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彻依然不说话,像高冷的小兽一般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刚刚自己咬过的地方。
闵琢舟的耳朵经不住这么折腾,原本匀润白皙的耳垂浮起一点绯色,红得几乎要滴血。
裴彻盯着那一点勾人的红色,声音就凑在他的耳边,亲昵得过分:“我们都结婚五年了,你还觉得草率?”
“可是——”
闵琢舟试图给这位向来不太能和别人共情的大少爷讲清其中关于裴家、闵家以及一系列会衍生出来的问题,但当他对上那双黑沉的、专注的、瞳仁里只盛得下自己的眼睛时,闵琢舟的心便无端酸软了几分,无数话涌上喉头,却化成一声极轻的叹息。
是妥协,也是纵容,闵琢舟偏过头,蜻蜓点水一般吻了裴彻的唇。
发就发吧,既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理由再退缩。
“介绍一下,裴先生,是爱人。”
一句话寥寥几字,已经是闵琢舟所做过的最冲动、几乎能称之为疯狂的事情。
按下发送键那一刻的心情简直没办法形容,但闵琢舟也没太多机会去细细品味,因为一直在身边陪着他的裴彻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在看见“分享成功”的字样时猛然将闵琢舟翻身压在了沙发之上,抱他极紧、吻他极深,仿佛想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吞吃入腹。
闵琢舟被他近乎粗暴的动作夺走了全部的呼吸,他推拒不得,干脆顺从地环上了裴彻的脖子,两个人交叠在沙发上接了一个漫长的、气喘吁吁的吻。
“裴彻,我们真的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室内灯光昏黄洒落,为闵琢舟的眼睛渡上一层潋滟的光,他微微眯着湿润的眸子,却仍言不由衷地说着泼冷水的话,这仿佛是某种刻在他骨子里的自我保护机制。
“我知道。”裴彻伸出手指温存地描摹闵琢舟的眉眼,声音低沉动听,“剩下的你什么都不用去管,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事情。”
裴彻并不是莽撞的性格,当他想要给闵琢舟贴上有关自己的标签时,也做好了将他纳入自己羽翼之中加以保护的打算。
承认公开的本意是希望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闵琢舟都不用再去单枪匹马地面对各事各物,而早在向闵琢舟提出“公开”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一系列后续的准备。
公开的帖子还没发出去半分钟,闵琢舟的手机屏幕就跟炸开花一般疯狂地弹出各式各种的消息,紧接着唐琉的电话慌慌张张地打进来,闵琢舟没想到唐琉会这么快联系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为自己冲动解释的打算。
刚刚按下接听键,原本在闵琢舟手里的手机却被裴彻不由分说地拿了过去。
两相对视,闵琢舟眸光微微闪动,没拒绝裴彻的动作。
“琢舟你在吗?”
开了免提,唐琉的声音从听筒中刺出,倒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震惊炸裂,也可能是这件事在她心中的严肃程度已经超过了“只哇乱叫”的范畴,声音乍一听几乎是沉淀淡定的,但过分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焦急的情绪。
唐琉:“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喝醉了,还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不会被谁挟持了吧,那条信息是你发的吗?琢舟,闵琢舟,你在吗》”
“唐小姐。”裴彻拿着电话,声线非常平稳,“他在我旁边。”
唐琉:“……”
她尝试去识别电话那边的男声,一段沉默之后,才大着胆子对号入座:“裴总?”
裴彻回复:“你好。”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唐琉真没搞懂这边在整什么幺蛾子,忽然她手一抖,想到了一个不那么可能的可能性:
“你们……不会是认真的吧?”
裴彻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闵琢舟扣在一起,他郑重地承认:“是的。”
“…………”
突如其来的发帖、对于广大网友来说的天降大瓜、裴彻正儿八经的声音乃至这整件事情的始末……这一切对于唐琉来说,都太过玄幻了一些。
“不是,你们这不是胡闹吗?”唐琉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一句话。
闵家和裴家的确是正经联姻,真正公布出来后也的确利大于弊,且不说裴氏在宁城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光是闵琢舟在帐号上发出的他和裴彻那张般配得天造地设的合照,就对网络上各种恶意揣测和造谣中伤有“啪啪”打脸的奇效。
但是……她没记错的话,裴闵两家的协议婚约不是快到期了吗?
“不是胡闹,”闵琢舟凑到电话边上,声音温和,对自己冲动之下的“先斩后奏”深表歉意,“这件事情我们决定的比较仓促,但不是乱发。”
唐琉听懂了电话那头的言外之意,不掩震惊,嘴巴长大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是真没想到这件事情是这样的走向,细想之下还有几分生气:“琢舟你……且不说我是你的经纪人,单作为朋友这一层面,你真就一点风声也不透给我啊?”
实话实说,闵琢舟也没想到他和裴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太过仓促,像是一场说出来就会碎掉的幻梦。
“对不起糖糖……”
闵琢舟真诚道歉,但唐琉很快打断了他,原因是电话那边又插进来了一个电话,是裴氏公关部的负责人打来的。
裴彻没多大意外,他向来缜密,很多事情他虽然不提却不是考虑不到,一旦决定去做什么事的时候基本属于闷声干大事的类型。
裴氏公关部针对不同的舆情反应预测给出了ABC三套公关方案,他依次看过点头之后才向闵琢舟提出的“公开”。
唐琉的业务水平在线,注意力被公关部那边的人转走,她仓促撂下一句“先去解决事情,之后再来收拾你”,然后风风火火地挂断了电话。
闵琢舟还想说什么,但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紧接着电话再次响起,但这回裴彻只是看了一眼,就指直接给按断了。
闵琢舟问:“谁?”
“不重要。”裴彻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
“?”
闵琢舟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裴彻却十分霸道地抬高手,他冷眉冷眼垂眸看闵琢舟,似乎一点没觉得这种行为幼稚。
那目光里含着几分不满几分醋劲儿,足够闵琢舟猜出来电话那头是谁,他略显好笑地摇了摇头,身体微侧倚在裴彻的身上,不再执着于抢手机这一活动。
裴彻伸手捏着闵琢舟的下巴将他脸掰过来仔细端详,似是觉得好看又嫌太过好看所以广招桃花,声音里是满满的的占有意味:“你是我的。”
闵琢舟任他动作,浓密的眼睫下是一双温和宁静的眼睛,正要笑不笑地微微弯着,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彻。
裴彻眸光陡然一深,明明脸上没有过多的动容神色,手指却很有侵犯意味地按开闵琢舟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跟把玩家中最珍贵的藏宝一般,搅动他柔软的舌腔。
“唔……”闵琢舟因这动作微微眯起眼睛,眸光迷离流转,似乎在问裴彻从哪学来的这诸多花样。
裴彻自己也说不清,明明连这方面的理论知识都很有限,但当他面对闵琢舟时,却总会难以克制地想要触碰、占有,甚至想看他被弄哭弄疼、经历如坠云雾间的迷离与沉沦。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这也算是无师自通的天赋异禀。
暧昧的水迹顺着闵琢舟的齿列淌了下来,说不上是故意还是无辜,他伸出一点舌尖在裴彻温热的指腹上划了个圈。
湿润,温暖,不加掩饰的撩拨,无可言说的爱意。
缠绵的火热蒸腾着烧到骨髓,将裴彻所有的理智如焚灰般消耗殆尽,他喉咙用力地上下一划,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地站起身,揽过闵琢舟将他一抱而起,随后踢开半掩着的卧室门扉,又顺手将门带上。
门锁上下一划,整个屋子复归于寂静,直到一声沙哑的喘息隐隐传来,将这漫长的冬夜搅得模糊而破碎。
屋内暖意融融,然而自北南下的寒潮恰好在这一夜间降临,将整座城市的气温向更冷的数值拽去。
落地窗内附着了一层雾状的水珠,在某一瞬间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响,一朵六棱的霜花在此夜无声绽放,寂寂地爬满了整个窗子。
第50章 梦一遭茶一盏
经由闵琢舟发帖的社媒平台都没熬到第二天清早,当天夜里就瘫痪了。
周末夜里正是流量大的时候,冲浪在网络第一线的大家都被这这突如其来的一剂猛料打得措手不及,热搜更新瓜田空降,超话广场乱作一团,各种吃瓜群众集体被创,还有不明所以的路人们在连串的热搜词条中提出了「x博为啥崩了」的经典问题,可谓是盛况空前。
有信的有不信的,还有似信非信半信半疑的,所有人都对所谓的「裴先生」充满了好奇,有人深扒有人考古,更有一些阴谋论者,在看见闵琢舟发出的合照后却仍然断言,说这个人根本就是凭空捏造,而是资本运作下的又一场浩大的营销。
最心惊胆跳的莫过于闵琢舟的粉丝,上一次闵琢舟发帖还是官方口径下关于“季苏白受伤”的澄清和说明,之后他的账号就没有再更新过,一部分粉丝们担心闵琢舟受到的负面影响太大,每天会在超话里面蹲守,随时准备送温暖——
谁成想,温暖还没送出去,闵琢舟一出现就直接炸了整个网络。
由于「裴先生」的身份成谜不知真假,且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粉丝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更担心的是他家正主的精神状态。
直到另一则官方声明的发出,又将这整件事情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宁城裴氏集团公布了裴闵两家在五年前联姻的事实,并且针对过往的造谣生事的网络IP们统一提出了起诉,声明将态度摆得正派鲜明,对闵琢舟的维护意味简直要溢出屏幕。
结合闵琢舟的发帖IP所在省份,原本还保持怀疑态度的网友们这下是不得不信,「裴先生」终于摘下了他神秘的面纱,却差点把不少了解裴氏集团的网友吓晕过去:
【这事情走向过于玄幻了,这就是所谓的年终豪门大戏吗!!所以说闵琢舟已经隐婚五年了吗,震惊!!】
【话说闵琢舟不算流量偶像隐婚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那可是宁城裴氏集团,不少项目都涉及保密,整个公司都很低调,所以他们憋着不说也有道理】
【闵琢舟前段时间被骂得那么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公开也是迫不得已吧】
而这一晚上心路历程犹如坐过山车跌宕起伏的粉丝们彻底炸了,由于闵琢舟在博文里并没有特意强调婚姻这层关系,但是裴氏的声明里却是白纸黑字板上钉钉地承认了这一事实,原本还担心自家正主精神状态的大家集体疯狂,纷纷在超话下方晒出了各类呼吸机和速效救心丸的图片:
【好好好,你小子什么也不说就是为了憋个大的是吧,我跟你心连心你和我玩脑筋!!闵总欠我的眼泪你用什么还啊啊啊!!】
【震惊我一万年,不过有一说一那张合照里就是裴家公子吧,闵总平时吃得这么好吗!!】
【裴氏那可是裴氏啊,上市公司全球五百强!看见闵总嫁的那么好我就安心了,安详闭眼睡觉(bushi)】
闵琢舟作为圈中比较特立独行的演员存在,粉丝构成基本是影迷和路人粉、颜粉以及最近因为综艺入坑的唯粉和cp粉,他的毒唯存量比较稀少,粉丝团的氛围一直不错,鲜少出现超话对骂和撕逼的情况。
不过正因为粉丝群体里绝大部分都是贯彻“爱与和平”原则的佛系天使,他们的战斗力也相对偏弱。前阵子闵琢舟被负面消息缠身的时候,这些粉丝们被被各路对家压着嘲讽,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恶气。
这么多天的不甘与徘徊、犹疑与坚持,此时终于如同巨石落在了实地,大家心中终于有了谱,轩然形成一股反攻之势,将积压已久的不满诉之于口:
【有一说一某家可不可以别蹭我家闵总了,自从某人回国后,这半年以来一直和闵总绑着上热搜,捧一踩一的戏码真的不嫌恶心?】
【随随便便给别人贴上标签,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涂抹、摧毁并重塑别人,有些人的话中带着毒、笑里藏着刀,却洋洋自得于自己永远不会承担任何后果,这种人真的引起生理不适】
【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些造谣说闵总陪老男人当金丝雀的人究竟是什么嘴脸,意淫别人爽到你了是吧??】
……
这一夜的网络拥挤而混乱,热度卷成漩涡又凝成骇浪,扑起又落下时发出阵阵水潮一般的声响,一根根互联网载体的光纤之上人声鼎沸,而针对闵琢舟的若干非议,也终于在一次出人意料但又情有可原的公关之中出现了靡靡之声。
然而在顺着网线逐渐延展的另一端,却全然是另外一种画风:
季苏白,原本应该对网上这铺天盖地的声势感到憎恶和嫉妒的另一位主角,此时的心态却堪称悠然和闲适——或许那憎恶和嫉妒已经到了某种极致,他的心脏已呈现炭黑,唯有一点鲜红的血肉在细微颤动,那是期待这盛大高潮过后、却只能得到一个糜烂结尾的兴奋与期待。
屋内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整个空间是一种压抑的灰暗色调,季苏白的脸被手机的灯光打出惨白的颜色,唯有嘴唇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染出一抹吮血过后的鲜红。
“笃笃”的一声门响,他眼神冰冷地抬起头,嘴角扬起一点模糊的笑。
季苏白起身去开门,当门把拧动、门板展开的那一瞬间,外面的阳光从连廊落地窗外飞泻而下,正如舞台射灯打亮将整个黑暗剧场。
裴彻逆光站在门前,手里拎着些只有在摆放不远不近朋友或亲戚时才会用的上的礼品。
他们二人曾在之前约定“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季苏白先提及的,裴彻也没拒绝。
所以此时季苏白毫不意外地打了招呼,微微弯起眼角,对裴彻说了声“你来啦”。
“怎么不拉开窗帘?”
裴彻看季苏白一眼,留意到他身后那个黑暗的房间,出声询问。
今天天气原本还算不错,暖冬旭日为天地上了颜色,但季苏白所住的屋子却像是个阴冷潮湿的盘丝洞,仿佛一圈又一圈早就织就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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