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谈到正事了!钱诚收起那副吃瓜旁观者的模样,重新跪了起来,他低着头,选择不回答皇帝的话,主要这话没法接。
他要是否认,那这一趟就白来了,他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想让皇帝提防裕王吗?
可如果承认,依皇帝刚才说的,他对裕王的疼爱与看重是要超过自己的,要是说了,别说裕王,皇帝也得对他有点意见。
皇帝没有为难钱诚,逼他承认,而是苦涩一笑:“你皇兄心狠又莽撞,对你也真下得去手,可他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做皇帝。诚儿,假设抛弃所有顾虑,你想要这皇位吗?”
钱诚瞳孔放大,不是说裕王吗?怎么转了个弯又扯他身上来了?他赶紧摇头疯狂拒绝:“不不不不不不想,儿臣愚笨,哪当得了这个位置!”
钱诚说的冠冕堂皇,可心里却疯狂吐槽,皇帝这种费力不讨好,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得时不时防刺杀的垃圾日子,他可消受不起!
“你今日的暗闯养心殿,可不是个愚笨之人的行径,你心里一直有成算,只不过是在藏拙,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皇帝语气轻描淡写,那双含情眼却仿佛能把他看透。钱诚被他的眼神看的脊背发寒,干脆摆烂:“儿臣就想做个混吃等死的闲人,真的没有那种大抱负!
而且您不是说皓儿是命定之人嘛,您正值壮年,有大把时间培养皓儿继位,既然您觉得连皇兄都不适合,那儿臣就更加不适合了,所以您也别在我身上多下无用的工夫了。”
钱诚这番话既巧妙地抬高了裕王,‘贬低’了自己,又让皇帝把注意力转移到他大孙子身上,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要是从小被皇帝引导教育,应该长不歪。
而且等皇上驾崩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请旨拿钱扔头衔离开京城,彼时钱君皓和亲爹相认也好,把英格彻底收复也罢,跟他们就没关系了。
皇帝似乎对钱诚的态度很满意,他轻笑一声:“好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今日的来意朕明白了,我会尽早派人去调查的。”
“您不是要闭关吗?要不明日我找个由头去和德公公说?”钱诚非常贴心,毕竟自己撞破了人家的秘密,好歹也得补偿一下子不是。
“此事你别管了,你皇兄已经开始忌惮你了,既然选择独善其身,就别再插手不相干的事儿了,朕的床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向宫外,你从那里走吧。”
“是,那儿臣告退了。”钱诚感激地看了眼皇帝,正好,他还发愁咋出宫呢!钱诚按照皇帝指示,掀开床垫和床板,床板下有个供一人行动的暗道,他跳下去踩了踩确认安全,就和皇帝挥手告别。
目送钱诚离开,皇帝把床垫重新盖好,站起身轻声喊了声:“暗影。”声音落地,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恭敬地跪在皇帝面前,速度之快都让人没看见他来自何处。
“去查粮食去向,盯着裕王府与格雷斯一行。”皇上吩咐着,语气沉的吓人,随后似是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顺便让暗夜看看闲王一家都在做什么。”
第25章 小倌
暗道一直通往城郊,钱诚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到出口,他费劲地爬上地面,前段时间下了场大雪,现在虽然化的差不多了,但地面却结了层冰,钱诚好不容易爬上来,差点没站稳又栽回去。
出口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不过在这冬日里叶子都掉光了,也没什么美景可看。钱诚站定用手表辨了辨方向,应该没出城,沿着左前方有光的小路走,应该能到大路上。
钱诚对地形不熟悉,就沿着小路往前走,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才走了十分钟,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那天他们野餐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他们发现手表的地方了,钱诚懵懵地眨眨眼,哈?所以皇帝的寝宫和他的王府是通着的?干嘛?这是要监视他?
不过他下一秒就推翻了这个想法,皇帝要真是监视他,怎么会主动让他发现这条密道。而且一路走来,密道里有好多蜘蛛网的痕迹,地面也有灰尘,他一走都能看出脚印,看起来有些年头没人走了。
他带着这个疑问回了王府,司瑾三人正聚在清心居聊天,见钱诚回来,司瑾给他拉了个凳子,看着他这身埋了咕汰的小太监服,有点想笑:“你是去皇宫了还是去盗墓了?”
“我演地道战去了。”
钱诚把脑袋上的太监帽摘下来丢在桌子上,抬头活动了几下脖子,暗道有点矮,他得微微低着头才能过去,从皇宫到王府,保守点估计都得三四公里,他脖子都快抽筋了。
司瑾给他倒了杯茶水:“怎么样?你把所有事儿都和皇帝说了?他什么反应?”
接受到司瑾的三连问,和三人同时投过来的好奇目光,钱诚清了清嗓子,一副我有大事要说的神情:“都坐好,我接下来要讲的事儿会让你们很震惊。”
听钱诚这样说,斜倚在床上的徐清下意识坐直了,本来有点昏昏欲睡的钱元珩也立刻坐了起来,他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司瑾听他那么正经,知道他又在故意吊人胃口,就抬手拍了他一下,这种打情骂俏的小动作,真的是不经意间就会显现出来。
钱诚给他抛了个媚眼,然后顶着徐清和钱元珩的柠檬哀怨眼神,把今天和皇帝的对话以情景剧的方式演绎给他们看,而且钱诚有个绝活,就是会模仿别人的神态,以至于他一人分饰两角,竟也不会出戏。
在得知皇帝也是双儿后,最震惊的是钱元珩,怪不得皇帝总是在他懈怠功课时对他说,只要肯努力,双儿不比男子差,本来还以为是他思想前卫,原来是亲身经历啊。
司瑾低眉捻了捻手指:“所以你觉得皇上跟你坦白往事,还问你要不要皇位,是真的无心之言,还是故意试探?”
“皇帝从不说废话,他能跟我讲过往,首先肯定他对我是信任的,而且通过他和我的谈话,他不想让裕王登上皇位,如果以上猜测都属实,现在就有两种发展方式:
一:他培养钱君皓,等他长大直接越级禅位;二:就是我,他想让我当皇帝,绝了裕王的念想。而且我不是跟他说了我不可能有孩子了嘛,老幺是众所周知的双儿,继承王府就得力排众议,皇位更是想都别想。
所以唯一继承人还是他大孙子,我不过是个制衡裕王的幌子。他活着,裕王动不了我,可仇恨值肯定拉满了,等他一嘎,咱们还能有安稳日子?”
钱诚越说心越凉,他本来还觉得皇帝相比之下还算个好父亲,做不到端水大师但起码一视同仁,可越推理越觉得,皇帝还是把他当成了棋子,而不是儿子。
见钱诚的笑逐渐消失,司瑾拉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声音巨温柔:“那咱们就杜绝第二种可能,既然皇帝看到了你的好,那你就继续混蛋,逛窑子喝花酒钓鱼遛鸟不务正业,让皇帝死心。”
司瑾说着,缩回手转了转手腕,“当然,你要是敢在青楼过夜,或有了‘蓝颜知己’,我不介意让闲王耙耳朵的名声再响亮一些。”
被司瑾打岔式安慰,钱诚本来低落的心情瞬间就起飞了,他求生欲极强,立刻三根手指并拢:“放心,逢场作戏,我专业对口,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而闲王殿下的专业素养在第四天就被人强行打断了,临近年关他也不在乎,天天去各个青楼逛,动不动就为了谁豪掷千金,那叫一个风流多情。
司瑾和徐清也开始演后院争宠戏码,净挑人多的地方飚演技,什么绿茶语录,甄学宝典算是让他俩玩明白了,有时候钱元珩也来过把戏瘾,嘤嘤嘤的小可怜可惹人疼了。
仨戏精玩的不亦乐乎,倒是把下人们整得惶恐不安,怎么一夜之间,他们这几个平易近人和谐有爱的主子们都疯了?
就这么闹了三天,京城内已经有传言,说闲王府一家原形毕露了,对于这种形容,几人自动由贬义转成了褒义,这说明他们的演技精湛,骗过了不少人啊!
到了第四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几人正吃着早饭,徐清和司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天演点什么,因为徐清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林妹妹那种病美人,所以司瑾主动揽了恶毒女配的那种角色,现在很多人都说司瑾果真是粗鄙的农家子,上不得台面。钱诚怕他心里不舒服,可司瑾却根本不在意,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负面言论!
“今儿要不要来个反转?我白切黑。”徐清扒拉着碗里的粥,口齿都不太清楚,“一味的被欺负也太无趣了,电视剧都不那么写了。而且我好歹也是个被娇惯长大的小公子,要没点儿脾气也不合理。”
“我看行,今天的部分就是《正室手撕绿茶小妾》!”钱元珩一激动差点把比脸还大的碗扣身上,他这几天可太快乐了,男版宫斗太好玩了!
“你俩也快黔驴技穷了吧。”钱诚非常没有形象地叼着个包子,他这两天在青楼看美人看的都有点审美疲劳了,还好青楼也放年假,他终于能休息休息了。
司瑾给顺手把怀里的手帕递给身旁的钱元珩,让他擦嘴:“这不是个长久的计划,一天两天一周,甚至一个月,咱们能演,可十几年不行,太累了。”
当时司瑾想出这个计划不过是权宜之计,长久之下必出纰漏,到时候圆都没法圆,不如趁还没形成刻板印象,他们悄悄改变路数,不惹事生非,努力把自己变成小透明,让裕王放下戒心,也让皇帝彻底死心。
“也演不几天了,等皇上出关肯定得训我,咱们演戏不就是为了给他看嘛,等他找完我,咱就不演了。”
钱诚也不管自己手脏不脏,有没有油,侧过身就讨好地给司瑾捏肩捶背。捏完司瑾又想给徐清捏,徐清立刻把筷子横在面前做防御状,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钱诚撇撇嘴缩回手,认识那么多年了,这哥们儿洁癖精的属性还是没变。他刚把视线收回来,就看见阿垚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王爷!门外跪着个双儿,声称是您的旧相识,他抱着个婴儿,说……说是您的,要让孩子认祖归宗……”
屋内四人瞬间瞳孔地震,然后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钱诚,试图让他解释一下。而当事人钱诚比他们更懵逼,啥?原主风流债烂桃花还不够,还给他扔下个私生子??
一听有疑似私生子出没,正牌夫人司瑾坐不住了,见钱诚表情有点恍惚,揪住他的领子:“你怂什么?又不是你的锅,还是说……你在外面干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钱诚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但顾及着阿垚在场,也不敢说别的:“怎么可能!我压根不知道那人是谁!而且……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
钱诚似乎很难为情,司瑾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原主身体亏空可不是最近的事儿,而是长年累月不节制导致小蝌蚪存活率低,最近几年更是,甚至有时候都有心无力,还是钱诚这段时间禁欲+食补才好了些,所以司瑾确定,这孩子跟他们,啊不,跟原主没关系。
“把他打发走,本王不见陌生人。”钱诚屈指敲了敲桌子,语气冷了下来,如此突然上门认亲,怕不是来找茬的。
阿垚低头应是,然后转头出去,徐清夹了个花生米丢进嘴里:“你真不去看看?万一认识呢,闲王爷万花丛中过,睡出个孩子也不稀奇。”
就算是再亲近的兄弟,钱诚司瑾也没把真的不行这种丢人的事儿告诉他俩,所以徐清还真挺担心的。
“他认识管我什么事?”钱诚无所谓地一摊手,“而且原主这些年睡的都是鸭……小倌,没经过客人允许是不能私自怀孕的,否则会被青楼强制打胎后赶出来,别说我一个王爷,就是皇上睡了小倌,该避孕也得避。”
徐清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他们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已经默认了他们是家人,心里早就拧成一股绳了,多个谁都没法儿接受,更何况还是个不认不识妄想母凭子贵的主儿。
本来阿垚把他打发走了,这事儿就没下文了,可没想到他一个包子还没啃完,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灰袍男人抱着个襁褓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而阿垚在后边猛追,口中还喊着停下。
钱诚眼看男人就要扑倒他身上,灵活地走位绕到了司瑾背后,而那人也筋疲力尽地跪在了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位置。
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怎的,钱诚莫名不喜欢这个人,不过在那人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向他时,他的脑子炸成了一簇烟花。
【作者有话说】:今天生日加更一章~~
第26章 刺杀
“言儿?”在看到他那张脸时,钱诚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过与此同时,徐清也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跪在地下的人。
司瑾感觉到了钱诚的不喜和徐清的敌意,他微微攥紧了拳头,看来还真的是熟人。
“王爷!您还认识奴家!”被称作言儿的男子眼睛中顿时盈满了泪,他膝行向前,想去抓司瑾背后钱诚的腿,不过却被司瑾一个手臂给拦住了。
司瑾眼神冷冷,看着面前这个林妹妹般雌雄莫辨的人:“来者何人?竟敢私闯王府?”
言儿可怜兮兮地落了滴泪:“奴家是蝶舞楼的花魁言儿,也是王爷的人,因着私自诞下孩子,被鸨爹爹赶……”
“本王的人?笑话!”钱诚呵斥一声,打断了他的哭诉,“本王睡遍了京城的青楼小倌,若是这么论,岂非他们都是本王的人不成?”
钱诚语气不是很好,虽然言儿长得雌雄莫辨,但他真的受不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的,而且听他这话,就不像是善茬。
王爷的人,这四个字算是踩在了在场四人的雷点上了,钱诚刚才脑子飞速运转翻记忆,这个言儿和原主是有过一段,但那是他单相思,这哥们儿清高的很,还是原主用了药才得到他。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原主也不例外,后来鸾凤楼有了新人,他扔下言儿就移情别恋了,不过相较于与其他人的露水情缘见色起意,他对言儿起码是上过心的。
被钱诚呵斥,言儿哭的更伤心了,他把怀里的襁褓解开,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小婴儿:“王爷,您可以不认奴家,可这孩子……他是个男孩,是您的孩子!若是跟了奴家,奴家真怕养不活他……”
“冒名顶替皇嗣,可是死罪。”司瑾瞄了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的孩子一眼,心下一沉,这么冷的天,他竟然不怕孩子感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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