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诚痴痴地盯着那张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司瑾察觉到他的目光,冲他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钱诚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司瑾看他这般模样,心里一酸,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刚想安慰他两句,却被他整个抱住。
钱诚紧紧地抱住司瑾,仿佛司瑾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般,他的抽噎声再也藏不住,埋在他颈窝里哭得像个孩子。
司瑾被他哭的心里难受,眼泪也忍不住滑了下来,他就任由他抱着,自己则是不断的用手抚摸他的脸和后脑,试图安抚他。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钱诚哭累了才放开司瑾,可他的手却还是一直拉着司瑾的衣服,生怕他一松手司瑾就会不见。
司瑾任由他拉着,然后拨了拨他额前哭湿的碎发:“认识你好几年,真不知道你那么能哭。”
钱诚吸了吸鼻涕,破涕为笑:“你不知道的还多呢,听我妈说我小时候不睡觉,整宿整宿的哭,弄得邻居天天投诉我家。”
“哭包。”司瑾戳了他一下,然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没跟错人,知道我没了,你小子是真哭。”
“我都快难受死了那还能是假哭啊。”钱诚提起来都觉得心脏抽的疼,他问司瑾,“你都烧成那样了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司瑾刚酝酿出来的感动情绪瞬间被他打灭了,他一脸无语:“有没有一种可能,烧成那样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可能是昨天被你按水里那哥们儿。”
“他?我不是让裕王把他处理掉吗?”
“有人把他扔进来的。”司瑾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在房顶上看见了。”
“所以起火时你还没回云锦轩?”
“回了,我正要换衣服,火势一起我就翻窗户跳出来了,我那偏房不是房顶漏了有人去修嘛,那儿就立了个梯子,我就着梯子就爬到旁边的房顶上了。”
司瑾说起来还心有余悸,那火势太猛了,就跟蛇一样蔓延开来,要不是全身湿透了,手边还恰好有工具,他怕是也得烧成炭火人。
“那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钱诚此刻才回过神,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提起这个司瑾就来气:“我跟你说,着火这事绝对有预谋,那人不仅算准了蜡烛燃烧的时间做了机关,还悄摸声把我窗户封上了,要不是我这两天做滑板钉木头有锤子,怕是逃不出来,
而砸窗户时室内就有浓烟,我吸入了不少,当时就头昏脑胀的,等我爬上房顶后想着给你报平安,可怕你这边有外人,就寻思等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等就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一个小小的虐点,不过没事嗷,俩人都活的好好的
第39章 传谣
“那扔人的时候你看见裕王他们了吗?”
“当时我已经快撑不住了,没注意,不过应该是没有。”
“反正是不是这事也跟他脱不了干系。”钱诚咬牙,“又一次死里逃生,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加快了。”
“早上醒了之后发现我还在房顶上,当时我真想藏起来装假死,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行。”
钱诚忍着心脏的痛坐起来,捂着胸口笑的贼兮兮:“你怕我伤心啊?”
“那倒不是。”司瑾无情摇头,眼见钱诚的脸垮了下来,他赶忙找补,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看,阿清现在不在,我要是也离开,你形单影只,你和老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我们两个死里逃生,我不信轮到你们还能那么幸运。”
司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钱诚低头眨眨眼,随后叹了口气,可不嘛,跟阎王抢人,他们可不是次次好运。
提起这个话题气氛再次沉了下来,劫后余生的欣喜也被冲淡了不少,钱诚垂下眼,却突然瞥见了司瑾右手上裹着的药布。
他抓过被裹成球的手,眼里满是担忧:“怎么弄得?”刚才光顾着说话了,他都没注意到司瑾受伤了。
“没事,就是让火燎了一下。”司瑾转了转手腕示意他安心,“我光衣服和身上湿了,手没保护的,就没能避免。”
“你情急之下在哪儿弄的水啊?”
“说起这个我就必须得跟你好好讲讲昨天你走后我的诡异经历了。”
司瑾把浑身燥热跳进水里的过程跟钱诚讲了一遍,钱诚沉吟片刻,转了转手腕上的表:“它不是在埋怨,而是在救我们。”
司瑾跟钱诚说的是手没事,可等到中午大夫来给上药时,他才看见真实状况:他的整个手背几乎都波及到了,伤口看起来像是起了水泡被挑破后的溃烂不堪。
大夫说他的手八成得留疤,司瑾倒是无所谓,却把钱诚心疼坏了。他最怕看到这种恐怖的伤口,最后直接别过脸不忍看。
大夫以为他是嫌弃会留疤,心下不解,昨夜他给小郡君看完诊到家没多久,就又被阿垚给揪了回来,说王爷因为王君离世悲痛欲绝吐血昏迷了。
还没等他感叹世事无常,本应葬身火海的王君突然回来了,失而复得本是最应珍惜的,可没想到王爷竟会因一块疤而嫌弃王君。
他收拾着药箱,斗胆开口劝:“王爷,司侧君能从如此凶险的火海中侥幸逃生,定是有后福之人。”言外之意就是别嫌弃他,之后或许能旺夫。
钱诚疯狂点头,附和大夫的话:“那肯定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阿瑾的福气在后头呢!”
大夫给司瑾处理完伤,又去隔壁给钱元珩看诊,昨夜钱诚给他喂了药很快就退了烧,可钱元珩上一次惊吓所致,身体还没恢复彻底,这次算是旧疾复发,药劲儿一过就又开始反复烧。
司瑾早上回来就再次给他吃了退烧药,算算时间药效又快过了,必须得让大夫再看看,毕竟反复烧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大夫瞧过后眉头紧锁,因为小孩儿又烧了起来,大夫说如果到明日依旧反复,恐怕就会影响到脑子。
送走大夫,钱诚捂着胸口被司瑾搀扶到钱元珩的房间,看着烧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的老幺,心里很难受,事情发展的似乎开始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司瑾给他拉了凳子坐下,随后用手指挨了挨桌上的茶壶,触感温热,便倒了小半杯水,准备喂钱元珩吃药。
司瑾把他半抱起来,轻声喊着老幺吃药,随后把两粒药片塞进他的嘴里。
唇触及到温热的水,钱元珩开始下意识地开始吞咽,不过由于发烧,他失去了味觉,就连药片在口中化开弥漫开来的苦涩都感觉不到。
钱元珩自昨夜就一直处在昏沉的状态,清醒不了却又睡不着,头疼的简直痛不欲生,听到钱诚他们来了,他想说话,可嗓子已经干涩的一个音节发不出,现下喝了点水,这才暂时感觉舒服一点。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钱诚苍白的脸,和司瑾裹着药布的手,想问出什么事儿了,可一张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司瑾替他拍背,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小孩憋得脸通红,倚在司瑾身上闭眼调整着呼吸,半天才缓过来。
“你们……怎么了?”
稚嫩的童声哑的不像话,近乎是气声,声带仿佛被粗砂纸打磨了千百遍,而且能听出他是用了全力喊出来的,他要是用正常音量,估计已经失声了。
司瑾低下头,把小孩圈的更紧,努力扯出一抹笑:“没事儿,昨天因为担心你,我们两个一夜没睡,熬的都成熊猫了。”
“别框我。”
钱元珩说完又咳嗽了起来,钱诚看着他蜡黄的小脸儿,闭了闭眼,沉声道:“昨夜有人在云锦轩放火,阿瑾死里逃生了。”
司瑾明显感到钱元珩身子一僵,赶忙摇头安慰他:“都没事了,没事了啊,你现在只管好好养病,一切交给我们。”
“云锦轩失火……呵,这是想一锅端了啊。”
钱元珩突然眼眶一红,自嘲又悲凉的笑了一声。钱元珩一语点醒梦中人,钱诚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对啊,自从徐清假死之后,钱诚怕再有意外,便带着钱元珩夜夜留宿云锦轩早已不是秘密。昨夜失火时间在九点半左右,这古人一般天黑便休息,九点半大部分皆已入睡。
若是他们昨夜没有进行计划,而是如往常般,吃了饭就回屋,没有及时发现起火,也没有任何破窗工具,怕是真的要团灭于此。
思及此,钱诚后背爬上了一层冷汗,而司瑾也联想到了,眼神骤然变得幽深:“他已经察觉到我们的敌意了。”
“那就直接捅到皇帝那里去,对于皇帝来说,天大的事也比不过他大孙子,若是让他知道他疼宠宝贝的大孙子不是亲的,还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再等一下,等我们拿到血融与否的答案再说。贸然前去,你不可能拿照片给他,退一万步讲我们给他照片,可那也是曹云阳私通的证据。
小混血儿是国师认证过的天神下凡,异瞳异发是象征,你空口无凭去造谣,皇帝要一发火,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司瑾轻轻摇头,见钱诚还是不死心,怕他冲动又补了一句:“别把他当爹,他没把你当儿子,他只是月国的皇帝,江山社稷才是他的全部。”
虽然这话有点绝对了,但司瑾已经对皇帝在徐清一事的处理方式上失望透顶了,人心都是偏的这无可厚非,但偏的如此过分,真的让人很寒心。
钱诚被司瑾劝了下来,决定要等计划下一环扣上。不过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钱元珩在吃完药之后睡了过去,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早上都没烧起来。
小孩儿一觉醒来除了嗓子疼鼻子堵之外没别的感觉了,看起来神清气爽了不少。钱诚赶紧叫人去喊大夫,大夫看完后长舒一口气,表示已无大碍,好好养几日就没事了。
钱诚让厨房熬了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小孩儿,司瑾在一旁看着,嘴角微翘,老幺没留下后遗症,实属万幸,心里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
钱元珩被两人略显慈爱的目光看的极为不自在,虽然他身体是小孩,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当同龄人的儿子,尤其这两位还都有伤,这个场面看起来太惨了。
钱元珩康复的消息早就被钱诚给放了出去,而且让他说的特别玄乎,什么都快咽气了,让司瑾一个偏方给治好了,他们就坐等裕王府派人来。
他不信一个小孩子,受了惊吓又受了寒后能不发烧,钱元珩都烧了近乎一天一夜,钱君皓肯定也讨不得好。
果不其然,在第三天的傍晚,闲王府迎来了客人,不过不是裕王府的人,而是皇帝身边的德公公。
德公公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半永久笑容,钱诚来到前厅后,他立刻站起来抖抖袖子,按规矩行礼,动作好不流畅。
钱诚掀袍一坐,颇有当朝王爷的气势:“公公今日怎的有空来闲王府?”
德公公叹了口气,脸耷拉了下来,甩着拂尘很是惆怅:“那日小世子在闲王府不慎落水,至今未愈,太医们都说再烧下去,世子……世子就变成傻子了!”
“哦?是吗?”钱诚阴阳怪气,看来裕王知道自己派人肯定讨不了好,求到了皇上那里啊。
“可不是嘛!圣上自从得知后茶饭不思,听闻小郡君也是大病初愈,是侧君出的方子,圣上便派老奴前来,与侧君讨要良方。”
“他自己不来,倒是把父皇请动了。”钱诚面色突然一沉,“公公是不知本王与他有恩怨吗?”
钱诚现在连称呼都不愿给裕王了,德公公一听他语气不善,赶忙跪下:“老奴是圣上身边的人,所思所想皆是为圣上,其他一概不知,也不必知。”
“呵,不知,也罢!”钱诚冷哼一声,转变了话题,“公公的意思是父皇叫你来的?”
德公公低眉顺眼:“是。”
“那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本王家的方子概不外传。”
“这……”
“哦对了,劳烦公公代本王转达句话,世子高热不退父皇心急如焚,我家满满差点没命的时候,为何不曾过问一句?”
钱诚说完,一甩袖子站起来:“阿垚,送客!”
钱诚往清心居走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气场两米八,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呵呵,有事想起他来了,虽然这是他们要的目的,但如果那么轻易地答应了,事后冷静下来,很容易让人察觉到不对。
毕竟双方算是撕破脸了,他上赶着给人家救命方子,怎么,又不是受虐狂或圣母,第一次登门不答应才是正常逻辑。
回去后钱元珩和司瑾听他说完,钱元珩有点担心,怕钱诚忤逆了皇上,皇上不会再拉下脸求他第二次,彼时他们的计划就会完全泡汤。
而司瑾却在一旁抱臂冷笑:“不可能,他一定会再来,面子和大孙子,当然是大孙子重要。”
第40章 针锋
钱诚和司瑾料想的没错,皇帝那边不仅二次来人了,甚至还是他亲自来的,彼时他们刚准备吃饭,就听有人通禀,说皇上驾到。
钱诚带着司瑾,牵着钱元珩来到前厅,见到皇帝后不卑不亢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平身。”皇帝淡淡开口,自顾自地坐到主位上,然后朝钱元珩拍拍手:“满满,来皇爷爷这里。”
钱元珩听话地跑到皇帝怀里,但被冷风一吹,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他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鼻塞和咳嗽还是没彻底痊愈,所以一说话就会气短或咳嗽。
皇帝把钱元珩抱到腿上,亲昵地摩挲了几下小孩嫩白却明显憔悴瘦削了的脸:“还难受吗?”
钱元珩摇头:“现下已经不难受了,就是前几天,头好痛,身上也痛,哪里都好痛。”
钱元珩可怜兮兮地趴在皇帝怀里,语气委屈极了。无论在什么时候血脉亲情都是有用的,皇帝虽然偏疼小混血儿,但对他这个亲孙子也是可以的,所以钱元珩必须得让皇帝难受愧疚一会儿。
果然皇帝眼中流露出了心疼之色,不过还没等钱元珩继续卖惨,皇帝的话题就转了:“那满满可知,皓儿也病了?”
“皓儿弟弟病了?!”钱元珩装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实则内心冷笑,呵呵,还寻思他能多装一会,没想到那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进入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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