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朋友”这四个字就像张免检的通行证,边圳没怎么犹疑,就让他放人进来。
十五分钟后,玄关处响起了门铃声。
他跨到门前打开,看见外头站着一个二十六七的女性omega。
对方长得很端正,一身职业套装裙,手里拎着个巴掌大的皮包,冲他笑了笑:“果然说是沈靳的朋友,你就会见。”
“怎么,不记得我了?”见边圳全无反应,她也没露出局促,“原来外面说你失忆也是真的。”
她很自然得从皮包里摸出张名片,递向了他:“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江祯,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很陌生的名字,他对这张脸也没有印象。
alpha没接那张卡片,更没有要让对方进屋的意思。
他高大挺拔的身体把半开的门口挡得严实,像蹲在洞口守着巢穴的动物:“找沈靳什么事。”
和设想中的状况相差无几,江祯对此表现得很镇定:“我不找沈靳,我找你,之前的提议我想和你再谈一谈。”
她说到这踌躇了两秒,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同“第一次见”的人聊,有点不太合适。
“我本来也想等你好全了再说,但我等不起,我觉得你应该也一样。”
江祯铺垫了一大堆,终于在alpha失去耐心前切入了正题:“我希望能尽快办理婚姻登记,婚前财产可以做公证,流程按家里商量的走,我们不需要同住,我也不会干涉你和沈靳的关系。”
“谁办理婚姻登记。”
边圳右手按在另一边小臂上,漠不关心得问道。
面生的omega找上门来,一开口就是结婚,整件事荒唐到不着边,他却没有太多得诧异。
江祯一字一句得回答:“你和我。”
这是再好不过的提议,她认为是互惠互利两得其便。
他们这样的家庭,结婚永远不是两个人纯粹的结合,打一开头就和利益挂上了钩。
对方就算不找她,也会找别人,边圳不可能真的和一个alpha成为伴侣。
“我为什么要同意。”
男人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看着等待他回复的江祯。
“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讲出来,”他的态度不见松动,江祯的内心也焦灼了起来,“沈靳那边我都找过了,他让我直接跟你说就好,还有什么问......”
她的话没能说完,气势汹汹的信息素就骤然涌来,生生堵住了她的喉头。
烈性凶横的味道充满了压迫,让她刹那间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江祯心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心脏狂跳像错了拍的鼓点。
阴沉下脸色的alpha盯视着她,确认道:“他让你直接跟我说?”
第十三章
沈靳打开门的顷刻,悍然的信息素裹挟着烟味腾涌而出,扑了他一身。
他退了半步才跨进屋内,一面走一面脱下西装外套,顺手搭在了椅背上。
屋子里闷得很,像冷却的蒸笼,润而潮湿。
边圳就坐在沙发上,心浮气躁得倚着靠垫,烟已经抽完了,桌上有余留的烟头。
“来过了吗江祯。”
沈靳很久没见他抽过烟,都快忘了对方会抽烟这件事。
他照直穿过客厅,走到阳台打开了窗子,把烟味散出去了些。
不是反问而是陈述,置之度外般得探讨,alpha愠恼得用同样强硬的句式发难道:“你让她来找得我。”
“江祯和你情况差不多,”沈靳算是承认了,“各方面也适合,见一见不干碍。”
适婚的alpha考虑门当户对的omega,很正常的事,何况江祯不论年龄家庭还是性格,都是可以和他匹配的。
边圳盯着站在阳台上那个前几天还说不想分的伴侣,燥意快要压不住。
他理性得像这段感情可有可无,哪怕替自己选择要标记的omega也不足为意。
“她不介意我跟你的关系,”对方终始如一的态度激怒了边圳,信息素失控得往外迸发,充溢了整个房间,“所以你是不是也不介意我有个omega伴侣。”
沈靳停住了解袖扣的动作,定在原地,像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
缺了记忆的alpha易躁易怒,满是戒心,但控制欲又不断作祟,让他止不住越线。
“介意。”
直至边圳的忍耐快要消磨干净,沈靳才再次抬起眼来,对上了他的视线:“我介意和别人共享伴侣,名义上的也不行。”
介意却推他给别的omega,就像在试他的反应一样。
边圳脸色难看得从沙发上站起,径直跨到跟前,强硬得将他给按倒。
满身戾气的信息素毫无阻拦得涌过来,熟悉的感觉让沈靳眉头紧蹙——边圳的易感期到了。
伴侣之间的易感期会相互影响,大多临近甚至同时,也难怪对方的情绪会这般异样得起伏。
alpha没给他思忖的间隙,俯身靠近他的脖子,了当得咬破了他的腺体。
第十四章
边圳睡足醒来时,沈靳并不在家,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浴室里有用过的痕迹,地上的瓷砖还是湿的。
他起身去客厅翻出把剪刀,把身上的绷带拆了,冲了个澡,又用碘酒擦拭了腹部上有些开裂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后,边圳没再去重新包扎,大喇喇得坐在了沙发上。
那伤口乍一看很是骇人,手臂肩膀腿上,擦伤和淤青也到处都是。
做的时候沈靳好几次走神,都是在看他身上的伤。
放在沙发扶手上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边圳拿到手划拉了下未接和未读。
两天前边洁给他发过消息,问他有没有去医院做复健,没得到回复的隔天她又问手机怎么关机了,是哪里不舒服。
边圳手指敲了敲刚要回她,边洁就打了过来。
“你总算是开机了,”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呼出了一口气,“你想吓死我是不是,消息也不回,复健治疗也没去。”
要不是这两天抽不出身来,又想着有沈靳在,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她早就找过去了。
“我没事,”边圳平心定气得答道,“医院明天去。”
很普通平常的回答,边洁却还是觉出了差异,alpha弟弟的语气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
哪怕是隔着电话,她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情绪,就像是注射过镇定剂一样,稳定得异常。
“……真的没事吗?”
她不确信得追问道:“沈靳呢,他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边圳慢腾腾得扫了一眼屋内,无端得笃定,“他去了公司。”
“你们……”
边洁握着手机欲言又止,她想问他们相处得还好吗,要不要先分开。
让缺了记忆又对alpha信息素反感的边圳,和同为alpha的伴侣共处,她总认为不太稳妥。
“我说过没事,”边圳低头看着小腹上狰狞的伤口,站起身去卧室找了件衣服套上,准备出门,“先挂了。”
他忽然觉得即便是去公司也不行,只要对方不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内,都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沈靳晚了一个小时下班,桌上的手机振了振,他才收拾东西去了一楼的咖啡厅。
路上他碰到了同事,对方同他打了招呼,瞥见他脖子上的惨状,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沈靳!”
沈靳刚走进店里,坐在靠窗位置的beta女人就晃着手示意他。
“我的妈呀,你这怎么搞的,”他人到了跟前,白净才注意到他微开的衣领下,被咬得惨不忍睹的腺体,刚夹起的方糖噗通掉进了杯子里,“真不用去趟医院吗,还是我马上帮你报警?”
她长这么大,从没见哪个alpha的腺体被咬成过这副德性,甚至佩服对方能毫不在意旁人的视线,都没有刻意遮挡一下。
“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沈靳不露神色得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是什么。”
“哦对对对,”白净拿起旁边的皮包,从里头摸出了一张喜帖来,“上个月的大学同学会你没去就算了,我下个月摆酒,你可一定要来啊。”
“结婚了。”
“对啊,还是之前那个,”白净给他看手上的戒指,又瞧了眼沈靳脖子上的痕迹,“你呢,还跟边圳在一块儿吗?”
能下手这么狠的,她感觉除了边圳,好像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白净对边圳的印象很深刻,显而易见的高数值alpha,走到哪儿都很惹眼,而且是她认识的人当中,家底最厚的一个。
她记得第一次去边圳住的公寓,是因为小组作业,对方一直待在楼上,身边的alpha和omega同学却说屋里的信息素压抑到令人喘不过气。
白净是beta,感受不到这些,只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如果不是因为沈靳,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这句话是对的,她最开始并不清楚,要不是身边的朋友认出了边圳,她都以为对方家里的有钱,是她认知里的那种有钱。
然而事实上,边圳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有背景有底子的。
再后来大三那年,白净去做兼职,被学姐带去了一个有钱人的聚会当服务生。
那是个很沉闷不快的场合,被邀请来的百分之九十都是alpha。
她摆弄着桌上的酒杯,听到不远处的某个alpha在同别人谈笑:“伴侣?你真信那个alpha会是他的伴侣?”
“那还不是怕人嚼舌根才这么说,边家的人要脸面,你想他找个alpha图什么,不就是图操起来更带劲,没有后顾之忧,比omega方便吗。”
“喂,”旁边的人提醒他道,“少说两句吧,你不是想跟边家攀关系吗,嘴上悠着点。”
“悠个屁悠,那姓边的毛都没长齐楞青头一个,”alpha满是嘲讽得啐了口,“要不是看他们家份上,老子会腆着脸去讨好他?”
他话音刚落,边圳就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邵成。
说闲话的alpha被朋友连捣了几下,才回过头看到了他,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没跟对方碰过面,但信息素是很好辨认的名片,他从边圳的身上感觉到了同那个男人类似的气息。
“边圳,你就是边圳吧,”他愣了半天,换上了一副笑脸,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了一个球包,“边叔叔说你下个月生日,这个是送你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alpha深谙此理,况且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绕来绕去全是熟人,没必要闹得抹不开面。
边圳看了眼那个崭新的球包,拉开了拉链,将里面的高尔夫球棒抽了出来,握在手里掂量。
“这是专门定做的,手感绝对好,你……”
alpha示好的话伴随着一声闷响,变成了凄厉的惨叫,人也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边圳握着球棒直接抡在了他左腿膝盖上,大力到球棒当中折断。
喧嚷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白净站在角落,目瞪口呆得望着这一幕,听到了边圳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手感是不错,不过质量太差了。”
第十五章
白净在那个当下,有种极度陌生的感觉。
巨大的身份悬殊,alpha凌冽的压迫感,还有发自心底的恐惧,她看到了邵成脸上的表情,纵然是边圳的朋友,对方瞧见这样的情形仍然吓得怔住。
怎么做到丝毫不手软砸下去的,饶是alpha发出撕裂喉咙般的喊叫,边圳的神情都没有半点波动。
桌上的手机振了一声,白净从回忆当中抽离出来,抬起了头。
沈靳拿起点开,是边圳发的消息,问他还有多久。
他朝周围望了一圈,很快看见了半落地窗外,倚坐在几米开外长椅上的alpha。
视线对上,他握着的手机又震了下,还是边圳,依旧是问多久,最后强调了一句我现在很饿。
沈靳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晌,回了句进来,抬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份松饼。
“是,我还跟他在一起。”
他在白净疑惑的目光下回答道。
白净嘴张了张又抿紧,瞥见几分眼熟的alpha推开咖啡店的门,径直向他们走来,到他拉开沈靳身旁的椅子坐下,才意识到刚才那份松饼是给他点的。
“白净,”沈靳提了一句,以防他记不起,“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知道,”边圳望向坐在对面的beta,抱着手臂处之泰然道,“她去过我的公寓。”
白净有些勉强得扯起嘴角,冲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那股充溢着压迫的气势和大学时相比没什么两样,光是对视都叫她感到不自在,像被抵在了逼仄处般。
边圳身上的锋利感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外表,再挺拔再帅气,也不会有人想要靠近。
松饼端了上来,alpha过于凌厉的信息素压过了糖浆的甜味,沈靳拧起眉头转头看过去,他才收敛起信息素,拿起了刀叉。
“其实大家偶尔出来聚聚也挺不错的,”白净局促得把头发拨到了耳后,扫过沈靳手腕上掩盖不了的淤红,“虽然毕业后各忙各的,不过再见面还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alpha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社会地位,总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因为体型差异和信息素控制而受虐的omega伴侣并不在少数。
沈靳是alpha,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瞧见他身上的伤,白净免不了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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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有事想找人商量,也可以跟我联系,”顾忌着边圳在旁边,她话说得很委婉,“什么事都行。”
alpha在伴侣关系中被暴力相向,往往在乎身份在乎舆论,更不愿寻求旁人的帮助,大都隐忍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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