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李徐,也许他凭着良心不会真的这样做,但杀人灭口,的确是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人之私心在此,明知大错特错仍会将错就错。
“你看,帮理或帮亲也是分人的,阿辞,我不在乎别人,她想怎么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你不行,独善其身,莫要搅进不相干的事。”
“怎么不相干?”这话谢辞着实不太爱听了,“亲眼目睹了,怎么能说不相干?你的立场为难,所以我不会要你帮她证明,但你也不要阻我。”
“他是太子。”
“那又如何?若无我谢家扶持,他坐的稳太子之位吗!”
李徐上前一把捂住谢辞的嘴,门板因冲击力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你疯了?小心被有心之人听去。”
掌心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热度,四目相对间李徐从微怔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他猛地退开,攥紧那只贴过对方嘴唇的手背到了身后。
“我在自己家还不能说?”谢辞没有看出他的异样继续反驳,“况且我这院中只有照雪和竹栎,竹栎还没回来呢,回来也没事,他只听..”
“罢了,既不听我的,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李徐打断这话,拨开谢辞推开门,绊了脚门槛踉跄下才勉强稳住脚步,而后快步离开了院子。
越走脚步越急心越乱,直到走出嘉良侯府大门,穿堂风过身人方冷静些许。
“殿下,是回别院?”侍卫将轿凳放在马车下恭敬退到一旁。
李徐张开手掌注视良久道:“带个人来见我,莫留痕迹。”
“属下明白。”
第七章 活剥她的皮
精致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长街,车内暖烘烘生着小火炉,窗子推开,冷气进来身子稍稍舒适不少。
“这才什么时节便生火炉?”
廖宁揖手道:“殿下息怒,手下人太不会做事,日后属下一定交代清楚。”
“寿宴上的宫婢处理干净了?”
“属下亲自处理的,请殿下放心。”
“嗯。”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最后停在城郊一座宅院外,大门上方的匾额提着四个大字,松雪别院。
李徐走下马车走入别院,院落回廊虽有侍卫却仍显得十分冷清,行至厅堂已有热茶候着。
“人到了?”
“回殿下,在路上。”
李徐拿起茶盏看了看又放下,厅堂内无人言语,寂静到最深时针落可闻。
“殿下,人带来了。”
说话的侍卫身后跟着一名美艳女子,女子身着红衫,裙摆袖口用金线绣着木槿花,摆动间却沾着脂粉香和桂花香。
“你就是槿娘?”
“正是奴家。”槿娘一开始的恐惧在见到李徐的一瞬间全然散去只剩欣愉,“不知公子找奴家所谓何事?”
“谢辞..今日去寻过你,你们...做了什么?”
槿娘闻言扑哧一乐:“公子这话说的,来青楼还能做什么呀。”
稍作沉默,李徐也跟着笑了两声。
“槿娘,的确生了副好容貌,怪不得他说最喜欢你。”
他走过去俯下身子,指背从槿娘的脸颊抚过,槿娘娇怯地笑了下。
“皮..也不错,杀了的确可惜。”
槿娘刚反应过来这话,就见李徐背过身继续冷言:“活剥她的皮,千万别弄坏了。”
“遵命。”
槿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扑过去要抓李徐的衣摆却被对方躲过。
“公子!奴家与您无冤无仇!您何故如此!放开我!放开我!”
两个侍卫将槿娘架起来往外拖,槿娘疯了一般挣扎。
“求您饶了奴家吧公子!公子!你不能这样做!我是谢辞谢小将军的人!他喜欢我承诺娶我!你敢杀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
李徐终于有所触动,示意侍卫停下脚步,他慢慢走过去盯着槿娘的脸微微一笑。
“风月场中好多年,床上的承诺你还信?安心上路吧,不出三日他便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李徐摆摆手指道:“别让我再从她口中听到阿辞的名字。”
“是。”廖宁上前捏住槿娘的脸颊,匕首在口中迅速一搅,血溢满口舌头落地。
“哈哈哈...”见了血李徐眉眼带上笑,“不过..既然你这么痴心想跟着他,我会考虑发发慈悲帮你一把。”
槿娘在笑声中被拖离厅堂,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庭院,鲜血淋淋落落滴了一路。
案几上的茶水散去热气渡入冰冷,李徐去下盖碗将盏中冷茶饮尽。
惨叫声不知何时消寂,松雪别院中血淋青苔再次恢复冷清模样。
莲花纹在月光的照映下平静纯白,高贵之人闲庭信步似从未有任何事发生往卧房走去。
突然,院墙上砖瓦微松,一道身影从墙上翻跃而下,落在了李徐面前。
第八章 若你只看得到我该多好
“什么人!”
廖宁拔刀护住李徐,接着微光看清是谁后又急忙收剑行礼:“卑职失礼,望谢小将军勿怪。”
“将军就将军,为何人人都要加个小字,显得一点都不厉害。”谢辞拍拍衣袍上的土,用手背敲了下廖宁举过额头的刀柄令人退下。
廖宁心中一颤当即惶恐地看向李徐,只见侧脸看不到神态,却更让人胆颤。
“属下告退。”
“嗯。”李徐心不在焉地答了声。
周围人散尽,李徐微微捏紧手掌,心有所乱面上仍保持着从容冷静。
“阿辞,你何时来的?来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奇怪的声音?”谢辞一脸迷惑,忽然张大嘴巴道:“你家闹鬼了?”
袖中手掌慢慢展开,李徐无奈笑笑:“嘴里没一句正经,这么晚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别生气了。”
李徐一怔:“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自己心中有数,所以别生气了。”
李徐愣愣地看着对方,难以言说的情绪带着胸膛中那颗心也开始不受控制。
“你是...特地来向我道歉?”
“对啊。”谢辞后退一步俯身揖手,“看我这么有诚意,你就原谅我吧知津兄。”
望着眼前人仰起的面庞上带的笑,李徐不自知地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少顷,他微微偏头拨开谢辞行礼的手道:“我看你是专程来气我的。”
“怎么会呢。”谢辞嘿嘿笑两声脚步一蹬飞身跃起坐到了墙头上,“既然知津兄不气了那我告辞了。”
“等等,你是属猴子的吗?跳来跳去,刚来就走。”
“哈哈哈我还有事嘛。”
李徐走过去站在墙头下仰视谢辞面露无奈,谢辞只好坐在那不动等着他说话。
“你说的才是对的,亲眼目睹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已经答应王芊在早朝弹劾太子,又怎么能食言?”
“为恶者理应受到惩处,哪怕并不能尽如人意,也该尽力而为,让他知道这是错的,让他面对该有的结果。”
“阿辞,是我关心则乱怕你惹麻烦才会说那番话,是我错了,我那园子里埋了几壶好酒,你等着我取来,当是向你赔罪可好?”
“我们之间哪有错不错的,不过有酒的话是好的哈哈哈。”谢辞一听有好酒起了兴致,不仅不走了还催促李徐快去取。
“好,急什么,这便去。”
李徐浅笑着转身去取,转身的一刹唇角笑意消失不见。
不多时,装了两个小酒罐来,李徐递给谢辞一罐。
两个人一个站在墙下一个坐在墙头就这么对着喝。
美酒混着蒙汗药入喉,谢辞没喝几口便觉头晕目眩,扶着砖瓦身体连同意识一齐软下去。
“知津兄..我怎...”
酒罐从手中脱落啪嚓一声碎成无数瓷片。
李徐扔掉自己手中的酒罐将随之落下的人稳稳接入怀中。
“好好睡一觉吧阿辞,现在还不是与太子明着做对的时候。”
怀中人陷入沉睡,举世无双的容貌在安静时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说…若你这双眼睛再睁开时,只看得到我该多好。”
第九章 黑白颠倒,义愤冲动
皇城的夜不算漫长,天蒙蒙亮百官入宫参朝,日头露出云层,百官又散离宫门。
午时阳光自窗而入,透过纱帘照在谢辞的眼睛上。
被子中的手慢慢伸出来按住额头,睫毛颤动良久,那双眼睛才勉强睁开。
“嘶..”
谢辞望着床顶,头疼得厉害,细细回忆却想不起什么。
“醒了?”
他侧头看过去,李徐正朝床榻走过来手中捧着个碗。
“醒酒汤,又没人与你抢喝那么多做什么。”
谢辞扶着头撑坐起来,接过碗将汤药一饮而尽,而后把碗递还给李徐。
“是你的酒太烈了吧,头疼死了。”
他揉揉脑袋刚想躺下再休息会,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弹了起来。
“几时了?”
“午时未过。”
“什么?!”谢辞扑通摔下床,没等李徐扶就自己爬起来往外跑。
“阿辞,你干什么去?”
“我答应王芊今日早朝帮她参太子!”谢辞狠拍了下脑袋,“酒这东西真是误事!”
李徐追出房门道:“可现在已经下朝了。”
“应许之事岂能食言!我要入宫面见陛下。”
“也好。”李徐不再阻拦,反而支持,“那我命人备马,你先沐浴再去吧,一身酒气,别没讲清缘由先落了个殿前失仪。”
谢辞心急如焚却不得不承认李徐话说得对,沐浴更衣后午时已过。
他等不及策马加急往皇宫赶,偏偏白日街上行人多,马走不快,心里一阵阵发愁。
“让一让啊!”
街上行人慢慢让出一条路,谢辞啧了声勒住缰绳刚要加快速度,闲碎之语入耳倒让他彻底停下。
“不知道小谢将军又急着去哪?八成是月来阁。”
“哎对了,王家小娘子不是与小谢将军有婚约吗?”
“哎呀又没提亲,指不定是王家攀附胡乱说的呢。”
“就是,嘉良侯府怎么可能让这种攀附权贵的人过门。”
“哼,好不要脸,眼看事情败露还颠颠儿去大理寺递状纸,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要说王家也是清流人家,居然养出这种女儿,指使人在太子酒中动手脚献身,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放屁!”谢辞翻身下马冲过去一把揪住讲这话的人,“红口白牙辱人清白!你有何凭证!”
“小...小谢将军,草民..草民说得都是真的,街上都传开了呀。”
“那就是所有人都黑了心肝!”
谢辞甩开那人跨坐回马上环视四周道:“我与王芊的婚约早便定下,不日将登门提亲,谁再敢胡言当心项上人头!驾!”
一骑飞驰行过长街,停在仰头高望方可见顶的宫墙外。
晚了,他的证词晚了,才会纵容肮脏之人无辜,清白之人满身污水。
日头高挂天空中央,再一点一点移动向西方,最终落到皇城之下。
棕色大宛马背对宫门,慢慢踏入长街远离被皓月注入凉意的红砖绿瓦。
街上灯火亮起,人潮熙攘,缰绳上的手握得紧,马儿却仍缓慢移动着蹄子。
走了记不得多久,一人一马终于停在嘉良侯府门口,脚从马镫上移开,谢辞翻身下马双膝一软扑通掉了下去。
第十章 流言蜚语,愿以己身代之
“公子啊!”
门房两个人慌忙跑下阶梯把谢辞扶起来。
“公子您没摔坏吧?”
“啧,滚..”谢辞推开两人,咬牙缓了会一瘸一拐地走上阶梯走进府门。
府内侍卫看到也不敢问,磨磨蹭蹭才回到照雪堂。
竹栎在院门口愣守了一天一夜,见谢辞回来又是这副模样急着迎上去,心中担忧不已。
“将军,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别废话,快点扶我一把。”谢辞抬起胳膊额头上汗都下来了。
竹栎赶紧做拐杖扶住他:“您到底去哪了呀?沈二爷家的公子后日成婚,夫人今晨便启程去庆贺了,一走可几日才能回来。”
“您昨天逃了宴席就把侯爷气得不轻,又一天一夜未归,夫人不在没人拦着,这还逃得了打吗?”
“闭嘴吧。”谢辞扶着门框跨过门槛,竹栎看他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将他扶到了床榻上。
谢辞解开腰封,这会儿胳膊抬起来都要费些力气,外袍脱下又解里衣。
里衣脱下去连着粘黏的血肉,谢辞吸了口冷气把里衣扔到一边。
外袍未见端倪,里衣上却遍布血迹。
“将军!”
竹栎跨步冲上前去看谢辞的背部,虽未皮开肉绽,但也血痕遍布,淤青比血多,内伤重于外伤。
“杖刑?您怎么得罪陛下了?施刑之人下手怎么这么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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