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别鹤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自言自语道:“……我连你出事以后我不吃不喝的行为,都算计在了示弱环节,为了让人更相信张氏的疲弱……明明是因为你受伤真情实意的难过,但在难过的同时,我的脑子竟然却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份难过所能带来的利用价值……我甚至怀疑自己失去你的痛苦也是假的……”
张别鹤迷茫的站在急救室门前。
那一刻。他因为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理性而产生了剧烈的呕吐欲望,恨不得弓起身跪倒在地上,他浑身冒出冷汗,想用手抠进喉咙吐个昏天地暗,把这份自我厌恶和罪恶从自己体内吐出去!
张别鹤攥紧青年背部的病服布料,瞳孔在颤动,嘴唇发白。
自己是个冷血的怪物。
他之后无法进食的行为,就源自这里。
张别鹤要惩罚自己。
“我不想你对我好……我连最重要的你都能称量价值……”
他嘴唇胡乱贴上王一点的额头。
“但我又不想你真的不理我。”
没什么比这更让张别鹤慌张了。
而刚才被张别鹤一句话弄懵的人反应过来,听见他的话心疼又有点哭笑不得,顺顺他瘦的嶙峋的脊背。
“没事没事,这没啥,人之常情。”
有的人悲伤是后知后觉的。
他认识一个同事,在父亲去世后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流,还和王一点吐槽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他觉得葬礼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亲戚表情又滑稽又矫情。
结果都过去半年了,他和这个同事去吃宵夜,点了一盘牛肉茴香的饺子。
那个同事看着饺子下意识说了句这个口味我爸最爱吃,然后就呆住了,等王一点和他搭话时,他忽然崩溃大哭,连椅子都坐不住。
失去最爱的人时,很多人一开始是不会难过的。
因为大脑对爱人的存在习以为常,还没接收到以后爱人不在了是种什么概念。
等看到那些与爱人有关的小摆件、水杯、相片,联想到背后温馨或争吵的记忆,才会猛然意识到,当初只当做寻常的两个人的小故事,其中一个主角再也不会回来了……
假如换成王一点失去了张别鹤。
王一点觉得自己可能会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然后像往常一样对同样焦急的老管家开几个玩笑,安慰对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但当自己笑不出来后,就会情绪失控的大哭吧。
而对此毫无经验的张别鹤,为当初自己没陪伴在王一点身旁、为一些细节每时每刻都在后悔。
“你才不是什么虚伪的人,虚伪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自责。”
王一点不让张别鹤继续担惊受怕,小声说:“如果你真的想不开,这样,等你以后老了嘎在我前头,我就当着来参加葬礼的宾客的面,在你坟头前招个黄昏恋怎么样呀。”
癫狂压抑的张霸总浑身一僵:“……”
王一点笨拙的安慰他:“这也是,呃,一报还一报?”
张别鹤:“……”
王一点摸摸他头毛,美滋滋:“到时候咱们仨合葬在一个坑,抽王八玩腻了还能斗地主呢!”
张别鹤:“……”
沉默片刻,王一点头顶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就为这个,王一点,我死也要死在你后头!!!”
他和老婆的坑,不允许出现第三个老头!
67: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抢的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一点心里越来越急。
他醒来以后活动了老王和邢文缘那里,把事情始末讲清楚,人多好打起配合。
为了演戏,他摆脱老王搞了挺大阵仗去张氏把张别鹤抓了,还拒绝张氏探视。
小王队搓搓爪:反正老王想过抓霸总头子好久了,正好让他过过瘾。
弄的外界都觉得张家要完球。
继承人都进去了还能有好?
而本应该在审问室现在藏在老婆病房的张霸总:吸一口老婆脸蛋(嚼嚼嚼)再吸了一口老婆嘴巴(嚼嚼嚼)
啊对对对,啊是是是。
程氏联合百家企业轰动世界,港口项目在签订合同那天就已经板上钉钉。
现在动工都动了,各大建筑行业的专家外国团队全被高调请来,新闻都上了几轮,也不知道程氏哪儿来的这么人脉。
大工程代表大量缺人,大量岗位需要精英人才。
动工则代表重工器材、建筑材料、工程队、工人临时住房、食堂等等……
老话说得好,精兵未动粮草先行。
王一点估计算了下,那一台重工设施就是上百万,全部加起来得没亿不可能。
还有建筑器材钢材,连同工人和技术人员连同吃喝拉撒加起来,起码得千人吧。
程氏这一开工可就是几十个亿砸进去啊。
而程氏热火朝天的做起来,A城人和外地人闻声跑过去招聘,网上关注度奇高,还有水军在吹未来的构想图,说什么大国重工的,炒热度炒股。
导致不少的小型企业都趁着A城房地便宜的时候,过来购房买楼,期待未来A城能像京、海两地那样成为富有无限可能、遍地黄金的商业中心。
A城的人也听信了这股风气蠢蠢欲动。
王一点出去透透气,就听护士们聊天说要掏空家底再买楼房。
“像当年的京一样,最开始不是也才千块一平米?等程氏港口项目一落成,那不得翻十几倍啊,你看京的房价,到时候收租都赚麻!这点小钱不是眨眼就挣来回来?”
“大家都这么想呢,可得抓紧买,再不买房价要涨的!”
“没错,我和老公已经买了两套了,全是靠近港口的江景房。虽然借了点贷款,可想想京区的观景房几千万呢,等港口开了我俩倒手卖出去,一下就成千万富婆了!到时候谁还上这个破班。”
“程氏一启动项目,我们A城以后可不一样了,造福我们全城呢。”
“嘿嘿,太爽了,以后咱们A城户口都金贵了!”
王一点听完皱眉推着轮椅回病房。
刚到病房就被藏在里面的男人从背后抱住,对方下巴抵在他头顶,手垂在他小腹细细摩擦着绷带。
懒洋洋的嗓音放低时带着磁性。
“别乱跑,伤口会崩开。 ”
“伤口没崩开,心态快崩开了。”听着仇人拿自家老攻的东西混的风生水起,王一点气的牙根痒痒,抓住男人的手问:“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反击,程家现在走这么高怎么打?反正我是想不到你能用什么方法才能扳倒程氏和程之宽。”
王一点心没底急的慌。
“你不会为了不让我担心骗我你能处理的吧!?”
检查过绷带没摸到滑腻的血后,张别鹤直起身绕到王一点身前弯腰把人抱起来,最近又长回来点肉的脸颊近在咫尺,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儿,王一点气的想咬他的脸。
被放到床上,王一点捏住他的脸不让他起身。
“赶紧老实交代!”
被捏着脸的张别鹤就双手撑在床上。
王一点假装锤他肚子。
“说不说?”
“秘密计划说出去还叫什么秘密计划,而且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听!”王一点薅着他衣领狂暴摇晃,“给我说啊啊啊啊!”
张别鹤眯着眼脑袋跟着他前摇后晃,唇边的荡漾着笑意。
“真要听?”
“听!”
张大少爷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两人脸近距离靠近着,张别鹤定定看了王一点好一会儿,看的王一点愤怒转为尴尬时,忽然低头。
“不……”许亲我。
王一点慌忙缩回手去捂自己的嘴。
但坏男人的唇却只是虚晃一枪擦过他的脸,悬停在他耳垂下面,轻轻吻了他耳垂……
一股电流瞬间从耳朵电软了半个身体,酥麻的感觉令王一点涨红了脸,
张别鹤呼吸时的热气吹着耳周毛绒绒的汗毛,完全属于另一个人气息打的王一点猝不及防。
青年眼底迅速红了。
手虚虚撑在上男人的胸口。
暧昧的气氛滋生,怦怦怦、过速的心跳让王一点大脑缺氧,他羞涩的偷偷曲起被子下的腿,嘴里说着不行眼角却开始去寻纸巾。
而张别鹤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在他耳边低笑着,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王一点:……
王一点:………………
“就是这样。”
张别鹤直起身得意看向老婆,期待对方因为自己绝赞的计划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对自己疯狂夸夸。
王一点:……
张霸总翘着鼻子:“来吧,我准备好了,快夸我!”
王一点:……
张霸总疑惑拧眉:“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王一点:……
“王点点?喂,王点点,老婆,亲爱的?”
“……”
“宝宝???”
“…………”
青年沉默的侧躺蜷缩起来,用被子盖住自己,隔绝了某个傻逼聒噪的声音。
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他那张羞耻到颤抖,红到发烫的脸了。
张、别、鹤……
你以后、
休想、
和劳资睡——!
眼珠含泪的人咬住被子:焯,丢死人了。
……
程氏。
“不要吝啬开销,支持我们程氏想要加入的人以后只会更多,资金从来不是程氏的问题。”
程之宽双腿交叠手放在膝头微微抬高下颌,看着几个秘书。
事业养人,现在站在成功之巅的男人姿容焕发,高傲俊美更甚以往,举手投足颇有领军人物的魅力。
“建筑系的弗朗教授还没有回应吗。”
秘书道:“程总,我们现在的团队已经完全,已经没有弗朗教授的位置了。”
程之宽眯起眼,“我需要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的名气,是以后在港口建造者名单上留下他们这群著名建筑师的名字。”
用他们来打响程氏和港口的名号。
来把这座港口描绘的伟大,并且稀世难得。
“团队位置没有了就随便加几个,专家自然是越多越好,这算什么问题。”程之宽不快地看着秘书,“这还用再来问我?”
“是。”秘书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收起办公桌上所有文件,“那我们就先去办了程总。”
程之宽摆摆手让他们走。
程氏的办公楼就在靠近未来港口的位置,从他的角度俯瞰下去,便能将美丽的江景和正在动工的建筑尽收眼底。
从程之宽得知张家的港口项目策划案,到他不惜加入组织,跑来A城策划了那个小警察和张别鹤决裂的计谋,利用组织的人脉夺走张家的地……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程之宽自己都佩服自己。
他看着那块正在动工的地,仿佛看到了繁荣的港口已经开始运作,为他带来大量的名和利。
只是有一点不完美。
那就是跟其他企业联手。
联手是为了启动资金。
程之宽散发出冷意,想到当初他谈及计划时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犹犹豫豫,不肯批准他启用那么大的资金,让他无奈选择了和其他企业联手,分出利润……
不过幸好。
程之宽眼底的阴霾被笑意和自得取代。
他棋高一着,利用其造势,反倒把劣势扭转成了优势。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程之宽看了一眼顿了顿却没伸手去拿手机,而是表情莫测的盯着它响。
等它响了两次,最后因为拨打之人的挂断而停止后,程之宽冷哼。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现在的组织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程之宽从始至终没对组织,组织的创建者有任何敬畏。
过去是他有求于组织,现在不一样了。
程之宽自觉有足够的资本对其爱答不理。
他想让对方意识到,他可不是任由对方指使的存在了。
而张别鹤?
张别鹤早就不是他对手了。
自从盯着张氏的人说张别鹤已经被警察带走后,程之宽就知道自己赢了,不屑再把关注力放在手下败将身上,
程之宽睨着手机道:“就冷冷你吧,顾厌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
看着无人接听的页面,男人拿着手机沉默一会儿,随后“砰!”一声将手机狠狠扣在桌面上,裂开的屏幕迸出细小的碎片。
旁边的人不敢言语。
单薄瘦弱的人胸膛连同整个身体,都在伴随粗重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毫无血色的骨瘦的手指攥紧轮椅扶手,用力到发颤!
病弱的人抬头露出扭曲的面孔,咬牙气笑了,“我真没看错人、好好好……程之宽你真是一只合格的白眼狼,蠢货!”
随后他目光落在自己膝头的毯子上,锋利如刀的视线几乎穿透毯子看到下面干瘪枯瘦的双腿。
他……顾厌行,就是diffuse组织的创建者。
创建组织,聚集这么多顶尖的霸总病毒感染者,目的是为了让这双已经在医学定死不会在站起来的腿重新站起来,恢复自己的生育能力!
顾厌行扶持程之宽,给对方的成就当台阶,是为了创造出一个最强大的霸总病毒感染者,利用对方做实验破解霸总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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