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锦衣玉食,怎能知晓我们风尘人的苦楚?”言儿苦笑一声,泪水半落不落的,可真是我见犹怜。
司瑾可不会吃他这套苦肉计:“本君是不懂,但本君知晓,青楼的小倌不可私自生子。”
司瑾点到为止,钱诚继续添把柴:“就是!本王又没告诉你别喝药,是你违背规矩在前,怎的你倒是成了受害人一样!”
一句话堵的言儿哑口无言,他泫然欲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啪啪不停掉着,但他们对于这种茶里茶气的人可怜香惜玉不起来,司瑾哼了一声,继续端起碗喝粥。
钱诚也顺势把钱元珩抱起来,自己坐在他的座位上,吊儿郎当地哼笑一声:“且不说你出身青楼,孩子是谁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就算孩子真是本王的,不好意思,闲王府的后嗣,本王只认我家满满一个。”
钱诚说着,还宠溺地捏了捏坐在他腿上钱元珩的小脸,随后一侧脸:“你走吧,这大过年的本王不想见血,就不治你私闯王府的罪,你觉得本王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哪怕你去外面败坏本王不认亲子都行,反正本王的骂名也不只这一条,最多就是加个无情无义罢了。”
钱诚把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跟言儿说了,言外之意就是你爱咋说咋说,别想着道德绑架我,这一招对我没用。
言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手却悄悄往怀里摸去,钱诚眼尖,不动声色地一挥手:“来人,把他给我弄出去!”见有的侍卫还犹豫,用力一拍桌子,“都聋了吗?!”
侍卫们赶忙上前去拉言儿,言儿哭喊着王爷,钱诚就跟听不见似的,侍卫们用力一扯,言儿的怀里竟掉出一把匕首。
言儿大惊失色,钱诚阴沉着脸,果然,要不是他眼尖,这把匕首怕是要扎在司瑾身上了。他虽然生气,不过也没说什么,他得让言儿去通风报信,裕王不就是又摸不透他们的路数,找人来试探嘛。
虽然没提前排练,但他们刚才的状态也很像他们要展现给大众看的,钱诚极力和言儿撇清关系,司瑾正牌夫人教训小三,徐清在一边观望,正好对应:闲王风流无情,王君徐清无实权,被嚣张跋扈的侧君司瑾越俎代庖压了一头,可怜无助。
钱诚直到言儿的哭声渐行渐远再到听不见,才低声骂了句脏话,抱紧钱元珩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徐清握紧拳头,说出了刚刚点亮的记忆碎片:“这是个顶级绿茶,当时闲王追他,他清高的很,不仅钓着闲王,装得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背地里却上我这来炫耀明嘲暗讽,要不是原主对闲王没感情,真得让他气死。”
司瑾也无心吃饭,筷子一放,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又看咱们不顺眼了。”他这话指谁大家心知肚明,这八成又是裕王弄来的小喽啰想搞刺杀,要不一个小倌不可能那么大胆敢捏造如此谎言,而且这次刺杀目标不只是钱诚,还有最受看重的侧君,司瑾。
钱元珩托腮:“你说你哥到底对你有多大仇,你都这么退了,他还得把你整死不可。”
“再一再二,我再忍他最后一次。”钱诚眼神突然变得深沉,“他要是再不顾兄弟情分对我或你们下手,那就别怪我让他儿子坐不上皇位。”
司瑾眼神闪烁一下,怕他冲动,就变相劝说:“可皇帝那边你都推了……”
“我不是说了嘛,再给他一次机会,而且他要是看透了我对皇位的避之不及,洗心革面不再作妖,咱们能过安稳日子,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他针对我的这些回就一笔勾销。”
钱诚放在桌上的手都攥紧了,语气不是很好地冲外面喊了一句:“阿垚,让人去查查这个言儿的近况,看看他为何欲行刺本王!”
阿垚应是,司瑾皱了皱眉:“你这样不是让裕王对你更戒备了吗?”
钱诚哼了一声:“我又没直接跟他对簿公堂,只是想让他知道,一味针对我,我也不是干吃闷亏的人。”
钱诚对之前的刺杀都不太上心,可这次裕王把手伸向了司瑾,钱诚真的忍不了了,说句矫情的,这次裕王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的逆鳞,就是司瑾。
司瑾望进钱诚那余火未消的眼睛,心中不免一突,一股心疼涌上来,抬手握上了他的手。钱诚勾勾唇,反客为主扣住司瑾的手,他们两个之间无需多言,只一个动作,就能让彼此心安。
阿垚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就查到了言儿这几年的状况:他被一个大官骗了,那人让他留下孩子,还说娶他,他就信了,后来有了孩子被他养在外面,可前几日大官的正室知道了他的存在,直接找上门,那大官倚仗岳家,不敢反抗,就眼睁睁看着正室把他扫地出门,带着孩子流落街头。
钱诚听完后沉默了,似乎不理解找接盘侠为啥找上了他,司瑾哼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后续故事,他幽幽地开口:
“可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他也受不了苦,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一点,就让他找你这个头脑简单却风流多金的大冤种当接盘侠。而这事对于言儿来说利大于弊,虽然冒充皇嗣是重罪,可就像电视剧里说的,这招虽险,胜算却大,若是你被他的花言巧语和从天而降的大儿子冲昏了头脑,这王府还不就是他说了算?”
司瑾的解释直接把钱诚气笑了,他把头靠在司瑾肩上:“得,我在外界的形象啊,算是彻底挽救不回来了。”
深夜,皇帝寝宫,皇帝刚刚泡完药浴,只着寝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床边就多了个单膝跪着的人影。
“闲王这几日如何?”
皇帝轻声问道,当下能随意出入他寝宫的只有暗卫,而每个暗卫他都有独特的辨别方式,所以他连眼睛都没睁就知道这是他派去钱诚那边盯着的暗夜。
暗夜低头禀告着他所看到听到的,他百年难得有表情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丝无语。这几日闲王在外风流浪荡,可只要进了清心居或云锦轩,就立刻切换人设,暗夜开始还以为他疯了,不过后来看多了就明白了,
皇帝听前半段时就睁开了眼睛,眉头逐渐蹙起,可听完后直接无奈地笑出了声,他笑叹着摇摇头,那日就不该提让他继位一事,刚回归本性的真诚孩子就又开始以荒唐做保护色了。
他笑着笑着,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一股腥甜从喉头上涌,唇角立刻滑下一抹嫣红。
暗夜神色一变,皇帝却轻笑着摇了摇头,拿起床边的方巾把嘴角血迹擦掉:“朕无妨,你去找今日闹事的小倌,问问幕后主使是谁。”
虽然皇帝已经大致猜到了,但他仍旧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
“是。”暗夜抱拳,暗卫的职责就是听话,所以他立刻起身,瞬间消失。
暗夜离开了,皇帝再次闭目,可心却再也静不下来了,他想着暗夜刚才的话,终是睁开眼低眉叹了口气。
他望着手上带血的方巾,勾唇苦笑,他本是打算亲自培养皓儿,等他长大稳了根基,就禅位给他。
可前些日子御医替他诊脉,说他年轻时伤了根本,哪怕养的再好,也活不过四十五岁,满打满算,还有四年时间,他根本活不到皓儿长大。
所以他只能曲线救国,可大儿子钱璟自十岁那年在狼群中侥幸活下来后,就变得心狠莽撞,虽然做皇帝不能心慈手软,但依钱璟当下的办事手段来看,若他为帝,绝不是个仁君。
而钱诚,这些日子皇帝见到了他的本性,虽然比起钱璟,他显得无能又懦弱,可凭着那夜的长谈,他知晓小儿子并非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虽然二人各有不足,但皇帝还是更偏向钱诚,因为只是权宜之计,而钱诚根本无心皇位,他若是坐上皇位,待数年后定能毫无留恋与异议地禅位给皓儿。
可钱璟不同,他的利己心太重,哪怕是亲子他也不会让位,与其将来发生弑父夺位的场面,不如从根源杜绝。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他这盘棋,算是把最是纯善的小儿子推到了风口浪尖,可他没办法,他是皇帝,在江山与亲情中,他终是选择了江山。
第27章 亲亲
钱诚不知道皇帝已经有了打算,还很开心青楼除夕和春节这两天也放假,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家吃吃喝喝了,而且府门一关,谁知道他们几个是面和心不和还是阖家欢乐。
因着是除夕夜,他直接本着人性化管理给家里所有下人都放了年假,让他们回家过年,甚至临走前还让他们去管家那拿赏银,算是年底福利。
下人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在王府安家的管家也被钱诚给赶到客栈去了,美名其曰给他放假让他放松,一切吃喝费用他给报销,这才好说歹说把他弄走。
终于只剩他们,钱诚直接不顾形象地跳起来欢呼:“还等什么兄弟们,包饺子去啊!”
“我去和面!要阿瑾和馅!”听到包饺子,钱元珩眼睛一亮,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看路线应该是厨房。
钱诚和徐清都是冀州的老家,司瑾离得也不远,在鲁州和冀州交界处,所以习俗差不多,年夜饭和初一早上都要吃饺子,而且一般都是除夕下午包。
他们寝室只有钱元珩是南方蜀州人,去年因特殊原因,四人都无法回家过年,钱诚就买了几袋水饺,准备年夜饭时煮了,好歹也算有点年味。
可钱元珩却不太爱吃饺子,或是说他不太喜欢面食,而且买的水饺终究也不如自己做的干净好吃,在吃年夜饭时北方三人组都觉得不好吃,钱元珩更是只尝了半个就撇撇嘴不吃了。
为了改变钱元珩对饺子的刻板印象,三人一拍即合,趁着放假自己买面粉买肉手工制作。司瑾虽然长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和馅却是一绝,而那一次,就给钱元珩吃上头了,但因为今年又拍片子又穿越的,一直就没闲下来,所以也没得空再包一次。
三人跟在钱元珩后面去了厨房,徐清半路尿急就遁了,就剩下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四下无人,钱诚终于拉起了司瑾的手。
别看钱诚嘴上皮得厉害,可纯纯高攻低防,当众秀恩爱他害羞,所以除了非必要的演戏场合,他几乎从不在有第三人的情况下对司瑾做出什么亲密举动。
司瑾有次调侃他:“你说咱俩又是合法的,你干嘛天天弄得跟偷情一样?”
钱诚不好意思说真实原因,就说什么秀恩爱死的快,他要让他们的爱情永远保鲜。司瑾也不拆穿他的小心思,每次都是宠溺地一笑而过。
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钱诚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不放开。
但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很快到了厨房,钱诚缩回手,装的一副正人君子,不过在看到钱元珩后就笑喷了。
只见钱元珩正蹲在地下,小脸上好几道面粉印子,面前摆着一个比他还大的面盆,远远看去,他整个人都要扎进盆里了,那画面真是违和又喜感。
钱元珩费劲地用手怼着面絮,里头的面团已经逐渐成型,见他们来了,臭屁小孩想炫个技,但小孩子的力气终究是拿捏不准,他手一下子陷进了面团里,而加了水的面团太重,他习惯性把手往回缩,却被贯力带着往盆里趴去。
钱诚本来在门口看热闹,一见钱元珩要摔,他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拎住了小孩后腰的衣服。钱诚抱着钱元珩,感觉心惊胆战,因为前方正好是灶台的角,这可是石头砌的,如果他磕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司瑾走过来,看钱诚冷汗涔涔,揪着钱元珩一动不动,而钱元珩也吓的脸色惨白,就弯腰把面盆端起来,活跃着气氛:“嚯,老幺你这面和的还挺像样,有天赋哈。”
“那可不。”钱元珩缓过神,挣开钱诚的手,回身抱住他的腿,笑嘻嘻地说:“走啊三哥,去剁肉。”
钱诚终于缓过神,不过也没提刚才这惊险的一幕,毕竟大过年的,还是别说些不吉利的。伸手捏了捏钱元珩的脸:“你和那么一大盆面,这饺子是要吃到元宵节吗?”
钱元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不是第一次,没掌握好剂量嘛。”
“没掌握好也不能差的那么离谱吧?”司瑾费劲儿地把大面团从盆里挖到面板上,据他掂量,这块儿面少说都得有五六斤。
“没事儿,用不了我就给你们做糖包儿。”
钱诚绕过钱元珩,去角落里的水桶边舀水洗了手,然后在司瑾旁边的小橱柜里拿出一个比手掌大的瓦罐。
司瑾好奇地探头,钱元珩也过来凑热闹,钱诚打开盖子递到司瑾那边,直接忽略了地上的拔着脖子踮着脚的钱元珩。
“红糖?”司瑾一闻就知道了,他伸手在罐子里用手指挖了一点放进嘴里,感觉比现代的要更醇香一些。
“对。”钱诚应着,“这才是纯正的红糖,毫无添加剂,你等过两天,我让人看看有没有淀粉啥的,熬个红糖啵啵,给你们煮奶茶喝。”
“你可别冠冕堂皇了。”徐清拎着一坨冻得硬邦邦的肉进来,听到钱诚这话哼哼一声,“我乳糖不耐受,老幺不喝茶,我们俩可对奶茶不感冒。”
众所周知,寝室四人中唯一爱喝奶茶和吃甜品的就是司瑾,钱诚那点小心思被徐清戳破,耳朵尖悄悄的红了,他赶忙回身装作放瓦罐来掩饰不好意思。
“但我有兴趣呀。”司瑾听到调侃低头笑笑,把话接了过去,“你俩只是附带~”
钱元珩牙酸:“嘶……你这话要让别人听见,真的会有人骂你恃宠而骄的。”
“那你倒是也骄啊,可惜……”钱诚可算找到怼回去的机会了,他啧啧啧了几声,斜眼幸灾乐祸地看着钱元珩,“某人连个宠的人都没有哦~”
钱诚抱胸,以为钱元珩会回嘴,然后他俩再次xxj斗两句嘴才会结束这个话题,可没想到钱元珩竟然诡异的沉默了,不知想到了啥,小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羞涩。
但这只是个小插曲,今天包饺子才是正事,冬季不是日日出门采购,采买会把买回来的肉挂在院子里,几乎一晚上就冻硬了,然后统一放在一个大坛子里,现吃现拿。
而徐清刚才进来前就顺便拿了,那块肉少说也得五斤,钱诚把肉用温水泡了半小时,等解冻的差不多了,就把厨房里里现有的几把菜刀都翻了出来,一人一块的开始切片切丁。
弄成小块,钱诚直接双刀齐上,挥舞着俩大菜刀照着肉招呼了上去,等剁顺手了甚至敲出了节奏,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起了麦,什么一人饮酒醉,青丝已白发,硬是把厨房搞出了rap演唱会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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