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作用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在岑羡云过去的任务生涯中,从来没有被警告弹窗糊住眼的时候。
饶是知道此刻并不是吐槽的好时机,岑羡云也忍不住在心头低骂,快穿局这些年赚了那么多积分也不见得将自动提醒功能完善的好一些,这样密密麻麻的堆叠在一起,鬼才能看清!
焦躁的情绪爬上心头,他现在恨不得一掌将灵风侯拍到在地,闯到屏障那边去瞧瞧好好的小猫怎么爬两步就不行了,但灵风侯作为谢陵游日后报复的第二反派,显然并不适合死在此刻。
岑羡云如此想着,手掌微动,他没有阻挡濒临自己胸膛的灵力,而是操控着手中只剩下一半的血刃,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向灵风侯袭去。
在血刃即将将灵风侯左侧胸膛洞穿之际,血刃的刀尖几乎无法察觉的偏移了分毫,堪堪擦着与凡人而言最为重要的脏器而过。
与此同时,失去灵力护体,灵符汇聚出来的能量光球融化了妖蛇的身躯,将整个胸膛洞穿,淋淋的鲜血还没淌出便被蒸发,霎时红雾四起,将一人一蛇包裹其中。
……
天际感知到恐怖力量的逝去,雷鸣稍歇,乌云散开,阳光透过云层裂开的缝隙投下一束有形的光线,恍若神明降世前的神迹。
“沙沙——”
树叶摇晃,阴影交错,徐徐清风,吹散了薄薄的红雾,露出交错站立的二人。
血刃碎成颗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小石子劈里啪啦的摔在地上,失去血刃的挟持,白发苍苍的老翁踉跄着后退半步,他的胸口破了手腕大小的洞,隐约能瞧见藏在里头的心脏搏动的身姿。
他贴在手腕上的两张古符泯灭成灰,随着风与血雾飘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大口喘息着,沟壑纵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将一张老皮挤得更加紧迫。
“哈哈,妖蛇?还不是得死在我手头!是我赢了!我赢了!!”
他挥舞着双手朝天乱吼,却不甚踩到半颗血珠狠狠的摔倒在地,嚣张的笑声梗在喉头,让他岔了气,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样大的弧度,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会将自己的心给咳出去。
从妖蛇体内脱离的岑羡云收回目光,在他死去的瞬间,那些警告弹窗也全部被撤回了,小猫头像重新回落到了10%的地界。
他托着下巴,一边朝仙山的方向飘去,一边深思:谢陵游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死亡概率才会骤然飙升?
仙山屏障附近……有能威胁气运之子的性命的东西?
岑羡云轻易的穿过仙山的屏障,垂眸朝地面看去,瞧见的却不是细皮嫩肉的少年郎,而是蜷缩在斑驳血迹的褐色衣袍下的黑猫。
第37章 山今
【宿主宿主!我回来啦!!】
伴随着眼前突然炸开的光斑,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欢快音色在脑海中响起: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宿主你又把灵风侯杀了呢!】
701没注意自己的用词错误,它拍着胸脯,满脸庆幸地在岑羡云面前转圈圈,小鸡嘴跟机关枪似的射出一系列的抱怨:
【我好不容易薅到主神一次羊毛,在数据温泉里泡得正爽呢……】
【结果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警告框都快把我淹死了!我还以为你把这个世界弄崩溃了呢!吓得我连忙溜回来——你知不知道提前解除小黑屋,出现在你面前可是花了我整整两千积分!】
瞧着系统满脸肉疼的模样,岑羡云张张嘴,还是把冷嘲热讽换成了语调平和的疑问:“你能调出一个时辰前的录像吗?”
【……】
系统眨眨眼睛,默默移开视线,心虚地垂下脑袋,不经意见瞧见了蔫哒哒的小猫。
它找到了绝佳的借口,表情浮夸,手舞足蹈地大声嚷嚷:【天啦!谢猫猫怎么啦?!他没事吧?!】
拙劣到极点的表演,岑羡云长吸一口气,顺着系统小小的鸡爪子低头看去。
小猫蜷缩在褐色的袍子下,黑色的绒毛沾染了细小的沙石灰尘,原本光滑柔顺的毛发被什么粘腻的液体打湿,一绺一绺的耷拉在脊背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不必想,岑羡云也知道黑打湿黑猫皮毛的是各种伤口流出来的血。
他抬头又看了眼面板,明晃晃的百分之十映入眼帘。
这是个很好的数字,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安全,但至少有九成的概率谢陵游不会遇到风险。
毫无意义地废话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岑羡云抿紧薄唇,望着地上的小猫迟迟没有发表意见。
【呀,它受伤了!怎么才一会不见,就弄成这样子了,是谁干的呀?】
装腔作势的语调夹得让人泛恶心,岑羡云抬头觑了系统一眼,没说话。
这番姿态与701而言,便是纵容的信号。它双手抱胸,飘会岑羡云身边,坐在他肩头循循善诱:
【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承担错误的勇气!你瞧瞧,他为什么会伤这样?都都是因为你的失误啊!所以——】
系统话锋一转,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你是不是该照顾他,直到伤口痊愈?】
面对系统的强词夺理,岑羡云冷笑:“你怎么不说要不是我,他现在早死了?”
【这不能这么算啊——】
岑羡云伸手捏住小鸡崽子的嘴巴:“免费加班这种事,有一有二,还能让你给我整出个三?”
黑豆豆眼霎时间瞪得黄豆般大,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宿主,像是想要透过岑羡云无所依的灵魂来看穿他的内心。
可惜它岑羡云初出茅庐时,它尚且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今百炼成精,它更看不懂了。
它双手扒拉着岑羡云的手掌,好容易才将自己从钳制中“拔”了出来,后坐力让它滚了好几圈,刚稳住身形,就迫不及待地辩驳:
【救助小猫,献爱心这种事,怎么能叫做加班呢?】
岑羡云点点头,在系统希冀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沿着道路朝仙山而去,口里却还说着应承的话:“你说得对。”
系统眼前一亮,马不停蹄地跟在岑羡云身边。
“这样吧。”岑羡云离开的动作不停,偏头看向眼巴巴地系统,“不如你捏个身体陪在他身边,系统在小世界具象化,也就一万几分一小时而已。”
他眉眼弯弯,顶着一副年华正好的模样却生生散发出一种慈眉善目的祥和姿态,瞧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岑羡云稍稍顿了顿,用语重心长地口吻劝道:“献爱心这种事,怎么能因为消耗高就不做呢?”
话里话外蕴含的情感比系统方才说这话时不知道要真切多少倍。
【……】
见系统终于因为哑口无言而消停,岑羡云变脸如翻书,盈盈的笑意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恢复成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冷脸。
他不再搭理绞尽脑汁尝试找借口的系统,不紧不慢地离开此处。
从始至终,他一次头也不曾回过。
……
“咳咳!”
淡淡的血腥味如鲠在喉,谢陵游挣扎着从梦魇中清醒,心却犹有余悸,怦怦乱跳。
他静静躺了片刻,可直到过快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
谢陵游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无法相信。
他从被窝中探出手,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这才意识到真的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毫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慢慢垂下手,平静的模样让人无法看透他在思考些什么。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不免变得更加敏锐,轻易地捕捉到环境中淡淡的草药香。
他身下的床铺不算上等,但摸起来也并无粗糙之感,想来他躺着的床榻应该是小富之家。
谢陵游面色沉静,没有半点失去视力,身处陌生之地的惊慌。
若是岑羡云在此处见了这般画面,必然会小小的吃上一惊,此时的谢陵游哪里有半分面对他时的怯懦纯良?
谢陵游睁着无神的双眼,神识铺开,却没在范围内察觉到第二人存在的踪迹。
简陋的茅屋修建在荒野之中,前不找村,后不着店,怎么瞧怎么怪异。
谢陵游抿唇,手肘撑着床板试图起身,只是他刚刚挪动身子,右腿处便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唔。”
他闷哼一声,眉头微蹙,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
不管将他带回此处的是何人,他都怀有十二分的不信任,自然要趁着此时快快离开。
只是他方才勉强坐起来,耳边便捕捉到细微的“吱呀”声——茅草屋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谢陵游后背绷紧,喉头轻轻滚动,在他的神识中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你醒了?”背着草筐的少年郎眼前微亮,见到床上瘦弱美人额上布满汗珠,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动作,连背筐都没来的急丢。
“诶!你怎么起来了?别乱动,你身上好多伤!”
少年连忙将两个枕头叠起来塞到他身后,扶着对方躺下:“你身上的伤虽然多,但只是些皮外伤。用了药,两三日就能好,你不必着急的。”
尽管看不见,谢陵游还是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少年触碰他的瞬间,蕴藏在手心的灵力散去,他反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开口吐露出颤颤巍巍的声音:“你是谁?这是哪里?”
素白的小脸上布满恐慌,床边的小窗微开,清风与日光一头落进来。
风吹的墨色长发轻轻晃动,金灿灿的阳光为他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融入皮骨中,让旁观者的目光忍不住为此停留。
“哦,这是荒芜岭,往西行三百里就能到仙山啦,我叫山今,是独居在这里的散修。”
下界将屏障之外的区域称之为仙山,事实上仙山只是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尊荣之称——昆仑仙山在,仙家道法方存。
后经世人传唱,流落至下界,便叫人误以为屏障那边便是“仙山”。
“山今。”谢陵游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幼孩童,缓慢又别扭地重复一遍,忽然,他勾起唇角,粲然一笑,
“是你救了我吗?多谢了,山今。”
“啊,”山今挠挠头,小麦色的皮肤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他似是被美色所惑,愣了片刻才摆手否认,“谈不上救不救啦,你都筑基了,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好起来的。”
他见对方面露不解,于是又多解释了两句:“此处虽然被称之为荒芜岭,但其实除了人烟罕迹了点,灵力还算充沛。筑基修士不必刻意引导,躺上两日,待功法循环两三个周天自然会痊愈。”
“这里……便是仙……”谢陵游想起山今的话,临时改换了说辞,“便是下界屏障的另外一边吗?”
山今点头,片刻后才意识到对方此时看不见,连忙出声:“没错,你真的是从下界来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过于直白,他“嗨”了一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据说几千年来都不曾有下界的人通过那处屏障来到上界,多少有些好奇而已。”
谢陵游闻言眉眼低落,一派落寞神情。
山今见此哪能不知道自己提到了对方的伤心事,连忙又“嗨”了一声,转移话题:“还不曾问你的姓名?
“陵游。”谢陵游眉眼舒展,漆黑的盲目似有光泽流转,让人不由得怀疑那双眸兴许并非完全不能视物。
他道:“谢陵游。”
山今心头微动,莫名觉着被谢陵游抓着的手腕隐隐作烫起来,他强忍着不适,低声劝慰:“你既来了上界,往后岁月悠久,下界总总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也不必牢牢挂怀与心,徒生执念,有碍修行。”
“这样吗?”
山今瞥见了谢陵游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没想到自己的劝慰不仅没让人感到宽慰,还起了反效果,不由得有些懊恼。
“这世间的种种道理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的,你不必把我的说教太放在心上。”
多说多错,山今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戳中旁人的伤心事,扭头四处张望片刻,果断选择终止话题:
“回来这么久,我还没把背筐放下呢!我好不容易才采到的两株灵药,可不能离水太久!”
他说着,扒拉开谢陵游的手,转身朝屋外走去,嘴里还不忘念叨:“你可别乱动啊!扯到伤口可是会疼的!”
第38章 茶水
岑羡云抬手虚虚掩住唇,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因为困意浸出浅浅的泪花,打湿了浓密的睫毛。
“谢猫猫醒啦?”岑羡云听到动静,微微偏头看过去,瞧见小鸡仔系统拳头紧握,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他拨弄斜斜搭在腰间的毯子,翻身侧躺,手肘抵着小床,斜斜的支起脑袋,语带嫌弃:“你这床太小了,睡起来不舒服。”
【岑,羡,云!】
系统咬牙切齿地盯着霸占了它小床的宿主,听着岑羡云挑剔的言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委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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