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了?”谢辞愣过突然激动,“为什么不查了!”
李徐微微蹙眉,谢辞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压低些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不是上天助力吗?开始以为是外邦作祟,查清自然提高声望获得实职,而现在知道是寰王,只要从姚绍手中找到证据便可再重创寰王,一石二鸟的机会你跟我说不查了?”
“话虽如此,做起来难上加难,从我们来琢州的官员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么死在这,要么一无所获地回到皇城。”
谢辞不是不明白这个理,他们太被动了,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下,这次来琢州就像是送上门的傻子、待宰的羔羊。
什么迷惑放松警惕的招数,对琢州那些人来说不过是看跳梁小丑在他们搭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了几句难听的戏而已。
但....即便如此,实在是不甘心。
“那就简单点,把姚绍绑了揍几天,看看他说不说。”
李徐无奈叹息道:“对朝廷命官动私刑是大罪,即便认了也可翻供是屈打成招,阿辞,你不是娃娃了吧?”
谢辞心中憋闷,说说而已,一人一次哑巴亏姚绍不敢如何,若真绑了,八成要鱼死网破。
“我那三哥做事滴水不漏,敢抢你的令牌调兵,说明早有后招,况且他知道我们到琢州正是为查明此事,自然更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半分,即便稍有牵扯,琢州往来之人杂多也方便推出去。”
“那你想如何?”
李徐浅淡笑笑:“只当我办事不力,送他个人情好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谢辞听了觉得对方患了什么重症脑疾,“他差点杀了你,你人真好啊五殿下。”
李徐走到案边坐下,盯着案上未染笔墨的宣纸神色渐渐严肃:“阿辞,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为何要选鹬蚌来做?”
谢辞盯着对方看了许久道:“殿下其实早就有野心了吧。”
“是。”李徐大方承认,“我不甘心碌碌无为,不甘心空有一腔抱负却只能做闲散之人,我想争,我想赢。”
“太子无才无德若继承大统将难以震慑归顺的异族藩王,而寰王,其人杀伐果断有帝王之才,但若由他取而代之,母后、太子、沈家、我,必成刀下亡魂。”
李徐眉心微蹙目不转视地看向谢辞:“阿辞,只有我赢才能有最好的结果。”
“好啊。”谢辞歪头笑了声,“你想争我就陪你争,你要天下我便帮你打天下,我斗不明白那些,但只要你说做的我都能做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你。”
谢辞一撩袍子跪地揖手:“谢辞愿追随殿下,身死无悔,永不背叛。”
“阿辞..”李徐站起身扶住谢辞的手腕,该是高兴的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为什么可以义无反顾地信任我、可以为我死,却不可以....爱我呢?
“起来,不要跪我,永远不要。”
李徐将谢辞扶起来,眼睛却不敢再直视对方。
“阿辞,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和你想的有些不一样,你会怎么做?”
“哪里不一样?”
李徐眼神逃避着,许久才鼓起勇气继续说:“就是...骗了你,或有事瞒你?”
“要是有事瞒我,只能说明那件事无法告诉我或还未到告诉我的时机,每个人都有秘密,那不算什么,骗我的话...如果是你,应该有苦衷吧。”
谢辞笑笑:“信你便不会疑你,倒该告诉我时你自然会说,即便不说,我也相信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一颗心起伏跌宕,最后回到胸腔内继续扑通扑通个不停,看着眼前的少年,李徐唇边渐渐绽开笑容。
“你在傻笑什么?”
李徐一怔,下意识用手背触碰到嘴唇遮挡住笑意:“傻吗?”
“嗯。”
谢辞看对方听个傻都在意起了坏心故意道:“还丑丑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倘若李徐丑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而被说丑的人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明明是聪慧之人,此刻偏偏听不出是句玩笑话。
李徐走到铜镜前,脸上早就没了笑。
一开始谢辞是因为什么才跟他搭话的呢?
【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像画里的人,你能不能我坐一起?】
镜中人眉眼染上愁绪,他在谢辞面前只有一张脸可用,若是谢辞觉得他不好看了,是不是...就更没有机会了?
“知津兄?你看什么呢?看自己哪里变丑了吗哈哈哈....”
谢辞没感觉到对方的异常,继续打趣着:“没关系呀,年纪大了就是会变丑的。”
李徐:?
谢辞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要接受现实。”
“我只比你年长两岁而已,怎么就老了?”
“哈哈哈哈哈....”谢辞憋不住笑,哈哈了好半天。
“两岁差很多的,比如我现在就很年轻,你现在就丑了。”
李徐拨开肩上的手,更加苦闷,甚至在谢辞的笑声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笑吧。”
身边的人一脸不高兴地开门离开,谢辞才从玩笑中醒过神。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不会吧....
这么幼稚的玩笑都会生气吗?照照镜子不就知道自己不丑吗?
门外,李徐匆匆走到院子里,憋屈得像心中堵了一块石头。
守在不远处的廖宁见到他出来便走过来行了礼。
“殿下是要出去?”
“我丑吗?”
“.......”廖宁脑袋懵了下,连忙低头道:“殿下天人之姿。”
“阿辞说我丑。”
“呃...这..”
李徐闷闷道:“要是我不好看了,他是不是...就走了?”
“这??呃...”
“查查有什么养颜效果好的东西。”
“呃..是,属下..领命。”
廖宁虽大为不解又无语,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第八十章 若你赢了,我跟你睡
翌日,按李徐的吩咐大家该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该喂马的喂马,该准备路上用品的也一早就出门采买,只等明日出发。
在琢州只剩一日,官员无诏不能离开属地,下次再见便不知是什么时候,谢辞便想去与计昭明崔玲夫妇道个别,李徐左右无事也跟着一起。
一出驿馆大门外正停着两匹马,其中一匹通体雪白,背上的马鞍在长途奔跑中已被甩掉。
“照雪!”
谢辞跑过去抱住白马拍拍马头摸了摸鬃毛。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不过正赶上要回去,只好等回到皇城再好好犒劳你了。”
他摸着照雪瞧了眼旁边的马,背上有马鞍,马鞍边挂着一把刀,一看便知有主。
“这是谁的马?怎么跟你在一块儿啊?”
照雪当然回答不了,鼻子沉沉出口气,乖乖靠着谢辞享受一会儿顺毛的惬意。
一个商贩打扮长相俊朗的胡人从两匹马之后走到近前,谢辞看了觉得眼熟,细细回想突然记忆起来。
“你不是...”
那天的胡商,一颗南珠换一匹马,到地方马还跑了,白搭颗珠子。
胡商看他的样子眼睛亮了下:“你还记得我?我找了你好几天。”
“找我?”
李徐看了眼胡商又看回谢辞:“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谢辞心想难不成是给他送马的?
“这个还给你。”胡商把那日所得的南珠取出交还到了谢辞手中,“马儿跑回来,没卖成,白马认识这颗珠子,带我找到了你。
“哦。”谢辞收回珠子,没想到这胡商还挺真讲良心,肯定不是奸商。
胡商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看:“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你能不能跟我到那边。”
“我不买东西。”
胡商有些不高兴:“我不卖你东西。”
“那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不能直说。”胡商看了眼李徐继续道:“只能跟你说。”
李徐微眯起双眸露出冷笑:“不过一面之缘,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很重要,你不听的话我就不走了,一直跟着你。”
“廖宁。”
廖宁快步上前:“属下在。”
“让他滚。”
“哎好了,不至于。”谢辞拦下廖宁,“不就是听两句话吗,等我一会儿。”
“阿辞?”
谢辞无所谓地笑笑,他们已经不查了,姚绍等人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就算人是姚绍派的他也不惧。
“没事,听两句话而已嘛。”
李徐压着火气偏头不再看他。
“走吧。”
胡商点点头往前走,谢辞在后面跟着,走到觉得李徐两人听不到的位置胡商停下了脚步。
也不是什么隐蔽之处,只是站在巷口,甚至李徐远远的都可以看清两人。
“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谢辞想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字说了也没什么。
“谢辞,辞君一夜取楼兰的辞。”
胡商笑了下将手上的指环摘给谢辞:“我叫都奚彻,这个给你。”
“给我?”谢辞接过来一怔,是枚骨头做的指环,骨戒虽少见但也无甚特别,惊在上面刻着斛律氏的图腾。
“这是给你的信物,谢辞,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手中指环啪嗒掉在地上,谢辞的嘴巴不自觉张大,愣了好半天才道:“你有病吧。”
“没有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
都奚彻捡起指环,看向他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
“我有很多牛、很多羊、很多马、很多钱,我们成亲,分你一半。”
“你真有病。”
“那都给你。”
谢辞无语到想笑:“你是疯了吗?谁要你的牛羊,你脑子不好吧。”
“那你怎样才能接我骨戒跟我成亲?”都奚彻露出苦恼的表情,“你们汉人怎么这么不爽快。”
“什么?你说什么??”
谢辞没话了,他不是没遇到过向他示好的男子,但大多都是暗示,然后被他揍一顿。
而眼前这个人,憨傻像是缺根弦,脸皮厚的像城墙,竟然说第一次见面的人没答应成亲是不爽快,真的很有毛病。
见他不说话,都奚彻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你同不同意?成亲,行房,去漠北,去我的帐子要做三天三夜。”
谢辞没有当下就拍翻对方,不是因为同意,更不是因为反抗不了。
而是他长这么大,还在青楼里面晃了好几年,从来没听过这么光明正大不要脸的荤话,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一时间震惊到忘记反应。
“滚开!”李徐走过来时刚好听到同不同意后面的话,什么修养理智全被怒气覆盖,冲过去一把将都奚彻推开,“你找死!”
经这一下,谢辞回了神将李徐拦住满不在乎地笑笑:“何必动怒呢知津兄,我都不生气。”
他走到都奚彻面前露出明媚的笑:“商榷多无聊,不如拿上刀剑比试一场,若是你赢了,我跟你睡。”
“你说什么?”李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头情绪杂乱,淹没所有智谋,只能傻傻愣住继而横生怒火。
谢辞没答话继续道:“但若是你输了,你就自断一臂,如何?”
“不是睡,是成亲。”都奚彻纠正了下赌约。
“随你。”
“那就没问题了,你们汉人有句话是说一句话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是不是?那你就要说到做到。”
谢辞两指捏了捏晴明穴:“那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个蠢货。”
“我不知道,反正你就是不会骗我就对了?”
“啊对对对,到底打不打?你们燕西人更不爽快。”
都奚彻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是燕西人。”
“啧。”忍住,不要跟蠢货生气,谢辞平复了下心情道:“到底打不打?”
“当然打。”
“那跟我走,去驿馆。”
谢辞拉住李徐语气轻快:“别担心嘛知津兄,就那个蠢货,我一个打十个。”
李徐抽回手怒气冲冲先行返回驿馆,只留下一个背影。
“切,又生气。”
谢辞转移怨气瞪了都奚彻一眼:“快点啊你。”
“奥。”都奚彻跟上想了想好心提醒道:“我会武,和你比会不会不公平?”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也会武,打就完了,哦好心提醒,劝你最好用全力,不然会输得很惨。”
走进驿馆院落中央,谢辞拿来自己的剑,都奚彻也取来了自己的刀。
“速战速决,我还有事呢,你先来。”
谢辞做了个请的动作,都奚彻毫不客气拔刀冲过来,谢辞微眯双眼勾唇一笑飞身迎上,刀刃未落,剑已经架在脖子上。
“你输了,啧啧,你们燕西人不仅不爽快还很弱呀,我以为你至少能抗三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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