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遇到了他现在的妻子,不过那女孩子太优秀了,他追不上,被虐了很长时间,我一边希望他永远追不上才好,一边看他那么难过又太心疼,最后就还是选择帮着他,帮他把人追到手了。”
“可他啊,恋爱时候的所有事都要跟我说,受委屈也要找我求安慰,我有时候就会问自己,能忍到这个程度了,是不是早就不爱他了,直到有天他兴高采烈地跑来跟我说他求婚成功了,那一刹那我才明白,我居然还是那么爱他,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不得不选择杀死自己的感受吧。”
“你也猜得到,他的婚礼我是伴郎,从头到尾都是好兄弟,一步也没越矩过。他女儿的名字里还有个婷字,是我们小时候就约定的,以后有孩子了,名字里都带彼此的一个字,我还以为他忘了,没想到最后还记着,”我缓缓说完了,看向对面沉默的人,“我的故事就这么简单,很平淡,也很无聊,只是我自己太累了,不想再认真了罢了。”
温岭远憋闷了好半天,最后长长呼了口气,咬着牙骂了一句,“特么的……一个两个的,我身边怎么净是些傻逼啊!”
我白他一眼,“我再怎么无聊好歹还有点故事,就不劳您这犬王哀叹了。”
“靠!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哪天找个比薛擎还帅,比小岑还聪明,比你还高,比顾思凝活儿还好的宇宙无敌大帅哥!嫉妒死你们!”
“做人何必太为难自己呢?”
“……你特么给老子滚,接你的傻白甜去!”
我哈哈一笑,收了电脑包,抬头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下课了。”
温岭远收回嫌弃的表情,忽然说,“那个,之庭啊。”
“嗯?”
“我吧,我就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他犹豫一下,小心说,“云潇他毕竟太小了,你……哎,反正你心里也有数,就是别到时候太难为自己就好。”
我默了一瞬,又回头笑笑,“知道了,放心吧。”
到了云潇的学校,把车停好,我才刚刚把一只脚踏出车门,就远远听到一个活力四射的喊声传过来,“哥!”
我站起身,还没站稳,就看到一个小不点嗖地一下从远处飞奔过来,压根不顾周围的目光,一猛子扑到我怀里,小猫似的蹭了一下,然后扬起漂亮的脸蛋笑眯眯地傻乐,“哥,想死我啦!”
阳光洒在他明亮清澈的瞳孔上,像是一对琉璃隐隐泛着微光,我默默看着这张年轻又张扬的笑脸,不由微微勾起唇角,揉了揉他的头发。
“昨天才见过,有什么好想的。”
“这不是一白天没见了嘛!”
“天天见你也不嫌烦啊。”
“当然不!我恨不得你变小一点,给你串在钥匙扣上,随身带着走呢!”
“……听起来怎么有点变态?”
“哈哈哈,我就是想你嘛。”
我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其妙有些冲动,竟也不顾人群,张开手臂抱了抱他。云潇一愣,可能因为我难得主动,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还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哥、哥哥哥啊,你今儿心情很好吼?”
我笑了一笑,松开怀抱,拉住他的手打开车门,“进去吧,回家了。”
“嘿嘿,好嘞!”
这小子经常往我家跑,后来我也习惯了,偶尔自己在家还有些别扭起来。等到了家,我跟云潇说起薛擎的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岑深的存在,只好言简意赅道,“反正就是过几天,31号晚上吧,薛擎的酒吧应该会搞活动,岑深也会去,正好让你们也认识认识。”
云潇激动道,“真的是岑深哥哥吗!那个段位贼高,让薛魔王屡战屡败还念念不忘的岑老大吗!”
“……听谁说的乱七八糟的。”
“哎不要在意细节啦,”云潇蹦到我旁边,身子一歪躺在我腿上,笑着说,“我还真挺期待见见真人呢,都说他是薛哥的真爱,我可真想象不出来薛哥认真起来会是什么样儿呢,太梦幻了。”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说真的,我和温岭远一样,也并不想看到。可我又实在太清楚,有些东西就算脑子再清醒,再明白,也终究是身不由己的。
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跟我料想的一样,跨年这一夜酒吧里嗨翻了天,薛擎真是大手笔,整个装饰都翻了新,请了一支重量级的乐队热场,还有几个上过热门选秀节目的歌手串场,壕得叹为观止。当晚还不到六点就差不多来满了人,主角还没到场,倒是温公公早早就来活跃起了气氛,为了迎接咱们皇后娘娘一年后的盛大回归,煞费了苦心。
我也帮着杨玉准备着接下来的节目,毕竟薛擎为了让岑深高兴一晚上,也是真费了心思,可不能给搞砸了。
我们这些主角背后的男人都在各自忙碌着,等着薛擎他们过来,我正要清点活动奖品的时候,云潇忽然跑过来拽我,小心翼翼说,“哥,那个……那个谁也来了。”
我眉头一皱,大概猜出来,抬眼望过去。
果然,舞池下十分醒目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许久未见的男人,似乎是瘦了不少,面色也憔悴,只是神色阴翳,满脸写着来者不善。
温岭远往我这边凑过来,也皱起眉头,“咋整啊?我老早都放出消息说,今晚就是为了恭迎某人的真爱回归啊,他居然还好意思来?不会是要来砸场子吧?”
“砸场子不至于,他没那个胆子,”我摇摇头,想想我和温岭远过去说都不合适,便对云潇说道,“你去套套话,看看他什么意思。”
云潇使命感油然而生,胸脯一挺,坚决道,“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就屁颠颠跑了。
远远看到云潇咧着招牌式大笑脸跟顾思凝说了好一会儿,等撤回来却笑不下去,忐忑道,“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老跟我打太极,就说是来凑热闹呢……”
我和温岭远对视一眼,只得道,“要不你给薛擎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温岭远刚要回答,就听人群里忽然爆出一阵起哄声,我跟温岭远头皮一麻,果然看到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光芒四射犹如国际巨星走红毯一般骚包得不得了,另一个显然是懵了,定在原地没动弹,好半天才慢慢挪出一步,似乎还脸红了。
我和温岭远也顾不得顾思凝了,看到岑深的一刹那也高兴起来,立刻朝两人走过去,只是这条路怎么着也会经过顾思凝,我俩只得都装作没看见他,直直朝薛擎他们跑过去。
可就在经过顾思凝身侧的时候,不偏不倚地,耳边凉凉响起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就是个瘸子啊。”
第25章
他话音刚落地,旁边几个人也跟着窃窃私语,“就说啊,我这还满怀期待来的呢,怎么是这样的啊?瘸就不说了,长得多一般啊,还没思凝你帅呢。”
我和温岭远本来不想搭理,可这一路走过去嘀嘀咕咕的人太多,听得实在是烦,便一起朝两边瞪了一眼。两排人立刻噤了声,只是脸上明显都是嫌弃的表情,看得我窝火,暗想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小岑用得上你们看得起?不就是嫉妒么,一群贱人。
我们这个圈子应该是全宇宙用脸打分的头一名,脸好看再有点钱,基本就可以横行霸道了,像薛擎这样长着一张完全可以出道的脸,家里不仅有钱还有权的,必然就是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极品。可大部分人没他那么好命,长得一般的遍地跑,实在长得太抱歉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Gay,腐女都萌不起来。我对这种价值观一直都很不赞同,温岭远也一样,曾经我俩就这个话题聊过一晚上,可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内在美”差不多的情况下,九成九肯定会选帅的那个。除非就像小岑这样,道德、底蕴、智商、脾性等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太过出众,才会让人放在心里惦记,完全忽略那些肤浅的皮相。
如今我回头想想,薛擎和岑深这一对,我从开始旁观到最后的两个人,竟可以说是我们这圈子里在两个极端上都各自稀有的类型,也难怪这么多年薛擎都死死记在心尖里,怎么都割舍不下。
不过像岑深这样的好男人的确很吃亏,他的那些好除非侵入他的生活,是很难被人发觉的,就连薛擎当初逗着他玩了一年多,也没觉得这人有多么突出,有多么令人着迷。他的一切本性和本能,就在他跌入深渊的那一刻才被全部激发出来,在薛擎眼前暴露无遗。
我记得薛擎和他在医院相处的那八个月里,有一天岑深疼了一整天,薛擎照顾了一天,当晚心里实在难受,约我们出来喝酒,喝多了,就迷迷糊糊地说,“他怎么就还能笑呢?他怎么还能忍着呢?我要是他啊,我要是他,我得恨死了,恨死了啊……”
他一直就不懂,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都痛到极点了,那个人怎么还会忍耐着微笑出来,还会转头注意照顾自己的人,反而安慰他们不要担心,骗他们不疼,一会儿就好了。
“我真的不明白啊,怎么会有这种人,”薛擎当时趴在桌子上,头一回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后悔极了的神情,“我早就该好好待他了,我要是早点知道他这么好,他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就不会这么疼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群群光鲜亮丽面容俊俏的人,忽然就升起一丝悲哀,温岭远总说我太文艺,可能让他说准了吧。我对这个圈子感到悲哀,浅薄而急躁,就和这整个时代一样,永远丧失了曾经会耐下心寻找和等待“纯粹真实”的热情。对爱如此,对梦想也如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所追逐的一切,都不知不觉间堕落了。
“小岑!”
我和温岭远穿过喧嚣的人群,调整好表情,笑着跟那许久未见的男人打招呼。岑深看到我们也立刻笑起来,下意识想走快些,脚步又跛得更厉害了,我俩赶紧跑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不知死活地一起伸出手臂,给了他两个大熊抱,“好久不见啊!”
岑深被我们的热情吓到了,脸更红了,嘿嘿笑了笑,“陆哥,温哥,好久不见了。”
抱了没两秒,就被某人冷酷无情地撕下去,我挑挑眉,把云潇扯过来,笑说,“给你介绍个人,我对象,云潇。”
云潇平时大大咧咧没个正经,关键时候还是挺明白分寸的,眼睛就盯着岑深的脸,半点没看他的腿。此刻被我拎过来,小孩儿立刻立正稍息,笑着招招手,“岑深哥哥好!久仰大名,我是你小迷弟云潇!”
岑深显然是惊到了,看看我,又看看云潇的脸,犹豫着措辞,好半天才说,“哦,哦,你好,第一次见哈,云潇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云潇哈哈一笑,干脆替他解惑,“我现在才大二啦,比我哥小17岁,嗯!”
“十、十七啊……哦哦,挺好的,挺好的,呃,真挺好的……”
就这两句话,一脸懵逼,偏偏又呆又萌,一下让我们想起来最开始认识他那会儿,便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当晚的热闹过程就不赘述,我们几个坐在楼上,看着下面人声鼎沸,群魔乱舞。活动进行得一切顺利,岑深在看到最后一个特等奖居然是杜卡迪的摩托车,顿时就不淡定了,而且送车也就罢了,居然还赠送一整套机车服,实在就忍不住说了句,“哎,这车我可喜欢了,以前就想买一辆呢。”
薛擎往他边上凑过去,笑着说,“你喜欢?那我去搞台大魔鬼,载着你到处跑啊?”
岑深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我就随便说说,我现在也坐不稳,以后再说吧。”
我和温岭远再一次领略了他的好脾气,他是真的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残疾了的事实,也不避讳说,难过归难过,但也真是从来不矫情。薛擎却听得郁闷,伸手轻按了按他曾经断裂的腿根位置,说道,“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又哪里疼了一定告诉我,不许忍着,要让我自己发现了,我就不给你饭吃。”
岑深一愣,“……啥?”
“不给你饭吃!”
“……”岑深哭笑不得,笑着点头,哄人似的说,“好好好,我可真是吓死了呢。”
云潇悄咪咪拱到我跟前,小声跟我和温岭远说,“两位大佬,他俩真的没奸情?”
我和温岭远沉默两秒,居然有点犹疑。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温公公,咱俩是不是失忆了什么细节?他俩真的没奸情?”
温岭远抱臂思考半秒,严肃道,“莫非是因为春天要来了,铁树要开花了吗?”
云潇慨叹道,“完了完了,直男都要弯了,温哥你居然还是单身狗,铁树为你哭泣。”
温岭远:“……之庭你给我个准信儿,你俩什么时候分手??”
铁树开没开花我不知道,反正那天晚上岑深和薛擎周围的气场迷之暧昧,可关键是岑深并不感觉暧昧,这就很诡异了,外人都觉得有奸情了,他还毫无所觉,他居然习惯薛擎这个人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么?摸一下抱一下都习以为常了,居然还就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没点儿别的意思?
我知道岑深把薛擎定位在朋友的位置,可他心里真正的感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那个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居然有点怀疑了。不过怀疑这东西还是不要乱说,省得薛擎又抱希望了,最后又失望,平白又受一次伤,所以我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没再深究。
玩到后半夜两三点的时候,薛擎的骚包本性又暴露出来,站起身嘚瑟道,“小岑你等着,我下去给你跳一段。”
岑深还记得薛擎跳舞很好,便点头说,“嗯,下面人多,你小心点。”
薛擎嘿嘿一笑,很快便转身走了,没一会儿就出现在楼下的舞池里,长臂一撑,利落地翻身跳上去,朝岑深抛了个飞吻,便跟着劲爆的音乐跳动起来。
薛擎这一年的私生活乱出花儿来了,舞技更是直线飙升,比起岑深上次看到的,此刻简直就是超一流的水准,帅气得逼人。薛擎的五官并不是棱角分明的英俊,反而遗传了妈妈许多,偏阴柔一些,尤其在这跳动闪烁的霓虹灯下,长眉细眼若隐若现,放荡却不色情,还真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岑深看得有点愣,不由喃喃一句,“他跳得比以前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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