的小爪爪,犹沾着不少茯苓糕屑末。看起来可爱得紧,偏偏她眼里又是那么坚定。盛世壮阔,怎甘平庸。
  夜明珠美目微抬,“你要走了。”
  殊儿拎着包袱,闻言回首,道:“是。后会有期。”
  纵横直起身子来,顺手拂了拂夜明珠的面纱,轻声道:“好。那我不祝你一帆风顺,我祝你乘风破浪。”
  殊儿窈窕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霏霏烟雨中。
  
 
【卷五 幽冥传】 
第三十六折
  纵横总是趁小白凝神时,偷偷亲一口她凝白的后颈。那肌肤欺霜赛雪,甚至有一缕缥缈的金光。吻上去,滋味甚是绵软。
  窸窣声响,原来小白的鬓侧躺着一朵银器芙蓉流苏花。
  纵横正要用雪腻的下巴厮磨戏谑那银花,却被夜明珠反缚住双腕,抬眸,美人清冷的目光正对着她。她不禁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直往她怀里蹭。
  夜明珠等她笑过去,方冷冷道:“你做什么。”
  纵横应得万分实诚:“我在玩火。”
  夜明珠挑眉:“你便只仗着我宠你,任意为所欲为罢。”
  纵横:“呀,被你看出来了!”
  人间青墙上缀满六角灯笼,檐身低眉,墙裙镌刻着古往今来的典故。鹿乳奉亲、埋儿奉母、拾葚异器、卧冰求鲤(1),纵横看了一眼,便不再落目光在上头。她属意人间烟火,并不属意这些糟粕。她想,你要孝顺便孝顺,关人家麋鹿、鲤鱼、你儿子什么关系?甚至还有个典故里活生生把自己亲生小儿埋了,难道你娘的命是命,你儿子的命便不是了。简直是慷他人之慨。纵横叹息,你们这些孝子真会玩儿。
  未曾叹惋毕,她已被夜明珠抵在青墙上,银芙蓉流苏泠泠。方寸之间,夜明珠一只手桎梏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握着腰,清冷美目离她不过方寸。
  “阿酒。你看你,又笑了。你怎么这么爱笑。”
  那厢夜明珠心驰神荡,纵横却不客气地笑出声儿,并不理会她的脉脉温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这么正经儿哈哈哈哈。”
  因为我一见你,心里头便兜不住欢喜。兜不住,便要从唇角撒欢出来。
  日日见你,日日欢喜。
  随后,纵横却收去肆笑,与她眉眼凑得很近很近:“我知道,每到这个时候,你都要亲我的。来,快亲亲我,美人儿。”
  美人儿当真毫无保留地吻她。
  拢着冰雕护甲的手,不容拒绝地扣着她挺拔的腰肢,随后如梦初醒似的,褪下护甲,任它们落在地上雪销无痕。她用无暇的玉指,紧紧抱着她。偏纵横今儿这身衣裳浪得很,后背洞开,裸露冰肌。她一寸寸用指尖描摹着,柔肠百转,便如女子之间的感情,自然想要刻骨铭心惊心动魄,又细腻柔润犹如蝉翼,她还是不忍用指尖触伤她。
  夜明珠那样清冷的美人,舌尖颇为暖热。
  好像烧融一冬炉火。
  纵横略略有几分难以招架,还是偏过螓首,细细喘息着缓和,唇上海棠胭脂染,胜似红烛入银龛。
  夜明珠用那双秋水潋滟的眼眸,居高临下打量她须臾,又俯身吻过去。
  “你是要吃了我呀,小白。”
  “嗯……”
  便是在纵横即将被拆吃入腹的风口浪尖,忽有阴风萦绕,墙壁上壁画无端阴森几分,原是一只玄墨蝙蝠送信来了。纵横连忙侧过身去,任由蝙蝠落在自己指尖。小白定睛一瞧,蝙蝠赤目无神,竟是无知无识的傀儡物件。
  “此乃何物?”
  “阴鸷冥府之使也。”
  “阴鸷冥府?”
  说起这个,纵横随意地笑答:“前儿我与你说过,羁束,小白你还记得吗?这个羁束大兄弟呀,将将升官儿成了冥府之王,这些日子他在冥府挺滋润的。”
  夜明珠拢着纱袖,沉静不言。
  傀儡蝙蝠道:“王有令,邀酒娘,赴阴鸷,叙旧情。”
  纵横本是仙酒。这酒娘的称呼,自然指的是她。
  夜明珠心下几分不虞,她们结识那么久,纵横都不曾将原形底细相告,还是遇见地仙,脱险后坦诚相诉,显然彼时不把她当做寻常知交。这冥府羁束无疑是个鬼官公子,却唤纵横酒娘,她自然不愿。
  可又不能堂堂正正说出来。毕竟在纵横眼里,自己是个九千岁的仙女珠,清冷出尘,皎云出岫。
  夜明珠神色如常道:“既然旁人寻你,你便去罢。”
  相处这些日子,纵横如何不知晓她这般反应便是不虞。还是存了戏谑的心思,故意向前走几步,又回首笑道:“你说的!我当真去了。”
  怎料夜明珠扯住她的袖子,向后拽去,纵横舒舒坦坦落在她怀中,夜明珠垂眸,见纵横这小妖精笑得撩人。她又冷声道:“你敢。回来。”
  纵横在她怀里蹭了蹭,笑道:“这不就回来了呀。”
  两只妖在一处,总免不了其中一只不称心如意。每当这个时候,夜明珠能包容则包容,纵横能服软则服软,她俩都想——我自己选的,凑合过罢,难不成还能离吗。
  二人又都是心性成熟的女妖精,如此一来,便少了大部分争执吵闹。
  纵横安稳地躺在她怀里,任“工具”蝙蝠面无表情吃够亮儿。她说:“你随我一道儿去,如何?也让羁束大兄弟看看,在外头浪了这么久,我总算讨上美娇娥了。嗯?”
  “好,我陪你。”
  见纵横如此,夜明珠便宽心不少。她吃醋不假,却不想限制纵横与知交叙旧,她想,纵横是她爱人,并不是她的爱人(2),总不好挟制她,要她过得不欢喜。
  纵横的羁束大兄弟,是只黑黑的大蝙蝠。
  大蝙蝠看到纵横带着一个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且修为极高的样子,大蝙蝠哀怨了。
  大蝙蝠瞬间觉得地府的升官无甚意义:“怎么会这样……连酒都有妖侣……我却……”
  大蝙蝠不想再维持人形,变作狰狞狷狂的原形——重瞳、九尺翅、半透黑羽上叠纹诡谲。
  它萧索地在自己新冥府公文案上拍拍翅膀,鸟足伶仃地立着。目光中透出母胎单身三百年的惆怅忧伤。
  纵横假意安抚,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你还年轻,往后孑然一身的日子还多着呢。没事儿,啊。”
  大蝙蝠羁束用黑翅指向鬼火门,冷艳道:“闭嘴。快滚。”
  随即他扑棱棱飞过来,在夜明珠跟前化作容颜邪美的玄袍公子:“客远道而来,阴鸷冥府不胜幸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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