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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客(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10-07 15:18:36  作者:常文钟
  那事水图南听说过。
  “据说官府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她夹着菜问。
  于霁尘吃的是面,一根一根往嘴里送着,随口道:“菜市打死个城外的贫苦菜农而已,没资格闹到衙门里去。”
  这句话听得水图南眉心轻压:“各市的督市有权处理小纠纷,这个我晓得。闹出人命的事,菜市督市有这个资格管?”
  于霁尘好像吃面扯疼嘴角了,眯起眼睛缓了片刻,低声道:“东城菜市的督市令,是侯琐的唔……”
  她想了想,尽量委婉道:“是和侯琐有点关系的,一名舞姬的,兄弟。”
  所谓的督市令,就是因官府人手不够,而让商会进行挑选出来,专以负责行市日常运行秩序的人,督市令组织一帮人手,经由商会批准,代衙门和商会管理行市。
  “以前只晓得侯琐不成器,没想到他还没长眼睛?”水图南疑问着道。
  于霁尘:“你当菜市的事他不知?还是他规定年前提高秩序费的。”
  被打死的那个年轻菜农,只是因临近年底,所有东西价格上涨,想再趁机挣点钱,遂把家中存储的萝卜拉来菜市售卖。
  他天不亮起床,拉着满车萝卜入城来卖,但因那日找的摊位不好,一上午都没卖出去几斤,中午老乡急吼吼找来,说他老母亲不慎摔了跤。
  年轻人立马收了摊子,拉着车要回家。
  被督市队拦在门口收取摊位费和秩序费。两样加起来的钱,比年轻菜农一上午卖的萝卜钱都多,又因年轻人前一日缴了整日的摊位费,而只卖了一下午萝卜,故他只愿意给半日摊位费和秩序费。
  督市队的人不肯,年轻人的平板车被拦在菜市门口,妨碍了出入,督市队的要把萝卜拉走,年轻菜农不肯,两相争执起来,督市队十几人一拥而上。
  刀子棒子棍子锤子,密密麻麻招呼,当场要了年轻菜农的性命。
  事就是这么个事。
  水图南顺手帮秧秧剥虾,边道:“据我所知,那些稍微有点实力的商户,不敢轻易与侯家为敌,那这回他打你,对一些被他长久欺压霸?凌的,又不是太清楚个中内情的人来说,岂非是个反击侯琐的好机会?”
  若是实力不允许干翻侯琐,至少能联合起来,一纸检举送进衙门,多少让侯琐收敛些。
  “你想错了,”于霁尘眼里凝起笑意,“千万别把那些人想得太厉害,这件事里,越是底层商贩,越是不敢有反抗,趁机搞侯琐的,是侯艳洁身边的几个人,还有侯琐交的几个朋友。”
  越是身边人,越可能是捅刀的鬼。
  “啊?!”水图南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伏低身子看似是在认真吃饭,实则是咬着筷头说悄悄话,“他们真的给官府递检举书啦,侯艳洁父子晓得么?”
  “晓得的,”于霁尘学着水图南的凑热闹样子,压低声音抑扬顿挫道:“任义村收到秘密举报,转头就把那些人出买给了汤若固,这几日江宁看似在欢度新年,实则暗处已经是狼烟四起啦。”
  水图南想了想,问:“条件呢?任义村此举,必然对汤若固提有条件。”
  任义村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会平白无故帮汤若固“捉鬼”?
  “聪明,”于霁尘夸着她,眼里笑意逐渐扩大,“任义村借助此举,证实侯艳洁投靠在汤若固手下,汤若固呢,把这几个人透漏给侯艳洁,看似是在帮侯艳洁‘捉鬼’,实则是在削弱侯艳洁实力,让侯艳洁不知不觉间成为人人喊倒的过街鼠。”
  “汤若固想逃?!”得出这个结论的水图南,震惊得差点把剥好的虾掉地上。
  秧秧连忙伸碗过来接走香辣味的虾肉,顺带递给南南一块擦手的湿巾布。
  “谢谢秧秧。”水图南柔声道了谢,擦着手,吓到缩起肩膀,脸几乎要埋进碗里,求证道:“我讲的阿对啊?”
  于霁尘点头,满脸“孺子可教”的欣慰,但紧接着水图南也倍觉迷糊:“那你还刻意设计侯琐,祝他一臂之力?”
  于霁尘笑不出来了,夹个鸡肉块放进水图南碗里:“先吃吧,吃饱了再聊,饿肚子对脑子不好。”
  “……”
  水图南擦干净手,瞧着眼里肉块嘀咕:“你又骂我,不是说了不可以再嫌我笨?”
  “等你拿下安州市占再说吧,”于霁尘提醒道,“你答应过的,最晚三月份最后一天。”她伸出食指,故意在水图南面前晃晃:“今日已经是正月初一了哦。”
  在如此东拉西扯的闲聊前提下,水图南脑袋里骤然绷紧起某根弦。
  她反应飞快道:“你将要有什么大举动?”
  “还好,”于霁尘慢条斯理吃面,“最后还要看天意。”
  天景不同时,收拾江宁这个烂摊子的办法,自然也不同。
  作者有话说:
  我家卷毛小鼻嘎,
  回回干仗便挨打。
  今日偷跑出门耍,
  嗷嗷哭着跑回家。
  
 
48、第四十八章
  从正月到三月,培养九海钱庄,撤换安州市场,水图南干得是如火如荼。
  三月下旬,于霁尘病了一场,因为不适应江宁春来时的天气,迷迷糊糊躺了五六日。
  待早稻田里分批插下秧苗,江宁城里,银藤花在庭阁廊柱和粉砖黛瓦间素雅绽放时,于霁尘的身体终于彻底好起来。
  这日,水图南到总铺上工去了,懒大王于霁尘一如既往没出门,在院子里倒扣着一个筲箕当陷阱,带着秧秧趴在门槛后面捕鸟玩。
  筲箕口下撒有陈谷子,周围有几只瘦麻雀三番五次试探着啄食,眼看它们离筲箕越来越近,等待个把时辰的于霁尘,正卯足劲准备让秧秧拉绳子,好扯掉支撑筲箕的木棍,把麻雀倒扣在筲箕下——
  “呼!”地一声破风声响,一名衙门小吏在毕税的陪同下冲进来。
  筲箕下的麻雀偷了谷子扑棱棱飞个精光,秧秧嘴一瘪,眼瞅就要哭起来,于霁尘立马爬起来哄:“不逮那些丑鸟了,回头我们到鸟市上买漂亮的鸟玩,还要那种会说话的,好不好?”
  会说话的鸟?这个听起来不错,秧秧及时刹轫,用水汪汪的眼睛诚挚地盯着于霁尘,道:“买两只,南南也要有!”
  年少时,在为数不多的接触里,阿粱如何对南南,秧秧便有样学样地刻在心里,即便她如今无法理解这些代表什么意思,但她总是晓得,南南和别人不一样,南南和尘尘一样重要。
  “哎呦我的于大人,买鸟的事容后再议也不迟,这厢另有他事到了火烧眉毛时!”衙门小吏穿过惊得盘旋乱飞的鸟,急得满头汗,“史公命小的火速来请您过去!迟则要命呐!”
  事实上,史泰第的吩咐交待给下人时,压根没有半点着急忙慌的意思,堂堂一州布政使,除非遇见要命的事,否则不会轻易失了端庄和分寸,连走路都不会加快步伐,他只道是事情不寻常,使唤下面人去请于霁尘过来。
  可下面的人添油加醋,瞧着上官的脸色擅自揣度,自以为着为上级分忧,想做得出色得夸奖,遂在一级一级往下传命令时,命令内容也越来越夸张。
  最后听到于霁尘耳朵里,便紧急得如同史泰第光天化日被杀死在了衙门里。
  于霁尘早已习惯那些官吏的此般作风,并依照习惯,给了来传令的小吏好处算作封口,不让他把史泰第找她去见的事说出去。
  ——当然,小吏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到衙门敢不按照于霁尘的意思而乱说话,自会有人让他永远闭嘴。
  既知官皮们喜欢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在衙门见到史泰第时,于霁尘也并不意外于后者正坐在桌前,和任义村一起对着本文书沉默。
  “霁尘来了,”听见有人进来,史泰第坐着没动,招了下手,“过来坐,自己倒茶喝,”说话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桌子中间那本折子上。
  待于霁尘在二人旁边坐下,同样愁容满面的任义村转头看过来,用他特有的大嗓门惊讶道:“你怎么脸色白得像擦了粉,病还没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春时起一病,夏过难养回,于霁尘在这些人面前本来就是身体不好的形象,惭愧地开口,声音也虚,有气无力的:“已经好多了,多谢二位惦念。”
  而今正是要用到于霁尘的时候,这人可千万不能撂挑子,任义村道:“我那里有根关北永素山里挖来的上好人参,七两七重的,回去时你带上,好好补补身体。”
  永素山里的人参,是关北三宝里最值钱的东西,一根二两参便已价格不菲,七两七的可谓至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待说找于霁尘究竟来是为什么事,光是任义村轻易送人参,便已足够暴露出此番事情不简单。
  于霁尘仿若浑然不觉那些,受宠若惊地道谢,于任义村虚伪客套了两句。
  罢了,史泰第方不紧不慢示意桌上那份公文,道:“曹部堂刚送来的公文,还没在我们手里捂热乎,霁尘呐,你看看吧。”
  朝廷的重要公文,依照规矩自然是要先送到总督曹汝城手里,而后再依公文内容和紧急程度,分转给总督衙门下属的承宣布政衙门、提刑按察衙门,或者是都指挥使司。
  公文送到史泰第手里,自然是和民政有关,至于公文的内容,于霁尘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这……”于霁尘露出为难之色,忐忑地觑着两个官皮的脸色,“这毕竟是朝廷下来的公文,小人看恐怕不合适,上面有什么事,二位不妨直接吩咐我?”
  说完这几句长话,于霁尘便一副要昏倒的虚弱样,按着胸口用力吐纳,这糟糕状态直看得任义村连连摇头,害怕于霁尘当场厥过去。
  他倒杯茶递到于霁尘手里:“怎么虚成这样,你先喝口水,顺顺气。”
  等于霁尘恢复平稳,史泰第把公文拿给于霁尘,道:“看吧,这里没别人,霁尘何须与老哥哥们见外。”
  从史任二人的反应,和如今朝堂上的局势推测,于霁尘已然笃定了公文内容,仍要装作惶恐的样子,战战兢兢认真浏览公文内容。
  便在此间隙里,任义村按着桌沿苦恼道:“去年说的是霍君行要派他女儿下江宁,把我们吓唬得不轻,花费了不少功夫去打探那个没什么人见过的霍让,结果呢,结果竟然是霍偃来接手这里的飞翎卫,打得我们是措手不及,”
  他两手抓头,烦得要死:“原不知霍君行倒底想干什么,这道公文发下来后,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这个霍偃,就是上面派来的一把刀,一把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
  他说完这些,于霁尘也看完了言简意赅的朝廷公文,公文上,东宫大印、季由衷丞相印、户部官印,以及曹汝城批“缓”字后,往下级衙门转的总督大印。
  这件事,曹汝城的态度是“缓一缓”,事缓则圆,可公文上几个章却盖得一个比一个红正,红得人眼花头疼。
  公文上有同意有不同意,这让人如何是好。
  “这个……”于霁尘犹豫着,轻轻放下公文,指尖轻颤,仿佛它重有千金,“曹总督不同意,这事能成?”
  被任义村一把抓住小臂,他眼睛瞪得像牛脖子下得铜铃铛:“霁尘,这种时候,你可十万个不能袖手旁观呐!”
  被任义村抓着的小臂,明显的在轻微颤抖,这很正常,区区商贾,即便再势大、再富有、再贪婪,面对涉及数万民生的事时,面对上官意见不统一时,畏惧犹豫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于霁尘脸色更白了。
  “任兄,任兄!”史泰第撑着突突直跳的额角,道:“你撒开霁尘,着什么急呢,我们有话好商量的。”
  任义村这才松了手。且见于霁尘肩背一坍,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端起茶杯喝茶。
  任义村大为疑惑,和史泰第对视,后者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史泰第组织着言词,给于霁尘分析曹汝城不同意的原因:“曹汝城去岁到大邑述职,季相没有见他,霁尘可知这是为何?”
  于霁尘茫然摇头,朝廷里的事,哪里是一介商贾可窥探而知。
  “曹汝城生了异心,这点我们都清楚,”任义村道:“几年来,相府交办下来的事,他都是能拖就拖,能缓则缓,还说什么事缓则圆,其实就是想脚踏两条船,去年朝廷加十五万匹丝绸下来,曹汝城也是不同意的,是我们哥俩一力承担了下来,今年他要是还坚持拖一拖,不出一个月,他头上的总督乌纱,就该不保了。”
  “若曹总督走,”于霁尘问,“会是谁来?”
  史泰第不说话,任义村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江宁这盘棋,没人下得动,相府已经来信,曹汝城之后,会是布政使暂时接替江州总督之职,霁尘,到时候,整个江州都是我们说了算,你还顾忌什么?”
  于霁尘又沉默了,沉默着喝茶。
  于是,两位三品大员,两位只手遮着江宁天的官爷,就这么静静等着于霁尘一口一口喝茶。
  喝完一杯,任义村立马给续上第二杯,直待眼见着要续上第三杯时,于霁尘放下了茶杯。
  她几根手指的指尖,被热茶烫得微微泛红,史泰第暗中观察了,心道于霁尘好生细皮嫩肉,真不愧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这点上并无破绽。
  但凡会用兵器或者会点拳脚的人,手上都不会像于霁尘这样干净,哪怕是常年做文事的,手上也该有握笔或者打算盘造成的老茧。
  于霁尘的手没有伤疤,也没有老茧,端个热茶杯都会把肌肤烫红。
  于霁尘似乎并不晓得史泰第在暗中观察她,她喝完两杯茶,便也考虑好了。
  她依次看向史泰第和任义村,惨白着面色,气虚道:“之前二十万匹丝绸生产,共用成年桑树二十万亩,若是换成桑苗,再根据江州各地土地具体情况,则至少需要五十五万亩,才能保证按时生产出二十万匹丝绸,”
  越说她的声音越低,有气无力:“大通加水氏的家底,统共是五千二百架织机,十五万亩桑田,若是整个江州推行改稻为桑,大通恐怕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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