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奕微微抬起眼睫,将信将疑地沉默着。
这场寂寥的沉默在房中蔓延了很久,他的眼中渐渐才似亮起了希望的微光,再度看向我,期待着我的下文。
“但是今后……”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饰,自嘲般笑了出来,“我想,我们今后只能是敌人了。你若辱我,我赵玉但凡苟活一日,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也要千方百计,取你项上人头。”
萧仲奕也笑,笑得很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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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升起,我被萧仲奕的婢子塞入红幔高轩。四匹良骏引在车前,脖儿铃叮当,清脆悦耳。
为防我逃走,他将之前搜刮来的隋永安的丹药掏出,逼我服下。我问他这是什么,他不答,只是唇畔牵出个令我琢磨不透的笑容。
梁国使臣接走了另一驾大轩,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燕贞与那名骑兵统帅策马在前,其他人护在车驾周围,呈拱卫之势。显然对这公主格外看重。
我望着连绵不断的甲兵,头回意识到——人活一世,太聪明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比如那名统帅的身份。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名统帅。
他与昨日无甚区别,还是一副威风凛凛,高不可犯的模样。
若我愚钝不堪,没有认出来他,倒也不会觉得此番光景凄凉。
其实萧仲奕的人并不算少,车帘拂动之间,也能看到人马逶迤。但和对方一比,则高下立见。
车驾四平八稳,偶尔碾过碎石也没有颠簸之感。车帘随风翕动,我在明灭交替之中昏昏欲睡,不多时便彻底睡了过去。
入梦之际,脑中恍惚,眼前仿佛还是窗外高升的日头。天光大亮,天穹投下了惨白颜色。
风也是冷的。
然而我刚睡着不久,一场激烈的情事便骤然入梦。暧昧的呻吟,潮湿的皮肤,腥膻淫靡的气味……一切浪荡的五感朝我聚拢而来,使得我陡然惊醒。
这才发觉马车正停在驰道边,一行秦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抱着水囊喝水休息。
我感到一阵没有由来的口干舌燥,心跳急促。小腹之下更是邪火旺盛,欲念横生,甚至不能自控。我方想起隋永安那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登时心中一颤。
便在这时,一个不紧不慢地脚步声接近过来,“赵玉,喝点水?”
是萧仲奕的声音!我慌乱地答:“不用,我要继续睡,别来啰嗦。”我的声音却在抖。
萧仲奕狐疑地靠近了些:“怎么了?”
我再不敢说一个字,紧紧闭上嘴,头朝里,歪在厢壁上装作睡着。
眼前忽然有白影闪动,竟是萧仲奕拉开了车厢门,跳上车茵来查看我的情况。我惊得睁开眼,朝他厉声道:
“出去!离我远些!”
四目相对,空气在这一霎凝死。我将衣摆往身上掩了掩,欲盖弥彰般遮在胯间。
萧仲奕也是一愕,目光逐渐转得幽深。他喉结轻轻滑动,沉着脸进到厢中,抬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温凉的手掌一抚上来,我甚至有些心猿意马,急忙阖上眼,喘了两声道:
“滚。”
萧仲奕用力呼出一口悠长的气,似乎在去留之中难以抉择。
他最后还是选择挨着我坐了下来。
车内闭塞,他身上的熏香虽然很淡,但此时此刻却像被无限放大。陌生的气味像暗中生出的一只只血手,死死拽住我,意图将我拖入深渊。又像是万千鹅毛,轻轻撩动着几近崩塌的神志。
他坐得纹丝不动,只是抬手轻轻将我揽入怀里,力道不大,很温缓。我的额头甫一贴住他的胸口,神志霎时溃不成军,胯下更是先于意志一步,已经硬得发痛,忍不住艰难地道:
“你出去……算我求你。”
他不似方才沉静了,揽着我的力道转大,一把钳住我的下颌,凑过来道:“怎么不求我干点别的?”
我几乎要屏住呼吸来与车内弥漫的一缕幽香抗衡。
“啊……”
一只手兀然攀上我的腰际,我被逼出一声低哑地呻吟后死死摁住他的腕子,却抑制不住地直发抖。
腰束被解开的那一瞬间,一股解脱般的快意陡然冲上头脑,仿佛无数缠绵暧昧的声音在我耳畔催促着。
我死死揪住身下的软垫,呼吸之间已被萧仲奕身上的暗香灌了个透,转眼间心如死灰,忍不住暗暗道——
谨贺梁王……鸳鸯璧合,鸿案相庄,新婚大吉。
与我黄泉碧落不复相见。
我意识昏沉之际,窗棂木阑碎裂的声响兀然钻入耳朵。
哐当——
三支飞矢破窗而入,将那镂花木棂震成无数碎片,窗口登时空缺出来。崇遥关外,裹挟着黄沙的冷风随之倒灌进来,飞沙打面,疼痛开始蔓延。
萧仲奕猛地朝后仰头,一支铁簇便擦着他的鼻尖射进来!
秦军察觉到危险,纷纷聚拢,形成包围的阵局。
几个呼吸的工夫,一阵狠戾的铁蹄声飞速逼近,轰隆隆的声响在天地间回荡不已,黄土几乎为之撼摇。
萧仲奕扶剑起身,看向不远处涌动的黑影两目赤红。他似一头敏捷的黑豹般转身出了车厢,跃上一匹骏马,率骑兵调头迎战,扬起一路滚滚黄尘。
乌泱泱的黑潮将要与秦兵相冲之时,忽而间杀出一小队十余人的精骑。他们并不与秦兵缠斗,而是直奔的我的马车而来!
车外刀影纷杂,我摸索着在坐榻下翻找,应是有两柄备用的长刀。然而我刚一握住刀柄的,马车却骤然往旁侧歪斜。
我一个趔趄倒在车里,后脑重重磕在厢壁上。
然而车前的马儿受惊过度,步伐不一,拖着我一路狂奔的,冲出了秦兵的护卫圈去。似乎还碾过了尸首,车辕下起伏不定,颠簸得尤为厉害。
颠簸了不知多久,车夫终于脱力,被四匹发了狂的马甩下车茵,三名梁骑不知何时追了上来,马蹄声杂乱起来。
我捂着脑袋倒在地上,只看到窗口闪过了一抹如血殷红。
又过了须臾,马车渐趋稳定。窗外天穹苍茫,激流奔腾之声逐渐清晰——
漳河上游,北岸。
经过一遭祸乱,马车的车门有些关不严了,在风中缓慢的一开一合。我索性将它彻底推开,而后喘着气坐在车板上,脊背靠着坐榻,朝车前鬃马之上那个挺拔的背影道:
“将军还不摘下头盔吗。”
他闻声回过头来,透过冰冷的银盔缝隙静静打量着我。片刻后,勾唇挑起些许浅淡的笑意。
这个笑使我又恨又恼,又有些哭笑不得,最终恶狠狠盯着他,喉间发哽:
“……好玩吗,隋风?”
他怔了一瞬,而后轻轻颔首,两手将头盔摘了下来,接着将那头盔朝遥远处用力一掷,这才回头看向我。
他眼波里满是幸灾乐祸,与阔别重逢的欢喜。只是那欢喜藏得很深,让人极难察觉。
“好玩。”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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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的几章,如果车含量太高,俺就决定自觉转全文边限了……
*《诸葛亮受遗诏》《诸葛亮传》:“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指诸葛孔明)
第61章 归去来兮
隋风将腰间的马鞭取下,撂在车板上,转手去解开身上的勒甲绦,脱下甲胄。
厚重的玄铠一脱,里头那件轻便的玄色春衫便暴露出来,滚边匝着一圈儿银线,雪白的中衣里衬露出半寸宽。黑白分明,相得益彰。
“我的准头怎么样?”他像个讨要嘉奖的孩子,“我说了,会宰了那马奴。他该庆幸自己的反应够快。”
他得意得很,走过来的步子都格外轻快。
然而,他脸上兴奋的表情在看清楚我的状况时一点点变得僵硬,转眼之间,脸上的欣喜全没了。
他两眼微眯,正要凑过来看仔细,我一把抄起他的马鞭,朝前头狠狠抽去。
啪——
鞭响裂空,原本已在低头吃草的马儿骤然嘶鸣,又仰起前蹄,疾奔起来。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轮毂滚动,且愈渐快了起来,车厢与隋风擦身而过。他的下意识地抬手扒住了车窗。不过这力道与四匹白马的蛮力相比,确实太小。
“将军不是要护送公主回梁么?就此别过!”
我气愤地说着,声音转瞬就被马蹄声搅得破碎。但隋风一定听见了。
跑了没有半里地,他便策马追上来,与车前的白马并行。他瞅着时机,看样子像是要翻身跳上来。
我气急败坏地抄起长刀,忍着难受跳上一匹白马,斩断了禁锢它的缰绺。
“驾——”
刀背用力朝后拍下去,这马吃痛甩了甩脖颈,很快便载着我摆脱了隋风,沿着河岸一路狂奔。
“赵玉!”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我却置若罔闻地一路往西。可我恍然想起……沿着这河岸往西再走几十里路,就是秦境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隋风冷厉的面目。他抬手扬起长鞭,用力一甩,瞬间将我引缰的手臂缠绕住。
缰绳顺着力道被猛然一拽,我的马像是被口中衔铁勒得疼痛不已,登时躁动起来,想要将我甩下去。
隋风趁人之危的功夫倒是一点没减,眨眼间就追了上来。
我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掠走,掳至他的马上,摔得肺腑都泛起一阵震荡的疼痛。
“这是要去哪儿?!”隋风语气里溢满了危险。他看向大秦边境的方向,连带着神色都渐渐变得阴鸷。
“吁——”他扯动缰绳调转马头,忙不迭往反方向疾驰。
这匹马大略是隋风才驯得的烈马,脾性暴烈,所以没有上鞍。我正是与隋风相对而坐的姿势,无处可抓,只能抱住他以维持平衡,才不至于跌落马下。
耳畔的东风呼啸而过,拆散了我的发髻。一两绺头发飘出来,顺着风势牢牢贴在隋风的脸上。
他腾出左手将那些头发扒下来,又抱住我。
春日里衣衫轻便,我们又几乎贴得严丝合缝,在马上颠簸不停。他很快便觉察出了我的不对劲来。
他放缓了行速。
“赵玉?”
沉魅的声线回荡在耳畔,他抬高小臂,圈住我后脑的同时捂住我的耳朵。
天地万物在这一刹那,都寂静了。
交吻的声响徐徐充斥耳内,尤为淫靡。
他因着驭马而小腹用力,与我的腰胯贴在一处暧昧地摩挲。
风沙追着我们卷上来,却又都被他的身躯挡住。我听着身下烈马稳健的蹄声,在他的怀里享受着天地间独一份的安宁,手中把他抱得越发用力。
早已昂扬的欲望顺势抵在他的小腹上,沿着隐约的肌理磋磨着。凹凸不平的纹路与我辗转碾磨,好似碾磨着脑中最后一线紧绷的意识。
他夹着马腹,恶劣地耸着胯,腾出手来将腰间的狮头金扣蹀躞带解开,一把丢了。
没了收束的衣袂在风中翩跹翻飞,他拨下亵裤,将半硬的性器抵了过来。
我脑中紧绷着的那根丝线,在这一霎彻底崩断了。
炙热堆突的筋肉还在一点点膨大,它们的主人有意识地将它们强势挤入我的腿间。抚慰般的撸动在持续,我的里衬纱裙缀饰繁复,不多时布帛撕裂的声响清晰划破混沌的神志。
被他握在手中,那手上的剑茧带起粗粝的触感,叫嚣着,在奔腾的马上夺走了我所有隐忍的矜持。
“啊……”
我胡乱在他背上抓着,却因着颠簸无处可逃。
两根手指兀然插入,在驰骋中有节律地进出抽插。我身子软得像摊泥,却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扒开他胸口的衣襟,动作慌乱又焦急。
他的胸膛袒露在空气里,经年累月的疤痕与两点突出的乳尖一览无余。湿滑的舌一裹上,隋风便在我头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下很忙,忙着引缰,忙着开拓已经不太滞涩的甬道。
我像一片落叶,在欲望的激流中沉浮不定。被推上浪头,又被暗涌卷动,重重跌入水下。终于他放弃了牵引缰绳,令马儿缓行于河岸边缘。空隙里,一只手从我脖颈一路极为用力地抚摸下去,滑入袍服之下,他剥下我的外衫,使公主入夜侍夫时穿戴的绯红纱衣显露出来。
他的眼睛被这片绯红填满了,瞳仁中似有一条幽萤竖线,在黯淡的红里隐隐散发出浅金光泽,如同芜草中蓄势的蝮蛇。
两道灼热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含有迫人的危险,顿时使我呼吸不畅,索性将头脸都埋在他怀里。
微微汗湿的身躯蒸腾出热气,我的臀瓣被他抄起,穴口顺利抵住了硬热的性器。缓慢地下坠之中,那跳勃的物事被一点点吞进。蟒头压过湿软的肠壁,逼向寸余深处的极乐所在。
战栗的快意冲上头脑,我不由弓起身子,额头抵住他的锁骨,眼泪终于汇成珠子,啪嗒掉了下来。
这滴小小的水珠如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鹅毛,温吞的入侵陡然激烈起来。
马已经停下了奔跑,在河边缓步前行,而他却又在马上驰骋起来。激烈而凶狠的肏弄如同暴雨过境,而我无一物可以蔽之,只能被这悍烈的情事浇灌,浸透,驯服。
他的小腹上满是腥膻的浊液,我再无可射的性器却始终软不下来。须臾他大力掐住我的腿根,继续新一轮的征伐。
潮液已经浸到了马背上,洇湿了它的鬃毛。它刨着蹄子,不耐烦地抖了抖脖颈。我身子随之一滑,险些掉下马时下意识抱住了隋风。却是这动作带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汹涌快意,如同火蚁啃噬般麻痒难熬,连带着脚趾都蜷缩起来,内里痉挛般绞住他的性器吮吸。
我们下身连合之处不断抖动跳突,情潮随之汹涌翻腾,隋风沉重喘息了一声才继续肏干起来。干涩的高潮使我全身紧绷,尿颤一般不停发抖,两手将他背上的衣料都抓出了许多皱痕。余韵里仍然艰难含着他的性器,竟生出一股濒死的错觉来。
回光返照般的恍惚之中,一个愿望越发强烈清晰,像是破开所有浓云稠雾显现而出——
我想回邺城,我想在那里葬身埋骨。
“……隋风,我想回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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