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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李河用双手捧着这碗滚烫的肉汤,重新待回他一直习惯待着的角落。太稀的汤只能尝出来肉味和油花,他吃不出来这是什么肉。中间的火堆旁围了不少人,他们争论着,或是马肉,又或是鸡肉,有人还会说是猪肉。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记得吃肉是什么滋味了,在热闹里享用着自己的那碗羹汤。
  偶尔有想要加餐的也会被他们起哄回去,骂着不要脸说碗里的肉汤已经够满足他们了。他们行军了这么久,今年哪里吃过肉。李河沉默地想着,自己应该是吃过的。他依稀记得,那是头一次打胜仗的晚上,他们把胡人死掉的马砍下来烤了。每个人都能剜下来一块肉填饱自己的肚子,也没有人计较那肉是涩是酸还是苦。
  李河躺下来,背上的伤已经不会再开裂了。快长好的血肉依旧带了隐约的痒意,但是他能忍受下来。这几夜的风刮得人脸生疼,今天还未轮到他去值夜。营帐里的肉汤味儿还没有完全散干净,大多数人也都早早躺下来,他们享有着这难得的奢侈来,至少对他们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奢侈了。
  他闭上眼睛,无比希望着今天晚上依旧不会梦到之前的事,他想着,或许等开春的时候,他们就能回去了,回去,替蒋二看看他的阿姊,也能回去,恢复自由身,去到他答应过的,或者劝告过别人的地方去。他要走遍整个陇西,也要继续往南去。
 
 
第十七章 
  李河睡过去了,今夜也像他睡前万般希望的那样,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他没有梦到谁,或者说即使做了梦,在他醒来的时候也已经完全忘记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晚上没有做梦。
  早晨的鸡鸣比往常微弱一点,陇西呼啸的风裹挟着地上的黄沙先钻进了温暖的营帐,李河醒过来了,穿好身上的甲胄去向打了几年仗的老人学习拉弓和射箭。夜间又轮到他值班,他依旧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恍惚间会借着烽火的光亮去数城墙上码得整齐的砖,他总是记不清数,一块一块的数着不过是用来消磨夜晚的时光。
  挂在天边的月亮圆了又缺,城里难得挂了红纸和灯笼,只是零散的几户富户人家。李河有时候也会盯着那些红色的装饰,那是年关在即的装饰,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于是让自己多看一眼。
  有时候会想起蒋二来,最多记得的就是蒋二最后的那几个词来,每次被他想成不同的话当作复述给自己,有时候是不甘心自己会倒在这里想要自己回家去看看自己的阿姊,有时候是嘱托李河如果能回家的话替自己去看看两三年没有见过面的阿姊,有时候又是别的意思,替他给阿姊找个好人家,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李河只能更加勤奋地去练习队列,射箭和旁的东西。自从那天喝过肉汤之后,每日的饮食也越来越稀,从前是粥里掺着枯草,现在只剩下零星的一点米和大片的草根。嚼到嘴里满是干苦的感觉,李河是习惯了这种感觉的,觉得生活不过是回到了该有的寻常上。
  胡人再攻城也只是分成小股每夜来滋扰着,李河值夜的时候偶尔能遇到,只需要拉弓和抛下滚石,就能顶住这样的进攻,身上的弯刀就这样一直戴在腰间,他的右手已经学会了不再一直紧握着刀柄,拉满的弓有时候正像挂在天上的月,他逐渐恢复着沉默。
  那场大雪过后也下了几场雪,通常都是在夜间,早晨起来再看的时候基本就只能看到地上结出来的冰,黑色的山和白色的天分明着,在远处喂养着不断吹过来的刺骨的风。
  再逐渐地,加着草根的粥也不能称之为粥了,碗里黑绿色的水一次比一次加得更满,大部分是挖了城墙下积着的厚重的雪来,喝进嘴里能尝到沙土的腥味来。到了后来,连米都没有了,只剩下枯草和菜水,既苦又涩,只是勉强果腹。
  他们坐在火堆旁说话的气力也比不得之前足了,推测着,大概是城里快没了粮。说着想着,难得沉默下来,李河回到了自己的角落,躺下来睁着眼睛看营帐的顶端。他已经不在意天上的月是圆是缺,今天的天是阴是晴,他好像染上了蒋二嘱托给他的急切来,不断地生出一种妄念来,好像只要过了今年的冬天,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一切就都会迎来结束,他只要活过这个冬天就能完成蒋二留下的嘱托,也能走上自己要去走的路。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之前一直记着的河字的写法也有些扭曲着,他只记得那些弯曲的像极了支流的线,于是也不再自己描画了,他还是记不住如何去写这样的字,也记不得蒋二当初是怎么教会他的。
  再过几日的时候,他们也都接受了每天喝菜水的日子,苦涩的感觉成日弥漫在他们口中,李河关心着他们夜晚聊起的事。那是路过主将的营帐旁听打探到的,他们说朝廷给玉门关派了监军,那监军是新上任的官,具体是谁说不清楚。他们更在意的是接下来的事,监军似乎再有两三日就能走到玉门了,他还带了朝廷拨下来的粮草。他们再忍耐几日,就能够重新喝上带米的粥,说不定还能蹭上一顿带油的肉汤。
  李河在这样的热闹里睡过去,他是信他们听到的话的,即使习惯了喝菜水的日子,他还是憧憬着粮草能够到,在年关里能再次喝上热粥,也能在营帐里多享受几刻热气。他对现在的日子也有些恍惚了,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只记得白天和黑夜,他也不知道,这几日的月亮该变圆还是变缺了。
  比粮草先到的是准备再次攻城的胡人,这次号角吹响的时候还是在白天,太阳刚从远处的山顶露头,地面上的冰依旧湿滑。李河站在城墙上,握着弯弓,他已经学会了该如何射箭,因着身量的原因被安排在城楼上。箭矢上也涂满了油,在旁边的火里滚上一遭,抡圆了臂膀朝着顺着绳梯往上爬的胡人射去。在高处隐约能听到尸体落地的沉重声音,他也顾不上去想太多。
  只是继续拉弓,放箭,涂油,这次的胡人好像比之前更多一些。渐渐地,身上带着的羽箭也放完了。李河随着他们去拿脚边堆着的巨石从城墙上推下来,砸落不断在攀爬而上的胡人。他好像离战场要远一些了,也看不清那片混乱里的具体情况,鼓声依旧急促着,号角声不断吹响,他的动作也加紧了。
  逐渐地,他们脚边的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扔了个干净。李河解下了腰间佩戴的刀,去挥砍准备登着城墙而上的胡人,绳梯剧烈地摇晃着,有时候来得及就能用刀砍断攀在城墙上的铁钩和系绳。
  李河有些疑惑了,他记得之前好像也没有这么多的胡人,现在一拥而上的敌人也变多了,他招架住一个跳上城墙的胡人,弯刀从他的脖颈处挥过,大片带有余热的血溅落在他的脸上。李河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继续守护着一片城墙。
  他不断地砍断攀上来的系绳,又不断砍落准备跳上来的胡人。中途补充了一次羽箭,这次没有时间给箭矢上涂油了,只能靠准头击落往上的胡人。李河不断放着箭,指间被磨得鲜血直流,又被高处的风吹冷了,他只觉得手是僵硬着的。
  攀上来的胡人似乎变少了一些,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挥砍那些绳梯了,李河这么想着。又有一些隐隐的不安,号角声拉得极其高亢,鼓声也比往常擂得猛烈,他不知道这样的信号代表什么意思。
  他只是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去用命,用自己的身子去堵想要攻破这座城池的胡人。但是很快,他便知道了那代表着什么——攻城木沉重的撞击声接连而响,他站在城墙上也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底下的喊声全是他听不懂的话,偶尔混杂着他们自己的鼓声。
  只听得轰然巨响,正对的城门被胡人扛着的巨木撞开了。“城门破了——”报信的士兵奔走在城墙上,嘶哑的声音还在高喊,“一定要守住,守住玉门啊。”李河攥紧了手中的刀,跟着下去,胡人已经不用再攀爬上来了,他丢掉了身上背着的无用的弓,从台阶上急步走下去。
  加入底下的混战里,巨木被扔在城门中央,蜂拥而上的胡人操着洪亮的喊声,一直往前拥去。李河握刀砍上他们的腰间,也砍下他们的头颅。他分神了一瞬去想自己还是逃脱不了陷入战场的困境里,四处都是人,也都是躺在地上的死人。活人和死人交杂着,一直要往城内去。但是他又偏偏放不得他们,也由不得自己贪生怕死了,他任由腰腹上被胡人新开了刀口,李河保持着他惯有的沉默,汉人的声音微弱下去,只有时不时的喊声还昭示着这样的混战依旧没有结束。
  他们又试图想要互相鼓励着,“撑住这一次,明日监军带着粮草就能来了——那可是今年的新粮啊,”还夹杂着城不能破的提醒。李河头一次对自己厌恶的嘈杂声有了反应,他双手握住了刀挡住朝他砍过来的利刃。他感觉不到陇西冬日的寒凉了,也不知道自己骨子里流动的血是冷是热,他隐约能知道的大概只有那些血在从他的肚子上往外流去,流在城里的沙地上。
  他终究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脱力往后倒去,胡人跨过他的身体,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死去。他们带着战马一直往城内闯去,李河伸手想去捡起他刚脱力没拿稳的弯刀,但是那刀柄离他还是太远了。他只能睁着眼睛看自己举不起来的手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着,身边躺着的是活人还是死人也不再在乎了。
  他想到答应的蒋二的嘱托,自己应该贪生怕死一些的,可惜他还没有完全学会,命也没有站在他那边,他想到蒋二的家应该离玉门也很远很远,已经是现在的他走不到的距离了。他甚至没有力气走出玉门,或者说爬出玉门来。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守了快两个月的城在胡人的刀剑上血流满地,但这又不是他所能选择的。
  李河怔怔地想,这是命替他选择的结局,而他只有接受的份儿。他感觉自己的肠子也要随着血流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几刀,胡人的弯刀和蛮力的确值得恐惧。他也不再费力伸手去捂自己的伤口。李河想到自己的怀里依旧塞着老伯他们最后留下的干枯的草药。他伸手准备解开自己的甲胄,想要再闻闻草药的苦香。他既然拿不动刀了,就想要再拿出来看一看。
  他好像又没有之前自己想到的那种平静来,躺倒在地上的时候,想的不是快要见到阿娘阿爹,小妹阿弟他们,也不是老伯和幺儿,他开始有些遗憾。这样的遗憾在此刻也遮盖住了那巨大的恐惧来,也遮盖住浑身的疼痛来。
  李河感觉自己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在最后品味这种莫大的遗憾。他好像不能再去想之后的事情了,因为他还没有走上归家的路,也已经没有力气回头了。他不能再想梦里阿娘唱的歌谣,也不能到阿娘小时候生长的南方去了,他记不清楚河字该怎么写,也找不到那条又小河流动和环绕的村子在哪里,也没有力气顺着小河流动的方向,去看看海是什么了。他也违背了蒋二的嘱托,没有办法去帮他看看他的阿姊了,只能在北地里和蒋二一起祝福着,她能风风光光地出嫁,能不必像他们一样。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李河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握住梦里那尾跳动的黑鱼,也走不出梦里那深不见底的沙坑,今天也没有梦里的大雪能淹没住整个陇西,整个玉门来,只能留他睁眼望着天。
  他好像隐约听到了马蹄奔腾的声音,连带城墙上逐渐减弱又变得那样沉重的敲鼓声。李河笑了笑,那是他这几年里很难做得出来的表情,他终于能好好分神去想,这次来的监军啊,玉门关破了,他拉来的粮草,也没有人可用了……
  他为素不相识的监军想着战败的景象,他又开始嘲弄起自己,自己的这双眼睛怎么也闭不上了,完全不同他之前想的那般。李河觉得自己不是贪生怕死的,做贪生怕死的事情也做得很失败。他还能隐约看到头顶的天,今天的天上全是灰色的云,好像要直直压在他的身上了。
  李河这么想着,终究好像睡过去一样,咽了最后一口气。
  陇西的寒冬不会有小河流动的声音,或许押送粮草的车轮和马蹄声真的快要传到玉门来。李河身上的血流在地上,没有被过冷的温度凝结住,也总会在吹得猛烈的西北风里变成和黄沙相融的黑色来。
  玉门的灯火全部熄灭下来,城墙上的狼烟比往日飘得还要高,连带远处的鼓声也渐渐平息下去。胡人的马踏过遍地的尸体,四周只余下战马仰脖嘶鸣的声音,李河也没机会再往南和往东去了,他还保持着这样的沉默,无法闭合上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望着陇西的天,望着自己的命。
  第一卷终。
  醒时·一
  醒时·一
  昏聩的意识依旧模糊着,李融还沉浸在量子观测的副作用里,他有些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即使他保持在如出一辙的黑暗里,直到通过强电流链接的锚点被人为地一一断裂。保温舱的培养液完全褪去,他才在手脚处电极片的刺激下睁开眼睛。
  微弱的电流带来对身体伤害不大的疼痛,李融睁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实验员记录着方才断开链接产生的数据,他要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数据采集完毕。但他实在有些恍惚,有时间觉得自己好像还躺在陇西的荒地上,好像要去做什么约定,又好像什么都消失了,连同他自己。
  他记得清楚李河这个名字,至于量子经过链接后不断变化的叠加态所发生的事情,只是杂糅在他的脑海里,完全理不清楚。
  旁边的实验员解除了保温舱的机械限制,给李融留下了一段缓冲的时间。李融躺在舱内,注视着周围庞大错杂的仪器和来往不绝的实验人员。似曾相识的提示音再度响起,“请复述准则——”
  李融翕动着嘴唇,久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器官总是有些不适应的滞涩在,说出几乎已经刻在潜意识里的一句话,在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观察者唯一准则,尊重时间,逃离悖论。”微弱的声音被传感器捕捉进电脑进行电波翻译,监测着受试者的各项生理指标,确认无误后保温舱的舱门才终于被打开。
  李融能自由地摆动头部去观察周围的一切了,他还没有从混乱的意识里分别出来自己是谁,李河或者是他自己,旁边的实验员好像记录完了数据,紧接着进行到下一个实验环节,“你是谁?”轻柔的女声响起,周围的实验员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他有些听不真切。那道声音以一样的分贝再次响起,我是谁?
  李融辨认着脑海里的记忆,那些本属于他的,那些不属于他的,一一由大脑缓慢地分拣出来。这里没有陇西的荒地,也没有满地横陈的死人和呕哑嘲哳的乌鸦的叫声,更没有能淹没地面的大雪和流动的河流。他在记忆里瞥到一个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身影,他逐渐分清楚了一些基本的信息,他是李融,躺在病床上的是他患有天生基因缺陷的妹妹。
  “你是谁?”
  “——李融”
  李融出声回应着一直在他耳边响起的询问声,“链接断开检测已全部进行完毕。”他被那个实验员扶下舱门,适应着许久没有步行而短暂生疏的身体,肌肉的酸痛随之而来,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这里来。
  他首先感到的是极度的不适应,于是低下头来任由旁边的人搀扶着进行身体的复健。滋滋的电流声从特制的通道里传出来,李融的视线扫过脚边各样精密的仪器,特殊的编号总是给他一种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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