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沙白脑袋飘出一串问号,“那个跟你很像的帅哥嘛,记是记得,不过你们为什么会玩到一起?偶遇?有这么巧?”
“没有那么巧的事,不是刚好遇上,是提前在微信里问过。”
“不是,那天他不是没找你加好友吗?”
“嗯,是走前才加的。”
“!”鹿沙白顿觉地位不保,姓巫的帅哥分分钟就能上位,“先生你告诉我,我还是你最爱的小鹿吗?”
陆缘擅长顺毛撸鹿,又往他手里放了颗板栗,笑道:“当然是。”
毕竟他身边也没有第二只梅花鹿了。
鹿沙白飞速拆了壳抄起金黄色的果实往嘴里送,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的地位没人代替。”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单纯小鹿带着一身烧烤味儿心满意足地滚回房间洗了澡爬上床,例行发了朋友圈翻了个身开始冲浪。
皇后丝毫不知皇帝·陆放下东西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微信给某巫姓妃子发消息报平安。
那边几乎秒回。
皑:[好,早点睡,晚安]
阿缘:[你也是,晚安]
半个烤红薯进了陆缘的肚子,因为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他坐在凳子上吃完了才收拾干净去洗漱。
纸袋里的新衣服要洗过再上身,陆缘湿着头发出来后把它们挪了个地方,目光触及装着肉粉色运动套装的那个袋子,他很短暂地停了一会儿。
—
鹿沙白是个夜猫子,嗯,说实话主播这个圈大多数人都是熬夜党。
他不加班的情况下是半夜下播,下了播再冲会儿浪顺便干点杂七杂八的,真放下手机睡觉至少一点半以后,等第二天睡醒就是十点打底。
他照例顶着睡炸了的红毛鸡窝头爬起来洗漱,穿过走廊的时候跟鬼似的飘过去,然后过了三秒又呆着鹿眼飘了回来。
因为想着他那个私人感很重的先生会不定期诈尸,他住到这边来后选房间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陆缘的住宿问题,他想了想还是把带卫生间的房间留给了陆缘自己住了次卧。
跟主卧比起来次卧也就是缺个独卫而已,面积上没多大差距,洗手间也不远,开了门走几步就到了。
说回正题,鹿沙白抓了把鸡窝头,脑子被迫开始工作。
陆缘在干嘛?不确定,再看一眼。
事实证明不是他眼花,再看十眼他家先生也的确在边处理食材边打电话。
第14章 可他从不爱进厨房
鹿沙白恍惚着飘过去,发现陆缘不仅在打电话,打的还是视频,手机架在一边,镜头能把他整个脸拍的很清晰。
陆缘跟人打视频???
天下红雨还是彩票中奖概率翻了一万倍?
陆缘手起刀落,把一整条黑鱼剁头后片开成两半,再熟练去了骨。
“小鹿你醒了,中午我们吃酸菜鱼,你觉得怎么样?”
吃什么当然是掌勺的人说了算,鹿沙白这个坐享其成的人半点意见没有,“很好啊。”
他水都忘了放,飘过去杵在了陆缘身边,“先生你在跟人视频?”
小框里是一张帅脸,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他家先生怎么就跟姓巫那个迅速发展成了能打视频电话的关系?
“嗯,我跟人视频很奇怪吗?”
小鹿麻木地回了句不奇怪,可心里不禁吐槽您自己没点数么。
他不想面对新人笑旧人哭的悲伤事实,挣扎着茶了一句试图确认他家先生没轻易崩人设。
“是不是在聊正经事?我在这会不会打扰啊?”
陆缘片好鱼片摆进盘里,“没有什么正经事,闲聊几句,不碍事。”
鹿沙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视频那头的巫因显然也没瞎,那么大个人杵在了陆缘旁边他自然看得见。
“小鹿先生,上午好。”
鹿沙白对这位巫姓帅哥的感情很复杂,他干巴巴地挥了下鹿蹄,“哦,你好。”
“小鹿先生是刚睡醒吗?”
鹿沙白又抓了把头毛,这才想起自己眼下是个什么鬼尊容。
“……”巫因可不是很熟的自己人范畴,小鹿的形象包袱碎了一地。
“我有点急,去上个厕所。”鹿沙白丢下一句话光速逃离现场。
他跑的太急了,拖鞋都丢了一只,人出去两米了鞋还在原地,搞得他又急急忙忙地倒回来穿。
注意到视频里的人和他家先生都在看,鹿沙白两眼一闭,只想原地找条缝钻进去。
让他死吧,犯蠢的现场完全不必有观众,真的。
尿遁的小鹿逃去了卫生间,巫因把眼神收回来,又重新落回到陆缘身上。
“小鹿先生倒是很有意思,和他住在一起应该很热闹。听他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中午的菜除了酸菜鱼还有清炒白菜以及肉沫茄子,陆缘是先处理素的才片了鱼,所以这会儿其实已经把备菜工作做完了。
他把案板和刀拿到一边冲洗,顺带洗个手,怕水声影响巫因那边收声他开的水流比较小。
“是。小鹿这个人有点咋呼又有点爱唠叨,除此以外是很可爱的。”
巫因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鹿沙白这个人聊下去,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平常都是自己做饭?”
“对。”
“看你刀工不错,学做饭很久了吗?”
陆缘能想起来的记忆里自己就是会做饭的,时间追溯到什么时候他不好说,但有一点很肯定,“是有挺长一段时间,至于刀工,一般水平。”
巫因透过镜头静静地看着陆缘在厨房里忙碌,胸腔里那颗心脏忽然就疼了一下。
陆缘把洗干净的案板和菜刀挂回原位,挤了洗手液低头仔细清理自己的双手。
过了有一会儿,他听见了巫因在水流声中显得有些低的声音。
“陆缘,下一次我做饭给你吃。”
像以前一样,我做好饭菜等你上桌一起吃。
陆缘顿了一下,微信固然是他鬼使神差倒回去加上的,然而实际上每一次的交流都是对方发起。
视频是巫因打来的,他没有拒接大部分原因是出于礼貌,再加上对巫因本人不排斥。
这些不算什么,可做饭不一样,那意味着他要请巫因来家里,或者被巫因请去对方那。
一个打定主意要死的人其实就不该交新的朋友,这样就可以避免他去的那一天更多亲者痛。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就放了巫因过那条线?
或许安静了很久,又或许现实里只是很短的一个间隙,陆缘敛了下眼睫,关上水龙头抽了两张纸巾擦手。
“谢谢。”他给了个前提条件,“如果有机会的话。”
这个机会可以有,也可以永远都没有,谁又知道呢。
互相告了别,视频通话就此挂断。
巫因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从凳子上站起,这个点小阳台靠里的空间是荫蔽处,他走到栏杆前浑身就被笼罩在了阳光下,他略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五月天的大晴天亮堂得有些刺眼,没有任何人能仰头直视太阳。
跟陆缘不同,过往的事巫因还记得,有些事或许已经印象模糊,唯有关于陆缘的一切都清晰得甚至可怕。
陆缘是例外,是烙印。
巫因认识的陆缘是不会做饭的,遑论在厨房里游刃有余。
那人向来都是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下厨,偶尔帮忙洗一下菜递一下东西,顶了天厚着脸皮赖着他撒娇提要求说自己想吃什么求他做。
陆缘生火能把自己变成烟熏猫,动刀子的事巫因更是不敢让他碰,万一切了自己的手可不是玩笑。
一个连洗青菜都能洗得叶子发蔫的人如今却对下厨得心应手,巫因不敢去想他的小徒弟后来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要一想,心就又开始抽痛。
陆缘是巫因一手养大的,在他还小还没跟巫因很亲的时候有些拘谨,很多事都自己憋着,生怕麻烦了师父。
小时候的陆缘就比同龄人要懂事很多,大人会很喜欢,可这种懂事是内耗小孩自己。
巫因有事要出一趟门,带着陆缘又不方便,他只能把人留下。
走前他反复确认:“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可以么?”
陆缘郑重地点点小脑袋,向他保证说:“我可以的,没有问题。”
巫因留下了饭菜,正好天冷不用担心坏的快,除了这个他还留了些能填肚子的干粮。
“那阿缘乖乖在家等我,若是顺利我后天一早就回来了。”
小陆缘送他到门口,扒着松树催他赶快走,“师父,不必担心我。”
那是巫因自收养了陆缘后第一次离家超过两天,藏宁山隐蔽,入口都鲜为人知,山脚下也没有别的人家,把小孩子一个人扔在山上他总归有些不放心。
只是陆缘再三保证自己会自己热饭菜,饿了也会找东西吃,会乖乖等师父回家,巫因到底还是一早出了山。
第15章 都是我的错
事情很顺利,他记挂着独自在家的小徒弟连夜往回赶。
那一夜是个暴雨天,藏宁山一带终夜电闪雷鸣狂风不止。
巫因在将将黎明之时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去找小徒弟,在陆缘的房间里却扑了个空。
那一瞬,巫因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不好的预想。
所幸小徒弟没有出事,他只是在巫因的房里待着。
巫因找到他时小陆缘正缩在床脚发抖,他裹着从自己房间里带过去的小被子,怀里抱着巫因的枕头,两只小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
山里的风声总是格外吓人,呼啦呼啦的像极了某种哭嚎。
那又是个格外糟糕的暴雨夜,外面的雷和闪电每打一次,小陆缘缩在床脚的小身躯就抖一次。
巫因顶着一身冬夜的冷气走入房里,陆缘听到动静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噌一下抬起头,他这才发现原来小家伙不止发抖还流了一脸的泪。
陆缘那时候毕竟还小,再能装沉稳懂事在真害怕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找大人依靠。
巫因一回来,他就控制不住爬下床往人怀里扑,“师父!”
屋子里黢黑一片,窗外电闪雷鸣,巫因点了灯,抱起小陆缘放回被窝里,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到他那边去。
陆缘老老实实地在被窝里待了好一会儿,偷偷摸摸地去看巫因,似乎觉得他脸色不好于是不敢再贴过去。
巫因脸色的确算不上多好,“怕打雷?我要听实话。”
陆缘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点头。
“这几天放你一个人在家里,怕不怕?”
陆缘有点犹豫,最后顶着巫因不大好的脸色又点了下头。
巫因没话说了,掏出块帕子一手托着陆缘的脸给他擦那一脸的水。
他不说话,陆缘更加不安,巫因动作虽然还算温柔,可他却觉得巫因好像心情不好。
“师父。”陆缘试探性地往前蹭了蹭,两只小手抓住了巫因的手,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巫因低头看了自己被捧住的手一眼,没甩开也没否认,“嗯。”
陆缘忐忑死了,“我,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陆缘一条条数着自己的错处,“我怕打雷,我明明说自己可以的,我还不经允许跑到师父这里,爬上了师父的床抱了师父的枕头。”
他越说越低迷,到最后都不敢看巫因的表情,“师父,我错了。”
才十岁出头的陆缘再早熟也还是个稚嫩的孩子,他说完久久等不到巫因的回应,心里越发没底,慢慢地松开了那两只手。
“师父,我会改的,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小时候的陆缘最怕的就是巫因会不要他,所以他总是苛求自己,要懂事要听话,要努力留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陆缘低着头,有点想哭,可是他也知道只会哭的小孩子不讨人喜欢,于是忍住了不敢掉眼泪。
他没有等到巫因的责怪,反得来了一个很温柔的拥抱。
他愣愣地梗在巫因的怀里,简直不可置信。
“陆缘,你听好了,怕打雷怕自己一个人在山里都不是错,我生气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你只不过是个孩子,我却真的因为你几次三番的保证就放心把你留在这,你怕打雷只能独自躲在这里哭不敢睡,这些都是我的错。”
巫因摸着小陆缘柔软的额发,“是师父不好,今后不会了。我不会因为这些就不要你,但是我们也要做个约定,你怕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如实告诉我,不可以再装什么都可以了,好吗?”
陆缘当天哭的稀里哗啦,只会一遍遍地喊着“师父”,然后生生把自己哭得累到睡着。
巫因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把陆缘养大,养成了会表达会倾诉也会听他人倾诉的人,唯独在生活上一向惯着陆缘,从不逼他洗衣做饭。
因为陆缘说过,他真的非常不喜欢做饭,包括饭后的洗碗。
而曾经那个说着自己不喜欢下厨房的人在阔别千年以后大变样,做饭已经成了寻常事,不见一丝一毫的抵触。
若不是骨子里的倔强偶尔还会冒头,巫因几乎不敢认这个跟记忆里截然不同的人是他的小徒弟。
温柔成熟的陆缘、被世事打磨成璞玉的陆缘还是他一手养大的那个陆缘吗?
他情愿陆缘永远是曾经的陆缘,在这世上,除非生来是玲珑心,否则越不通透的人才是越幸运的人。
巫因闭上眼,脑海里当年那个暴雨夜里的小陆缘和如今的陆缘不断交织。
自重逢起每再多了解现如今的陆缘一点,就是对他的一次凌迟。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
五月的中旬宁市基本已经步入了夏天。
黄颂岚女士坐在咖啡馆里一边翻手记,每隔三五秒就得抬头看一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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