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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敌国太子失败后(玄幻灵异)——戏文

时间:2024-04-22 08:16:00  作者:戏文
  隋永安又让我写了一封放行书,大意是允许梁太子回朝,为梁王贺喜。
  我写完便伏在桌边,周身乏力至极,昏昏欲睡。隋永安“贴心”地将我扶起来,蒙上一层缀饰用的面纱。与我交换了衣物的舞姬便顶替我的位置,学着我的模样坐在屏风之后,姿势端庄。
  她戴着我冠,又是坐着,乍一看,倒也觉察不出“赵王”的身形比平素娇小。
  隋永安朝她沉声命道:
  “待会儿若有禁卫入内,询问你任何事,你便沉默点头,再将凤符抛出来。”
  话毕,隋永安将我打横抱起,那臂力属实让我震惊。可转念一想,他惯用的兵器是杆长枪,也就不奇怪了。
  他也是惊讶,自言自语般地道:“怎么轻成这样……”
  逐级查验之后,我们终于出了宫门,却在邯郸城关处又被拦下。
  公叔岑的放行令姗姗来迟,其间隋永安等得烦躁,见我有气无力几乎动弹不能,干脆去街市上买了两份菓子,先填饱肚子。
  待出了城,他还揽着我,却一直打着瞌睡,脑袋一栽一栽的,很是滑稽。
  我终于无奈地朝他说:
  “是不是可以先放开我?我累得很,只想睡。你一夜不睡跟我较劲,一定也累了吧。”
  他这才恍然大悟,发觉还抱着我,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松开了手,将我放置在车内另一侧的软座上。
  驰道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几乎不见往来的商贾。我心中生出些异样的警惕,不由得主动同隋永安说话,令他保持清醒。
  “你假意被俘,是不是梁王的授意?”我捡了个刺激些的话题,刚说出口,心中又格外忐忑。
  如果是隋风的授意,又代表了什么?我脑子里顿时混沌一片,头疼得紧。
  隋永安的眼皮子直打架,勉强撑着头看向窗外,缓缓地答,“是。一直到给相邦的手书,都是他的主意。”他忽然回头勾起唇角,“不过,他只是说让我逼你写,但没说要我‘怎么逼’。”
  “难怪。”我冷笑了一声,“如此周全的计划,确实不像是你独自可以想出来的。”
  隋永安又打了个哈欠的工夫,外头倏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到这声音,他喜出望外,强打起精神来,“接应我们的梁军来了!”
  “这么快?你不是才递出消息么?”我有些狐疑地问,“才刚出城关,你这队骑兵……是什么时候从崇遥关出发的?”
  “隋永安?!”
  他彻底睡着了过去。
  我勉强推了推他,他却纹丝不动。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昏迷了过去!
  “你吃的那份菓子,是谁卖给你的?!”我努力摇晃着他。然而回应我的,只有他滞重的呼吸。
  杂乱的马蹄声渐渐朝我逼近,势如疾雷。我暗中听着……大概有百余人马。
  这么多?
  正在疑惑之中,车夫骤然发出一声惨叫,旋即车身一斜,失了控一般陡然加速。
  一名青年驭马的口令声郎朗响起,稳住了这场乱局,马车才渐趋稳定,直到停下。
  吱呀一声,厢门被人从外拉开。青年逆着光,身着一身端方的大袖袍蹲伏在车茵之上,见到我时微微一愕,旋即便轻轻笑了出来。
  青年身形轮廓硬朗,面目却看不清晰,只见一双黑阗阗的眸子里浮光萦动。
  “公主,请随我入秦。”
  但这道声音格外耳熟,使我瞬间就分辨出了他的身份,我简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确认道:
  “萧仲奕?!”
  .
  萧仲奕摸走了隋永安身上的两瓶丹药,又命人看管“熟睡”的隋永安。抵达崇遥关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我眼看着隋永安的马车南下,驶往邺城方向。这时,萧仲奕钻进了我的车里,慢声慢气道:
  “放心,定将他毫发无伤送回邺城。”
  自从昨日起,变故频出,我从最初的震惊到麻木,时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冷眼看着他。
  半晌,我还是担忧起隋永安的处境,忍不住问:
  “你说的话能信么?”
  “你别无选择。”萧仲奕的意图已经明晰,却笑得光明磊落,“公主,你要在崇遥关换上吉服,由我接入秦地。当然,隋梁的人也来了。你看。”
  萧仲奕温声细语,野心却已昭然若揭。他扣住我脖颈的手力道甚大,逼迫我朝窗外看去。
  我勉强直起身,拂开遮光的帘帷。
  外头一队铁骑堪堪停在不远处,沐浴在夕照之中。梁国将士们的玄甲都染上了一抹血红色,煞气磅礴,与那一幢幢黑龙旗相得益彰。
  副将驱马上前,呵斥道,“公主车驾何在!”
  馆驿的杂役被这中气十足的男音一吼,吓得周身打抖,身子都躬成了虾米。
  副将一挪开,我才看清了那名梁国主将的身姿。
  主将端坐于马背之上,纵然只有一道背影,但也仍然能看出,此人宽肩窄腰,孔武有力。
  他头戴着一顶错银盔,肩甲之下系着条猩红披风,以彰示其统帅身份。再看腰间兵器,是一把斩马剑,足有三尺长,杀气逼人。
  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无边无际的威压。以至其身后的一众骑兵都纲纪严明,这短暂的停歇之中,无一人敢嘈声交谈。
  这主将看上去极为年轻,算着年龄,像是新入编。可他的沉着冷郁却与老将别无二致。
  我不记得梁军之中何时有过此等英豪,却又觉得他背影透出一股隐隐的熟悉来。
  可惜那头盔配有护目,手掌宽的玄铁护目之间,仅仅开了三道缝隙以供视物,长相便不得而知了。只看见一截笔直高挺的鼻梁骨,唇角微微下压,天生一副寡情相貌。
  我心中纳闷儿,总觉这样貌在何处见过,但一时难以想起来。加之距离尚远,无法看的真切仔细。
  正要再看,萧仲奕却将帘帷拂下来,遮住我的视线。
  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哑着声问:
  “公主分明已经送来了。二公子还特意挟持我,到底想要什么?要城池?还是盟约?”我心中生出一股不安,“该不会要逼我对付梁王?你少做梦了。”
  “我只是想要和亲。”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眼神转得阴冷,“顺带,要父债子偿。”
  我陡然想起,先梁王似乎有一美妾郁氏,乃是横刀夺爱,强掳了秦王的爱妾,囚于太辰宫。
  郁氏后来病薨宫中,随后萧仲奕便顶了月余的白缨。
  “那是你的生母……”我惊讶地看向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错。”萧仲奕寒凉地笑了,“辱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倏然转头看向我,眼光之中带有我从未见过的阴鸷,仿若裹挟着滔天恨意。
  “但依我看,你像是经不起什么折腾。”他全然没了平素伪装出来的端方,一把揪住我的发髻,贴过来朝我低语,“我会好好待你的,算是还给梁王一份大礼。想来梁王襟怀广阔,不会计较我‘不慎’娶错了他的‘公主’。”
  外头梁兵的问责之声音重又响起,这回是在质问梁太子的下落。
  萧仲奕运筹帷幄的那张脸上,此刻也显出了一丝不安,他将我按到一旁,独自看向车外,像是在看那名英武的梁骑统帅。
  片刻后,他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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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风上线啦
 
 
第60章 阔别重逢
  崇县三面环山,毗邻漳源,乃是荒土乱石之中的一方小城池。
  城前关隘,正是“崇遥关”。驻有赵国步兵十万,车骑两万。守关将领名唤范仪,饶是他戍关十余载,也没有同时见过这么多大人物。
  以至于他接待萧仲奕的车驾时,脸上的肌肉已经笑得麻木了。
  “且慢!”范仪的笑容忽然凝固住,眼光之中陡然生出一线敏锐,“公子仲奕,您的车上还有何人?”
  萧仲奕一点不慌,一手持匕首抵住我后腰,另一手揽住我的同时轻轻挑开车帘,“我的侍婢。”
  范仪明显不认识我,他狐疑地盯着我们看了好一晌,目光渐渐转的鄙夷不堪。
  ——孤男寡女,搂搂抱抱,共乘一车。是在干什么,根本无须多想。
  更为过分的是,这位秦国的二公子,还马上要迎娶赵国的公主。
  范仪敢怒不敢言,最终还是忿忿将手一挥,放我们入关了。
  我忍不住嘲讽道:“公子仲奕的雅名,自今日起便一去不返了。”
  萧仲奕收起匕首,一脸的不在乎,“论起名声臭,我怕是及不上梁王万一。”
  ……怎么不说说梁王的名声是怎么臭的?!难道没有他一份功劳?
  昏暗中我瞥了他一眼,不由冷笑,“誉满天下者,必然毁满天下。二公子的名声好,是不是因为……二公子还不太出名的缘故?”
  萧仲奕是庶出,他的嫡长兄萧秦大公子即便双腿残疾,还是个空心楠木,却也早早被册为太子。因此萧仲奕对嫡庶之别、门第之分向来有些敏感。听到这话,他终于动容,脸色变得不太好了。
  但也只是瞬间,便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半晌才道:“真是舌灿莲花。就是不知道,晚些时候,你还能不能这样从容淡定。”
  我被萧仲奕强行困在他的马车里。随着时间推移,身上倒是恢复了不少力气。但萧仲奕不是善于之辈,我只得装作虚弱,寻找可乘之机,去寻求范仪的庇护。
  可转眼间我又面临着新的问题——我该怎么向范仪说明身份?
  两名公主的车驾停在崇遥关的馆驿之内,居南苑。来接亲的使臣则暂居北苑,待明日清晨,焚香祈天,各自接亲。
  然而梁国黑压压的甲兵堆积不断,看上去不像接亲的,倒像是抢亲的。燕贞来得很晚,但其貌似文质彬彬,于是所有馆驿的人都偏好于与他讲话。
  我们所在的院落,与梁国使者东西相对。所以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个清楚。
  我绞尽脑汁,想来燕贞一定认识我,但我如今穿着舞姬的衣裳,一开口怕不是会将他吓死。
  不多时仆婢送来热茶与粥饼,我们正吃着,叩门声突兀响起。
  原来是萧仲奕的护卫,神色很急,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萧仲奕眉头拧得很紧,眉心堆积出一条沟壑,犹豫了片刻后随他出去说话了。不知是有什么事要防备着我,两人的身影在窗户上快速移走,四下里转眼寂静了。
  我看看四周,伺候他的婢子正巧不在,心中大喜,顿时撤掉脸上那些故意做作的虚弱神态,猫着身出了门。
  夜深,馆驿廊下光影晦暗,中庭里甚至连一盏灯也没有点。走了不多久,出一道月洞门,我便因着心中焦急而迷失了方向。
  倏然间我看到了灌木后头攒动的人影,黑沉沉的,像林子里结伴捕食的豺狗。
  梁兵!
  ……得救了!
  我正要拽住一人问路,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
  “太子有消息了,说是在邺城的城关外发现的!尔等不必再四处探问!”
  此人话音刚落,身后便掠过一抹暗红的影。细细一看,竟是白日里那名梁骑统帅!
  他背对着我,步履生风正要走进厢房之中。我情急之下,赶忙扬起声调叫住他:
  “将军……”
  那统帅闻声,顿住脚步,身形停在房门口,轻轻转回小半张脸来。他仍旧戴着盔,眉目藏于其中,无可揣摩。
  可我却在他这一回头间,呆呆地怔住了。
  漳南那位君王无数次的回眸一笑或是一怒,霎那间齐齐浮上心头。琐碎凌乱的记忆奔袭而至,他数不清的笑与怒渐渐都淡去,褪作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就那样贴附在眼前人的银盔之上。
  一股无名的热涌推上眼眶,连带着喉间都泛起一阵滞涩。我艰难定了定神,才再次唤他:
  “将军?”
  他头顶是一盏飘摇的纸灯笼,朦胧微淡的光火将他锋利的下颌线映衬出来,似刀锋一般,锐气逼人。
  然而我话都还未说出口,便被一只斜刺里突然袭来的手死死捂住嘴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来人将我紧紧锁在怀中,低喘了两口气后赔笑道:“我的侍婢有些痴症,愚鲁粗鄙,唐突了将军。还请将军莫怪。”
  那统帅单手扶剑,转过身来。像是站在阶上打量我们,一时之间并未回话,态度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萧仲奕见这名统帅如此不懂礼数,竟也不恼,反而还主动开口,缓和气氛:
  “夜深了,不叨扰。”
  我趁他话音刚落,便猛烈挣扎起来。头上的步摇叮铃落地,情急之下我揪住身旁横生而出的花枝。却不知那是什么花,倒刺遍布。我捋下了一大把花瓣,手上也被划出一条口子。意识里一线火辣辣的疼痛格外清晰。
  萧仲奕哪肯轻易罢休,当即朝我后颈劈了一掌。强烈的酸痛随之震荡开来,我终是失去了抵抗的气力。
  萧仲奕加重了挟持我力道,拖着我,在那统帅的注目之中,一步一步离开了。
  甫一回房,我便看到了被绑在房中的“公主赵英”。一名莽悍的护卫手持长刀,架在她脖颈上,朝萧仲奕禀道:
  “这贱婢想趁乱跑回去找他的主人报信,偷了咱们一匹马,被属下们截住。”
  萧仲奕让我坐在榻边,才转头过去,问道:“她的主人?”
  “她是赵灵公的人。”护卫回禀。
  萧仲奕便笑开了:“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不多时,萧仲奕便让两个婢女为我换上公主的吉服,又为我重新梳头打扮。他则坐在榻边,静静地欣赏着一切。直到天明,他都不曾换过姿势。
  更夫经行,打更的口令悠长深远。
  五更了。
  “萧仲奕。”我顶着满头沉甸甸的珠钗,平静地看着他,“我十分敬你,也十分欣赏你,盖因无论多大的变故当前,你都能沉稳如水,安之若素。你做着许多我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有着许多我所艳羡的性情。六年前我入梁为质,又受制于王命,终日饱受折磨。直到后来与你相识……我一直感念你没有揭穿我的箭法,以及对我的种种照顾。甚至一直为你抱不平,你临行之际,我还托人转交手书——‘君才十倍秦太子,必能安国兴邦,定萧秦大事,君何不取而代之’。只不过,仆役告诉我,手书送到时,你那间别苑已经空空如也,你走得格外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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