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李徐一手抚住谢辞的脸颊,拇指稍稍用上些力气按住了下唇。
“我只要你,其他的我不在乎,只要能留住你在我身边,我不介意杀掉任何人,所以别再白费力气。”
谢辞向后躲开那只手,烦倦地闭上了眼睛。
无头苍蝇只能乱撞,撞错了失败了也没办法,也在..意料之中。
李徐再次握住他的小腿时,他没有再反抗,现在的反抗一点用都没有,只能去想其他办法。
“扭到了吗?左脚疼不疼?”
在寝殿被绑着原本未穿鞋袜,只逃跑时换上了小太监的鞋,这会儿伤上加伤,右脚已经肿得脱不下鞋子。
李徐将谢辞左脚上的鞋顺利脱下去,到了右脚稍微碰一下谢辞的脸便惨白几分。
“怎么这么严重?”
注意对方脸色越来越惨白,李徐心里更加担忧心疼,着急地把人抱起来快步往乾明殿走。
回到乾明殿范彭已按命令在等候,见状不敢耽搁赶紧检查伤情。
即便不问询两个小太监,谢辞逃跑的事也是实打实的,李徐自得知消息心情就变得很差,
再听到谢辞的脚是被砸碎了骨头,还是谢辞自己砸的,他整个人当即绷紧了一根弦,不明显的微风也可以将其吹断,爆发出极度的愤怒。
他可以接受谢辞逃跑,抓回来便是,但他不能接受谢辞伤害自己,宁愿自己砸断脚,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虽然...这一步是他逼的。
他想要谢辞健康完好地留在他身边,所以不可以为了逃跑失智做蠢事。
范彭为谢辞包扎好伤处提了医治之法后便命令离开,紧接着寝殿内所有人都被清出去,留下李徐谢辞两人。
沉默许久李徐站起身走出内室走到书案边,捡起地上的砚台拿回到了谢辞面前。
“所以是这么用的?”
借着光线找好角度仔细检查可以看到砚台上干了的血迹。
李徐看着血迹心中怒火再难压制,用力将砚台砸到了床架上,木头被砸出一处深坑,砚台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不等谢辞有反应,他便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人从床上扯坐起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
谢辞不屑地冷笑了声:“怎么?开始装心疼了?”
“若是恢复不好以后走路都要跛脚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与你何干?”谢辞看着他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恨,“我宁可瘸一辈子,也不要再看到你。”
李徐紧了紧手,脖子上的青筋在极致的愤怒下条条暴起:“你非要这样气死我吗谢辞!”
“这么生气的话就杀了我吧,皇帝陛下。”
尾音拖得很长听上去像在撒娇一般,却带着无尽的讽意,李徐慢慢松开手脸色苍白地转身离开。
谢辞重新躺下,一时半刻逃不出去,只能掩耳盗铃,闭上眼睛当看不到这个人。
没过多久脚步声又近到耳边,伴随着清淡的幽香,与李徐身上原本的香气并不相符。
欲想探究下谢辞睁开眼睛,然刚刚睁开眼睛便被沾了香气的帕子捂住口鼻,还来不及挣扎,身体便脱力无法再与之抗衡。
“我早该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能听话。”
谢辞瞪大眼睛,眼中的情绪化为一根根钉子扎进了李徐心里。
确认药效彻底在体内挥发后,李徐才将帕子移开。
“你..”
“对啊,没办法,谁叫你不乖呢。”李徐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便一股脑儿做了回答,“这样也能好好养伤,省得又做出伤身的事。”
“这药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只是让你用不上力气,没办法再逃,我不会再锁着你,但今日之后寝殿内会日日夜夜燃烧此香。”
“你卑鄙!你..唔!”
余下的骂声被近乎暴力的吻堵了回去,谢辞只能用无力的手推拒,恨意到达顶点找准机会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李徐稍稍撑起来看着身下的人,口中的血腥让他的神经更加亢奋也更加嫉怒。
心疼化为怨气,理智完全消失,不知道该洒向何处,最终成为并非出自本心的警告。
“谢辞,你逃不掉,不管你情不情愿,你一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乖乖听话,若再想着逃,我也有办法让你永远失去神智只能摇尾求欢。”
“你敢!”
“那便看我敢不敢!”李徐捏住谢辞脸颊继续吻过去,“张嘴!”
谢辞咬紧下唇坚决反抗,但对方捏住他的双颊只一用力便撬开他的牙关狠戾地夺走他全部的呼吸。
这边还反抗着,那边又遭受新的折磨,干涩搅动的手指将泪水激荡下来,谢辞蜷起膝盖死死抓紧了李徐的衣服,下意识念道:“疼..”
一切僵住,李徐从失控中渐渐恢复冷静捂住了额头,心情复杂难受、自责、气愤全都搁置在胸口,压得透不过气。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我真的..对不起,阿辞,别再伤害自己,我快疯了…”
李徐坐起身看着谢辞缠上绷带和木板的脚,有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祈望能有以身相替的法子。
“脚是不是很痛?等药熬好喝了可以缓解一些,不要担心,太医刚刚说了只要好好养着就可以完全恢复。”
或许是因为逃跑失败,又或许是他恶心的威胁,对方不再想说话,只静静躺着,看起来脆弱易碎,让人更加心疼。
“阿辞,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命人给你做。”
李徐羞愧地低下头,那些明明都不是他的本意,明明他只是太看不得谢辞受伤。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对不起,我不欺负你了,伤筋动骨不是小事,你要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可以再想办法报复我,但别再伤害自己。”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改变一切的缘由
说了半天的话李谢辞都紧闭双目看都不看,好似没听到。
“既然你现在不想说话,那便不说了,等你心情好些再用膳吧。”
李徐突然想到什么,心里半分不觉得异样,语气也平平常常:“刚刚摸着感觉那里…好像有些肿了,你乖乖躺着,我给你上药。”
自己的身体自己自然知道,听得这话谢辞的脸瞬间红起来,更觉屈辱愤怒,终于忍不住开口:“不需要,你滚开。”
“上了药会好受一些。”
“我说了不需要!”谢辞没力气坐起来,瞪着李徐的一双眼睛已经气得泛红。
李徐不予理会,起身去将备着的药膏拿过来,没有什么商量的意思,直接准备好便开始涂药。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处,谢辞反抗不过,整个人从内红到了外死死咬着嘴唇,恨意蔓延只觉得被羞辱到了极致。
指腹慢慢打着圈温柔又小心地将药膏仔细涂抹均匀,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寝殿内的安静让异样的心情滋生,到上完药时,各自都沁了一层薄汗。
谢辞顾不得脚上的伤,竭力翻了个身背对过去拒绝再看到对方,心中觉得他和李徐只有死一个才能解了这份耻辱。
“好阿辞,更过分的都做过,更隐秘的都见过,便别因这些羞恼了。”
“你说什么!”谢辞攥紧身上刚盖好的被子,险些要将一口牙咬碎,憋到最后只蹦出无耻两个字。
单薄的骂声落到对方耳朵里换得的是无所谓的轻笑,听着笑声,谢辞的脸更红欲滴血,恨与恼怒也更加深刻。
恨至深处时,李徐忽而不合时宜地钻进被子躺到他身后,慢慢搂住了他的腰。
“放开。”
“你逃不脱,受伤了,我不会做什么,就乖一点好吗?”
谢辞不说话了,李徐又自顾自说起来。
“我一下朝便得知你离开乾明殿的事,我当时真的很慌很害怕,我怕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辞,下个月到你的生辰,清枫山上的茉莉正是最香最盛之时,到时殿外移栽的金桂也要开花了。”
李徐把头埋到谢辞后颈处,温柔地含起了笑:“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你当下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怕是做不到。”李徐已经习惯诅咒与谩骂,厚着脸皮自说自话,“我有一个惊喜给你,你一定会很喜欢。”
谢辞的几度切齿呼吸气得发乱:“你要一直这样?让我连翻身都费力?就这么像锁着奴隶一样关着我?”
“今天你太冲动,安静歇息比较好,明日开始我会减轻药量,至少在寝殿内活动是可以的。”李徐很是坦诚,用一种平常的语气回答了自己的卑劣行径。
平常到与从前闲来无事说说话的语气没什么不同,让谢辞快要生出恍惚。
“李知津,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原本不该如此。”
李徐渐渐没了笑意,胸口被酸疼与窒息感堵得难受,是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一切与他原本想的千差万别,他明明也不想这样。
“那天你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告诉我你爱我,这样一切才不会改变。”
“改变一切的是你的贪欲,是你自己在折磨你自己、在折磨我,你说的我从没有拒绝过。”
谢辞费力转回身,仰目看向对方,眼中有说不出的悲戚:“我说过很多次,只要你说,我就会帮你,我连兵符都给你了,可你偏偏选择骗我,从头到尾地骗我。”
“哈哈..说了就会帮?”李徐坐起来自嘲地笑了好一阵才重新看向那双眼睛,“你会帮我杀寰王、杀太子?杀李雁回、杀皇后?会帮我谋反吗!你根本..”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李徐愣住,眼眶被流不出的泪磨得血红。
“我说了,只要你说,我就会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坦荡正直毫无私心?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自始至终地选你?”
“可..”李徐捂住眼睛,掌心还是因这一句话而慢慢湿润。
路走到这一步,他既希望这话是出自真心,又怕这话是出自真心,使一切筹谋只换得蠢之一字。
“你...说谎。”
李徐哽咽地反驳回去,起身踉跄着脚步离开了寝殿。
看着那道身影从实现中离开,谢辞心中似无波无澜又似丝线缠绕,说不清道不明。
幼时初见未曾想过会有今日之境地。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慢,白日天长,夜里难眠,但自从说了那些话之后李徐便很少回寝殿,不过谢辞依旧出不去。
李徐依言减轻了使人乏力的药效,平时有些力气可以撑着拐杖在寝殿内走上一两圈,但寝殿外的守卫加了几倍,几乎是将寝殿团团包围。
一月时间缓缓而过,脚伤略微见好,还是要绑着固定的器具,不能离开拐杖行走。
暂时无人打扰,谢辞便专注于养好伤,余力思索如何想办法见到太皇太后。
然而思来想去竟是没办法。
临近生辰,李徐好像真的在准备什么,忙忙碌碌并不见人,谢辞乐不得如此。
真正到了生辰之日,谢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每一日都一样烦躁不堪。
拄着拐杖在寝殿内走没有一圈,他便坐回到了床上休息。
李徐的药,香打翻了又不知会下在水里、药里还是饭菜里,反正总能保证他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就要歇着才行。
“下官求见公子。”
殿门外廖宁的声音传入,谢辞刚要扶拐又忽然觉得没必要,安心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求不求见的话说了有什么用?难不成他想不见就能不见?
不出所料,廖宁没有继续求问直接走了进来。
“小侯爷,陛下命下官接您前往清枫山。”
“放我走。”
廖宁一怔,揖手将头埋得更深:“下官不能,亦不敢。”
“帮我传信?太皇太后或是竹越。”
“也不能。”
谢辞撑着拐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廖宁面前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便不能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帮我传一句话?剩下的用不着你。”
“实在是....不能啊。”廖宁叹口气后退一步跪下磕了个头,无奈中亦有不忍,“下官只受命于陛下,陛下命下官做什么下官便做什么,绝不会对陛下不忠。”
“你不说我不说,李徐不会知道,从前数年我待你不薄吧?就当行善事为后人积些福报,别泯灭良知件件都做亏心事,只传句话而已,你不会怎么样..”
廖宁再次叩首打断道:“即便小侯爷再说一千句一万句,下官也不会做出背叛陛下的事,于下官来说旧时交情比不上陛下的知遇之恩,比不上父母妻女的安危性命。”
话说得明明白白,谢辞苦笑一声,又行不通了,果然烂田里难寻活路。
“我知道了,我脚伤不便,走不得远路。”
“轿撵、车马皆已备好。”廖宁站起身依旧保持着恭敬礼数,“只是路上要委屈小侯爷。”
谢辞忍不住冷笑:“想到了。”
廖宁取出预备好的药瓶双手奉到谢辞身前道:“还请小侯爷莫叫下官为难。”
“我若是不吃,你们就强喂?”
“回小侯爷,是。”
谢辞咬着牙怒极反剩下笑,他夺过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进口中,而后用力将瓶子砸回到廖宁身上:“满意了吧。”
“多谢小侯爷配合,等药效起作用,下官便接您离开。”廖宁挨了一下不躲不闪,原地行着礼,看到谢辞服了药,心中有愧便不敢再抬眼去看。
而谢辞未曾想到的是瓶子中的药入口即化,根本不给他藏着药的机会,将他离宫路上见机逃的想法也驳了回去。
药效上来得很快,谢辞头脑刚觉晕眩顷刻之间便失去意识倒进疾步来接的廖宁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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