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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回音(近代现代)——纪伊

时间:2024-05-04 07:46:38  作者:纪伊
  这天只要一闲下来,永琏就会不自觉地好奇朱祐辉当初为什么留级。他渐渐回忆起自己为何不知道了,不是朱祐辉没有说,而是得知朱祐辉留级时他压根没问。
  可那时为什么没有问呢?因为顾及朱祐辉的心情吗?
  根本不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那时的所思所想在此刻无比鲜明地闪回了,为他昭明了冰冷的真实——真实的自己可谓自私透顶。
  如同孩提时期常有之事。
  “你今天能玩到多久呢?”
  “大概还能玩一个小时吧。”
  “哇,太好了!”
  没错,是太好。
  得知朱祐辉留级时,映入永琏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糟透了”,而是“太好了”。朱祐辉比自己大两岁,但他留了级,就意味着自己还能和他再多呆一年了。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为什么如此希望他留下来呢?
  “孩子气。”
  仿佛又听见了奎蒂娜尖锐的评价,永琏终于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了。
  毕业年级每天的课程内容都困难且繁重,永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琐事。高负荷运转的大脑到放学时才放松,永琏拒绝了希德尼一同回家的提议,独自去图书馆呆到天黑才返回。
  刚进屋,便听见父母的说话声从厨房传来。父亲愤愤不平的话语出现了好几个永琏从未听过的名字,似乎是在说有几位难相处的客人造访了星见寺,母亲不停安抚着他的情绪。永琏无心偷听,所以就主动走去,他看见餐桌上碗盘已经摆好,父亲与母亲一同在厨房忙活,说话声在进门时便止住。
  “老爸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月底寺里不是有很多事么?”
  “今天没有面向公众开放,下午奥刻姆教管理协会的代表来视察,结束时间比预计的早。”
  父亲回话时全然不见刚才的怒火,母亲的表现更是稀松平常。
  星间康文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头发略短,看上去相当整齐,鼻子又高又尖,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五官端正,虽身为司铎,却没有太过严肃。他原本不算矮,但和妻子站在一起时身高却要稍逊一筹。
  “他们来考察什么?”永琏随口问。
  “看紫荇潭边有没有空间搞扩建。”父亲简短地回。
  年初时父亲便提及星见寺的扩建计划,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不是该永琏来操心的问题。母亲揭开砂锅盖子,滚滚热气升腾出来的同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扩散而至,永琏对上母亲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该去洗手了。
  坐上餐桌之后,父亲没有再聊起寺里的事务,但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对了,永琏。”父亲突然叫住了他,“我一直没有问你——当然,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问。”母亲停住了吃饭的动作,瞟了眼父亲,父亲继续看向永琏问,“你对升学有想法吗?”
  永琏多嚼了两口嘴里的食物才咽下,“嗯……算有吧。”
  “想好将来学什么了吗?”
  “幻术。”永琏几乎不带停顿地答。
  父亲睁大了眼睛,额头的皱纹顿时压紧了,“之前你找我要那么多模具,我还以为你是想学结界。”
  “就是因为这个,我捣鼓了那么久都没修好一个。而且不是说幻术和结界的入门师父是同一个吗,说不定还是幻术更适合我——大概。”
  “完全没有基础都还能修好,那该是当之无愧的结界天才了。”父亲短暂地笑了笑,“那你为什么想学幻术,是因为想成为星见寺的司铎,或者祝贤?”
  “没有,只是因为想学而已,再之后的事没想过——总之我打算先考上了再说。”
  听到这里,父亲紧皱的眉头舒展了。
  母亲缓缓开口道:“开设了幻术科的凝能学院不是很多。如今千蒙大陆排得上名次的……西千蒙楚洺的熊江凝能学院,南千蒙波利亚的莎兰谷凝能学院,再或者北方的克里提亚国立凝能学校都挺不错。”
  永琏没有再往嘴里送饭,“我比较想去加梅里亚。”
  “加梅里亚啊……倒是个好地方,离璃光不算太远,学院之城萨姆莱德的好几所学校都开设了幻术,比如藤枫凝能学院,只不过刚开设不到五年。”
  “所以要去萨姆莱德的话,那不如直接考中央凝能学院。”
  永琏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母亲听了一愣,父亲放下了碗。
  “你想考中央凝能学院吗?”父亲难以置信地问,这份诧异让永琏有些迟疑。
  “刚才不是说‘随口一问’吗,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如果你真的想去中央凝能学院的话,那就得趁早打算了,这所学校可不好考。”父亲的话语中多了几分谈论教义时才有的严肃。
  “我明白。”
  “像你妈妈刚才说的,熊江凝能学院对幻术学的研究已经将近百年,不失为另一佳选,哪怕西千蒙离我们远了些。”
  “但我还是想去加梅里亚。”
  “如果报考中央凝能学院的话,就意味着你的成绩必须达到全市前十这种水平哦?”
  “至少东雅以前有人考上了啊。”
  父亲没有再继续说了,但那神情仿佛是在无声地提醒永琏这不是个好主意。
  见此情形,母亲赶紧说道:“你吓唬他做什么,想考中央凝能学院这叫有志向,哪儿有不鼓励反倒一个劲阻拦的。你难不成想听你儿子说,‘我哪都不想去,只想当个家里蹲’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父亲温顺地应道,转头看向永琏,“你想去哪里、想学什么都行,我都支持,但是别太勉强自己。”
  母亲也微笑着补充道:“对,也别想太多,想考中央凝能大学就考,反正还有半年的时间,不打紧。”
  父母的表态固然让人安心,可永琏却觉得,父亲之所以讲起量力而行的道理,是因为他打心底认为自己考不上中央凝能学院。永琏也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自信过头。哪怕十几二十个小型结界模具都没有修理好,他仍觉得自己能在幻术方面有所建树;哪怕在班上也不是成绩最好的学生,他仍期待着剩下的半年成绩能飞升。直到母亲送来萨姆莱德多所凝能学院的报考指南时,永琏才意识到他的目标究竟是有多么难以达成。
  那好几百页的《中央凝能学院介绍及报考指南》看得让人灰心丧气,单说他们要求的魔法基础理论这一科的成绩,都是永琏从未在学校得到过的分数。大约是出于某种坚持,永琏也不想放弃得太早,以他目前的成绩来看,藤枫凝能学院的或许是一个妥当的选择,可他不想退而求其次。
  如果不是中央凝能学院的话毫无意义,永琏执拗地认为。
  所以,这周六朱祐辉抛出这个问题时,永琏没有回避或否认。那时朱祐辉看见了那本指南中的书签,永琏正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改好的几段语句抄写到论文里。
  “你想去中央凝能学院学幻术吗?”朱祐辉翻着指南问。
  “对。”永琏头也不抬地说,听了一段时间的翻书声后反问道,“你该不会也想劝我换所学校吧?”
  “不,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永琏听见朱祐辉轻松地回道,“好几位幻术大师都是从中央凝能学院毕业,比如兰城濂。不过我对幻术不太了解,到时候你可以给我说明说明。”
  “那我恐怕得先提升一下语言技巧。”
  “你指面试吗?考官是挺一本正经的,还爱出些刁钻的问题。”
  “即便如此你也对答如流吧。”
  “说不上。倒是积累了些经验,但愿到时候能对你有帮助。”
  “希望你说的是些那本指南上没有的内容。”
  “干脆我单独给你列份参考好了。”
  永琏余光瞥见朱祐辉从书架前回到方桌旁。
  “萨姆莱德的环境确实很不错,城郊也有几个值得一去的地方。”
  “你之前不是说萨姆莱德很无聊吗?”
  “我还说过这样的话吗?”
  “九月份的时候。”
  “这样啊。”朱祐辉思索了片刻,“也许我当时想表达的意思是,只有一个人在那里生活的话很无聊。既然你也要来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永琏停下笔,有些意外地抬头望着他,“你是真的觉得我能考上?”
  朱祐辉微微偏过头,仿佛是不理解永琏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啊,因为你只要确定了目标,便一定会全力以赴将其实现,不是吗?”
  刚开始,永琏还以为朱祐辉也会委婉地劝说自己,事到如今他反而感谢起后者的包容,哪怕他觉得朱祐辉比自己都还乐观。
  当朱祐辉留级时,他也如永琏一般自信满满地认为一年后的自己必定能考上中央凝能学院吗?不过,朱祐辉一向见多识广,对他而言学习应该不算难事,至少永琏从没听他烦恼过学业问题。既是如此,朱祐辉当初为什么还留级呢?奎蒂娜抛出的问题再一次摆在了永琏面前。
  “怎么了?”见永琏久久沉默朱祐辉轻声问。
  “没什么。”永琏说。
  “你是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他仿佛看见永琏的头脑里思绪正如浪潮般汹涌翻滚。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这个周六父母都不在家,不论是说话还是上下楼都相对自由,于是在永琏写完作业的傍晚他们一同出门去相对繁华的青鹊桥对岸。记忆就像锁链一般,当想起一件事后就会接连想起与之关联的另一件事。将魔法基础理论作业里那几段冗杂的雅弥文长句翻译从脑子里腾出去后,一个蠢头蠢脑的疑问紧接着被塞了进来。
  都是因为奎蒂娜说的那些话——永琏不无怨恨地想着,所以他此时才会为屁大点的小事疑惑不已。
  那些女生究竟喜欢朱祐辉哪点了?
  外表英俊?也没多好看啊。
  成绩优异?在其他人眼中他不都是问题学生吗?
  笑容可掬?不是都说了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很难接近吗?
  真是搞不懂。
  吃完饭后永琏仍没有想通这个问题,即便他认为自己已经观察得足够仔细。如果可能,他真想找到某个暗恋朱祐辉的女生问问——
  等等,所以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此事?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事吗?”走到青鹊桥上时,朱祐辉再度发问,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出门后你似乎一直盯着我,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原来自己的目光有这么明显吗?也罢,这不重要。永琏停下脚步,自青鹊桥上穿行而过的风裹上了河水的湿冷,但这并没让他产生退缩——
  “之前在东雅的时候有很多人跟你告白?”
  朱祐辉愣住了——他确乎是愣住了。寒风仿佛让他身上结了冰,他侧过身一动不动,永琏头一次见诧异与困惑的神情同时映在他的脸上。
  过了半晌,他有些勉强地笑道:“听你同学说的吗?”
  “是啊。”永琏直白地回,“所以真有?”
  “的确有。”桥上的风似乎把他的笑容吹走了。
  “你把她们全部拒绝了?”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没法回应她们的感情。”
  永琏皱了皱眉——和奎蒂娜所说的一模一样。
  “你这理由真有点唬人。”
  “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
  “因为你似乎不高兴。”
  风声和来往车流的噪声都在呼呼地响着,一股烦躁如夏日里突然而至的雷云般再次盘踞在心头。
  “我只是有些在意你没和我提过。”
  “我以为这种事不算有趣,你也不乐意听。”
  “不是它到底有不有趣的问题。”永琏急促地说,“我那个同学用很确信的语气讲的这些事,就仿佛她比我还要了解你一样。明明我们认识了这么久,现在你的事居然还要她来告诉我,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朱祐辉的神情缓和了些,“那我确实应当道歉,以后要是再发生了类似的事我会告诉你的。”
  “别把我说的像是爱八卦的女生似的。”那片云大抵消散了几团,“不过,你现在应该——没有吧?”
  他终于笑了起来,“要是有的话我还能每周都回璃光吗?”
  永琏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他恼火地说,“回去了。”
  永琏加快脚步朝枳霞川东岸赶去,朱祐辉从身后追上来。
  “你就是想问我这个?”虽然没有转头看向朱祐辉,但永琏仿佛已经看见了他的笑脸。
  “不是。”永琏犹豫了一会儿,“我本来想问你当初缺考的原因,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很想知道吗?”
  永琏停下,扭头看向他,“我不希望是因为我当年说的那些蠢话。”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朱祐辉平静地说,“缘由很难在三言两语内说明,但这些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木已成舟,我也好你也好,都没必要为此挂念不下了。”
  可永琏并不如此觉得。寒气仿佛灌进了喉咙,僵硬的声带被牵扯时直生疼。
  “但我听说你留级的消息时却很庆幸……或许那时的我真的在某一刻期盼着你能留级。”
  “心愿实现了不是更好吗?”朱祐辉仍然笑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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