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牵住白岄的手,也把白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再没方才的示弱,“不行!”
“白岄因为我受辱才杀人,如果要一命抵一命,你杀我泄恨也罢。但你不能将白岄关进雷峰塔中,他是蛇妖,从你那满石佛塔中出来后,又有几年能活?”
“许施主!”净海皱紧眉,重新捏紧禅杖的手发青,怒道,“妖孽从畜生修炼而出——”
“当!”
净海的话没完,白岄用剑砍过,净海瞬间横起禅杖,挡住白岄剑尖。白岄用力,将净海禅杖压下三分,剑身滑擦过禅柱,插入硕大的禅头,砍断两三个金环。净海一惊,挥手翻回禅杖,法力逼开白岄。
白岄见净海倒退,立马退回许弦身边,用瞬移将许弦单独一个人带走。
许弦望见白岄推开,急忙伸出手扯住对方,指尖勾到对方莹白的指尖,连拇指一块按上。白岄抬眸看着许弦,竟没有一丝毫分神,好像净海重新过来,能把他打伤,他也没听见。他莫名想起第一眼见到的许弦,轻轻回应地牵许弦一下,然后松开手,连接着被拽住的衣袖也拉回,用剑挡下近在咫尺的禅头……
许弦被传回青衣的洞府门口,青衣洞府外结界被触发,青衣从里面出来,看见只有许弦一人回来。
许弦眼睛通红,抽噎着哭出来。将发生的全部告诉了青衣。
青衣知晓此事大难临头,但不敢当着许弦面全说,将自己洞内所有东西打包进储物囊,然后陪着许弦回到白岄洞内,在外面封好结界,让许弦等到他们回来。之后便离开这,去帮白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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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塔走个过场
第29章
许弦独自在洞里等着。擦干的眼泪又流下来。他坐在洞口旁边,干干等着外面结界打开,白岄能平安无事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洞外风声渐大,气温也低下来,好像快到晚上。许弦靠在门边,身体被吹得又冷又累,眼皮红肿,只一直听着洞外冷风。
如果……净海真抓走了白岄,那他就去雷峰塔底下,代受五百年囚禁。如果他能活完五百年,出塔之后,无论是生是死,都要去见一面白岄。再了无遗憾去世,投入轮回。
许弦备受煎熬着,过了一个时辰多,终于听见外面结界松动的声音。他的腿像被钢板支起来,手扶着石壁站起,见到洞门被打开。白岄从洞外进来,银纹锦绣的白袍破了好几个地方,腰腹处隐隐有血迹透出,许弦见到自家相公回来,慌忙扶上前去,还没张口说话,眼泪一颗颗掉下先。
白岄转过头,定定地望着许弦红肿的眼,等了一小会后,忽然凑过头,轻轻亲了亲许弦的眼底。
他声音底子还透着虚弱,但虚弱浸出一丝温柔,安慰许弦道:“相公已经打跑和尚了。”白岄搂上许弦的腰,将他靠在自己身前,又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娘子。”
许弦擦干眼泪,回过头看了眼外面,一片漆黑,没有青衣的身影。
“青衣呢,相公?”许弦问。
白岄挥开一只袖子,一条睡着的小青蛇自动飞出,被白岄用法力托到兽皮地毯上。白岄道:“他没有事,我把随身的丹药喂给他,一个多月应该醒不过来了。”
青衣在大战中耗尽法力,需要疗伤沉睡许久。
许弦点点头,从白岄怀里慢慢出来,扶着白岄往里走,坐到水池边的美人榻上。
白岄终于得坐下的歇息,两条腿变回蛇尾,耷拉下榻边,泡进水池中,宛如一条飘动的白色发带。许弦低下头,将白岄的衣服解开,察看腰腹部的伤势。白岄腰腹处有一大片淤血,禅头打中的地方青紫瘆人,他摸了摸白岄的肋骨,发现断了三根。其他地方像手臂胸膛,也有符纸烧到的疤痕。
许弦诊断好情况,打算去拿自己的药箱。而他刚起身走,白岄拉住他的手腕,牵他回来坐下。
“净海只是被打跑,要是他想回来,可能半个月内就过来。我不能躺在床上太久。”白岄道,“我有一个更快的办法。只是……”
白岄头一回对许弦露出为难,好像有些不好开口,像有求于人但又自愧无理。许弦靠近坐在旁边,覆盖住白岄手背,好像知道白岄提的办法,反倒轻松一些,贴过去蹭到白岄耳边,轻轻咬了口白岄的耳垂。
过去在保安堂时,白岄被佛珠伤到,就是用许弦体内的内丹恢复修为。
许弦尝到白岄的耳垂,光滑凉软,像蚌壳里珍藏的软肉。他含着咬湿几遍,等到自己后面起了反应,有润滑的津液淌出来,方便白岄插进来,便解开了衣衫,挨在白岄身上。白岄抱住许弦,用蛇尾将两人带进水池里。
水池淹过白岄腹部一瞬,人形的白衣公子消失不见,变成一条粗长的白蛇缠绕在许弦身上。许弦坐靠在水池边上,两条腿插进摩擦的蛇尾,脸颊晕红一片,淫靡声不绝于耳。
白蛇被爱侣的浪声刺激,想将他缠紧成猎物,能让自己吃进去,又害怕真伤害他,只能用最轻的绞缠把许弦裹进自己身体。两块蠕动的蛇鳞摩擦红许弦大腿,许弦体内的浪潮一层接着一层,像被海浪攻陷的海岸,一排排防御倒塌,接着他身体里流出新的水,溢出满需的空虚。他抱紧爬满的白蛇,咬住蛇头旁边一小片皮肤,轻抽泣着叫白岄。
白岄把蛇精射进了许弦体内,许弦感到一丝前所未有异样,眼前一黑,好像听不见周边翻涌的水面声。水池的高度在他眼前慢慢没过,他好像变得十分渺小,四肢的存在感渐渐失去。他看见水下的风景,却没有呼吸的异常。
白蛇缠住和自己同样的蛇,拉进水底里,鳞片摩擦着两人交合的地方,蛇信轻舔在对方嘴边。
许弦缓了一阵,才适应新的身体,模仿着对方缠绕。
一股热气从许弦腹内腾出,沿着许弦身体上移,最后钻出蛇嘴。白岄吸着内丹的灵力,一边观察许弦的情况,许弦温柔地趴在他身上,黑色的蛇瞳透着交爱的餍足。内丹短暂的离开,并没有造成上次的影响。
两条蛇互相碰了碰脑袋,趴在水底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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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蛇,人变蛇
第30章
小和尚收拾完今日卫生,打算关上寺门,挡下接下来来客。然而他的门刚掩上一半,一阵踉跄步声突然把他撞开。
“现在关——”小和尚声音停止于夕阳中,惊叫道:“师兄??”
净海衣衫破损,脸上划了几道剑伤,掺着被风干的血痂,神色颓靡,只知道往前赶路。听到耳旁的小师弟叫自己,也只回头应了半句,继续往寺庙里赶,看方向是去师父的厢房。
师父的厢房亮着灯,净海一口气不停走到门外,在外面敲了一声,听到师父叫他进来。
净海失败而归,回来见到师父,第一句想跟师父说的,不是道歉,而是郁结在心里很久的一句——“师父,我不甘心。”
师父打坐在蒲团上,见到回来满面狼藉的弟子,三言两语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反过来质问净海:“不甘心又如何?”
净海跪在地上,向师父膝行两步,仰头望着师父,一字一顿道:“我想将白蛇镇压在雷峰塔下!”
师父叹气:“他们二人甘心在一起,你又何必给自己寻不快。”
净海低下了目光,看着地面,好似公正无情,“妖是妖,人是人,不能同枕而眠。钱塘县官府找过我,求我收了蛇妖和许弦。但许弦因为白蛇背上命案,我只收蛇妖,许弦我一定要救回来。”
“净海。”师父拨起手里攥着的佛珠,疙瘩声在两人间回响,“你最好放过白岄。白岄修行将满,如果能飞升成功,必能造福一方。你不要……”
“我不管他飞不飞升!”
净海直接了当打断师父,重抬起头,“现在他就是妖孽,一只蛇妖!我现在镇压了他,就只是镇压蛇妖!等他飞升以后,难道还能带着许弦走?!”
“许弦原来只是一个大夫,县上的人十之八九尊敬他,自从被那蛇妖沾染妖气,就变成人打人喊的妖怪!若是没有那死蛇妖,他今生今世积累功德,来世不是入道修行就是位列王侯,那白岄就是一己之私,全当做自己爱情过了!”
“难道师父也支持许弦变成蛇妖?”净海冷笑道。
师父低头阿弥陀佛,像一尊木雕,只能念念诵词。
净海凝望着年迈的老师父,岁月的折痕已经在他额头上留下十几道褶纹,可能再过十几年,就要有埋过头的黄土遮盖住。净海磕下头,向师父道别:“师父,净海感谢您的养育栽培之恩。但许弦是我如今的执念,恕我不能完全遵从您的教诲。”
“唉——”师父长叹一口气。接着两条折叠的腿伸出蒲团,从地面站了起来,对着菩萨慈悲如莲的画像低哀道:“你把许弦带过来吧。”
“如果这寺庙能挡着白岄,就挡着白岄。”
“其他的,我多说或多做都无易。”
净海明白师父要帮自己,重磕下头道谢,其余再不多求了。
*
在山中半个月余,白岄已恢复全伤势,甚至略有精进,好像摸到飞升的门槛。南极仙翁曾对他说,只要度过最后情劫,便能很快升仙。而度情劫的办法,从来不只有断情绝爱一种,也可以两人矢志不渝,白首偕老,那也是天道承认的结果。
许弦因为净海打过来一事,经常把体内的内丹吐出来,交给白岄修炼。他自己多用些蛇精恢复身体也罢,或者真变成蛇,总之不能让白岄和青衣再挨一次打。
山中凉气益盛,许弦变成了蛇妖,彻底走不出洞府。白岄从外面取回医书和草药,帮许弦完成一生之作。
一日白岄恰好出门,许弦盘在洞内休憩。听见外面忽然吵闹一番,原来是钱塘县官府寻到这,要捉拿许弦和白蛇。
第31章
白岄在离家前,特意叮嘱许弦小心出门。净海伤势轻微,一两天就能恢复过来,他一旦过来,就会想方设法将许弦抓走。
许弦盘起蛇身,蜷缩在洞边,听外面声音。差役大声吆喝许弦出来,如果他们不出来,就要把关在牢里的许弦徒弟斩首。许弦和妖怪同流合污,误杀了两人,抓不到他们偿命,就要杀了许弦徒弟。
许弦徒弟家中有父母,下面有弟弟妹妹,当初付了一大笔学费,让许弦收为徒弟。许弦徒弟学会抓药不久后,就主动留在前面柜台,一边补贴家里赚钱,一边跟许弦学医术。
差役在林子里大吼大叫,像跟空无一人山野唱独角戏,把林子里栖息的鸟都振飞。许弦的徒弟在牢里过得很惨,自己父母被许弦事情牵连,气倒在床,奄奄一息。过十日去,抓不到许弦,就要让许弦身上再加三条命。
许弦呆在洞府里,望不见山下林子,听过两三轮吆喝,真有些信以为真,在洞内焦急地爬动。咬开白岄留给他的符纸,叫白岄回来。
黄色符纸消失片刻,一道白影从洞外急掠回来,解开洞门禁制,看见地上四处徘徊的白蛇。他把许弦抱了起来,恢复人身,许弦搂住白岄脖子,凑到对方草木香的发边焦急地说。
白岄听出事情原委,松了一口气许弦没出去,将人搂进洞内榻上,安安全全放好,叮嘱他不要出去,自己也去洞外看看。如果是真的,他就变纸人瞒过去。那被关起来的徒弟,他也寻法子救出来。
白岄回来片刻,又出去处理事情。许弦从榻上坐起,心里担忧还有一半,焦急地望着洞门禁制。
然而没过多久,离开的熟悉的声音又忽然回来。但是是在洞外找他。
“弦儿——”白岄在洞外,透过结界温柔地叫许弦。
许弦几乎没思考的犹豫,迅速从榻上下来,小跑过洞内,向洞府外屏障穿去。
“白岄”仍站在洞外,像怕许弦不出来,补充道:“我骗走了差役,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还有你徒弟的东西,那群差役……”
许弦无疑其他,探出身来,真钻出洞府。白岄的禁制被外面人解开一半,能让里面的人出来。
“相公!”许弦一见到一模一样的身影,直接抱住对方,扑个满怀,才打算问接下来情况,“你……”
“你”字下去没一息,许弦的鼻尖抖动,闻到前面的衣裳气味干净清爽,一样的衣服却如被清水洗过,毫无多余的香气。如同换了另一具皮囊,伪装成之前的蛇。许弦想说的话一下子被咽住,手上忽略的细节也逐渐放大,被他抱住的“白岄”几乎不可见闻地颤抖,心跳声急促小声,陌生的手心缓缓抚上许弦的后背。指尖贴在许弦背上,却几乎没力气。
许弦猛地推开对方,扯开二人距离,气急败坏道:“你是谁?!为什么骗我!”
假白岄的手仍维持刚才姿势,眼神被戳破一瞬,看向许弦的没有懊悔生气,反而像深深的海,永远都洗不净的心思。
假白岄没有说话,大步过去拽住许弦。许弦奋力挣脱,但对方手里似乎有法力,金光一闪,他就被变成一条蛇,抓进了袖中。带走白岄洞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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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了十几天,我又回来了。接下来可以安安稳稳结局了。
第32章
许弦被关进漆黑的空间里,无声无物,他用白岄留给他的符纸,也没法传出消息。过了很久,空间打开一道口子,透出些光亮,一只手伸进来,将他抓了出去。抓他的人褪下以前的易容术,露出本来模样。
净海变成白岄的样子,把许弦拐出了洞府,带回到金山寺。
许弦看见周围森严的僧人和法器,知晓他们用自己来诱捕白岄,气恼地扑过去咬住净海,蛇牙在净海胳膊上扎下去两根刺。
“臭妖孽!”净海师兄暴怒,挥手要打下许弦。但净海抢先一步拦住,把许弦塞进了怀里,回瞪了眼师兄。他将自己流出的血随便擦了擦,然后把蛇头拔出来,像看不见两根沾血的蛇牙,慢慢将蛇塞回袖里。
师兄从师父那得知过近况,看净海愚钝的样子也生气,咬牙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不人不鬼样子,白养那么大了!”
“就为个妖孽!”师兄指回向净海袖子,破口大骂道。
净海沉默不语,低下了头,自己理理袖子,好像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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