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你真的,想太多了!”
钢琴师:。
钢琴师微妙地打量着中也。
惊慌的中也,这个表情可是相当少见的啊。
“…感觉我该像那个红发男一样,摸摸你的头。”
“……别恶心了。”
怎么能说是恶心呢?
钢琴师笑了笑。
真是不擅长撒谎啊,中也。
“那要不还是算了-”
“你就带莲仪去吧。”
对话停顿数秒。
钢琴师的表情更微妙了。因为他解读出了中也的意思——什么啊?搞什么啊你这是?
比起我,你甚至更放心莲仪吗?
那个莲仪??
不等他吐槽出声,中也就缩了回去。赭发少年黑着脸,非常不甘心的强调:
“但每天都要和我通话报平安——两次!每天两次!”
钢琴师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哎,怎么说呢。
再多的抱怨都咽下去了。
第38章 (一更)
说定此事的第三天, 收拾好了小包袱的莲仪便被钢琴师牵着坐到了专车的后排,前往横滨最大的码头。
他是个白皙可爱的男孩,浅色的眼珠总给人一种纯良之感。羽生莲仪望着窗外的风景, 可爱的哼哼着不成调的歌。
“音感不错嘛, 是莫扎特的曲子吗?”*
坐在他身旁的钢琴师笑着问道。
“不是哦, 是肖邦……真是的啊~明明叫这个名字,但钢琴师却辨识不出曲谱吗?”
“什么啊, 竟然反将一军——明明就是你哼错谱了。”
两人就这么若无旁人的开着彼此的玩笑。总给人以精英之感,看上去很难亲近的钢琴师伸手瘙起了男孩的痒肉,后座一时鸡飞狗跳。
“好过分——呜哇!哈哈、哈哈哈!不许欺负我!”
孩子也毫不顾忌的凶狠反击,拍打着青年捉弄自己的手。乍看二人的对话与相处,根本就只是一对普通极了的友人。
……唯一的破绽,大约也就只是普通人里很少会出现年龄差如此之大的友人组合吧。
负责开车的诸伏景光,他沉默的思索着。
就像前文提到的那样,他是一名公安派出的潜入搜查官, 其主要任务便是摸清更换首领后港口黑手党内部的人员变动、重要事宜。
若是森鸥外突然发疯, 大量购置军|火又或引入了过于危险的异能者,诸伏景光便应第一时间给予上报。
众所周知,大战后的日本基底空虚,面对异能力者众多, 异能研究更是遥遥领先的欧洲诸国, 租借横滨既是耻辱的退让,也是舍小保大的“防火墙”。
这块被切割划出的法外之地,埋藏着的不止是秘密研究与非法交易,还有无数阴谋的胎骨, 以及,爱国者们的哀嚎。
在横滨发生什么怪事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因此, 他职责的本质,便是要在危机扩散至全国之前——将这一切全都按死在横滨。
上面的人是这样想的。因此,景光接到的任务便也透出了这种意味:要出大事的话,记得给我们提前预警啊!
可是,哪种事算是“大事”呢?
诸伏景光几乎与中原中也同时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他是个谨慎、内秀、沉稳的青年人。不爱说话却很擅长解决问题,虽然并无异能,却因擅长狙击与小组规划,很快便从底层脱颖而出。几次调职便来到了喜爱人才的大佐身边。
区区一年,便混成了干部的爱将。谁能说他不优秀、不认真卧底呢?
可问题是,他半年前便隐约察觉到了…啊,该怎么说呢?
他上报的诸多情报,全都石沉大海。
若说都是走|私路线一类需要放长线钓大鱼的倒还好说,但这期间他至少汇报了十三起港口黑手党与GSS、Strain、高濑会的大型火并。但别说军警了,就连市警都没出现一人。
……
可能,这就是他卧底的意义?
——起码,没让无辜的市警因卷入黑|道纷争而无辜身亡。若是从这个角度去想,那他的汇报似乎也并非全无意义。
褚伏景光是个乐观的人。
但他不傻。
他意识到了:大人物们对横滨的规划,大约与他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理想主义者不同。
当数月前的某日,褚伏景光见到擂钵街那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拿着小刀嬉笑打闹时,他的内心涌上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苦涩。
他还有应该做的事。若他只是一名乐于顾全大局的爱国者,那他就该不动声色的别开视线,找到高点继续他的狙击任务。
可诸伏景光的内心,始终都没能坚硬到那种程度。
他是个不可救药的,温柔的家伙。
擂钵街一向弱肉强食,他因此并没直接拿走孩子们手中的刀。景光只说了句“别拿着利刃玩耍,这是很差劲的习惯”。
完全的成人黑|道口吻,在这时却很起作用。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群孩子戒备又怀疑的目光。那些幼兽一般,脏兮兮、营养不良的孩子们…
诸伏景光并不天真。在依照大佐的命令射杀了那名敌对成员后,他尽可能理智地思考起来:他是不是,还能再做些什么?
别止步于此,止步于“干部的爱将”。这个程度的地位,是没法独立出声、独当一面的。
森鸥外心细如发,却并不排斥部下们拥有自己的个性。贪婪的大佐、仁义的尾崎……这些干部们各有风格,其麾下的部下们亦是如此。
大佐惜才,但他身边如自己这样的“人才”多如牛毛。所有的部下都是他的工具,上位再快也拿不到决策权。如果他想崭露头角,为那些孩子做些什么,是不是该试着另投他人?
“真是的。”
就在这时,后座上的孩子黏糊糊的咕哝起来。
“我其实想邀织田先生也一起来玩的。”
诸伏景光的思绪瞬间回笼。他们已到达了目的地,景光恭敬的引领着二人前往游轮的第12层——是的,大佐的那位熟人,专门为港口黑手党包下了整整一层的贵宾区,供他们休息、交易。
那的确是一位常常见报的大人物。
横滨的腐烂,是由上至下的。
“哎,被你喜欢还真是令人苦恼。”
钢琴师的语气轻飘飘的。
“嗯?”
“真是的,你啊,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大叔,就去请求尾崎干部为他提一提身份嘛。”
这句话倒还真是好意。钢琴师对织田作之助的印象还算不错。
因为那个怪人,的确对这个怪小孩还蛮好的。
“这样不上不下的,他名义上还算底层成员,但却不可能和自己的同僚合得来吧?职场压力也是很可怕的哦——呀我忘了,莲仪君你是肯定是不会懂啦~”
“毕竟是干部家的小少爷——呜哇你学坏了!”
莲仪给了钢琴师一记肘击,而他确实没能躲开。青年怔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太大意了。
莲仪哼了一声。
新素体,新的呢!很厉害的!
“谁说我不懂!”他确实不怎么懂。“我早就求过织田先生了!反正他也没多喜欢那些底层的任务吧?好像都是送货、跑腿、调节这之类的奇怪委托。”
“哦?”钢琴师眨眨眼。“他不同意?”
首先,一个底层成员,却不同意干部的招揽,
这就已经很离谱了。
沉默的好似不存在的诸伏景光这样想着。
“呜呜呜。”男孩发出了小狗似的哼唧声。“是啊,没办法嘛,织田先生就是织田先生。”
一句孩子气十足的废话。
“其实我们才刚熟起来,红叶就单独召见过他了。”
“……单独啊。”
钢琴师微妙了一瞬。
和那位金夜叉…独处吗?
…
……
尾崎大人,对莲仪也挺过保护的吧?
这确定是招揽吗?真的不是想暗中把他做掉吗?
钢琴师的目光平添了几分同情。而莲仪哼唧着,絮絮叨叨的把这些本该是秘密的事泄露了个精光。
“但红叶也没邀请他。织田先生和我说,他们就是坐了一会儿。”
“…坐,了一会?”钢琴师的表情更微妙了。“什么都没说吗?”
“嗯,好像是什么都没说。”莲仪叹了口气。“所以织田先生也没懂红叶是什么意思。还和我道歉来着。”
…什么啊。
什么和什么啊。
钢琴师真想抛弃自己高深莫测的人设,没形象的捏捏眉头。
和尾崎红叶单独相处、彼此沉默着共处一室。
脑海里幻化出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个织田要被逼着切腹,而金夜叉则是那个负责砍头的介错人。
“啊,真没想到。”
“我本来还挺戒备那个人的,怕他把你随便抱去哪里卖了。”
这位旗会全员的大哥(自认)叹息道。
“结果却在今天对他刮目相看了啊。”
“?”
莲仪充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双蜜棕色的眼睛圆的好似一对玻璃珠。
“从刚刚开始,你就在说怪话。”
小孩双手叉腰,毫无上下级意识的吐槽着组织内的青年才俊。
“织田先生和你同岁哎,为什么要叫人家大叔?”
?
??
好吧。这大约是这个月内,钢琴师最无语的一天。
他非常震惊,诸伏景光头次见到这位假|钞天才失态。这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先是不敢相信,茫然又无语。
最后竟动起了招揽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织田,让他加入旗会的念头。
“还是不要了吧。”羽生莲仪苦着脸。
“…也是,总感觉我们的心理年龄不是很一致……”
“你怎么又说这样失礼的话啊!”从不使用敬语的小孩抱怨着。“旗会的大家都有很厉害的理想,而织田先生根本不想升职——是职业规划不同才对!”
钢琴师恍惚着,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什么人会和你这样的小鬼头聊职业规划啊!他果然是不亚于你的怪人!”
他大笑着,笑得连远处的大佐都瞥了他一眼。
而被他嘲笑了朋友的男孩则相当生气。他鼓起了脸颊,就像一个无比普通的孩子那样,对着港口黑手党的大人物钢琴师踢踢打打,扬言“你再笑我咬你了哦!”。
其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钢琴师笑弯了腰,而羽生莲仪则当真咬了上去——然后又被抱起来捉弄了一番。
“我决定了,我要讨厌你。”羽生莲仪狠狠的说。“我不要理你了。”
“哦?看样子我不用继续费心准备冰淇淋了啊~”
“……”莲仪神色僵硬。“…我要讨厌你、讨厌你……”
“十分钟?”
莲仪又给了钢琴师一拳,轻飘飘的,这回钢琴师没再闹他。
而等气呼呼的小孩儿稍稍转移注意,褚伏景光便沉默着为他递上了一杯热水。无声的关照起“羽生大人”的情绪,
就像织田作之助那样。
而当那双好奇的目光向他投来时,他并没遵从本心,对羽生莲仪微笑。而是恭敬而沉默地垂下了头。
——毫无疑问,在诸多干部当中,尾崎红叶是最护短、也最难接近的那个。
……而羽生莲仪,便是她唯一的破绽。
一个突破口。
一个天真的、纯洁的,只是不幸的降生在横滨,生长于黑手党内部的,懵懂的少年。
以褚伏景光的本性来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也不会利用孩子的。
但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的勉强自己前进。即使前往的方向与理想中不同,但只要一想到这是在为了那个理想而努力,此刻的偏离,便也成了能够接受之事。
景光是个好人。
所以他心里有愧。
因此便更看不清。那个“天真而纯洁”的孩子,羽生莲仪那玻璃珠一般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怎样的兴致,怎样的好奇。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一只别处飞来的小鸟?哎呀,怎么主动钻进了我的瓶子里呢?
嘻嘻。
第39章 游轮-探索篇
莲仪的表情有点不安。
“呜姆。”他搅动着眼前的奶茶。
“为什么太宰君也在这里呢?”他大约是想这么问吧。
他是个很好懂的小孩。很多时候, 太宰治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用正眼观察羽生莲仪的表情,只是余光一瞥,都能猜出他那毫无遮掩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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