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啊糊涂啊!都是妖了,还在意什么!”前面要求拿驱蛇药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刚才一个,其他都围上来,将小徒弟从药柜前扯开,桄榔桄榔拔开抽屉,找到了雄黄酒。
徒弟夹在人群里,拼命阖上被拉开的抽屉,手指被抽屉缝夹伤好几根。几个年轻男子一人一只手臂拽住徒弟,两三下将对方拖出来,扔出人群。
小二身上有金山寺的驱妖符,佛印出来一瞬,驱妖符自动出现,镇压在许弦身上。许弦不过半人半妖,哪受了金山寺的驱妖符威力,瘫倒在地上,任人拖到一边,要给处上“雄黄酒刑”。
许弦的蛇尾巴从没给别人碰过,陌生的手温抓住他尾巴尖,他突然聚起一点力气,拼命甩开对方的手。
“这蛇怪狡猾的!”被打了一掌心的人气恼道,“你们过来按住它,咱们找净海大师过来!”
旁边的人还未答应,一道嗖嗖的剑风贯穿过他胸膛,接着剑风转弯,顺手抹掉说话的人脖子。在白色剑光之后,又出现一个青色剑影,它见到前面两人死去,越过白剑,将手心里有佛印的小二衣角钉在地上。小二被一把青剑钉在地上,裤裆尿湿了半截,回过头看到保安堂侧门出现一个青衣公子。他顿时被吓晕过去,晕倒在地上。
两头尸体热血喷洒,织成两条浩瀚的瀑布。许弦的蛇鳞碰到血雨之前,一截白袖轻松挥开血瀑,将尸体扔到对面墙上。白剑自动回到主人手中,消失不见。
白岄冷冷地扫了一眼堂内剩下的人,其他人拿着雄黄酒的都纷纷退开,惶恐地躲到一角,甚至有人看到情况不妙,想出逃离开。但他们刚踏上门槛,就被一青色屏障撞了回去。许弦徒弟见到瞬间死掉的两人,脸都白了,但白岄和青衣出现,他也不敢去查看别人性命。
白岄从南海赶回,提前几天寄给许弦书信。预计书信到时候,正好是他回来日子。方才他到钱塘县外,先用神识找到保安堂前堂,不料看到许弦正受人欺辱。
见到所有人不敢再上前,白岄收起冷冽的杀气,转身跪到地上,扶起许弦,扯下那一张驱妖符,一瞬间用火诀烧没。许弦绵软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白岄渡去法力,看见许弦无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
光彩宛如溪水投影的阳光,溅起来所有的色彩。许弦支撑起身体,用尽力回搂白岄,蛇尾自然而然地攀上白岄的腿和腰。好像他才是千年的蛇妖,等回心爱的人。
白岄揽起许弦的肩膀,将脸埋在许弦头顶中,好一会后,抱起对方,用法术变回对方的人腿。
许弦从地面离开,被抱到空中看清周围。屋里的人,除了白岄青衣,基本都不敢仰头看他们。对面墙上掉下来两具尸体,他认识是卖肉的屠户和外边的一家农夫,他们已经被断脖穿胸,基本是死透了。就算是医圣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许弦叹一口气,拍拍白岄的肩膀,让他放下他来。
白岄仍不愿,轻声和许弦耳语,让他不要怕。
青衣在侧门那看了一阵,瞥见满堂的惊慌凡人,不满地哼一声,直接走过来,打断他俩悄悄话,大声道:“我看这钱塘县也待不下去了,这群人也不会再来找我们,我们还是赶紧回峨眉山吧!”
白岄冷剜了青衣一眼,青衣如被石头噎住,瞥瞥许弦低头难为的表情,知晓他哥在顾及许弦。
青衣走近许弦,声音放缓了下来,“嫂嫂,我哥已经给你取来仙草,你也跟凡人不一样了,何必再顾及凡间种种。你跟我们走吧。等到百年以后,我们再出世。那些人过了半百八十,基本都不在了。”
“让我和我徒弟交代最后几句。”许弦看见徒弟不知所措表情。
青衣看看白岄,眉梢有几分欣喜,估计许弦要和他们走了。白岄却皱起眉,看着许弦,重复问道:“弦儿,你真的是答应?”
在白岄的认识里,许弦似乎更喜欢人间生活,遵守人间规则,不会轻易脱离开这里。
许弦点点头,又一次认真地注视白岄。白岄诧异,然后慢慢放下许弦。许弦走到徒弟面前,徒弟跪在地上,听到许弦过来,更低下头,几乎趴伏在地面上。许弦在徒弟前停顿了一下,然后掀袍跪下,扶起徒弟肩膀让他起身。
徒弟大惊,豁然抬起头,忙叫道:“师父不可!哪有师父跪徒弟的!”
“今日之后,保安堂名誉必然受损。剩下的我只能委屈你做了。”许弦抑声道,露出他此时隐晦的痛心,保安堂是他师父交给他的,但白岄也是他的人,他不能为保安堂赶走白岄,“你背上我这个师父,以后的路也不好走了。”
“师父,我怎么会怪你呢?”徒弟眼里忽然酸涩,冥冥中感知到什么,这可能是他和许弦最后一面了。虽然师父和妖怪结亲,但师父一年多待他的情分不薄。没有借着师徒的名义剥削他,倒像看着弟弟一般,不拖不欠,如有麻烦,还会给他送礼。只是他才跟了一年多,还没更多时间学完许弦的医术。
许弦叹道:“我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现在回到京城了。你拿着信物去找你师祖,让他教你医术。他脾气不好,我以前在他身边也遭过许多骂,你跟在他身边要多有一些毅力。今日被杀的二人,你拿店铺里银钱交给他们家人,让他们有钱安葬。然后你去县里报官,指控我杀人便好,自己不要跟着保安堂牵连。剩下的,哎,你能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
许弦徒弟一顿,张望着师父,呢喃道:“这、这……”
青衣甩过来话,讽笑道:“你不肯指控你师父,就指控我呗,让他县太爷带着官兵来峨眉山找我。看看谁能打得过……”
“青衣!”白岄呵斥住,青衣哑话,恨恨瞪了白岄一眼,好像自己没说错什么。
“你让普通人跟你打,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胜。可这世上,只有我们有法术吗?”白岄出声教训青衣的狂傲,“如果是净海来了,你敢和他打吗?”
提到净海,青衣瞬间沉默下来,但也咬着嘴,不肯服输样子。
白岄走过去,用法术将许弦带起,告诉许弦徒弟:“你听你师父的,要是县官判我杀人砍头,我也认责。”
第26章
徒弟向许弦磕头拜别,算感激一年多的师徒之情。
许弦揉揉徒弟的后脑,道一声保重后,被白岄用瞬移带走。青衣回去后院,一个法术将许弦东西收拾走,跟上白岄的步伐。
峨眉山远距千里,用瞬移术需要过两三天,白岄拿出法宝,变作一条灵舟,带着许弦上了船。青衣自动坐到小舟的一角,不打扰他们。
灵舟行到深夜,落到峨眉山的白岄洞府,青衣的洞府在旁边。
青衣一落地自己洞楼,就立马变回青蛇飞进去。钻进一瞬,装着许弦行礼的储物袋也被丢出洞外,声音传给白岄:“我先要睡上三天,许弦东西都在袋子里。你不要叫我起床!”青衣修为不如白岄,行了一大半天路程,累都累趴。非要睡上三天不可。
白岄无奈看向黑色紧闭的洞门,松开扶着许弦一只手,将地上的储物囊吸了过来。然后转头看向许弦,另一只手仍维持着两人一直相牵的样子,温声道:“今天带你回我以前住的地方了。”
许弦看向附近,他们站在一处山壁前面,有两个山洞。洞门漆黑,没有把手的位置,只有主人的法术能打开。月亮照在山壁前,山外夜幕十分广远,漫天都是黑色的夜,下面吹过波浪般的风声。
白岄收回法宝,解开洞外的法术,领许弦进入。
二人踏进一瞬,府内的夜明珠照亮。与外面粗糙裸石不同,里面被白岄打扮得别有洞天。中央有一方圆形水池,潭水清澈。水池边摆着人类生活的家具,有床有柜有桌。墙上和地上摆着各种盆栽,都是许弦难得见到的品种。石壁四周打通通风的石道,流动的空气也不会让人感到沉闷。
白岄将许弦的东西安置好,又将床上用品都换成新的。足足的双人份。然后与许弦宽衣解带。
二人行了多半天,也不乏劳累困顿,但渐渐见到双方衣袖褪下,肌肤坦露,如白如雪,又互起了一丝狎昵之思。双腿忍不住纠缠在一起,像两条蛇一样依偎。白岄脱下许弦的裤子,将尽湿的花穴撑在阴茎之上,再慢慢松开,撑着许弦接纳自己东西。
许弦夜夜与梦里那位交欢,对这种进入再熟悉不过,抓着白岄的肩膀,欲仙欲死淫叫出来。
白岄好久没听到许弦真实的浪叫,一听到这一声,瞬间又涨大三分,将许弦压进床里,狠狠地顶撞着,双臂压在许弦两侧,俯看许弦红潮的神情。喑哑道:“我的好弦儿,弦儿……”说着,他又低下头吻许弦,连啃带咬,更像想将许弦吃回肚子。
许弦大张开腿,白花花的东西流满一腿间,痴望着上面,忍不住轻喃“相公”。
白岄压低身,搂着许弦的腰,亲了无数次许弦脸庞,如将柔美的花瓣一下子亲熟,从含苞待放的初春直至盛放的暖阳。
许弦睁眼仰望着洞顶,青黑的石壁挂满夜明珠,好似外面漆黑又丰富的星空。夜空下躺着他和白岄,他们在偷偷做爱。他用力夹紧白岄的腰侧,绵软地呻吟道:“相公快一些……”
许弦抱紧白岄的肩膀,将腰抬起来,与白岄更加深入。
白岄攥紧床上铺着的绒毛毯,也把许弦半抱起来,长茎直驱深入,顶进肠壁拐弯处,好似一面墙壁拦着他,他在那堵墙上淋漓尽致泻出来。许弦后穴骤然收缩,像贪吃的小嘴,快速吞咽久旱的甘霖。
白岄搂着许弦,没让许弦脱力掉下来,直到精液射尽,后穴舒缓,才慢慢将怀里的人放回床上。两人互相搂着对方,在彼此身上亲吻留下印记。
分别一个月的寂寞被几番厮磨渐渐抹去,白岄搂着许弦,睡了一两个时辰后,又轻手轻脚起床,给许弦炼制丹药,用从南极仙翁带回来仙草。他仙丹炼制成功时,时间又过了大半天,许弦也从床上起来,拿一件氅衣遮住身体,过来靠在白岄后背。
白岄从前面递过来丹药,喂到许弦嘴边。许弦张开口,直接吃了下去,没有多问一句。
仙丹有延年益寿、青春永驻功效,再加上白岄的内丹在许弦身体,许弦至少能活四百年。如果白岄的结局没有飞升,与许弦恩恩爱爱四百年多,也算白首偕老,永不分离了。
第27章
峨眉山山林很大,跨连两个州郡。白岄带着许弦安定下来后,携手同游,从清晨的山顶到深夜的星空,两个人像隐居的士人,在自然中享受互相慰藉的时光。如果能偶遇到樵夫,许弦便扮作采药大夫,将获得的药材送给别人。他有白岄在身旁,一般的小病小灾害不到他,他有一身医术,便索性无私帮助他人。
两人同游一个多月,夏日悄然而过,清冷的秋季染红漫山树林。吹起的凉风卷走掉落的红黄树叶。
白岄已经修炼千年,对低温的感知没有再那么敏感,可以如人一样生活,而许弦变成了一半的蛇妖,外面降下温度,他就觉得如过冬天。白岄去远处的深山抓皮毛光滑的狐狸,制成几套狐毛裘衣,每日给许弦穿着。然后把附近的成年野兽抓个遍,挑选几只皮毛柔软的,将五百年的石壁洞府布置成温暖的软窝,让许弦好好过一个秋冬。
许弦夜里与白岄双修,白日仍研究医术,通过给上山的樵夫看病,写成一篇集自己所学的医书。
樵夫不知道许弦真名,但看到许弦不会饥渴,不求钱财,便谣传山上有个仙人,只有有缘才能见到。
*
在山里,白岄陪着许弦采药。许弦穿着厚厚的披风,兜帽的一圈白狐狸毛将他脖子围满,毛茸茸的,像一条天然的围巾。他手上也戴着手套,小羔羊绒,五指需要摸叶子的地方用柔韧的北貂皮制成,不需要绒毛填充。
白岄随身带着储物袋,跟着许弦走,将他递过来的草药收集起来。
今天也该是平淡无常的一天,等到采完药后,两人会去山顶依偎。直到快中午时才回府。许弦每日和白岄双修,几乎不需要一日三餐了。
两人走到常来的山涧,溪水叮咛,正打算踩石头过水,忽然——头顶传来一阵金环碰撞声。许弦只听一下,便觉得头疼,白岄及时扶住他,没有让他失足进水里。
白岄抬起头,见到远处山坡上站着一袈裟僧人,冷皱起眉。那僧人目光极不老实,盯着他妻子出神,有幽怨有嫉恨,活像爱而不得的小丑。
“许施主,人妖殊途,勿要执迷不悟。”僧人沉声道。用法术传到对岸。
许弦听到对方的声音,脸一下子白起来,白岄紧搂住许弦,将对方的身体偎在身前,没让他直接看到对面。先冷笑道:“我与弦儿早是夫妻,天下哪有拆散我们的道理?”
净海攥紧了禅杖,怒火直上心头,一下子将禅杖重敲地面,发出重音。下意识忽略了许弦妖身。所幸许弦被护住,只听到敲地声一下,剩余的佛威就被白岄化去,没有受到伤害。
“许弦!”净海辞去“许施主”称呼,直呼名字。手心背青筋爆出。
“你一个出家和尚,盯着我娘子余情未了,也是佛祖教出来的吗?”白岄直接讥讽笑出,单只手抽出自己佩剑,护在许弦面前,“净海,你收我未成,又觊觎别人妻子,佛法与佛心一个没炼成,配做什么得道高僧?!”
“妖孽!你不死在这,我也叫……”
许弦挣开白岄,直望着净海哀求,目光令净海的怒火戛然而止,“净海,我与白岄自愿在一起,我求你看在以前份上,成全我和白岄。”
第28章
现在的白岄没有内丹傍身,与净海争斗凶险只有增无减。
净海收起禅杖,盯着许弦,向前走了几步,禅头挂着的九个金环像被法术定住,再没发出叮当的碰撞声。然而在他想靠近时,白岄拉许弦到身后,目光神色都已告知净海,他不可能靠近自己妻子。
净海有了刚才许弦的求情,神色变缓一些,即使被白岄拦着,也没发火,他透过白岄目光,向看不见的许弦劝道:“许施主,只要你离开蛇妖,剩余罪责无须承担。蛇妖他杀掉两人,必须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五百年。到五百年后,雷峰塔倒下,他才能出来。”
雷峰塔是金山寺后山的石塔,由金山寺的开山住持主持修建,有八层之高,檐角挂满佛铃,铃声能清心静神,八面石窗坐满佛像,阻挡日光照进塔中。即使是人被关在里面十年,也难以忍受艰苦。许弦想到那遥遥远望过的石塔,心里打个冷颤,仿佛从心冷到脚,以至于他不能看到净海那平静慈悲的神情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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