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必须将钟千帆找到!
伪装成被野兽伤到,流血过多致死的模样。
虽然如此翻找会惊动不少人,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将痕迹打扫干净,即便他人心中再有疑惑,也只能憋着。
至于宁清歌和盛拾月……
她扯了扯嘴角,便道:“希望过几日,你还能如此嚣张。”
夜色渐深,天边月亮被薄云遮掩,逐渐瞧不见轮廓,周围树林的火把彻夜亮起,向四处散开。
等她们走后,盛拾月就领人坐下。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瞧见宁清歌手中烤肉已经吃完,盛拾月便又取来一串,左右一转,便嫌弃道:“都怪那屈钰废话太多,肉都烤焦了。”
话毕,就招手要来几串生肉,竟打算亲自烤制。
宁清歌瞧见,便觉得稀罕,轻笑道:“我怎不知殿下还有这手艺?”
旁边的叶流云面色一松,便笑着为她家殿下挽尊,道:“夫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殿下会的东西可不少,越是稀奇古怪的玩意,殿下越感兴趣。”
叶赤灵也接道:“是啊是啊,这烤肉之法就是殿下先寻府中厨子过来,在古方的基础上,反复烤制修改,您别看这香料简单,实际里头学问大得很。”
叶赤灵性子沉闷,比嗓音沙哑的曲黎还寡言,宁清歌入府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那么喋喋不休,双眼被火光映得发亮。
她说:“不只是烤肉的法子,还有兰花四季开花之法、在蛋壳上刻花、饮酒不醉的法子。”
“哦?”宁清歌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叶流云又接:“只是殿下性子疲懒,研究透后就不肯展露,只能让我们偷来表现,讨个巧。”
盛拾月也不说话,就冲宁清歌挑了挑眉梢,得意之色不知收敛,才靠谱片刻的家伙,转瞬就变作之前模样。
同时间,她手中烤肉转动,随着一层层野蜂蜜刷上,香气涌出,看色泽确实比之前几人烤得要诱人许多。
盛拾月偏过头看向烤肉,只说了句:“不过是些杂书看来的玩意,等你日后得空了,我再给你露一手。”
宁清歌眉眼舒展,温声道:“好。”
盛拾月唇角压不住地往上挑,眼尾犹如春风拂过,犹如玩具球搬到主人面前的猫,昂首挺胸,恨不得自己喵喵叫几声,表扬自己。
随着肉串上的血丝散去,盛拾月随手抓了把芝麻就往上撒,再烤片刻,这烤肉便被吹凉,送到宁清歌唇边。
至于其他人?
那可没这个口福,盛小祖宗嫌篝火烫手,就算离得远,她那细皮嫩肉的胳膊也受不住那么久的火烤,连自个都要吃别人烤好的肉串,就算味道差一点,也不肯亲自动手。
再过片刻,就听见帐篷里传来声响。
众人纷纷向那边看去。
钟千帆是被痛醒的,还没有来得及睁眼,就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浑身一冷,便感受到自己躺在干净被褥中,这是……
被抓了?
她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心知要是落在屈钰手中,必然是在劫难逃,故而满脸凄凉,绝望地睁开眼。
可随着视线变得清晰,她眼前却出现了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这是丞相大人?
她入京时间不长,只在文试与之前夏苗祭祀时,只匆匆看了眼被百姓奉作大梁栋梁的丞相大人,虽时间不长,却也让人印象深刻。
她挣扎着张了张嘴,露出希望之色。
可旁边的盛拾月却双手交叉往胸一抱,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哟,武状元大人醒了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屈钰疯成这样。”
“要是说谎,我不介意再你把丢回溪流里。”
钟千帆咽了咽口水,这位好像是入京前、入京后都有人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远离的汴京头号纨绔——盛拾月。
额间的汗汇聚成珠,往下滴落。
可是面前的纨绔再差,也不能比无缘无故想要夺她性命的屈钰更差吧?
钟千帆看了眼旁边的宁清歌,一咬牙就道:“我说!”
艰难的话语声掺进里风声,随着夜深,山中寒气更重,不过片刻就雾气升起,将整片空间占据。
护卫又往火堆里添了两次柴火,警惕的目光环顾周围,不见半点松懈,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使视线停留,直到确定无事后,才会缓缓挪开。
虚弱的声音暂时停下,里头人纷纷开口。
盛拾月拧着眉头,重复:“你是说屈钰在赶来猎场的路上,突然带人将你围住?”
旁边的叶流云接道:“若不是六皇女及时拦住?你们就差点动手了?”
曲黎声音嘶哑道:“入林之后有人告诉你,屈小姐在四处寻你,似乎是想要报复之前你夺她武状元之位的仇?你本想深入林子避开,结果被一只黑熊拖住,被屈小姐他们寻到?”
钟千帆点了点头,咬牙道:“我本以为她们不会动手,便只拔刀挡在胸前,佯装防守,却不料那屈钰竟真的挥刀向我,我一时松懈就……”
众人十分震惊。
“这可是能诛九族的大罪,这屈钰的胆子怎会那么大?”
就连向来无法无天的盛拾月都被惊到,亏自己往日还嚣张得不行,原来屈钰才是闷声干大事的人才。
旁边的宁清歌皱眉不语,似也因这事感到棘手。
如此重罪,屈钰怎能不急,就算将这块地方全翻一遍,她也一定要将人找到。
“嘶……”盛拾月摸摸下巴,现在才感觉自己带回来了个大麻烦。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宁清歌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自己爬回溪流里,就当我们没有救过你,生死由命。”
“二是我们派人将你从其他地方带出去,等你修养一段时间后,再亲自入京击鼓鸣冤。”
她声音清冽,如墨的眼眸波光沉沉,像是想了很久才如此决定。
盛拾月听到这话,顿时皱眉,说不好听些,钟千帆落到如今的下场,实际也与她有些干系,若不是她将屈钰摔下马,她也不会记恨上钟千帆,甚至出手伤人。
因此,盛拾月虽然嘴上说着不管,实际已在想怎么将屈钰带出去
可宁清歌给出的两个选择,每一个都在极力撇清干系,生怕钟千帆牵连她们一般。
盛拾月忍不住出声道:“望舒这事……”
宁清歌却将她的话语打断,眼眸中的情绪复杂晦涩,只道:“殿下,还不到时候。”
什么不到时候?
盛拾月皱紧眉头,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却寻不到由头。
可宁清歌却不再多说,只偏头看向钟千帆,问:“你选什么?”
钟千帆嘴唇碾磨,终于道:“我选二。”
第54章
第二日天微亮, 正是搜查一整夜的屈钰等人疲倦之时。
一匹白马穿梭在半明半暗的雾气中,依稀能瞧见一点儿轮廓,叶赤灵将武状元绑在身后,从小路, 疾速绕出这片丛林。
再等雾气彻底散去, 便有盛拾月等狩猎队伍踏过,将之前的足迹碾压践踏, 彻底无法辨认。
之后的猎场再无大事发生, 只有屈钰还在发疯。
甚至胆大到对六皇女产生疑心, 明里暗里查看了一番,惹得六皇女不快,揪出两名探子,扒了盔甲、衣服, 丢到营帐外,让他们光着屁股走了一路。
气得屈钰想去敲八皇女的府门,请出八殿下为她撑腰。
至于盛拾月那边, 也不管屈钰怎么怀疑,反正该玩玩该闹闹, 短短几日就猎了不少好东西, 甚至在夏苗结束之后,以一只野兔的差距, 赢了今年的新晋探花, 成为夏苗榜眼, 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过, 这一切都被武状元突然失踪的事掩盖。
皇家猎场占地极广, 连山丘带平原,足有八千平方公里, 只是夏苗时间短暂,众人都不曾往太远处去,只在接近水源的丛林深处游猎,有人就猜测是武状元独自前来,未与长辈同期交流,就贪功往更远处去,一时难以赶回。
也有人说是武状元独自一人,遇到棘手,丧身在猛兽口中。
总之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陛下嫌呱噪,挥手就让一直站在身边的太尉派人搜寻,武状元突然失踪不是小事,令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调查清楚。
而其他人则跟随陛下回京,毕竟只是一个还未授于职权的武状元,总不能让一群朝廷重臣耽搁在这,放任国事不管。
再说,陛下已为武举耽搁太长时间,将前往南苑的行程一拖再拖,这下还为武状元停留,岂不显得恩宠太过?
回来时,天气略微阴沉,天边隐隐有紫雷闪过,却不见雨丝落下,只觉得天气闷热得很,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从入城后,便各自散开,往自家去。
宁大丞相事务繁多,简单沐浴、换了身衣服后,就又匆匆进了宫。
让想抓她回房、一块补觉的盛拾月好气又好笑,不由埋怨了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妻子,有时也不是什么极好的事。
沐浴之后,稍打起些许精神,盛拾月便踏入书房。
倒也没什么大事要处理,多是些金夫人差人寄来的信件。
穿厌了骑射服的盛拾月,眼下只着宽松青色外袍,侧躺在美人塌中,未束起的发丝带着潮气,随意披散,单手捏住的信件微皱,但却不曾第一时间打开,反倒看向旁边人。
盛拾月入府前就吩咐过,今儿不消她们守着,尽管休息去,可叶流云稍作休整后,还是站到了书房里。
“啧,”盛拾月发出一声响,手腕一转,那一封信就朝向叶流云,道:“要不你先看?”
搞不懂这两人在做什么,盛拾月自认为自己不算个极严苛的人
若是她们两情相悦,盛拾月肯定会双手赞成,替叶流云安排六礼、准备聘礼,要是她们愿意留在府中,就另外安排间大些的院子,要是不愿,盛拾月在京中也有不少房产,可任她们挑选,甚至还能另外安排营生。
可这两人的走向,实在让盛拾月看不懂。
说亲近吧,叶流云那几日确实经常往金夫人那边跑,人家离开之后,叶流云也会偶尔愣神,时常挂着笑意的眉眼,忽然多了些愁滋味。
说无情吧,自从人家离开后,叶流云就再未提起过对方,哪怕盛拾月主动寻她,问她可有书信要一并寄给金夫人,她又摇头,拒绝得决然。
问到盛拾月的话,叶流云果然又是拒绝,直挺挺站在那儿,比旁边的书架还直。
看不懂、实在让人看不懂。
盛拾月摇了摇头,自顾自撕开信件,还没有开始看就突然道:“她们还没有离开前,孟小四似乎就对金夫人格外上心?”
叶流云这才接道:“孟小姐对千门的那些东西颇感兴趣,总央着金夫人演示,还闹着要拜师呢。”
盛拾月眉梢一挑,还说不在意呢,什么事都了解得很。
她随意看了眼书信,匆匆扫过后就眉眼舒展,笑骂道:“孟清心这家伙倒是厉害,还以为她会受不了舟车劳顿,拖了金夫人她们的后腿,没想到这家伙竟沿途做起倒卖的行当,赚了个盆满钵满!”
叶流云低垂着脑袋,视线像是挪到了旁边,实际耳朵却竖起。
盛拾月斜眼一瞥,忍不住笑了声,又道:“金夫人对孟小四的态度变化颇大呢,已经从一口一个的孟小姐,变作清心、小四,十分亲昵啊。”
她又抖了抖信纸,说:“这一页信纸都是在夸孟小四呢。”
她有意揶揄,语气也变得怪声怪气。
可叶流云却只低头看向砖缝,唇线抿成一条直线,不知在想什么。
盛拾月不由叹了口气,捏着信纸继续看下去。
其余事就简单了,都是些她们抵达了何处,将孩子送回原生家庭后的琐事,孟小四还说了些有趣的见闻,同时问了句孟家。
思绪落在这儿,盛拾月忍不住露出一丝疑惑,便问道:“孟家这回怎么那么安静?”
家中继承人在订婚前一日突然离开出走,孟家人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半点消息都没传出,让做好被找上门的盛拾月莫名不适。
难不成孟家真的要放弃孟清心了?
或者是已暗中派人追上去,不日就要将孟清心逮回来了?
盛拾月摸了摸下巴,听孟清心说离家出走时曾留下一封书信,还用自己的金算盘压着,以表决心,不会是那封信写得太绝然,伤了孟家家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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