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雪点了点头,“嗯。”
他刚要提剑走人,这时候,江浪咧嘴一笑,热情地对他道,“正好我闲着没事干,带上我一个可以吗?”
沈初雪,“?”
“那就当沈道君你默认啦!”
等沈初雪回过神来,他已经和江浪并肩走在了路上。
今天早晨似乎比往常都要来的热闹,府里的下人都聚成一团不知道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就连沈初雪和江浪都注意到了。
大老远,他们二人就听见有两个下人在幸灾乐祸地谈论,“你是没看见大少爷昨天晚上被送回来的那个样子,啧啧啧,肯定是遭报应了。”
“对啊,谁叫平日里大少爷净去那些肮脏地方?”
这已经不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听见穆家下人议论穆子濯了。
正当沈初雪好奇穆子濯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有些气愤的声音响起。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下人回过头去一看,只见向来温柔的穆清风此时板起了一张脸,眼神冷的几乎直往下掉冰碴子,他们吓了一跳,立马慌张地低下头去,“二少爷。”
穆清风紧紧地皱着眉,语气冰冷,“你们可知道背后议论少家主该当何罪?”
两个下人只是图个嘴快,又怎么想到会被听见?
当下二人就吓得脸色惨白,穆家家规森严,若定了罪,他们肯定不死也要掉层皮,于是,他们向穆清风连连求饶,“二少爷,我们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穆清风终究是不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这次我当没听到,下次如若再让我听见关于大少爷的闲言碎语,我必定不轻饶。”
下人连连点头,然后落荒而逃。
穆清风刚要走,沈初雪和江浪就走了过来。
穆清风连忙恢复风度翩翩的模样,朝沈初雪江浪作了个揖,“沈道君,江公子,早。”
沈初雪开门见山地直入主题,“穆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穆清风笑容有些端不住,嘴角慢慢地落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我兄长他昨天夜里遭到歹人袭击了。”
江浪一脸惊讶,非常贴心地问道,“啊,人没死吧?”
穆清风脸色不太好,也很疲惫,“兄长他只是受了些伤和惊吓,性命并无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穆子濯这回算丢够脸了。
因为穆子濯不知道被套了麻袋挨了一顿揍以后就被人扒光了丢在了青楼门口,来往的人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穆家大少爷,围着光溜溜的穆子濯指指点点。
后来还是青楼的人看见了这才派人把穆子濯送回来。
此时,已经全城皆知穆家大少爷全身光溜溜地出现在了青楼门口,不管真相如何,穆子濯的名声算是臭了。
这就算了,最重要,穆子濯被送回来以后一问三不知的,谁打的他,为什么打他,他都不记得了,这件事就成了个悬案。
听到这,沈初雪并不怎么感兴趣,便没有继续追问。
江浪伸出手拍了拍穆清风肩膀,一脸惋惜地道,“节哀,穆公子。”
沈初雪一本正经地纠正江浪,“江公子,人没死是不能用节哀这个词的。”
江浪吓了一跳,“哦,这样吗?不好意思,我没读过书,没文化。”
顿了顿,江浪又非常小声地问沈初雪,“那我该怎么安慰穆公子好?”
沈初雪再度答,“没死不用安慰。”
江浪恍然大悟,“哦,这样啊!”
穆清风,“……”
第15章 道君,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聊了一会,穆清风就赶去照顾穆子濯了。
沈初雪有每日清晨都去城外练功的习惯。
于是,江浪就跟着沈初雪一路朝城外走去,路过卖糖葫芦小贩的时候,江浪眼珠子都快长上头了,馋的直流口水,不过又不好意思耽误沈初雪时间。
所以,江浪等走远了以后趁沈初雪不注意偷偷地溜回去买了串冰糖葫芦。
等江浪回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沈初雪并没有走很远,就跟在特意等着他一样。
江浪也不戳破,哼着歌跟在沈初雪身边,一边走,一边吃着冰糖葫芦。
刚开始还挺好的,咬到最后两颗糖葫芦的时候,江浪也不知道怎么瞬间皱起了脸,眉间堆起了一座小山丘。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沈初雪问,“牙疼?”
江浪摇头,好不容易才咽下嘴里的山楂,然后蹦出一个字,“酸。”
等缓过劲了,江浪又张嘴吃了剩下的冰糖葫芦,沈初雪还来不及阻止,江浪已经塞进了嘴里,毫无意外,又被酸的像只被踩尾巴的猫儿一样龇牙咧嘴的。
沈初雪看着好笑,“不是说酸?”
“不能浪费粮食。”
江浪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被酸的皱着脸,拿着冰糖葫芦的竹签指了指天,义正词严地道,“浪费粮食会天打雷劈的。”
沈初雪赞同地点了点头。
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向来话多的江浪被冰糖葫芦酸倒了牙,没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力气,只能闷头走路。
但沈初雪不知怎么,走着走着竟主动开了金口,问他,“今日江公子怎么没去和那几个孩子玩?”
江浪托着腮帮子,揉揉被酸的发软的牙,“他们今天要去学堂,没时间跟我玩。”
“……”
沈初雪没再吭声。
于是,气氛又冷了下来。
江浪心里那叫一个纳闷,一边揉腮帮子,一边心想,沈初雪怎么没动静了?
他说错话了吗?
正当江浪咂摸着自个的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的时候,前面一个面摊吸引了他注意力。
大白天的,面摊前却围了一堆人,隐隐约约还有男人的骂声传了出来。
“你们这两个道士,怎么吃饭不给钱呢?”
江浪和沈初雪好奇地走了过去,挤到了前头,这才看清楚情况。
只见一个面摊老板正挡在两个年轻道士前面,故意高声大喊着,“快点过来看啊!道士吃饭不给钱啊!”
那两个被老板挡住去路的小道长很年轻,看起来比沈初雪还要小,十七八岁左右,都长的模样很好,清秀乖巧,大概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二人又气又羞,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周围的百姓都是看热闹的,不知道来龙去脉就在那边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小道士忍不下这口气,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反驳道,“老板,你休得颠倒黑白,明明是贫道二人不过吃了两碗素面,你却狮子大张口要收十两银子!”
面摊老板听罢冷哼一声,满眼鄙夷地上下扫了小道士二人一眼,道,“哼,穷酸道士没见过世面,我告诉你,我这面是用数十味山珍海味晒干以后磨成粉和出来的,汤底用了猪骨、牛骨熬制了一天一夜,收你们十两两碗还是看在你们是道士的份上呢。”
小道士二人被这蛮不讲理的说法气的说不出话来。
沈初雪刚要动,江浪忽然嘿嘿笑了笑,伸手拉住沈初雪,压低了声音对沈初雪道,“沈道君,我有个法子,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沈初雪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浪已经走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江浪穿过人群走了进去。
此时,两个小道士被面摊老板数落的脸青唇白,攥着手上的佩剑想要动手。
面摊老板瞧见了,立马夸张地吆喝,“怎么着?你们道士吃霸王餐不成还打算打人啊?”
周围的百姓一看,立马帮起了老板指责两个小道士。
“怎么能这样啊,吃饭不给钱还要动手。”
“就是啊,老板小本生意多不容易啊!”
小道士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动手不是,不动手也是,两个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一个少年郎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站在了他们面前。
少年郎很年轻,看起来跟他们一般大,生的很是俊俏,桃花眼高鼻梁,束着一头乌黑长发,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的道袍,称的他皮肤更加的白皙。
少年郎身上的道袍他们觉得很是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不过肯定的是,他们不认识这位少年郎。
少年郎笑的爽朗,“老板别生气,这两位小道长年纪小,不懂事,我替他们把面钱结了。”
老板一听有人愿意掏钱立马喜笑颜开,在江浪身旁殷勤地搓着手,“公子豪气,不像这两个小道士,敢做不敢当!”
说着,老板又白了小道士一眼。
两个小道士听见江浪要给钱,立马着急地要阻止,“这位公子,此事万万不可!这个老板分明是……”
这时候,江浪转过身来,笑眯眯地伸出一根细长的食指落在唇边,示意他们噤声。
两个小道士一头雾水,只见江浪在怀里摸出一个圆鼓鼓的钱袋递给了面摊老板。
江浪咧嘴一笑,“来,老板,记得找钱。 ”
老板一看到这么大一个钱袋眼睛都亮了,谄媚地笑着低头哈腰双手接过。
钱袋到手里,老板小心翼翼地掂量掂量,还挺沉,更加兴奋了。
这么沉,得多大一个银锭啊!
于是,他双眼放光地拉开钱袋上头的抽绳,捏住钱袋底部往手心一倒。
里头滚出来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只不过不是什么银锭子,而是一枚圆滚滚的鸡蛋,上头还沾着一小块干掉的鸡粪的那种。
老板还以为江浪开玩笑呢,脸上还堆着笑,道,“公子,您开什么玩笑?这是鸡蛋啊。”
江浪一本正经地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啊,记得找我钱啊。”
老板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江浪是认真的,笑容瞬间落下,顿时大怒,气得把鸡蛋往地上一摔,“敢情你也是闹事的?”
鸡蛋摔在地上立马碎了,蛋壳和鸡蛋液混杂在一起,很恶心。
江浪一看满地的狼藉,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落下,刚才还笑的人畜无害的他现在脸色冷的直往下掉冰碴,慢悠悠地道,“老板,你怎么把我蛋摔了?”
第16章 道君,我们走吧
老板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情管一个破鸡蛋?
于是,他怒目圆睁,颐指气使地道,“不就一个破鸡蛋吗?摔了就摔了!大不了我再赔你一颗鸡蛋!”
江浪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见的话,唇角一扬,不急不慢地道,“哎,老板,你有所不知,我这颗蛋可不是普通的鸡蛋,生蛋的母鸡是我专门从北陆运回来的灵鸡,它生蛋之前我顿顿鲍参翅肚的 喂着,偶尔还要加餐喂喂几株上品灵药,所以,这个不是鸡蛋,是价值连城的金蛋。”
听着这套熟悉的说辞,老板气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你,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江浪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哎,老板,你能说你面条里头掺了山珍海味,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这个金蛋是吃山珍海味的鸡生出来的?”
老板被江浪的话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憋的满脸涨红,青筋凸起,忍不住伸出手捂住心口。
江浪则显得落落大方,很是慷慨地道,“这样吧,不知者无罪,我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人,金蛋的钱就跟这两位小道长的饭钱抵了,如何?”
老板哪里愿意让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跑了?狠狠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威胁,“想得美!信不信我让你……”
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忽然瞥到什么,脸色又瞬间变得惨白,“吃不了兜着走”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江浪纳闷地回过头一看,只见沈初雪裹着一身寒气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眼神平淡却凌厉,也不知道凑巧还是什么,忽然起了风,风吹起他身上虽陈旧但却纤尘不染的道袍,背后“初出茅庐”已出鞘,灵气环绕,周遭空气骤然往下压。
大概是沈初雪气势凌人,所以震的老板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周围百姓现在也被低气压吓得一个个安静了下来。
沈初雪在一片寂静无声中缓缓开口,“如何?”
没头没尾的一句,众人都一头雾水。
老板虽然不明白沈初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被沈初雪身上的气场吓的两条腿有些发软,他憋了半天,最后衡量了一下利弊,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我倒霉,你们走吧。”
沈初雪却跟听不见一样,绕过江浪,走到老板面前,一字一句,再度问道, “你话还没有说完,让他如何?”
沈初雪突然靠近,老板被沈初雪吓的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连回答都忘记了,哆哆嗦嗦地道,“不是,我都让你们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老板吓得脸青唇白的,说话声音都发颤的那种。
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初雪是在威胁老板。
江浪实在看不下去了。
其实沈初雪性格如此,非得追根究底的。
说好听点是固执,说难听的,就是轴。
于是,江浪笑眯眯地上前去拉了拉沈初雪,小声地道,“好啦好啦,沈道君,结束啦,别问啦,我们走啦。”
沈初雪企图再坚持一下,“贫道只是……”
江浪了然地点了点头 ,朝沈初雪笑了笑,“我知道。”
“……”
江浪一笑,沈初雪就没法子坚持下去了,沉默片刻,应了一个字,“嗯。”
江浪放下几文钱,拽着沈初雪的衣袖离开了。
等走出围观人群,之前那两个小道士突然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江浪正纳闷着呢,那两个跑的满脸通红的小道士对着沈初雪齐刷刷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初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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