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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之窗(玄幻灵异)——Autumnmt

时间:2024-04-26 19:22:59  作者:Autumnmt
  “她是您最忠心的随从,她每天都会记录您身体的健康。”近卫官说。
  “特洛伊,这么做并不只是我的个人想法,相反,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和我。”
  “你知道的,我们身处险境,这一点上我比你更能察觉。”
  床边的军官没有说话,手中的烛火在沉默中摇动。
  “原谅我不能理解您的话,这座宫邸其实非常安全。”
  青年看着迷惑不解的男人,发亮的眼睛像是乌鸦羽毛上的露水。
  “特洛伊,我所说的是一场政变。”
 
 
第4章 
  女管家玛格丽特的一天单调的就像是墓园里的白色蔷薇。
  她在黎明破晓的时候进行忏悔,她的早餐是粗粮面包与牛奶。她从不施妆,朴素的面孔上落着年岁的斑点与褶皱,虔诚的神情是她惯常的容貌。她每天都会祈祷。她的上衣口袋里永远别着一支笔,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带着自己的手札,她是国王生活最忠实的记录者。
  玛格丽特的工作自国王晨起后开始,她从国王的早餐内容开始记录,追随着国王的脚步记下他去过的任何地方,他的言谈举止,一切的一切,都从她的笔化作文字,成为纸上的描述。更多的,是有关国王的病情的记录,从第一次发病失去意识起,国王的每一次发病症状都被她详细记录,昏迷,谵妄,失语。
  “X月XX日,…”这是她一贯的开头,如无意外,她也将以“……没有发病,没有异常。”为结尾。
  玛格丽特存在的时间比特洛伊久远得多,早在特洛伊来到国王身边时她就在那儿,女管家一身黑色的衣裳,表情肃穆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军官。之前她一直是爱德华的管家,之后也一直是,他们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失去过玛格丽特的存在。
  她住在离爱德华的房间不远的小屋里,从那里一抬头就可看见国王的窗户,看起来她似能将国王睡梦中的呓语也掌握在纸间。
  她曾是国王与近卫官关系上最为强烈的反对者之一,原因有些不言而喻,她是虔诚的教徒,是上帝的臣民,发生在同性之间的抚慰关系永远不会得到宽恕,同样不可饶恕的,还有他们欲望之中的僭越。
  玛格丽特的一天结束于爱德华的晚餐,他们用过鹿肉与红酒之后互道晚安,特洛伊照常跟随国王回到他的卧室;玛格丽特在忏悔室待了片刻,随后拿起她的手札,向庄园的门口走去。
  入夜之后下起了雨,女管家撑着伞独自走在前往湖边的石路上,沙石和泥土被粗跟鞋踩得咯吱作响,好像脚下是一片积雪的沙漠。
  湖在落雨时发出类似昆虫噬叶的声音,周围是昏沉的一望无际的黑暗,偶尔有蓝色的萤光闪烁,漂浮在空中如同幽灵的火焰。女管家在这样的黑暗中,十分明确自己的方向,她已经这样走了很多次,这条平日里庄园的人从未涉足过的荒径,是她熟悉如掌纹的秘密。
  愈往前走,寂静就愈发稀薄,来自新世界的声音四面八方地涌进来,她未曾被这样陌生的声音所吓倒。她的脚踏上一段坚实的水泥路面,踩出笃笃的步子,她推开了被藤蔓和树叶遮挡住的铁门,发动机的声音在打开门的一刻响起。
  黑色的人在黑色的车辆里等待着她,玛格丽特靠近那辆轰鸣的机器,车窗半摇下来,没有人打招呼。
  玛格丽特站在车外,将她的手札交到黑色的手套中。
  她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情况稳定,这一周内没有出现异常。”
  车子里面没有答话,纸页翻动了几篇,黑色的笑声传出。
  “玛格丽特,这是你我不能界定的存在状态。”
  “我们该说,是设定如此呢,还是所有人都信了一个疯子的话。”
  严肃的女管家低垂着头颅,雨水顺着她的伞檐汩汩流下,在脚边汇聚成混浊的河流。
  “这是我们可以接受的状态,它并不在混乱的指标界定内。”
  “告诉我,玛格丽特,什么是‘混乱’?”
  “这个词如今已经不存在了,这操蛋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还在原来的轨道上,到处都是自以为是人的杂种‘东西’,衡量一切的只有‘异常’。”
  女管家对车内的回答沉默以应,末了,那端发出一声叹息。
  “我们没有责备你。这件事结束了,你也可以早日回去。”
  “你的孩子还在家里等你不是?”
  玛格丽特终于抬起头:“他们都还好吗?我是说,麦姬她…”
  “他们都好,玛格丽特,一切都好。”
  “孩子们在家等你,明年你还能赶上他们的毕业典礼…上帝啊我们都希望一切都能早些结束。政府已经打算收购这块土地,这地方已经不合时宜,他们不会管里面住的是谁,也不论这疯子是谁的儿子,是克林顿,还是他妈的死了十年的地产商,”
  女管家站在原地,面对着汽车驶离后的一路泥泞,如此空旷又狼藉,像是她永远都收拾不好的玩具沙海。
 
 
第5章 
  玛格丽特最近感觉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感觉自己被盯上了,这种感觉如影随形,更糟糕的是,她无法证实。
  暗处的眼睛无处不在,当她关上忏悔室的门之后,忍不住为匣室里的寒冷和安静发起了抖,并且感觉到了气氛中的微妙变化: 椴树的叶影扑簌在玻璃彩窗上,阳光蜜一般在平静的草坪上流动,行云悠闲踏过,在地上拓下阴影。
  她坐在圣母像前,竟感到无话可说。
  早餐的时候,她在国王的身后记录一切起居,这种感觉又卷土重来。她不得不停下笔,下意识打量起周遭的人和物:爱德华在享用他最喜爱的煎蛋,他乏善可陈的侍从站在身后,像树一般屹立不动,皮鞋和佩剑擦的锃亮。他们显然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她。
  这倒让玛格丽特感到几分茫然,好像她才是那个迷失在湖心的小船。
  她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外面,窗外仍是一如既往的景色:停滞不动的阳光,凝固的草坪,没有云。树叶扑簌在窗户上,如告密者一般低声私语。
  她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还是按照程序标准在手札上写下:
  “一切正常。”
  “玛格丽特,等会儿我们打算去湖边乘凉坐坐,你会来吗?”
  不知是不是‘湖’的缘故,玛格丽特下意识一颤,抬头就撞上爱德华一贯烂漫天真的眼眸,不知这样看着她有了多久。
  “不,陛下,我今天觉得不太舒服。”
  数年如一日的女管家欠了欠身,破天荒地为自己开脱。
  “请您给我半天的休息,我会在晚餐的时候回来。”
  没等国王同意,玛格丽特向所有人行礼,接着离开了房间。
  然而没有人在意她的缺席,没有玛格丽特,国王和他的近卫官也如常去了湖边。女管家回到自己的小屋中休憩,没过多久就听见了青年的歌声,爱德华的声音像是云雀一样地动听,若是有多情的诗人此时路过,准会以为自己遇上了嬉戏的潘恩。
  一整个下午,他们在湖边愉快地念诵诗歌,模仿莎士比亚戏剧,爱德华接受过的良好文学教育让他的谵妄充满了狂想的气息,玛格丽特在辗转反侧中,不断地听见*病玫瑰*:
  *“O Rose, thou art sick!*
  *The invisible worm*
  *That flies in the night,*
  *In he howling storm,*
  *Has found out thy bed*
  *Of crimson joy:*
  *And his dark secret love*
  *Does thy life destroy”**
  她坐起身来,不远处,近卫官屈膝半跪在青年面前,接受着国王的亲吻,湖水映照着他们年轻的面容,碧空在其中,椴树投下的阴影在其中,粼粼波纹搅动湖水,像是一幅完整却扭曲的画。
  晚餐的时候,女管家毫无意外地缺席了。
  国王打发其他人去问玛格丽特的状况,得到了对方身体仍旧抱恙的回复。没有人感到意外,晚餐平静地进行,他们吃着从林间摘来的野葡萄,酸甜却甘冽的汁液流了满手。
  晚餐后,国王下达了他近来的第二个命令。
  “特洛伊,你该替我去看看玛格丽特,她真令人担心。”
  于是在熄灯之后,特洛伊前往修在树林旁的小屋,打开一只旧锁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门前的石子路直到后半夜才发出响动,女管家踏夜归来,斗篷上沾满了寒夜的露水。
  她匆匆掩上房门,褪去沾湿的外衣挂在门背后的挂钩上,做完这些之后,她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她仍旧准确地判断出了访客的位置,夜色笼罩的房间里,他们如见明烛般交谈。
  “是他的命令,我不会违背。”坐在椅子上的访客淡定回答。
  女管家发出轻蔑的笑声。
  “看来这就是他们选择你的原因,特洛伊,你被设计得就好像是只虾,一旦挑开那条线,你就完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军官颇为不解。
  黑暗中他的眼睛泛出一种人类所没有的浅红光泽,玛格丽特很清楚那是什么。她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接到的指令,她必须在此刻做出抉择。
  枪械上膛的声音一如甲虫脱壳,他们在黑暗中都看见了那支银色的武器,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却不知道子弹最终会击中谁的身体。
  “玛格丽特,这会让爱德华很伤心。”军官出言提醒。
  “不要再喊他的名字!”玛格丽特发出警告,“我比你们在这儿的时间久得多,我知道他原来是什么样…”
  “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因为他,我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特洛伊,你明白一个母亲渐渐被孩子遗忘的心情吗?我没办法再待下去了,我的生活抛弃了我,可我还要在这里陪你们演什么国王的白日梦?!”
  “玛格丽特,你知道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我不会让你开枪。”军官说道。
  “那我们试试。”
  玛格丽特说完就扣动了扳机,特洛伊的移动速度比她想象中快,这并不令人惊讶,他本就是如此设计,在她的世界里,人们管这样的型号称为“蝎子”,专门用于前线作战。他们的行动速度以及武器的操纵与准确性,都是前沿设计中的佼佼者。
  又是两声枪响,新型的子弹像是飞燕一样轻盈而准确,击中目标后会带来极大的杀伤力。玛格丽特试了几次,却都未能击中面前的军用机器。她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她流血了,却来不及反应是如何受的伤,她在黑暗的战场上不择方向地扣动扳机,金属板在数次连射后突然卡膛。
  “该死!”她骂了一句,随即被那台机器扑翻在地,不得不说她平时的教士裙袍在此刻最大程度地限制了她的脱身,特洛伊骑在她身上,那支枪在他们身体间执拗地来回争夺,玛格丽特忽然感觉腹部一震,好像是力士给她的身上重重来了一拳。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见特洛伊从她身上站了起来。她随即撑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黑色布料覆盖的躯体汩汩地流出液体,没有疼痛的感觉,却有某种刺鼻的气味从她的伤口里传出。特洛伊退开一步,面前的女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死灰,她的瞳孔中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是…血。”
  她抚摸着自己中弹的位置,手掌上沾染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色泽。
  “我的上帝啊……我竟然…天啊。”
  女人哀叫着,却流不出眼泪,她看着面前的特洛伊,忽然像是明白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特洛伊想上前为她处理伤口,却被女管家狠狠地嵌住了手腕。
  “都是假的…这都是他们的谎言,特洛伊。”
  “他们在骗你,爱德华……他是最不可饶恕的!”
  那只青白的手如骷髅般死死地握着他,直至玛格丽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眼中的灯光熄灭,死去的女管家头颅一偏,“谎言”的形状成了她口中最后的遗言。
  特洛伊伸手阖上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 William Blake,Sick Rose*
  周更。
  剩饭和咸鱼是加速更新的助燃剂(?)
 
 
第6章 
  爱德华经常梦见那个棺材。
  入殓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但是葬礼的一切细节他都十分清楚:那是一个雨后的下午,新撅的墓坑带着泥土和草浆的腥臭,蚯蚓在铲子的边缘扭动;人们用白色的玫瑰将匣子中的妇人埋葬,她遗弃的孩子在坟墓边哭泣。
  她几乎是死在了最美的年纪,而死亡凝固了这种美,也许稍晚十年,皱纹就会像裂缝一样让她的面容像摔坏的石膏像一样破碎。她身上是最后一件体面的衣裳,苍白的指尖盖住了衣裙上的破洞。
  在那坟墓里,死者长眠的温床,蛆虫从他的口中争先恐后涌出,他合不上已经溃烂的嘴,田鼠在他的骨骼间穿梭,翻动他被啮烂的腿骨。人们留给他的花朵已经腐朽,黏在他残存的唇肉上,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吻。
  她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面容从未被腐蚀,也不曾被虫类啃食,黑色的烟雾从她的口鼻间流淌出来,从她被铁钉洞穿的伤口中涌出来,带着死亡特有的气味将他笼罩,他害怕那烟雾,害怕它甚于害怕死去的尸体,仿佛烟雾就是死亡本身。
  葬礼在星期日充满阳光的下午举行。
  人们在庄园围墙外的空地上掘开了一处坑,作为女管家未来的长眠之所。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国王没有出现,牧师来了,这位上帝的仆人站在坟墓边,剩下的便是在庄园里工作的家仆。
  玛格丽特死于某种突发的疾病,得到消息的人如是说,在她感到疲惫并且告假的当天,女管家躺在休憩的躺椅上失去了呼吸。
  国王和他的近卫官在窗边注视着围墙边的葬礼,他们之间没有对话,爱德华看着玛格丽特的棺木被抬进墓地,像是一只黑色的船驶入了永无归期的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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