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厌打算生啃吗?
不知为何,江浪无端想起狗啃骨头的场面,再联想起段厌抱着骨头疯狂啃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厌,“……”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段时间,他无论怎么逗江浪,江浪都只是假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真正正地开怀大笑过。
但,一想到江浪笑是在取笑他,段厌就想吐血。
江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没办法,段厌只能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厌无可奈何地解释,“我说的吃,不是吃肉体,肉体只是凡世承载灵魂的容器,肮脏无比,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我要吃的是他的神魂。”
江浪终于笑够,停了下来,望着段厌,若有所思地道,“我想起来哪里听过段厌这个名字了,你是南疆那一块来的魔头吧?”
他似乎略有耳闻,南疆那边有个神憎鬼厌的魔头来着。
之所以说神憎鬼厌,是因为这个魔头不仅吃修士,还吃同类。
因此,这个魔头一度成为修士、魔的共同敌人,甚至于出现过一段修士与魔破除芥蒂共同联手围剿这个神憎鬼厌魔头的佳话,流传至今。
而那个人人喊打,狗见了都恨不得咬一口的魔头好像就叫什么段厌来着。
段厌,“……”
江浪的反射弧是不是太慢了点?
他其实很出名来着。
而江浪这么久才想起来他是谁,他真的有点难过。
江浪没等段厌回答,似乎也并不在意前一个问题的答案,继续追问段厌,“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功亏一篑?”
段厌清了清嗓子,迅速整理好仪容,露出很有魅力的笑容,以及那张俊美的脸,眼神真诚而暧昧地望着江浪,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我一直相信,真爱需要毫无保留,也不应该有秘密。”
“江浪,我把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予了你,也告诉了你我的秘密,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心动呢?”
第61章 我早心有所属
段厌心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从容,他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因此,他紧张的手心直出汗。
忽然,江浪笑了,笑容很浅,但直透眼底,像浪花一样慢慢地翻涌了起来。
那个笑容似是一阵春风徐徐拂过他贫瘠又肮脏的心里。
段厌从小就像是只老鼠一样活在阴沟里,靠着强取豪夺才勉强活下来,以至于他现在养成一个坏习惯,那就是觉得别人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无论是力量还是人,都是属于别人的最有吸引力。
对他而言,江浪就是如此。
哀牢山沈初雪的人,不抢到手,又怎么会甘心呢?
江浪一个笑容便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那种掠夺他人之物的快感瞬间达到高潮,但转瞬,他又有些失望,仿佛一直想要的东西最后发现只需要轻轻一踮脚就能取到那样失落。
算了算了,就算无趣之物也能留在身边消遣解闷。
于是,段厌兴致缺缺地抬脚朝江浪走去。
就在此时,一道毫无遮掩的杀意越风袭来,段厌甚至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球已迅速掠过一抹淡蓝,紧接着,刺痛感爬上他脸颊。
一缕卷发被削断,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地上。
下一秒,一滴鲜血也随之落在地上,迅速被泥土吸收,只剩下浅浅一个血印。
段厌这才反应过来他受伤了,下意识地捂住脸,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鲜血依旧从他指缝不停地流下来。
若不是他反射性地往后躲了躲,刚才那剑大概就把他眼球剜了。
段厌抬起头有些惊愕地望去,只见那把裹着凶戾灵力的淡蓝色长剑顺从又温顺地落入了前面站着的江浪手上。
他如果记得没错,那把是沈初雪的本命剑“初出茅庐”吧?
都说这些修士的本命剑跟主人是沆瀣一气,主人高傲,本命剑自然也是眼睛高于顶,绝不会服从于除了主人以外的人。
而此时,沈初雪的本命剑竟然服从于江浪!
江浪望着段厌,微微一笑,很抱歉地道,“很抱歉,我早心有所属。”
话音刚落,一衣袂飘飘的道士已在江浪身旁落下,缓缓抬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来望向他,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有凛人的杀意涌动。
在悲天悯人的沈道君眼中看到杀意。
真真是不容易啊!
段厌嘴角一点点地勾起,眼神也变得兴奋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他脸上那道正流血不止的伤口,死死地盯着江浪,仿佛要将江浪吞咬入腹,“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谅你了。”无趣?怎么会无趣?
有趣啊!有趣的很!
沈初雪眉头皱起。
不知为何,他看见段厌看着江浪那眼神就觉得很是烦躁。
那个眼神,带着浓郁的侵占性,绝不正常。
“谢了。”
江浪对疯疯癫癫的段厌习以为常了,便随手把“初出茅庐”丢还给沈初雪,“剑还你。”
沈初雪接住“初出茅庐”,剑柄上还残余着些温度,他悄悄地将指腹贴在上面,似乎这样可以稍微抚平他心里的烦躁。
外人看不出来沈初雪的小动作,“初出茅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初出茅庐”在察觉自己主人的意志有稍许的松懈,立马有了挣扎的反应,企图唤回主人理智。
沈初雪一如既往,用强悍的灵力将“初出茅庐”的挣扎镇压了下去。
转瞬,已偃旗息鼓。
这时候,江浪向刚赶过来的沈初雪言简意赅地解释,“他是魔,叫段厌。”
“他打算解除阵法,挖出底下镇压的魔头,靠吃魔魂增加修为。”
段厌连忙道,“纠正一下,我现在不打算这样做了。”
江浪鼻子一皱,这人怎么又变了?
段厌笑眯眯地道,“我不想为了一具爬满白蚁的白骨和哀牢山的牛鼻子道士打架。”
“而且,我突然找到个比增进修为更感兴趣的事情。”
说着,段厌将那深情款款的目光落向江浪,几乎要看到头顶直往外面窜的粉红色泡泡。
“……”
江浪被看的莫名打了个冷颤,段厌该不会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不过,转念一想,江浪又觉得可能是他想太多,毕竟段厌这个人疯疯癫癫的,怎么可能是认真的?
于是,江浪放心了。
沈初雪终于发觉段厌的眼神不正常在何处了。
这分明是看爱慕之人的眼神。
哀牢山上曾有位师兄犯了门规,与山下一个渔家姑娘相恋,后来,恋情被发现,师兄被关禁闭,他去看过那个师兄,他劝师兄莫贪恋红尘,师兄却与他谈起了那个渔家姑娘。
那时候,那个师兄的眼神就如同段厌这般,微微发着亮,尽是深情温柔。
而如今,段厌目光所向之处是江浪。
沈初雪紧绷着一张脸,“你们?”
江浪翻了个白眼,“不用理他,他脑子有问题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血阵。”
江浪伸手拉了拉沈初雪,二人刚要走,段厌咧起嘴,露出一口森白的好牙,“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开始了。”
江浪二人脚步一顿。
段厌轻描淡写地道,“数百颗修士心,以及,一颗半仙心,足以启动血阵了。”
他说的那么轻松,仿佛只是在感慨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江浪神色一凛,“半仙心?”
江浪与沈初雪骤然反应过来,“闵家小少主!”
天生仙胎,又尚未飞升的半仙可不就只有闵家那个小少主吗?
意识到这一点,江浪二人顾不上与段厌纠缠,抬脚就走。
就在江浪经过段厌身旁时,段厌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江浪,江浪偏脸望去,他脸上挂着很浅很浅的笑容。
段厌用很轻的声音提醒江浪,“小浪,你阻止不了的,山魈并非独身一人,他所作所为皆是有人指点,就算你可以拦下山魈,他日也会有第二个山魈出现,山魈是杀不尽的,就像是人心的恶永远不会消失一般。”
“还是说,你是为了讨沈初雪欢心?”
江浪终于撩起眼皮去看段厌,大概是已经撕破脸了,江浪没有半点遮掩,抛去的眼神凌厉而尖锐。
段厌却被那个带着刺的眼神看的浑身骨头都在发酥,他忍耐着身体的战栗,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在江浪耳边轻轻吹了一口冷气,“哪怕你做再多,你也无法和他在一起的,我们才是一类人。”
“他怎么会和我们这种人同流合污呢?”
“你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他受伤的。”
段厌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可江浪从始至终却面无表情地听着。
等听完了,江浪把手抽了出来,再往后退了一步,远离段厌,淡淡地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是个成年人,会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起责任,不需要其他人提醒我。”
说完,江浪毫不犹豫离开,甚至于连头都没有回过。
段厌望着江浪的背影,终于真切有了种被甩了的感觉,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个笨蛋。”
那个身影逐渐看不见了,他心口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钝痛,段厌不由抬手去捂住心口,低垂眼眸,“为了一个笨蛋,本尊竟如此伤心,好生有趣。”
落叶被踩的咯吱响,脚步声越来越近。
段厌听到脚步声,喜出望外地抬眼看了一眼,结果是个穿着南疆服饰俏皮可人的姑娘。
赫然就是当初和段厌一块出现在客栈里的那个南疆姑娘。
见是自己的心腹苗玲玲,段厌一脸失望,然后收回目光去再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苗玲玲伸手戳了戳段厌,乖巧可爱地道,“魔尊大人,那边好戏开始了哦,我们不去凑热闹吗?”
段厌说,“不去了。”
苗玲玲一脸惊讶,“为什么?主人为了凑这场热闹忙活了这么久呢!”
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这可不像她家魔尊大人!
段厌双手叉腰仰天长叹,“因为本尊失恋了。”
“???”
苗玲玲不解,怎么突然就失恋了呢?
不是,她家魔尊大人有喜欢的人了?
段厌疲惫地低下头去,“走了,回去了。”
说着,果真转身要走。
苗玲玲连忙追了上去,扯着段厌衣袖,“那就去看看?”
她可期待血阵长什么样了!
谁知,段厌一听完就大手一挥吼了句,“不看!”
说完,他又咬牙切齿地小声添了句,“我才不想看见他们两个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第62章 闵家内鬼
幽冥谷,乌云蔽月梵梦娜迎风飘扬,风起间是阵阵血腥味。
一块荒地中央,放置着一个黑色的巨大炉鼎,炉鼎前面,两个男人并肩而立。
二人身材都不高,其中一个男人微微佝偻着背,身上裹的黑色衣袍被风吹的呼呼作响,那正是山魈。
另一个身材高些,身上裹着深蓝色长袍,帽檐很宽大,堪堪遮住了整张脸,难以瞧清楚容貌。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察觉到时间不早了,黑袍下不耐烦地传出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来,“段厌怎么还没有来?他的下属不是去找他了吗?半路迷路了不成?”
“我一早就说了,这种连同类都吃的魔头没什么信用可说,就不应该找他合作。”
男人抱怨着,声音裹在风中,有些听不清楚,但听起来很是耳熟。
山魈抬了抬手,示意作罢,“行了,如果没有段厌,我们也不能顺利在短时间杀掉这么多修士,他是大功臣,只不过他性格古怪,临时反悔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时间也到了,不等他了,准备准备吧。”
顿了顿,山魈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带过来的那个小子呢?快点搞了,现在祭品可都准备好了,就差他这把钥匙了。”
言罢,山魈抬起双手,迅速双手掐诀,乌黑的鲜血竟从炉鼎盖子与鼎身缝隙处慢慢地流了下来,沿着古怪的花纹往下落,一直滴落在贫瘠的土地上。
说来也奇怪,鲜血滴落在土地上,就像是海绵接触到水一般,瞬间便被吸收消失了。
随着晦涩难懂的咒文从山魈嘴里流出,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阵印缓缓从土地里浮出。
男人动了动,然后转身朝不远处地上放着的一个大黑布袋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去,把黑布袋的口子解开,一个人从布袋里钻了出来,定睛一看,那竟是个被绑住了手脚,嘴巴也塞了一团破布的六岁男孩。
微弱月光下,男孩漂亮的大眼睛里水雾打着转,写满了恐惧。
“哟,小少爷醒了?”
此时,一阵风吹过,恰好将男人的帽子吹落,露出原本样貌来,他生的憨厚,眼睛笑得弯弯,那张脸赫然就是闵家的李管家!
或许是看清楚了男人的脸,男孩瞪大了眼睛,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李管家伸手摸了摸脑袋,似乎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帽子掉了,嘴角咧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哎哟,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呢?”
男孩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发起了颤,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地叫着。
旁边的山魈艰难地维持着阵法,不悦地催促起来,“别玩了,快点动手,就差那小子了。”
山魈一个妖兽竟这样对他呼呼喝喝,李管家自然心中不爽快,但一想到他主人的吩咐,他只能敷衍应了一声,“行了。”
“本来想和小少爷多聊几句的,不过,时间来不及了,小少爷你有什么怨恨可千万别怪小人,全怪了小少爷你是闵家未来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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