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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古代架空)——谢沧浪

时间:2024-09-22 08:18:15  作者:谢沧浪
  李昭漪不负众望……
  李昭漪不负众望,把“藐视天颜、肆意妄为、专制朝权、祸国殃民”四个词语默默重复了一下,觉得颇为通顺有节奏,于是积累到了日常词汇当中,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他就开始老神在在地走神,丝毫没有要管一管的意思。
  一直到朝堂议论声渐停,云殷开口,他才重新抬起了眼,看向了朝下。
  -
  不是李昭漪胆子大,是这事确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自从李昭漪登基上朝以来,隔三岔五地便有人在朝上弹劾云殷。朝事清闲,次数就多,朝事繁忙,或者有……呃有要用到云殷的地方,次数就少些。弹劾的多半是些崇尚直谏、以死谏为荣的御史,然后,便是些忧虑李氏江山的老臣。
  从前真正和云殷作对的,反倒默不作声。
  弹劾的内容呢,无非就是把大家都知道又没办法改变的事情重复一遍。
  总而言之,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这种事应付起来也很简单。
  “陈大人说笑了。”男人沉稳带着哑意的声音响起来,不急不缓,“本王对圣上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何来藐视天颜一说?”
  ——等着云殷自己反驳就好了。
  这句话实在嚣张,配上云殷特有的欠揍语气,弹劾者的语气明显已经激动了起来。
  “大胆!你怎么解释,你携带佩剑数次出入陛下寝宫一事?”
  “近日刺客颇多。”云殷的语气很随意,依旧是四平八稳的样子,“本王携带佩剑,是为了保护陛下。本王自认武艺尚可,陈大人愿意,可与本王比划一二,若是陈大人技高一筹,本王非常愿意退位让贤。”
  “你!”
  透着纱帘,李昭漪都能看到对方被气得颤动着的花白胡须。
  “无耻小儿!毁我燕朝根基!云家世代忠良,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你这么个!”
  “陈大人!陈大人莫激动,您先歇歇缓口气,您先歇歇!”
  阶下一片混乱。
  阶上,李昭漪仍是意料之中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般来说,话说到这里,就要上演一出激愤撞柱、群臣相劝的戏码了。
  当然,有云殷在,撞肯定是撞不成的。只是每每这么来一次,云殷的名声都要下降那么一回。
  李昭漪怀疑,云殷现如今的名声已经降无可降了。
  事实证明,他的预估没有错。
  没过多久,李昭漪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惊呼声。
  被救下又气急攻心晕倒的御史被抬走之后,这场朝会终于得以正常进行。而之后的整场早朝,终于如李昭漪所愿,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
  *
  下朝的时候李昭漪还在琢磨早朝。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硬着头皮看了些奏折,今日早朝的时候听着大臣们针锋相对,李昭漪居然也听懂了一二。
  这个事实让他有些雀跃,一直到老太监叫他他才回过神,老太监问他:“陛下,回宫么?”
  往日李昭漪都是直接回宫。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单调的两点一线。除非云殷来找他的茬。
  而云殷其实也不常来,来了也都是在议政的文政殿。像昨日那样的一日两趟地来他寝殿已是特例中的特例。
  李昭漪刚要应,想到了什么,却突然停了停。
  片刻后,他道:“去阿姐那一趟吧。”
  说完他就有些忐忑。可是老太监什么都没问,只是道:“宛荣长公主殿下近日都在殿内休养,奴才先让小太监去通传一声。”
  李昭漪松了口气,说:“好。”
  他倒不是心血来潮。是想起了昨日的交谈。不管怎么说,宛荣来求了他,他总要给宛荣一个明确的答复。
  去宛荣那的路上,李昭漪问老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问身旁太监宫女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一次,对方呆得久一些。
  老太监有些受宠若惊。恭敬地道:“奴才叫德全,原先在东厂陆重陆掌印手下做事。”
  李昭漪忽地抬了眼。
  “……陛下?”老太监察言观色,小心地问,“怎么了么?”
  李昭漪回过神。
  “没事。”
  他很快地道。
  他顿了顿,“只是觉得这花很好看。”
  老太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支墙角的山茶正开得绚烂,花瓣饱满,鲜艳欲滴。
  他恍然。
  他体察了一下圣意:“陛下,要让宫人去摘下来吗?这花开得正艳,寻个瓶子装了放在宫中,应该是极好看的。”
  李昭漪摇了摇头。
  他说:“不用,让它在这里开着吧。”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宛荣所在的寰清宫,早已有侍女在外面候着,将他们请了进去。
  -
  宛荣显然没料到李昭漪的到来。她出来迎接李昭漪的时候穿得倒是没什么差错,只是里间的桌子上仍摆着用到一半的笔墨,书也是摊开的。
  李昭漪看到了她满屋子的书,还有一旁隽丽整齐的字迹,又想到了自己那一笔字,很有些羡慕。
  宛荣注意到他的目光,轻声解释:“正在抄一些佛经,想静静心。”
  李昭漪收回目光,很诚实地道:“阿姐的字很好看。”
  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直白的赞美,宛荣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了这些日子难得的笑容:
  “陛下过誉了。”
  她让下人上茶,李昭漪坐下。
  两人闲聊了几句,李昭漪表明了来意。
  宛荣默然片刻:“是王爷的意思么?”
  她很敏锐,李昭漪哑然。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他只得硬着头皮道:“……也不完全是。”
  他小心地斟酌着词句,有些笨拙地道,“孤也觉得,阿姐不若就留在宫中。这样生活起居也方便些。”
  宛荣勉强笑了笑,显然是没听进去。
  没听进去也是李昭漪作为皇帝说的话,出了一小会儿神,她道:“谢陛下安慰。”
  她也知道,话说到这,皇家这边就已盖棺定论,没有转圜余地。
  换做往常,以李昭漪的性子就说到这了,说到底,他和宛荣虽是亲姐弟,但也确实不熟。
  他已经预备起身了。只是垂眸之时,看到熟悉的陈设桌椅,一晃神,又想到了昨夜的那场梦。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开了口:“阿姐……是不是和云殷很熟悉?”
  昨日交谈,他听出了宛荣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份亲昵。他曾听人说过,云氏和皇室走得极近,尤其是元后的一双儿女,自小一起长大,无关风月,也是极好的关系。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宛荣原先有些飘忽的眼神定住了,抬起头,有些不安地看向了李昭漪。
  片刻后,她才有些犹豫地道:“……确实和王爷有些交情。不过这些都是旧事了,王爷长年驻守边关,我与他并无什么联系。”
  “孤没有别的意思。”李昭漪解释。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宛荣的紧张让他也跟着有些紧张,他结巴地道,“我,孤的意思是,云殷他……其实很担心你。”
  那日他和云殷的交谈,不在意是假,想让他拒绝宛荣是真。
  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的话音落下,宛荣就怔住了。
  说都说了,李昭漪决定索性把想说的话说完。
  “他很在乎你,以他的性格,能被他在乎的人应该不多。孤看得出来,阿姐应当也很在乎他。”他小声道,“如果阿姐离开了,他能说话的人又少了一个。孤觉得,他应该会挺孤单的。”
  宛荣的眼睫蓦然一颤。
  很显然,李昭漪的这句话戳中了她的心事。
  她有些慌乱动了动唇:“我……”
  李昭漪说完所有想说的,终于松了口气,善解人意地道:“阿姐可以再想想。”
  他站起身,想了想,轻声道:“有空的话,阿姐可以常来走动,下次来若是碰上了,你们可以说说话。孤的寝宫没有外人,不需避嫌。”
  说完,他跟宛荣道了别,离开了寰清宫。
  *
  刚出寰清宫,李昭漪就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擅长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很生疏,总之他不习惯。
  不过说的确实都是他的真心话。剩下的,就看宛荣怎么想了。
  李昭漪觉得他尽力了。
  他其实不太喜欢说很多话,尤其是继位之后,因为他总是说错。
  但是宛荣是个很温柔的人,云殷也是,尽管他们的这份温柔不是对他,但他仍然觉得,他们彼此的心意对方不知晓这件事很可惜。
  这应当是他第一次做“摆件”范围以外的事,这会儿,李昭漪的心还怦怦直跳,就像是刚刚考完一场小考。
  他努力按下内心心虚的感觉,安慰自己反正云殷不知道这件事,劝动了宛荣目的就达成了。
  这样一想,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黑影几个纵跃,悄然在一处别院落地。
  他开始将寰清宫殿内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转述,凉亭中的人支着额,一边听,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书。
  耳边的叙述平铺直叙,毫无感情,他起先听得甚至生出了些不耐烦,只是不知道何时,他手上翻书的动作却停了。
  “主上。”木柯道,“这就是陛下和长公主交谈的全部内容了。”
  “……主上?”
  “知道了。”云殷翻了一页书,平静地道,“回去吧。”
  等黑影离开,他垂了眸,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却仍旧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嗤笑了一声,合上书,起身走向了前院。
  跟着的仆从迎上来,他把手上的书丢给他,语气平淡:“备马,去城郊马场。”
 
 
第6章 
  常梓轩在城郊马场寻到他要找的人的时候,云殷已经跑了两圈。
  骏马奔腾,其上的人一身干净利落的玄衣,墨发飞扬,露出张扬而锐利的眉眼。
  他越跑越近,自常梓轩面前径直掠过去,前往内场。就在常梓轩以为,他要就此下马之时,耳边响起惊呼声,马上的人张弓搭箭,蓦然瞄准了不远处的箭靶。
  一箭破空,箭矢稳稳扎到靶心。
  尾翼颤动之时,云殷已经下了马。常梓轩回过神,跟着他一起往马厩处走,一边走,他一边有些好奇地开了口:“怎么突然来郊外跑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新帝登基之后,云殷就一直忙于朝政,已经很久没来城郊放松过。
  云殷不答,只是反问:“你怎么在这?”
  语气很冷淡。
  常梓轩一脸无辜。
  “我来找你啊。”他道,“听说李淳月那丫头一心想着要出家,闹了些日子了,问问情况。”
  云殷没说话。
  常梓轩察言观色,试探着道:“没劝动?”
  “没事儿。”他安慰道,“再劝劝,先拦着她就成。那丫头确实倔,但你的话她应该肯听。”
  云殷冷笑了一声。
  常梓轩:“……”
  得,戳到人逆鳞了这是。
  他“嘶”了一声,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就见云殷垂了眼,张弓搭箭,又是一箭。
  第二箭靶心,场外又是一片叫好之声。
  常梓轩却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你这火气挺大啊。”他道,“这是谁惹到你了?应该不止是李淳月吧?”
  那丫头虽说性子倔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挺乖的,能有这气人的本事?
  他又接连问了一串,云殷依旧没回答,自顾自地回答上一个:
  “劝动了。”
  常梓轩微讶,随即松了口气。
  “好事啊。”他由衷地道。
  “不是我劝动的。”云殷漠然地道。
  常梓轩:……?
  “陛下去了一趟。”云殷终于舍得多说几个字,满足了常梓轩抓耳挠腮的好奇心,“现在,李淳月应该改变主意了。所以,跟我没什么关系。听懂了?”
  常梓轩听懂了。
  常梓轩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
  回去的路上,常梓轩还有些没回过神。
  已是傍晚,天边的晚霞如火烧一般灿烂。
  两人都骑着马,常梓轩慢云殷半步,语气尤是不可置信:“陛下……你说的是,当朝天子?”
  云殷:“……”
  他很认真地问:“你前些日子告假,原来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常梓轩:。
  “许久不见。”他评价,“你这张嘴真是风采依旧。”
  他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惊讶啊,你跟陛下很熟吗?他跟李淳月也不熟啊。他不是已经安安静静在宫里当了半个月的花瓶了,这么突然。”
  他想了想,“木柯告诉你的?他有没有说陛下具体怎么劝的?”
  这照理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是云殷停顿了一瞬,却避而不谈,只是道:“没说。”
  “行吧。”常梓轩在意的也不是这个,他若有所思,“奇怪,我记得小皇帝一直呆在冷宫,应该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啊。他是怎么想到通过李淳月来讨好你的?”
  云殷的手一顿。
  他重复了一遍常梓轩话里的两个字: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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