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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远的红娘体质又被激发出来，赶紧接话，“是啊是啊，你看那腰那腿那小脸，是不是特别想给他推倒了，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岑深咳了一声，回头笑着瞪他，“乱说什么呢，小心他听到了揍你啊。”
不过说归说，还是不得不承认，薛擎那双眼睛生得是真的好看，波斯猫似的，慵懒又华贵，往人身上瞥过去一眼，带着电流似的。岑深估计被电了好几下，无奈笑道，“他再跳一会儿，我感觉下面那群人得上来撕了我了。”
他也不是开玩笑，离薛擎最近的一排人清晰看得到他的眼神，就看他时不时往楼上抛媚眼，抛一眼他们就跟着抬头看，发现几次都看向同一个人，就堆在一起又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岑深有点压力，但也没打扰他，任他在那儿尽情跳着玩，只是回头跟我们说，“我每次来他这酒吧，就觉得跟这里可不搭了，我下次要不要打扮打扮啊？是不是太土了，他们老看我……”
我心里吐槽，人家看你可不是因为你土，面上却说，“土什么啊，你就这样子，我们喜欢就成了，他们算哪根葱。”
岑深哎了一声，还是有点局促，但好歹还算镇定，默默接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行注目礼。
薛擎在下面浪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一首高难度音乐终于结束了，才停下步子，一把捞过旁边的麦克风，笑着喊了句，“今儿跨年啊，我心情好，每人免单一瓶酒！照着随便点，大家新年快乐啊！”
人群顿时更加激动，简直要给壕老板跪下。
薛擎又看了岑深一眼，张扬的笑容一点点敛下去，眼里溢出一抹与他此时此刻的兴奋极不相称的温柔笑意来，“我呢，也有个新年愿望，就希望有个人他能天天开开心心的，能一直开心地笑，也想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有我薛擎，一辈子陪着你，你永远都不用怕，我永远是你的依靠，直到我死为止！”
他话音落地的一刹那，整个酒吧猛然寂静了一秒，而后炸开了一般哄闹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岑深坐着的位置，而被成百双眼睛紧紧盯着的男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怔怔看向舞池中央遥遥笑着望着他的人，许久后才转开了目光，往后缩了一些，将自己整个埋在了阴影里。
我和温岭远还有云潇也都惊了，虽然早知道薛擎真心爱这个人，但能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么重的话，还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实在是太出乎意料，搞得我们仨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替他高兴还是难过了。
薛擎说完了就对着麦克嘿嘿一笑，准备从舞台上跳下来。然而他的动作忽然一滞，似乎还皱了皱眉，我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看到顾思凝朝他走过去，端着两杯酒，然后将一杯递给他，冲他缓缓笑了笑。
我们几个暗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隔着过道的另一桌里传来几人的口哨声，“哟呵，新欢旧爱齐登场，有热闹看啦！”
一直垂着头的岑深似乎感觉出不对劲，抬起了头，目光下意识寻找薛擎，等看清他对面举着酒杯的人，神色有些茫然。
“喂，上次不也是嘛，排场搞得那么大，还宣布顾思凝是正宫娘娘，让小妖精们都退散呢。”
“你傻呀，薛少的话听听就得了，你还当真？那会儿宣布没多久呢，不照样该咋搞咋搞，把顾思凝当傻逼呢。”
“哈哈，不过也有意思啊，你看站在薛少旁边的那一圈，一半都被他搞过吧？这能耐我还是很服气的。”
“没办法，大老板嘛，你还说人家，你不也哈他哈好久了，明儿要搞你你丫也忍不住！装啥白素贞呢哈哈哈……”
这一桌，那一桌，四面八方都在嘻哈笑着调侃，除了我和温岭远，没有一个人把薛擎刚才的那番话当真。我咬了咬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岭远更是深吸了口气，小声跟岑深说，“别听他们放屁，他们就是嫉妒，气你呢！”
岑深面色茫然，像是在想什么，意识游离似的，只是目光仍看着薛擎，看着他接过顾思凝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甩手往地上一摔，踩着玻璃渣头也没回地走了。他静了好一会儿，才忽然问我们，“那个男生，就是顾思凝吗？”
这一刻我们真希望他没这么聪明，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啊……是，就一前男友，薛擎处着玩儿的，没当真的。”
岑深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又看向顾思凝默默蹲下身，慢慢捡起那碎酒杯的模样，半晌后移开眼，不知所谓地嗯了一声。
我和温岭远还想再说，就听楼道里蹬蹬蹬传来着急的脚步声，很快薛擎便蹦到我们眼前，仍是春风满面，笑嘻嘻地往岑深身边蹭，“感动没？不好意思没？想不想么么哒我一下？”
我们几个憋着声，不敢乱说话，岑深却是静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他，竟和平日一样冲他微微笑了笑，“嗯，谢谢你啊。”
薛擎还毫无所觉，腆着脸邀功，“谢谢就完啦？”
岑深仍是笑，“那你还要怎么样？”
“答应我啊，以后都开开心心的，不开心了就跟我说，不闷着，不胡思乱想，跟我坦诚一点，好不好？”
岑深看了他半晌，又是笑着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那一刻就觉得哪里很不舒服，他就连说出答应这两个字的时候都在违背薛擎的期望，所谓的坦诚，又怎么可能呢？
当晚一直狂欢到凌晨五点多才结束，我走之前就问岑深以后有什么打算，岑深说准备考博士，以后留校任教。想想也知道是薛擎的安排，我跟温岭远神情复杂，暗想这要是让顾思凝知道了，更得气疯了。
当晚云潇跟着我回家，躺在我身边问我，“哥，我想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啊，岑深哥哥是挺好啦，但是……呃，到底薛哥干嘛那么喜欢他？没觉得哪里特别啊。”
我摇头苦笑，“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哦……”云潇想了想，自己给找理由，“可能是人挺出色的哈？我刚听说他要考C大？在那儿能留下来很难呢，他是挺厉害的。”
云潇也的确是个小孩儿，想不到那么多，我便随口说，“应该是薛擎走关系了吧，这还没考呢，一般人也想不到那么远。”
云潇一愣，忽然皱起眉来。
“怎么了？”
“也没什么啦……”云潇犹豫一会儿，说道，“我是跟岑深哥哥不熟，就是怕他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图薛哥什么呢。”
“不可能，岑深就不是那种人。”
“那……那怎么就突然留下来了？上次不就是说来复查的吗？”云潇顿了一顿，又摇摇头，“我就担心他别跟之前那个罗浩一样，就攀着薛哥往上爬呢。”
云潇毕竟不了解岑深和薛擎之间的过往，我也没多说，捏捏他的脸蛋笑了笑，“放心吧，全世界所有人都可能骗薛擎，唯独岑深，不会这么做的。”
云潇也懒得多想，听我都这么说了，也就四仰八叉躺下来，嘻嘻笑道，“不说他啦，来来哥，咱俩干正事儿吧！”
“……喝多了，干不动。”
“那我来呀！”
“来个屁，给我乖乖睡觉。”
“呜呜呜，干不动还凶我，丧尽天良呀。”
“……”
我那时候的确是毫无疑问地相信岑深的，就像我跟云潇说的那样，全世界所有人都骗薛擎，岑深也不会。那可是岑深啊，生死关头本能地舍弃自己推开了薛擎的人，怎么可能会变呢？
即使到最后一刻我都是相信他的，只是我忘了，信任这两个字，在最在乎最珍视的人面前，反而成了最脆弱，也最讽刺的东西。
第26章
薛擎这一晚因为太高兴了，喝得有点多，自控力就下降了不少，到了家就有些忍不住，门一关便一把拉过岑深，推到墙上狠狠吻了下去。
岑深心里想着事，正烦闷着，冷不丁被他压住深吻，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忙要推开。薛擎喝多了就控制不住力道，下手有点重，岑深完全推不开，才发现平时这个人是真的让着他，真想用足力气强迫他的话，他根本就反抗不了。
他心里发慌，在亲吻的间隙里费力挣扎，“薛……嗯！薛擎！放、放手啊……”
薛擎眼里一片血红，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岑深越看越怕，努力让脑子冷静，勉强镇定说，“你……你这……想干什么？”
薛擎的呼吸很急促，明显在挣扎什么，那双眼里狂风暴雨一般席卷着很狂乱的东西，可又一点点被压抑下去，许久后他终于闭上眼睛，慢慢垂下头，额头抵在了岑深的肩膀上。
“小岑。”
岑深心惊胆战地咽了口唾沫，没有应声。
薛擎在他颈边重重呼了口气，又蹭蹭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又叫了声，“小岑。”
岑深听得心尖颤了下，有些不忍心了，可还是不敢应他。薛擎抬手抱住他，一点点收紧手臂，忽然喃喃叫了声，“深深。”
岑深蓦地一惊，呆住了。
“深深……”薛擎又唤了几声，也没抬头，癞皮狗似的赖在他身上，小声说，“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完全不是商量的口气，霸道得很。可偏偏因为喝多了酒吐字不清，大着舌头哼哼唧唧，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似的。岑深被他锁在怀里蹭了好半天，终于是狠不下心，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某人的狗头，“你先放开我么。”
“不。”薛擎反而搂得更紧，张嘴咬了下他的肩膀，“一放开，你又要逃了。”
岑深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抱着，听他这么醉醺醺地说着平时不会说的话，竟感觉心里有点发疼，像被什么东西捏着似的。他一直都是很能控制情绪的人，此刻竟难得有些失控，终于是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话闷声说了出来，“我逃了不是应该的吗？你也……就是说得好听，我不在了，你不是过得很好吗？”
薛擎醉得厉害，脑子晕乎乎的，这句话消化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傻呆呆地“唔？”了一声，茫然地抬头看他。
可岑深说完就后悔了，暗骂自己瞎矫情什么，这个人只是喜欢自己而已，他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多到他都替这个人心疼的地步，可既然无法回馈他，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又有什么插嘴的权利呢？
可清醒归清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顾思凝的人默默蹲下去捡碎酒杯的画面像是一根刺，戳得他生疼，让他又想逃避这个男人了。
或许……是那种无情又冷血的模样，太像那个果断舍弃了自己，转头便另结新欢的女人了吧？
只能是这样吧？否则呢？还能因为什么呢？
岑深脑子里乱得很，直到薛擎又垂下头，在他鼻梁和嘴唇上流连亲吻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撇开头说，“薛擎，你再这样，我……我只能搬出去了。”
薛擎的动作一顿，立刻就安静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表情更是无辜又可怜。岑深吸了口气，推了推他的胸膛，“放开我。”
薛擎咬紧了牙，还是舍不得放手，只能忍住不吻他了，闷声说，“你听谁……唔，听谁说什么了？”
岑深想到那些人嘲弄嬉笑的话，想得心烦，绷着脸没说话。
薛擎张了张嘴，脑子清醒了一些，总算是勉强能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应该看到了，那个男的……就是我跳完舞了给我递酒的那个。”
岑深心里一滞，总算抬头看他。
“那人叫顾思凝，是我前男友。”
“……”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薛擎抿了下唇，郁闷地耷拉着脑袋，“我能跟他好，是因为他有些地方，嗯……很像你。”
“……什么？”
“我承认，你刚刚走的那段时间，我的确过得乱七八糟的，我那时候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辈子也见不到了，一想到这个就特别难受。”薛擎又抱紧了他，哑声说，“小岑，我不敢让自己想你，我答应你再也不打扰你了，可我怕我做不到。”
“我是什么样的人，很早以前你就知道了，我也从来没瞒过你，可喜欢上你之后，和你在一块儿的那段时间，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这是真的，我没骗你。”薛擎的话音顿了好一会儿，又苦笑了一声，“我跟你解释这个其实挺好笑的，你反正也不在乎，住院那会儿还老让我出去打炮……”
岑深直愣着眼睛，听到这话竟忽然茫然了。
薛擎看了他半天，小心翼翼地问，“还是说你……你现在，嗯，是有一点点的……在乎了吗？”
岑深浑身一颤，瞳孔里有什么东西战栗着，竟说不出话来。薛擎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败下阵来，苦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这么霸道呢。”
“什么……霸道？”
薛擎没有直说，只笑着拧了拧他的脸蛋，“放心吧，你要是不痛快，我就为你守身如玉也没什么，反正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挺高兴了。”
岑深这才明白薛擎没说出口的话：莫非他是觉得，自己就算不喜欢他，也不痛快他喜欢别人么？
可是……他明明不是这种人啊，大学时候也有不少姑娘明里暗里对他示好的，他为了蒋梦能躲则躲，要是听说那些姑娘终于有了男朋友，他只会松一口气，打心底里祝福的。
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可怎么偏偏对薛擎，竟会真的有些……不，只是有一点点的……独占欲呢？
“深深～”薛擎笑着叫了一声，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你这名字真可爱，我要是叫岔了就成婶婶了，嘿嘿。”
岑深慢慢冷静下心绪，终于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他顿了片刻，总算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只是不喜欢你骗我，你也没必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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