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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林洬淡声回道：“有点困今天。”
“对不起，对不起。”慕辞一阵心虚，像是犯了大错，忙不迭说：“那我挂了，你好好休息。”
“好。”那边说：“挂了……”
慕辞迟疑半秒，连忙又说：“那个……”
“什么？”
小少爷扭扭捏捏，傻笑一声说：“我今天没喝酒。”
那边好像安静了很久，一直没有回复，慕辞轻轻叫了几声顾林洬，但是都没有回应。
大概是真的睡着了吧。
“晚安。”慕辞很小声地说着，点了挂断。
电话另一头，顾林洬坐在书桌边，台灯光亮投射在有些凌乱的书籍上，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那头说：“晚安。”
好梦。
第68章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但是昨天的晚霞明明那么灿烂，但是第二天这天气却是骤然转折，天还没亮，雨就开始淅淅沥沥。这雨没有夏雨的暴躁，温温柔柔的，但走在其中，却难免感到深沉低凉。
帝都确实是入秋了。
因得天幕昏沉，到了大课间的时候，教室还是点着灯的，星星点点的白色灯光在朦胧雨幕里有点儿模糊，从教学楼外看过去，渺远而又不真切。
慕辞拎着书包撑伞下楼，这节物竞课虽然还是刷题，但是因为教室申请的原因所以是在实验室上。
不知道是因为接天的冷雨还是老何下课后安排给他新试卷，他现下有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到了实验室，正要坐之前的位置，可是余光一扫就看见顾林洬并没有坐在原位，而是换到第三排，而第三排周边的空位都已经被填满了。
不知道怎的，他的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他有点儿不高兴。
一是不高兴顾林洬怎么不吱声就换了座位，二是不乐意顾林洬旁边的那人占掉了本该是他坐的位置。
当然，只是一秒他就把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了下来。
实验室没有规定座位，没有谁规定谁必须坐在哪里，顾林洬当然是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当然实验室也没有规定哪个位置必须是他的，想坐的位置被人占了，只能怪他下课的时候来得磨蹭。
叹了一声，慕辞看到原先位置的后面，也就是梁昇身边的位置还空着，他转身走过去问：“班长，你旁边有人没，我可以坐这儿吗？”
梁昇似乎是在发呆，慕辞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呆愣着，等他话音落下了，他才后知后觉转过头来，茫然盯着慕辞看了一两秒，才啊了两声点头说：“可以，你坐吧。”
“这节课是讲卷子吗？”慕辞把书包放进抽屉里问。
“啊，对。”梁昇说：“卷子老张放讲台上了，自己去拿。”
“哦，好，谢谢。”
慕辞站起来，走向讲台，路过第三排的时候，他伸手轻轻推了推顾林洬的肩膀。
顾林洬抬起头，乍然对上慕辞的眼睛，他愣了愣，怔愣间他看见慕辞对自己笑了笑，又见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
顾林洬没等他出声，就颔首垂眸，重新握笔。
慕辞呆在原地，他向来敏锐，当然不会察觉不出顾林洬奇怪的态度转变，只是这时候上课准备铃响了起来，他只能先去拿卷子。
讲台上的卷子放得凌乱，显然是翻找的时候弄乱了，慕辞把这些卷子收拢在一起，仔细翻看了两遍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试卷，正疑惑的时候，蒋赟走了进来，心想着反正卷子也不会丢，他连忙下了讲台。
慕小辞是绝不耽误女神上课的。
路过顾林洬的时候，他又刻意看了一眼顾林洬。
这人全然没有注意他，现下他正和旁边的女生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给她讲题。
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小少爷觉得如果顾林洬下课不来主动跟他说句话，他是会真的有一点点不高兴的。
蒋赟第一道题就是讲的那道错题，之前因为两个条件给错了，分析出来是个解不出的悖论，现在改了条件之后，其实并不算太难，算是力学竞赛题基础题型了，不过蒋赟在此基础上又结合之前给错的条件出了道拓展题。
题目这么一改，难度就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层次，有些心不在焉的慕辞也摒弃了杂念，握笔找思路。写到一半的时候要用上原题给的因数表格，之前没用上，所以他没有印象，手边又没有卷子，于是他探头小声问梁昇：“班长，借我看一下你卷子。”
梁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一直在发呆，慕辞声音传来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反应了三秒才问：“你说什么？”
“我卷子没找到，你能借我看一下这道题的因数表吗？”
梁昇的手下意识伸进课桌里，想给慕辞拿卷子，但是不知怎的，他又突然僵住，有些不知所措。
“班长，怎么了？”
“没。”
梁昇莫名慌张，就在这个时候，过道那边的人叫了一句梁昇，他转过头去，那人递了一份试卷过来：“给慕辞。”
梁昇接过看了一眼名字，一秒掩饰住自己余光看到卷子总分成绩时的不自然，转身将卷子递给慕辞：“你的卷子。”
“谢啦，班长。”
慕辞忙接过，他没时间欣赏自己卷子云云，而是直接往后翻去查数据，但是就在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卷子上染了两大片污迹，依稀能看出是脚印，脚印还是湿的。
他蹙了蹙眉头又往后面翻了一页，本来工整的答案上面被人画上了很多把叉，还有几道题的答案被直接凌乱的涂抹，从涂抹笔迹来看，涂抹的人下笔很重，卷子好几个地方被笔尖勾连破洞。
什么情况？
慕辞重新翻了两三遍，确定自己打开的方式是正确的，梁昇听到翻页的声音也抬起头看过来，惊诧问道：“你卷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拿到就这样了。”
“是不小心掉地上了？”梁昇问着，也看到了卷子上的黑笔划线，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又说：“要不下课跟蒋老师说一声？”
“算了。”慕辞看了一眼那道题的因数表格，记下数字之后把卷子塞回抽屉里。
他知道是谁。
马上就初赛了，再忍他两天。
……
物竞课之后，滴滴答答的雨水稍做停歇，早上还有最后一节课，7班是生物课，竞赛班的则按着自己主竞和辅竞科目的要求回他们的阶梯教室自习。
慕辞飞快收拾了东西，可是等他站起来看向第三排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空了。
他忙不迭追出去，正看见顾林洬转身要下楼。慕小少爷情绪翻涌出一丝郁闷，但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顾林洬！”
少年顿步回头，慕辞倏忽顿住，没有再走上前。
因为在他回头刹那，慕辞看到顾林洬脸上的表情，这表情是他们初见时候，那种居高临下，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和凛然。
雨暂时停着，但是风依旧阵阵，走廊的穿堂风过，连带着伸进走廊的那枝桠绿叶也无依摇曳，沙沙抖落一身雨水，雨滴飞溅，有几滴溅到了慕辞的后颈上，冰冷悄然蔓延。
“有事？”顾林洬问。
慕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半晌后，他问：“你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嘛，什么时候去啊？”
对面的人垂着眼帘，是隔了好一会儿，慕辞才听见他说：“不去了吧。”
说完，他就转过身，和身边的女生一起走下了楼。
慕小少爷站在原地，垂头盯着地上满是泥泞脚印的地板，不知道隔了多久，他抬起头来，冷哼了一声：“喜怒无常，莫名其妙，不去就不去，谁稀罕啊！”
说着，他转身风风火火地迎着穿堂风走向走廊另一头，地砖有些滑，走了几步他就不小心打滑了一下，歪了身形。
慕辞盯着地上自己打滑踩出来的脏泥印记低骂了一声艹，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地砖。
慕·现在快炸了·爆竹·辞指着那块好似写着顾林洬三个大字的地砖说：“一会儿食堂吃饭，看我不踹死你！”
只不过姓顾的似乎总有办法让他的火气向内爆炸，自伤自损。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这货根本就没有坐在7班的地界，而是又和那个女生坐在隔着三列桌子的地方，慕辞冷眼瞪着他的背影，一筷子戳进餐盘里，一根筷子直接断开。
这次坐在他正对面的费卓吓得一个激灵，到嘴边的红烧肉没夹住，直直儿的掉在了桌上，他哀怨地抬起头，瞪着慕辞：“小辞哥，你这是哪儿出啊？”
“我要举报！”慕辞鼓着腮说：“顾林洬乱坐别的班地盘！”
“什么？”费卓跟着慕辞的视线回头瞅了一眼，转过头来说：“顾哥坐的是竞赛班的地盘，又不影响。”
“那他之前坐我们班位置？”
“他坐哪儿都行啊。”费卓耸耸肩：“他今天好像是和夏杳然有话说，就一起吃饭了呗。”
“夏杳然？谁啊？”
“小辞同学，你不行啊，去竞赛班也混了这么久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认识夏杳然吧，她还是物竞组的组长啊！”
这是来自年级百晓生的嘲讽与嫌弃。
“竞赛班我就只认识顾林洬和班长……”慕辞低声嘟囔。
其实还有一个，不过是因为他招惹顾林洬，所以慕辞才记住了他。
慕辞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正巧看到她朝着对面的人明媚一笑。
不知怎的，他好像有了透视功能，能看到了那个看不见表情的人也对对方回以一样的微笑。
他噘着嘴低下头：“夏杳然到底谁啊？”
“咱们学校生物竞赛一姐，阿勇哥他们班的，也是他的爱徒。”费卓说。
慕辞对此不感兴趣，只是敷衍哦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因为顾哥的关系，她和咱班人关系都挺好的。”费卓嘿嘿笑说。
“什么关系？”
“她是顾哥绯闻女友啊，我们都默认她是嫂子了。”费卓说。
“这种玩笑别乱开吧。”慕辞说着，余光却是不自觉往那边瞥了一眼。
“没开玩笑。你是没看到过，当初顾哥手伤的时候，夏姐守在病房里哭得那样子。”费卓啧啧了声：“老赵都看出来不对劲，下来问我们了。不过没影响成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我之前都没见她和顾林洬走一起过啊。”慕辞又看了一眼那边。
“夏姐参加生物集训营去了，前几天回来的吧。”
闻言，慕辞顿觉无语：“那前几天才回来的，你嫌弃我不认识人家！”
“那除了班长，顾哥，你再列举一个物竞组其他人的名字。”
“张望锐。”
“还有呢？”
慕辞转了转眼珠子，心虚地哼哼两声说：“不知道了……”
“那不就结了。”费卓感叹一声说：“小辞同学，你真的，还是主动认识点儿人，交交朋友吧……”
“我……”
他主动了啊。
但是人家现在莫名其妙不搭理他了啊，还用那种眼神冲着他。
大概率是嫌弃他搅扰了他和他女朋友的二人世界吧。
可是他要和女朋友谈恋爱谈呗，就是说一声的事儿呗，至于嘛……
不行了。
这人简直重色轻友！
想到自己是被轻的那一个，慕小少爷心头着实梗得慌。
第69章
竞赛的考场安排是7号早上出来的，蒋赟直接发在群里，慕辞早上起来就看到了。
明天他们是去帝大考试，他的考场是格物楼304，虽然和顾某人堵了小两天的气，但是慕小辞还是没忍住瞅了一眼他的考场号。
大抵是孽缘，随机考号随机考场，其他人都是四散分开，张望锐甚至要单独去外国语考场，但是他和顾林洬就那么不偏不倚分到了一个考场，考号还就差两个数。
要是两天前，慕小少爷铁定是要激动地给那人发个消息的，但是现在顾某人的置顶已经被他取消了，连名字也换成了标标准准的【顾林洬】。
退出群聊，聊天界面一看已经看不到顾林洬的聊天框了。他莫名烦躁，随手扔了手机，拉起被子蒙头闭眼。
秋雨连绵几天，今早好不容易消停了些，但天气还是阴阴的，闷闷的。
这种天气，人不犯懒都是奇事。
小高的车一如既往停在校门前。今天他本来就动作慢了，在床上磨磨蹭蹭好半天，现下又是懒叽叽地下车，懒悠悠地往学校里走，这还没走到教学楼，他就听到了早自习的准备铃。
这下他走得更慢了。等他逛到教学楼，转上楼梯角的时候，早自习已经过半了，于是他又来了一次减速，开始晚起了走五步退四步的游戏自娱自乐。
人无聊的时候，什么都能逗乐自己。他走着走着找到了个节奏，配着这前前后后的步子，还真像是在玩儿跳舞机，他感觉自己这跳的一定比顾林洬拿得分高。
靠，怎么又想到了那货。
慕小辞心中冷哼了一声，脚下往后后退一步，只是注意力不集中，他一下没踩稳，脚步踉跄，身体失去了平衡。
“卧槽！”
他慌乱间，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扶住了他，慕辞第一时间回头看过去，是顾林洬伸手撑住了他的腰。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在交流中碰撞，又默契地移开，慕辞一秒站直，横着退开半步：“你怎么在这儿？”
“找老赵。”顾林洬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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