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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月上君与我说过什么是爱!所以我清楚,是一个人的眼中只有另一人,那人无论在做什么,心都被牵动,这就是……”
  是他自己。
  陆观道话落一半,语气蔫了彻底。
  “是不是只有我一人,不够?”
  “……”
  “是不是还需大人也这样,才算得上?”
  好像一直不愿面对的问题被打开,陆观道才知晓自己毫无胜算的棋局。
  下错了子。
  一瞬间没了声音。
  他哭起来了,落下心酸的眼泪:“大人!大人……你看看我。”
  玉镯被他丢到一边。
  陆观道连忙将斐守岁的手握住,他将那只没有热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泪水湿了指甲与指缝,温热的,比雨水更有暖意的东西,在撼动身躯的心。
  本该肃穆的脸,却被陆观道拿来落泪。
  身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回过身,把玉镯递给了陆观道。
  言:“动手。”
  “……什?”
  “我的意思是不用术法,你动手吧。”
  玉镯塞在陆观道的手里,陆观道难以置信般,看向斐守岁。
  斐守岁冲他笑笑:“怕痛是一回事,想要往前走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来都来了,就做吧。”
  做吧。
  逃过陆观道口中“爱与不爱”的话。
  陆观道却不依,仍旧盯着斐守岁,那张眉间一点红痣,层层面具的脸。
  “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之言,”眼泪湿过面容,陆观道说,“一直在逃避的是大人您。”
 
 
第211章 上榻
  “……”
  斐守岁等候着身躯的回答,他也好奇在这样紧逼之下,自己又能说些什么。
  大雨还在下。
  陆观道停了话头,身躯也不言语。
  仿佛是在玩木头人的游戏,谁先开了口,动了心,也就输了。
  可。
  总要有人服从。
  雨珠溅开来,粘在斐守岁的脸上。
  斐守岁低垂着眼,抹去。他没有束发,衣衫又薄,皮囊因久居暗室而异常白皙。锁链的黑,长发的纠缠,脚掌下有细沙与黄土。
  像个足不出户的瓷娃娃,今日才踏足大地。
  瓷娃娃皱着眉,微微张嘴,复又缓缓叹息。
  是不喘了,久违通气的感觉,让他想多尝一下新雨的味道。便舔唇,水珠卷入舌尖,但陆观道还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心烦。
  那个围在瓷娃娃身边的巨型犬,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落寞。
  最后只得执棋说:“雨下得久了,怕大人冷着,先掐诀。”
  身躯:“……”
  眼见陆观道咽下方才的心绪,转手揽住斐守岁的左脚。
  斐守岁的脚背也白得不健康,上有一条条青筋,突兀在皮囊里。
  陆观道单手掐诀拿镯,另一只手献宝般小心。
  身躯见此,笑道:“为何不让我自己来?”
  “大人不知术法。”
  “可以学。”
  “术法是月上君所教,如若告诉了大人,他难辞其咎。”
  浅红色的咒术绕住斐守岁的脚踝。
  斐守岁凝眉。
  有些痛。
  陆观道又解释:“只怕告诉了大人,大人就不要我了。”
  “……”
  斐守岁哼一声,也不顾陆观道在全神贯注,他抬起脚,用脚尖抵住了陆观道的下颌。
  陆观道骇了一瞬:“大、大人?”
  脚背沾了水。
  陆观道不敢咽下慌张。
  那个瓷娃娃身子实在是有些冷,冷到触碰陆观道的时候,陆观道还往后缩了下。
  “动什么?”斐守岁说道。
  槐花之香靠近,陆观道还是没有忍住。
  吞咽。
  很明显的,让瓷娃娃察觉。
  斐守岁撑着上半身,眨眨眼,他并未开口,就这般看陆观道渐渐失了魂。
  陆观道想伸手移开斐守岁的脚,但动了一下身子后,选择放弃。
  动不了,要是起身就会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又要斐守岁如何看他。
  索性是坐着的,衣裳也黑。
  却也实在难忍,陆观道求饶了:“大人,您……”
  斐守岁笑了笑。
  “大人……”
  陆观道想去抓脚踝,可他看到黑森森的锁链,又不舍得。
  镇妖塔里无数个日夜,陆观道总能瞥见锁链出现之后,被斐守岁立马掩藏。
  左右没了法子,陆观道泄了气般:“大人又寻我开心。”
  斐守岁默默放下了脚。
  “大人,”陆观道拿起玉镯,“莫要再打断我了。”
  “……”身躯眯着眼。
  陆观道正欲施法。
  身躯开口道:“我若同意了,你该如何?”
  手一顿。
  “同意?”
  陆观道看向斐守岁,他看到一张晕开的美人图,水墨青山,秀丽工笔。
  斐守岁颔首。
  陆观道又问:“同意什么?”
  “我只是在想,施法割肉快,还是……”
  “……我不知。”
  “不知?”
  斐守岁故意冲着陆观道笑。
  陆观道想要挪开视线,但又打心底里喜欢面前的瓷娃娃。
  多看一眼吧。
  视线偏移,作贼般,陆观道对上了斐守岁的眼睛。
  斐守岁平静的,没有波澜的视线下,是一对灰白的瞳,怎么都看不到心底。
  陆观道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呆呆然的样子让斐守岁无话可说。
  老妖怪只得:“如果我不逃了,你会怎样抉择?”
  “什么?”
  身躯轻踩陆观道的大腿:“方才之言,你又忘了?”
  “嗯……”
  又踩了下:“你这是什么脾性。”
  陆观道自然知晓斐守岁何意,可是他……
  眼瞅着,陆观道的脸又开始发烫。
  斐守岁实在没明白,于是凑上前,锁链丁零当啷:“补天石?”
  补天石不敢动。
  “怎的了,连话都不说。”
  “我,”喉结上下,“大人唬我的吧。”
  听此话,斐守岁倒是被气笑了,他伸出手,划开陆观道眼前杂乱湿乎的发。
  靠得近了,也就更难掩藏。
  陆观道如坐针毡。
  斐守岁:“刚刚那番仗义执言怎么又缩回去了。”
  “没有缩回去……”
  “哦,”斐守岁笑言,“那你……”
  不对。
  为何面前的人儿,脸色愈发夸张。
  身躯与斐守岁一同起了疑心,纳闷:作怪什么。
  扫一眼陆观道,除了衣衫湿透以外别无异常。
  为的打理方便,陆观道的衣衫多为玄色布料,袖边总嵌着云纹,还有一两朵小花。浅粉小花,是前些日子陆观道点炉烧坏了衣角,斐守岁亲手缝的。
  至于细腰之腰封也无甚怪异。
  可究竟为何,陆观道像个熟透的柿子,一捏就连连败退。
  那补天石被斐守岁看得不自在,视线转了又转,拳头捏了又捏,最终哆哆嗦嗦地解释:“大人怜我,我知道,只是不能委屈大人您。”
  “……看来月伯伯教了你很多。”
  “那倒没有,是他给了我不少话本,我看了才,”陆观道滴溜眼珠子,“才说的。”
  “原来如此,”
  斐守岁怀疑之心未减,“他是只留了册子,但忘记告诉你其他的本事了。”
  “其他本事?”
  陆观道抬起头,面前这个垂发湿衣的瓷娃娃,回他一个微笑。
  “胆怯之人,最缺的东西。”
  “……”
  陆观道瞳孔里的花苞退了一寸。
  斐守岁笑叹:“畏畏缩缩地躲着,等待的时候或许已经……”
  口中之词尚未了结,陆观道猛地抱住了斐守岁。
  身躯大概是料到了,没有意外,反而伸手拍拍陆观道的脊背。
  “这就被我点着了?”
  “……嗯。”
  “嗯?”
  身躯却不承想陆观道的回答。
  陆观道只说:“大人不首肯,我便……”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些时日你的所作所为?”
  “……大人既不阻止,就是默许。”
  “好一个默许。”
  斐守岁想推开人儿,可摇尾的巨犬不愿松手,抱得愈发用力。
  还说。
  “我先前在大人身边,大人从未阻止过我……大人熟睡时总是皱着眉,我替大人揉开眉心,大人就不会难受了。”
  试探般,陆观道看一眼斐守岁,“大人不喜喝热茶,我便将茶水晾凉,大人也就专吃我一人的。”
  看到斐守岁没有反驳。
  陆观道才一口气说完:“大人爱穿浅色的衣衫,我专门叫仙娥去取。大人缺了笔墨纸砚,我立马托人去问。大人想要门前的空地开花,我种了海棠。大人嫌弃屋闷,我开了窗子。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大人若是想让我滚,我也立马滚。可……可这一次,大人能否如了我愿,换下锁链?”
  说到动肠处,还是一对镯子。
  身躯冷笑道:“从小养到大的狗,逆反了。”
  “……汪。”
  “?”
  陆观道松了力气,他将那斐守岁最受不住的眼眉,呈上。
  两人咫尺距离。
  斐守岁能看到花儿怒放,好不张扬。
  “狗叫。”
  “大人喜欢,我便扮成狗。”
  “你是补天石。”
  “我知道。”
  “……也是我手上红绳的另一端。”
  说着。
  身躯抬了手,那飘飘然的绳,如褪去伪装,捆住了陆观道的脖颈。
  陆观道低头看了眼:“大人不说我都要忘了。”
  “忘?”身躯打了下陆观道的腰肢,“你敢。”
  “我……嗯?”
  突然刹住嘴。
  陆观道见着斐守岁说不上话,他这才发现不妥,也跟着泼红耳垂。
  两人打闹未了,就这样沉默去三拍。
  斐守岁启唇,不敢置信:“你腰间可有坠玉佩的习惯?”
  “……没。”
  “没有?”
  陆观道秉着气,点头。
  “那……那是什么东西硌着我了?”
  “……”
  一时间,斐守岁语塞。
  陆观道不知从何处解释。
  “大人,我这是……”
  “你。”
  两抹色彩腿对着腿,尤其是斐守岁,他因锁链难以动身。
  “你想……?”
  陆观道黯淡眼眸:“大人不想喝茶,我是绝不会倒的。”
  “呵……那你打算如何是好?”
  “不管小事,先给大人换镯子。”
  陆观道说完,就要去拿玉镯,却被斐守岁拉回了手。
  斐守岁凑上前:“你先给我……!”
  多次贴近,那再也忍不住的陆观道,用手捂住了斐守岁的唇瓣,而他自己隔着手背,当是轻吻。
  蜻蜓点水。
  不做久留。
  斐守岁大惊失色,又因无法后退而慌乱一句:“你敢在我睡梦时吻我,现在却装模作样?”
  “酒后无德。”
  “好一个无德。”
  陆观道的术法随之启动。
  撕扯的痛感开始于斐守岁的脚踝处传出。
  斐守岁本还气着,又因术法只好咬唇不作声,可他脑子里残留适才一闪而过的想法。
  若是做了会怎样?
  这个酒后壮胆的黑石,现在可没有酒喝。
  术法加重,痛意更甚。
  斐守岁有些抑制不住喉间的呜咽,他撇过头,挠痒似的哼了一声。
  陆观道:“……”
  斐守岁死咬唇瓣,甚至咬出了血,左边脚上的锁链都没有解开。
  他恼了,勾引似的异香与痛意刺激着他,急道:“这样还不如和你上榻!”
  “什?”
  脑子清醒的陆观道,蓦地回首,“大人?”
  此刻。
  正正巧,一声婉转又在斐守岁嘴里泄露。
  守岁来不及捂,那声儿便犹如打断陆观道理智的最后一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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