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了。
陆砚辞:……
到底是谁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能放心把江不羡留在这照看的。
陆砚辞从醒过来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光看着眼前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简直跟疯了似的。
现在哭的好像自己已经死了。
莫名连被谋害的怒气都快散没了,那好歹自己捡了条命在这躺着,还得反过来劝傻子别伤心呗。
“能不能等我下葬了再哭。”
话说出来又有点别扭,就算陆砚辞真的死了,江不羡只不过是他对家的,何必又为了他哭。
可是他就在哭啊,心疼的都抽抽了,还趴在边上小心翼翼的用指甲盖掀开绑带朝里看伤口,还没看清楚那眼泪都快把伤口给他洗了。
眼泪是咸的啊,简直就跟在伤口上洒盐差不多,陆砚辞又有点生无可恋又有点想笑。
“过来。”
江不羡从床边朝上蹭,贴在枕边缓解情绪,两辈子的眼泪都没有现在多。
就是怎么忍都忍不回去,连陆砚辞的调侃都完全没作用。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总是哭哭啼啼。”
江不羡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已经受够了孤独,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救自己一把的人,他想了想给了准确回应。
“我喜欢你啊,怕你疼更怕你会死。”
这种直白完全不拐弯的言语,没有让陆砚辞感到半点是对方孟浪,因为江不羡是流着眼泪说出来的。
眼眶通红,紧张忐忑。
跟沈恕那种表现在行为和迁就上的喜欢不同,竟然让他没有产生任何抵触的心思。
第66章 太监也没影响
明明都是一样的付出,江不羡仿似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下退路。
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却没有立即回江府得父亲庇佑。
为让陆砚辞从被人看不起的身份上改观,奉献出那神秘的运气。
也会直白不做掩饰的直接把喜欢说出口。
如果陆砚辞不是如今的陆砚辞,不是坤灵掌监,哪怕他是个平民百姓,都愿意朝这份爱意伸出手。
可他现在是个宦官,且可能过去往后许多年,都只能是个宦官。
江不羡的眼圈泛着红,眼神里亮晶晶,他期待陆砚辞也愿意给他机会。
可对方仿佛也有什么说不得的心事,淡淡的给了回应。
“我是个太监。”
这两个字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根刺扎在人的心头。
江不羡知道他是个太监,也为对此毫无办法而感到痛心。
在陆砚辞意料之外,对方的反应像是割断那拉扯弓弦的刀刃,江不羡再次捧起了他的脸,眼角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经截然相反。
“我知道,我清楚,我根本不在乎。”
那大概是陆砚辞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抱在臂弯里,纤瘦的手腕拢着他耳际,额头抵着额头小声呓语。
“是不是太监都不重要,你在我心里最完好,别人比不及你万分之一。”
这种情话真的很令人动容,至少真的瞬间撬开了陆砚辞心门一角。
只是他心里刚出现那么一片柔软,就听见江不羡贴耳边叨叨了句。
“太监也没什么影响。”
……
当刻琢磨过来话里意思,陆砚辞差点被他给气笑。
眼里那是撑的皮笑肉不笑,盯着江不羡人没多大出息,野心还不小的德行,有点气不过。
回了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气话。
“确实没影响。”
“嗯?”
江不羡都懵了,他就是嘴瓢顺出来的叨叨,其实还真没多想来着。
当时反应了阵恍似对方是答应了好像?
他自顾自心里美,也没察觉过来陆砚辞手指头攥的咔吧响。
能抱着活生生的陆砚辞简直是最高兴的事,比他自己重生成了景州城第一纨绔那天还要高兴,实在是兴奋过了头了,又搂又亲。
陆砚辞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亲近过,贴在脸上温热的呼吸就像是点燃冰冷的炭火,明明最该做的是把人推开。
可他抬起的手就是没去推开对方,反而蜷起了臂弯还把人护在里头,下意识的怕贴在床边的江不羡一不小心掉下床去。
再把骨头架子摔散。
就在江不羡得寸进尺都凑他嘴角边上,陆砚辞犹豫躲还是不躲的时候,关闭的房门“吱呀”就被推开了。
两个下人一前一后端着托盘走进来,前头那个正撞见床上抱着亲的场面,当下反射性低头就朝后退,后边人没有心理准备被撞了个趔趄。
手上托盘端着的东西倾斜稀里哗啦,在门槛外头摔了一地。
“你你脚黏门槛上了?!”
东西掉落的动静早把陆砚辞惊的把江不羡薅趴在了床上,堪堪没让对方碰着自己嘴,被自己府里下人“捉奸”当场,多少有点觉得被打脸。
呵斥下人都有点气急败坏的劲儿,差点让江不羡以为他受伤完全不重。
“长手不敲门,长嘴不说话!”
为首的下人端着手里给江不羡准备的粥,张嘴欲言又止,心说方才还昏迷一个,睡着一个。
我敲门,我敲门给谁听啊……得那主子说啥就是啥,不敢顶嘴。
“大人……小的不知您醒了,江公子熬半夜方才有些困了,是想着先端粥过来晾着,若是醒来就吃些……”
江不羡一听端了粥过来,俩腿一蹭就翻下了床,跑过去端粥碗还接着嘱咐。
“赶紧去熬药,熬好了待会儿端过来。”
下人正愁没有借口溜呢,赶紧应下把门槛外头的东西收拾了马不停蹄的跑飞快,江不羡因为迷糊了会儿站在门口被早晨的凉风吹打了个冷战。
重新关上房门端着粥碗回来,坐在床边上。
想了想又到旁边拉了把凳子,把碗放在上头晾着,伸手打算以他那一己之力把陆砚辞从床上扶起来。
陆砚辞眼看着他手腕顺着自己脖子后边穿过,托着后颈努力使了把子劲。
结果只是轻微给他托了一下,连枕头都没离开。
江不羡刚好了没两天,苍白的脸色这才有了那么点好转,陆砚辞盯着他失败后又换了方式,直接跪在了床边上俩手搂着自己脖子朝后试图拉起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在陆砚辞默然注视下,江不羡那没多少血色的脸颊因为铆足了劲而憋的通红。
绷着下巴努着嘴,怕是把浑身上下的力气都用上了终于把他搂了起来。
结果刚成功到一半儿,半截卸力差点给陆砚辞摔回去,吓得江不羡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死死搂着才放慢了下落的速度。
没让重伤员在他手上再被摔出内伤。
江不羡把对方慢慢放躺回去,感觉俩眼发黑心里难受的一批,陆砚辞这半晌就看着他自己在那儿白忙活。
最后跪在床上生闷气,撇着嘴,委屈巴巴想哭的表情,被逗的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
江不羡心里还琢磨着赶缓过来再试试,结果就看见陆砚辞撑着手肘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
坐起来的时候明显牵扯到了伤口,绑带纱布周围迅速渗出了片片嫣红,江不羡懵了瞬间,吓得赶紧抓过床边的巾帕去捂,眼泪唰唰比刚才还汹涌。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没用。
他都受伤成这样,自己好像什么都帮不上,还说要照顾他结果还让他自己从床上挪起来,好不容易才不流血了。
“别哭了,还不至于会死。”
能看出来对方是顿时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并且试图迅速岔开自己没出息总想哭转而问道。
“你为什么会遭到刺杀?身边不是带了很多侍卫军?”
陆砚辞看着他伸手去把那碗粥端到了自己面前,用勺子缓慢搅和,淡淡回应道。
“在祈愿时得了风头,名声大好自然被人记恨。”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江不羡刚吞回去的眼泪,唰唰湿了满脸。
……
第67章 没标题
突然陆砚辞就感觉自己是完全败给了这个人。
不说话也哭,说话还是哭,偏生还都是为了自己哭,让他完全都没有半点脾气。
“你真是江渊的儿子吗?”
这句话成功给江不羡汹涌的泪意点了暂停,瞪着眼睛怔怔的看着陆砚辞。
本以为是自己性格与原来的败家子相差甚远,是被看出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被看出来,江不羡都没打算隐瞒对方,就告诉陆砚辞自己真的不是原本的江公子。
可他听见陆砚辞接下来的话。
“江渊心狠手辣,做任何事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他的儿子也不该如此心软。”
江不羡满心的冲动霎时一扫而空,蓦然就觉得更有些难过。
睫毛垂落,最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去,而后就像是换了种情绪般言语突然冷静了许多。
“我爹没犯过任何错。”
但他也仅仅是这样说了一句,就不再提此事。
江渊成为如今这种无人能够撼动的地位,完全就是先皇为了制衡其他皇族子弟的野心。
而这个秘密即便是面对陆砚辞,他也不能坦然告知。
不然他爹往后就不仅仅是个被人唾骂的奸臣,还会是个无法守信无法完全皇命的罪臣。
江不羡将晾的差不多的粥碗举到了陆砚辞面前,执起汤匙喂到唇边,抛却这皇族定下的立场,陆砚辞也只是忠于新皇而已。
他与江渊目的都是一致的,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你吃点东西,陆二出城请沈大夫给你治伤,估计午时会回来。”
而陆砚辞对他的回应早有预料,也无意去与江不羡在此时定个对错,微微侧开回应道。
“你吃吧。”
他更想开口让江不羡去叫个侍卫把陆二拦回来。
可瞧着现在已经天亮,陆二出城都已经好几个时辰,就算追过去大抵也早就见到了沈恕。
再拦回来就有些过于刻意。
如果可以的话陆砚辞不想再劳烦沈恕,毕竟对方已经帮他很多,却并没有得到自己回报什么。
尤其。
陆砚辞眼神落在江不羡执意伸过来的勺子。
那勺子边缘都已经碰到了他的嘴唇,在他略显干燥的唇上蹭上了一抹湿润。
“你脸色比我都难看,别再逞强了。”
他没再拒绝,就着对方细心的照顾喝了半碗粥,之后江不羡见他有些疲累就放下粥碗,把他扶躺了回去。
光看那绑带上又渗出来的晕红就知道那伤口肯定不浅。
陆砚辞现在能醒来好好说话,纯属就是忍耐力太好,江不羡还是盼着陆二能早些回来。
不然伤口就草草包扎起来,不得处理只会感染。
陆砚辞闭上眼之前抬了抬手腕,江不羡就再次依偎在床边上攥住了他的手指。
像个兽崽儿似的占据了窄窄的一点位置。
生怕他会掉下去,陆砚辞开口道。
“不然你到里侧。”
江不羡本就是害怕碰到伤口,而也不好让陆砚辞挪动,听他这么说琢磨了片刻,伸手摸了摸自己屁股已经悬空出床沿,而床里侧还有很宽的位置。
便爬起来撑着从陆砚辞身上迈过去。
迈过去的一条腿就停了动作,看了看自己现在跨坐在对方腿上的姿势,刚才那点不开心顿时没了干净。
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小h片画面。
居高临下看着陆砚辞,坏心思的还故意蹭了两下,倒是还有点良心知道适可而止,在陆砚辞变脸之前嗖一下就窜过去趴下了。
陆砚辞:……
片刻的安静,陆砚辞转眸看向趴在里侧身边那双瞄一下就躲的大眼,微微蜷起了膝盖闭上了眼。
他上半身除了捆伤的绑带都裸着,不闭上眼还好,闭上眼只感觉肩膀边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
那动作都不用看,就能想象出来江不羡仰一下头仰一下头在看自己。
陆砚辞没看他也没说话,只将膝盖又抬起了些。
过了会儿,他才睁开眼朝里看了一次,发现江不羡已经趴着睡着了,好歹是熬了半夜,还真是难为了他那个孱弱身子骨。
看着看着,视线里阵阵发黑,陆砚辞失血太多感觉天旋地转,便合上眼也渐渐陷入混沌。
接近午时,沈恕再次回到了陆府,即便他离开时怄着气,又因为陆砚辞并没有解释挽留什么而内心决绝。
也在陆二追来说陆砚辞危在旦夕时,那反复告诫自己的话都被忘了个干净。
隔了几日两次赶回陆府,两次都是马不停蹄。
他心急火燎的奔进内院推开卧房门,担忧忐忑的冲到近前查看陆砚辞的伤势,甚至说话都趋显出了无尽的紧张。
“砚辞……”
陆砚辞当刻就被唤醒,而沈恕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本来睡的正香的江不羡听见话音,瞬间抬起了头,迷糊着朝上爬了一点手捧起陆砚辞的脸看,对上对方清醒的眼神才放心。
“你又发烧了?”
陆砚辞没有反应,后跟进来的陆二瞬间就吼了他个哆嗦。
“你照顾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赶紧滚下来!”
江不羡这才反应过来是陆二把沈恕请了回来,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刚醒还有点懵里懵圈摇摇欲坠。
看了看站在床边挡住的俩人,就挪着屁股躲到了床脚。
“对不住沈大夫,刚才睡着了,我体质废物熬不住,你了解。”
让沈恕怔住的不是江不羡会挨着陆砚辞一起睡,江不羡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公子,他会有什么做法都并不稀奇。
更让他错愕的是陆砚辞明明清醒着,清清楚楚的知道江不羡捧起了他的脸到近前看,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抵触反应。
甚至,没有从中有丁点疏离冷漠。
沈恕在那一刻有些不知所措,短暂的片刻就恢复了清醒只看了江不羡一眼,就上前两步拆解陆砚辞的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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