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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想来苏肆早起也在忙于煎药一事,李融倒了热茶凉在桌案上等他劳碌而归。手中卷起散落的竹卷系好长绳堆在箱中不至于总是遗失,门外匆忙脚步一听便能猜到是苏肆端药进来了。
  “公子醒了?我刚听小二说街上那家糕点铺子开了门,趁着煎药的工夫去排队买了些店家推荐回来,等吃完了药公子可以尝一块缓一缓苦,剩下的可要归我,”苏肆将药碗放在桌上从怀里解着刚买到的糕点,油纸包着的份量看上去也算小巧。李融照常笑了笑,知道苏肆素来贪嘴,能想到给自己留一块也算沾了风寒的光。
  “你啊——我不吃这些,都归你好了。”他端起药碗晃着里头仍冒白雾的药液,热气熏面多少驱散身上疲累。
  李融看过苏肆狼吞虎咽着点心,旁边的茶盏早不够用了,茶壶拿在手中倒个不停。碗沿挨过薄唇,就着苏肆大快朵颐的餐食也将苦药一饮而尽,涩意照样蔓延在唇舌之间。他想起什么,准备考校苏肆。“我们还余下多少银两?”
  苏肆咽了咽噎在嘴里的糕点渣,又连喝了两杯热茶才顺过气来回话。“公子病中还在担心这些?剩下的可不多了,我打算等公子身体好些了再去城内的铺子换些银子。老爷也真是,不说清楚铺子在哪里,害得我这两三天要苦苦去找了。”
  李融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手边,指尖抚着桌案。“大夫的诊金结完之后,想必银两能否有余都成问题,阿父也两年未出庐州了,”他回忆过临行前阿父的交待来,“记不清商铺何在也算人之常情。你收拾好后随我去街上找找,光靠你一个再迷了路,姑苏城里可不像庐州还能捞到你回来。”
  “公子还记得这事呢,那还不是去替公子找书惹出的笑话?唯独公子不能笑话我。”苏肆擦过桌上吃落的点心渣出门叫小二添壶热茶再送进来,“不行不行,公子还染着风寒,再出去加重了寒症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融轻叹过气,指尖捻过苏肆遗落的点心渣用帕子净了手。“两服药都已经熬过了,病气去了大半,出去走走当散郁结之气岂不也是好事一件?”
  苏肆被哄得愣了一会儿,只是摆手说不行,找不出什么其他原由再反驳自家公子的话。李融抿了口热茶,起身系好外袍再正衣冠,“那就我一人出门也不妨事,你可以再歇歇之后等我换了银两回来继续排队买糕点,上次就偷溜出去买簪子了,这次到了姑苏来舍得下不去给淑女再选一些?”
  他合拢折扇敲上苏肆头顶,一句话说得似真亦假,自己也是听阿娘提起过几句,也不知道苏肆买的信物可有送出去给人家姑娘。至于哪家姑娘自己更是不知,苏肆年岁上只比自己晚了数月,李融想游学结束后该让阿娘好好张罗一下苏肆的婚事。他们家从不苛待下人,苏肆也算实心眼跟在他身后多年,既然心有所属,提亲之事主人家理应帮衬许多。
  苏肆听完这席话率先红了脸,一改平日里仓促的作风头摇得比方才更猛烈,只得应下李融方才的要求以防被爆出来更多事情。“公子说笑了,人家要看得上,那也得是公子这样的人物。至于我,那就是公子常常念书说的什么远观啊,求之不得了。”
  李融这才推门迈步歇了继续打趣苏肆的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不亲身试过,直说不可远观还为时过早。”他改了主意,在铺里多换些银两出来才好为苏肆多谋划此事一些,庐州风土自是比不上江都姑苏之地繁华锦簇,红妆锦绢,琴瑟相和,铺子里所售钗裙也是独好的一份,用来求爱正合礼数。
  他由着苏肆缀在身后,身旁的书童今日难得沉默还多少有些不适应。平常哪日不是身边叽叽喳喳,直到自己读书时才享有几分安静来。他展扇下楼随着往来行人看过周遭商铺,弯眸了然苏肆定是心有所属只等媒妁之言或是佳人倾心。
  秋日的枫似乎染红了姑苏半边的天,李融的视线扫过正挂新牌的客栈,排长队的点心铺子想来就是苏肆中意的那家,剩下是些茶楼,未到时候只有过夜的商队开了窗坐在楼内畅饮。对街要从桥上走去,零散小舟停在河边载着货物从桥下缓过。他寻着卖绢纱的铺子,自家的店号熟记于心,如此纷多的招牌要让苏肆来才是真正的为难。
  苏肆也才缓过劲来,知道李融不过半真半假方才全靠诈他的话只是为了出门转一转,他也被绕了一遭现在请公子回去也来不及了。他走在李融旁边看得眼花缭乱,“公子那边好像有鸟叫”“胭脂铺子里好多淑女小姐排着长队”“桥边两条船好像正巧撞上,船夫正在争论不休”……
  李融合上折扇再敲了下苏肆肩膀,现在身边恢复了往日吵闹倒让自己看得目不暇接了,所幸时辰尚早,他能一一依着街边逛去,也不急寻自家店号。由着苏肆费尽口舌说着街边的许多商铺,遇到新奇的货物也能有时间进去挑选一番。新开窑的茶盏阿父一定喜欢,阿娘平日里偏爱素净的锦纱,城内流行的话本也要买些下来带回去给阿娘和女眷们解闷用。
  李融走过长街大半,手里拎提的东西却也不少,方才吩咐过店中伙计将茶盏送到自家铺中顺便询问过铺子的大概位置。苏肆又买了小吃拿在手中享用,耳边总算清静下来了。他抬眼看过铺前的招牌,确认了自家店号抬脚迈进去。
  快及正午时分,铺中来往的客人也算络绎不绝,只是限于空间狭小,帮忙的伙计自顾不暇。作为主人家也不得不帮衬几下,阿父向来不同意自己接过家里生意,只固执不断请先生教书,家中的书房几年前就加盖了一间。似有书到用时方恨少之意,李融也难免生疏于此事,聚神听着买家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再分述给店中帮忙的伙计。
  直到苏肆吃完了手中的甜膏进到铺子里接替过他,这才抽空拿了信物去找铺中的管事兑游学所要用的银两。顺便吩咐过伙计将一会儿送来的茶盏话本之物连带今年的账本可以一同送报到庐州,自己不擅此道只能由阿父做主忙碌。
  李融辞别过准备强留饭食的管事,将苏肆从客人中带出来得了空。只消半天书童便跟铺子内的伙计熟络了不少,再度被拽出来的时候已是口干舌燥连饮了店内三大碗白水。
  “公子兑完银两了?铺子里的生意可真是好啊,在庐州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啊。”他依旧气喘吁吁着,伸手取下李融背着的行囊才算履行了书童的职责,“那公子现在准备往何处走,我下午还得提前给公子去煎风寒要用的药材呢。”
  李融在街边停了停,长街上的小贩和行人越聚越多,再能有的去处便是酒楼之流,不若回去再休息半天。等到晚上再出门登上游船领略姑苏城内的夜景。“回去吧,你也正好再歇半天,顺便找好车夫,明天清晨我们就启程去金陵。”
  “公子?”苏肆对这样的安排惊诧了一刻,又懊恼于自己肯定劝不过一心赶路的人,“那公子可要记得按时喝药,等到金陵了要再请大夫诊脉。”
  李融掩扇轻咳几声,忍下身上的疲累应了声转身走回客栈去。桥上拥挤不堪,他在旁等待着,桥下的水泛起粼粼的波纹,船夫撑竿渡了满船的货物,江南正中似乎比书中读到的更甚,楼阁相望,郛郭填溢[1],又勾出许多故事来,譬如兴乐石城,走犬长洲[2]之景百年而未有变。
  他回了房间内先就凉茶解了渴意,由着苏肆张罗些粗茶淡饭算作今日饮食。于他自己来说,游学之清苦也是迟早要适应的事情,姑苏如此,金陵想必也会更甚,至于齐鲁之地和那远在北地的长安呢,只能待自己亲眼看过去。
  [1]取自朱长文的《吴郡图经续记》
  [2]《吴越春秋·阖闾内传》:“射於鸥陂,驰於游臺,兴乐石城,走犬长洲。”
 
 
第三章 
  李融卧在榻上小憩了片刻,客栈外人群的嘈杂声不绝于耳。还未到吃药的时候,他也任由苏肆离开他去忙些日常琐事,习惯了将银两交给他,自己这书童最多也就是贪嘴一些。他换上干净的青衫,下地伸手去擦书箱里带着的竹卷。
  因着路途遥远,李融也只是带了平日里常看的几卷竹简,马车木舟颠簸,拆开上面系绳擦干一路而来的潮气,白帕擦过几处脏污,隐隐还能嗅到几分竹片和墨水的清香,带给他一如既往的安宁。
  他按着卷数将竹简重新排列好封在书箱内,听过漏钟的水滴声,想来苏肆也当到了该回来的时分。事先吩咐过店家重新上了壶热茶凉在桌上,推开窗去瞧街边的光景。往来的行人较之清晨只多不少,水光倒映出几家提前点好灯的铺子,居高看远,远处山寺间红色的枫出没在四周常青的乔木之中,任由落日洒下金辉。
  他想还是多有不同的,庐州那方地很少有人家会种红枫,四时之景尽是常青树。郁郁葱葱间有小溪绕城流过,但城内却鲜少会设桥。靠东的姑苏等地就更爱红枫,入了秋的微风从山边吹过,摇曳的绯色铺陈在晚霞旁也不会显出几分突兀,反而勾出些许文思来,恰适曲觞流水,以文会友。
  难得显出几分江南内敛的豪情来,又更多染上别离小意。雁阵掠到水暖之处,秋日内多见城中行马,有时送别离乡的游子,兼有书信迟迟,行人停驻。人人有必经之事,只是他还不明白那些无可奈何的事情,从官场倾轧而来的谪贬,从家中生意而来的盈亏,从半壶黄酒送别故友的再难相见。
  李融只是半掩上了窗,任风带来桥下的水意吹拂进房中晕染上他印象中的江南,那些他确实亲身走过的地方。他等到苏肆端来今晚要喝的药,专门比往常放凉的中药尝起来多了股酸涩味,难免呛喉。
  苏肆也已经换上了新衣,看着比之前风尘仆仆的样子更像是带在身边的书童了。李融放下药碗,为苏肆凉的茶倒是自己先用上了,偏凉的茶水冲淡了口中杂陈的药苦,开口询问过苏肆,“下午可有找到合适的车夫?”
  苏肆点了点头,边倒着茶水边抱怨道,“公子挑了好时候,这边的价钱可比庐州那边多出两三倍来,连问了几个才好不容易砍了一半价。”
  李融依着他的话浅笑过,伸手正过发带带着苏肆出门去。薄暮也已经快到了尾声,长街上大半铺子已经点燃了灯,周围的小贩比白日里少了一些。他先专找过玉器铺子,交给苏肆去挑送给心上眷属的姑娘。
  李融在一旁只安静扫过陈列出来的玉簪璎珞,阿娘是不爱这些的,她更喜欢梨木等物什由匠人手雕出来的木簪梳篦。听闻长安多能工巧匠,自己便不着急,待到几月之后去往长安再为阿娘她们挑些首饰。
  苏肆也受下自家公子的打趣,认真挑着琳琅满目的珠宝,主人家愿意是一回事,他自己却不能贪心太过。邻街的姑娘明年就该过及笄,他有些无措,不知道对方会更喜欢什么样子。只能不断地去问店家,侧耳听那些进店的女子仔细挑选种类的交谈。
  李融愿意等得久些,情爱之道虽不通晓也乐意看苏肆心有所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书童也已经长大成人,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游学之后,自己也该按照阿父意思去考取功名,看到苏肆在自己之前还是多有宽慰的,经年累月的劳碌也辛苦了他。
  他看着苏肆徘徊于两三种簪子之间,铺子里的客人目光也流连过独自一人的他,自顾走过去解了锦囊拨出合适的银两来跟店家要下这些玉簪,专门吩咐过要按照城内流行的样式用木盒包好再送到苏肆手里。
  “公子——”苏肆放小了声音拽住他的扇坠,“我可要不了这么多,哪里有让公子破费的道理。”
  李融将木盒依次叠好塞进苏肆怀里,“追求姑娘家多费些心思也是应当的,到时候要是求之不得就该怪当时吝啬了,”他带着苏肆出了店门,“再等下去耽误了时辰,我可要惟你是问。”
  苏肆抱过店家包好的玉簪,还知道塞进棉布里再包一层作以保险,像是真信了李融着急的说法,害怕自己耽误了时辰也不再拉扯过这件事。
  李融也自然松了口气,路过酒楼听进名伶的奏演。他无意寻花问柳,但看美人分花拂柳而来,坐弹琵琶十指纤纤。江南的水气完全融进了这样的曲调里,漏出来的琴音和波动的水面和鸣一气,伴有菱歌泛夜,重湖清嘉。
  他是很难在圣贤书中找到合适的词句来描绘此刻的江南的,那些游历六国的大儒没有机会看到今朝的平和,字字珠玑里也很难留有余地去写自然光景,他忽然觉得自己离前朝乱世太远离,烽火狼烟,醉卧沙场,他只能用指尖抚过竹简上的墨字,在梦里品味其中意思,也只解其意两三分。
  自己又学识浅薄,兼程赶路再提笔落字难免落得随波逐流之名。只能可惜而叹,择日再寻机会好好记下此番光景。这样的盛世江南,又好像前朝旧梦,如今正在眼前,也因竹卷的缘故多让人喟叹。
  李融听得曲终,带苏肆走到桥的那边。人群拥搡间,他们随着人流走到长街尽头看那片一望无垠的湖。渔舟唱晚只余下最后的声调,画舫点了灯火又重新照亮这方暮色笼罩的地方。揽客的声音也比街边要婉转不少,大多只是静静靠岸接渡早已预定好的富家子弟。
  苏肆的惊叹响在耳边,李融用手帮扶过书童背上的行囊,有些歇了继续游览的心思往客栈回。他隐约有些对这样的繁华的质疑来,又觉得歌舞升平在今朝没有其余意思,只是自己孤陋寡闻,不适应于这样拥挤的夜色和永远通明的灯火和其间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回到客栈去,李融任由苏肆去忙自己的事情。他关了临街的窗,自己去点燃屋内的油灯。嘈杂声被窗棂隔在外面,才算他所能接受的热闹。李融读过漏钟的刻度,解下有些歪斜的发带和外袍平躺在榻上。
  他用帕子掩唇不住咳嗽着,经过方才一遭未愈的风寒有些发作,所幸苏肆已经下楼去了,不至于再纠缠启程时日的问题。他闭上眼拢被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些,身上逐渐回暖能好受了一些。
  微弱的焰尖由偷透进来的风吹得不住摇晃,耳边的声音始终不断,忽而是吴腔侬语咿呀的新曲,忽而转为人群的喝彩声,等到再安静些的时候,流水的声音也能随风进来,让李融觉得自己还置身在刚才的场景里。
  他看清了湖上的画舫游船,也看清了湖边聚集的人群,在淑女的唱词和夜舞中享受他们的夜,一向如此。李融有些恍然得悟的感觉了,姑苏城内的一切对于同他一样的异乡客总是新奇的,他能在这里停留的时日过少了,也就无法事事入乡随俗,只是草草看过周围的事情,在脑海里搜罗以往读过的书卷想要找到相同的感觉。
  但他有些其他的疑惑,像是不解青丝白骨和满天角声那般,有些不解江南水乡的繁华,分明不算得上靡靡之音,但给他留下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如今的他无法用笔用心胸能看到的东西,也是如今的他无法从古籍里解读出来的东西。
  于是这夜轮到他辗转难眠,愈想愈纠缠,不用更分说去沉到昨夜纷杂多变的梦里。在今夜,他似乎只是浅眠着,一直能听清窗外的曲调和鼎沸人声,眼前始终有火光摇曳飘荡。放任自己再在脑中描绘长街和桥边的样子,他想到自己没有看清楚江南夜里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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