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件黑色的衬衫,不是严肃的商务风,偏宽松休闲,领口是V型,扣子是白金色,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小设计——袖子边缘的暗金色花纹。
是不夸张,就是有点暗骚,气质正的人穿着还好,稍微歪点的就是孔雀开屏。
这件衣服是给巫因拿来的,她觉得这位先生完全能压得住,而且温柔和闷骚碰撞起来说不定有更奇妙的火花。
至于另一位先生,她其实很推荐鲜活一点的颜色。
巫因侧了下脸,问的却是陆缘,“想不想看?”
就好像他本身没兴趣,但如果陆缘想看那他就完全可以接过去尝试一下。
陆缘扫了眼导购手里的衣服,诚实地回道:“试一试的话,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于是巫因接过了那件黑色的衬衫,但他不白试,进去前向陆缘微微笑了笑,“那待会儿我也要给你找一件。”
陆缘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你先去。”
他也没说不可以。
导购请人到沙发区等候,衬衫这玩意儿跟套头的衣服穿脱起来不是一个难度,扣子就很费工夫。
等巫因从试衣间出来时,陆缘第一时间听到了动静。
导购的眼光果然不差,巫因的确把暗着骚的衣服压住了,同时又因为衣服的缘故,他的气质也有了很轻微的变化。
黑色令人产生距离感,巫因的温柔打了两分折扣,这样的他看起来矜贵又优雅。
巫因理了理袖子,了然道:“你喜欢,那买了吧。”
站在一旁的导购脑袋上飘出一个问号,不是,等候区的先生半个字都没蹦,您就知道他喜欢了?你俩用心电图交流的?
那件跟巫因衣柜里那些衣服格格不入的黑色衬衫最后还是被买下。
导购把购物袋双手递出交给顾客,笑容甜美,“期待再次光临。”
因为太好买衣服,两人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各自挑完两身行头,巫因脚下一转,竟然带着陆缘去了运动服装店。
很久以前的世界可没有这种服装分类,陆缘的柜子里也不会出现运动服。
导购迎上来,巫因目标明确,“麻烦把红色的那一套给我身边这位试穿。”
那种红不是朱红暗红,是浅淡的肉红色,并不过分张扬。
陆缘仅有的记忆里自己似乎并没有接触过跟红相关的颜色,看着导购找合适的尺码时有点犹豫。
“我能换一套吗?”
“你想换哪套?”其实不需要陆缘回答,巫因什么都知道,他笑着摇头,“白色的我穿,你就试我选的。”
陆缘认命地去了试衣间。
不过他本就阅尽千帆,对绝大多数事情都能温和从容,穿着没尝试过的运动装出来时也没有愁眉苦脸。
因为接近夏天,店里卖的都是当季款式,虽然是长袖长裤,但布料轻薄透气。
陆缘走出来时,导购都被突然的风格转变的惊喜扑了一脸。
肉红色可比他原来的纯白衬衫提气色也显年轻,导购已经脑补他把长头发扎高一点然后调整一下笑容的场景了,那一定很有青春活力。
巫因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但仅仅一瞬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第12章 是一对
“很适合你,陆缘,你这样很好看。”
陆缘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陌生的自己。
连帽在背后,他不太方便,巫因就已经自然而然地靠过来替他整理。
“衣服和生活一样,总得接触新的事物,多接触了你才能发现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陆缘蹙眉,没有生气但也在反驳,“我所保持的就是我喜欢的。”
巫因透过镜子看向他的眼睛,只是笑了下不置可否。
阿缘是个小笨徒弟,固执得谁都拗不过他。
不过最终陆缘还是接受了那套运动装,导购服务态度很好,而且休闲运动服穿着的确很舒适。
巫因买下了另一套白色的,他似乎跟陆缘一样一直偏爱白,不是有些泛黄的米白,就是流云一样的那种无垢的纯白。
得益于两位的高效率,衣服买完了还早着。
身侧有不少牵着手的或者姿态亲昵的小情侣经过,巫因若有所思。
“我们先去看场电影?”
陆缘愣了一下,“可以。”
最近没有什么很热门的电影,电影院现在有什么片他们就挑着最靠近的时间买了两张票。
巫因让陆缘在原地等,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陆缘手里就被塞了一杯奶茶。
猝不及防的陆缘难得浮现出一点困惑,“我以为你不像个会买这种东西的人。”
巫因把两杯奶茶的吸管拆了插进去,闻言眼睛稍稍一弯。
“他们都有。”
陆缘顺着他的目光从身边的小情侣和好闺蜜身上掠过,有点无言。
这也不至于就从众了吧,比起奶茶,咖啡或许比较适配。
巫因带了带他的肩膀,给其他人让出过往的路。
他借着喝奶茶的动作低头掩盖了些眼神和心思。
他只是想着,别人有的他的阿缘也都要有。
这世上所有,他的小徒弟都配得。
—
片子是搞笑片,虽然陆缘以及这场的其他观众都觉得不太搞笑。
因为人不多,他们选到了最佳观影位,过了半场,陆缘环视一圈,大半人都已经开始玩起了手机,荧幕上放的是什么内容已经不再关心。
实话实说,这片子的确没什么吸引力。
巫因微微侧过头跟他低声说话,“觉得无聊?要不要提前离场?”
“看完吧。”
陆缘拿起旁边的奶茶吸了一口,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等放完差不多就到饭点了,刚好出去吃顿饭。
好不容易挨到片子结束,厅里的人顺势离场,陆缘和巫因带好随身物品也很快出了影厅。
现代化都市的方便之处还在于大型商城吃喝玩乐一条龙,看完电影出来换几层楼就能找到很多餐厅。
两人根据app评分选了家烤肉店,在吃的这方面没任何不同意见。
就是在吃的途中巫因光顾着烤肉,好了的都往陆缘盘子里放,又让习惯性照顾别人的陆缘被迫当了那个被照顾的角色。
“你自己也吃吧,不用都给我。”
巫因喊来服务生添了一壶酸梅汁,照旧先给对方杯子里添了再往自己那里倒。
“怎么,怕我吃亏吗?放心,我想吃的也会给自己夹。”
酸梅汁很解腻,陆缘不由得多喝下去好几口。
他把烤肉包在生菜叶子里卷起来递过去,“给你。”
巫因很轻地抬了下眉,“这是你的礼尚往来?”
陆缘点头,“嗯。”
巫因伸手接过去,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些人不适合在一起吃饭,因为总有人更护食,生怕自己吃了亏所以这个也急着要吃那个也急着要吞,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但给人的观感会很差劲。
还有些人,他们彼此之间的饮食习惯可能会相撞,双方又觉得对方的吃法很别扭想要纠正由此就闹了隔阂。
但很显然巫因跟陆缘很合拍,用时髦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俩很适合当饭搭子。
愉快的用餐时间结束,陆缘率先去前台结了账。
他那身运动装是巫因执意付的款,那么这顿饭就当是他的回礼。
有来就要回,人和人的关系总得靠点什么去延续。
巫因也没跟他抢,提着两人的东西站在一边等他。
饭后也不到七点,巫因征求了陆缘的意见后带着他在附近的步行街散步消食。
因为外表太吸睛,就是单纯闲逛都有好几个外向的女生前来要联系方式,虽然两人气质相似,但长相不一样,来要社交账号的有针对巫因也有针对陆缘,其中一个有点离谱,在巫因那儿得到了回绝立马转头看上了陆缘。
“小哥哥我们加个微信呗,先扩个列,等发现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再聊也不迟啊,我不急的。”
陆缘哭笑不得,现代的女孩子比不得从前有一堆的世俗规矩要顾忌所以格外大胆自由。
乐意看见这样的景象是一回事,自己被人当街拦住路要微信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沾情爱,脑子里从来就没有风花雪月的考量,自然对所有要跟他发展恋爱关系的人敬而远之。
只是不等他委婉拒绝,身侧的巫因便微微地上前了半步,恰好挡住了半个他。
“不好意思,他的微信也不能给你。”
一般来说,朋友嘛,看见同行的被人要微信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么酸自己不够桃花运。
像这种跳出来断人家桃花运的就稍微有点不合常理了,要拒绝被搭讪的本人自己不会开口吗?又不是哑巴不能说话。
穿着性感小红裙又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人诧异地看了巫因一眼,然后又缓缓地在他们俩直接扫了好几圈。
四五秒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早说啊,搞得我每个都问了一遍连着冒犯你们两次,对不起啊,当我什么都没说。”
巫因摇头,“没关系。”
自觉冒犯的路人道完歉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再多留一秒都觉得尴尬。
陆缘沉默一瞬,“她好像误会了。”
他只是活的久,不是刚出土,断袖和磨镜他都知道,通俗的说法就是男同和女同。
刚才的人很明显把他们想成了一对的关系,然而苍天可鉴,他跟巫因之间没有任何能引人误会的亲密举动。
“你介意的话现在追上去解释还来得及。”
“……”那大概是没事找事嫌自己桃花不够,陆缘一秒放弃,“不用了,误会就误会,能打消她的念头就好。”
巫因转了回去重新变成跟陆缘差不多肩并肩的状态。
因为角度的原因,走在他左侧的人并不能发现他蓦然勾起的右半边唇角。
第13章 不确定,再看一眼
小鹿跟朋友吃烧烤喝啤酒闹嗨了,等半夜三更的散了场等代驾的间隙才用被酒精荼毒的脑子想到了还有个老父亲。
老父亲长的招人,脾气好,一个人在外。
三个关键词从脑子里闪过,鹿沙白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支愣起来拨了个电话。
他直接三连,“先生你在哪?你还好吗?回去了吗?”
那头的陆缘正站在摊位前左右为难,接到电话就暂时放弃了二选一。
“还在外面,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去了。”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要不你发个定位过来,我过来接上你一块回去吧。”
“不用,已经叫了车,你那边结束了吗?你也早点回家。”
直到挂断电话,醉酒小鹿还是没想通他家向来不晚归的先生为什么会一个人逛个街逗留到这么晚。
而挂完通话的陆缘又重新陷入选择里——炒板栗还是烤红薯,这是个问题。
巫因看他犹豫不决忍不住掩着嘴笑了几声,笑完了对老板说:“那就各来一份。”
老板应了一声“好嘞”,利索地开始装东西。
陆缘有点愁,“吃不完的。”
这种时间点了本来他就不会再进食,一时兴起看见路边小摊想尝尝味道,吃是不可能当场吃完的,然而这种玩意儿隔夜又不好吃。
巫因扫码付款,接过两样东西提在手里,“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下的给我解决。走吧,车马上要到了。”
回去的路没那么近,陆缘坐在后座,手里有半个被锡纸包裹的红薯和半袋糖炒栗子。
手机震了震。
皑:[到家了记得给我回个消息]
他静静地看了放在一旁的衣服袋子和腿上的夜宵一会儿,戳动聊天框给那边发了句好。
宁市中心那几个区是不夜城,晚上十一点多了市区里面还是很亮,大马路上还是有过往的车流和或急或缓的行人。
车窗外的景象一幕幕在陆缘眼里流动,他的思绪忽然飞出去很远。
他是个一贯会审视自我的人,不对别人设要求只会控制自身,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
正因为如此,他便能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对巫因的特殊。
不抗拒接近靠近,不介意加深联系,还有些隐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好像在巫因面前,他不是个成熟稳重又很体贴地照顾同伴的人,只是个被纳入被照顾范围里的对象,巫因照顾他的所有,还格外自然而然。
陆缘不习惯,可他也不觉得排斥,大概没有人会讨厌成为被关照的那一方。
在思绪纷飞间司机把车开到了目的地,陆缘拿好东西确认付款后下去,眼前突然窜出来一只不明生物。
那不明生物两只爪子扒着他的肩膀,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谢天谢地,先生你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陆缘从纸袋里摸出几颗还带余香的板栗塞他手里,笑着往家门走,“别说一根,我就是掉了三根头发你也看不出来。”
鹿沙白熟练地剥了壳啃栗子,缀在他身侧摇尾巴,“还有吗?再来一个。”
陆缘反正也吃不完,又分了一把投喂贪吃小鹿。
鹿沙白吃着东西也堵不住嘴,“先生是不是也觉得现代大都市繁华迷人眼?走五百米三百米都是消遣地儿,逛都逛不完。”
陆缘实话实说,“还好。”
小鹿觉得先生不诚实,“那先生怎么一个人玩到这个点?平常你已经上床睡了。”
哦我亲爱的先生,是什么绊住了你的脚步?必然是当代充实的夜生活啊。
“不是一个人。”
“???”小鹿咻一下竖起耳朵直接炸了,“谁?谁背着我成功勾搭了你!决一死战!”
陆缘按了把红烧鹿脑,“巫因还记得吗?今天是跟他一起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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