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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秋风逐散了他身上的酒气,沈逸下马进了府中。小厮上前来替他披了外袍,“小侯爷回来了——”他没拦住对方发出的声响,眼见没有惊动沈婠,这才站定清了清嗓子。
  “阿姐可喝了鸽子汤?下午府中有没有不对劲的事儿?”
  “小姐喝了一盅,剩下的让庖厨送去给夫人了。”小厮弓身回过话,“夫人倒是命人备轿出去了一趟,刚刚才回来。”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答过,“还,还有,侯爷问过一嘴世子去哪里了,我们都只说不知。”
  “好,记得明日去管事那儿领赏钱吧。”沈逸待在庭院中散了一会儿身上的酒气,才迈步往霍氏那里走去。
  阿娘已经见过外祖了吗?那阿姐现在知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哪怕能拖一拖,拖得久一点,让他们都仔细想一想之后再说啊。
  纷杂的思绪扰得他头脑更为发昏,规矩地在门外行了礼,“阿娘?”
  “逸儿进来吧。”听到霍氏出了声,沈逸才轻推开门进了房中。“你们都暂且下去吧,今天歇一夜,用不上你们伺候。”
  沈逸坐在桌案前,给灯盏中添足了油让房间更为亮堂一些,偏头去瞧霍氏的脸色,听到房门被关紧才忍不住发问,“阿娘今日是不是出去过?”
  “自然的事,”霍氏坐在沈逸旁边,伸手替他拢了衣襟打理好,“逸儿。”她继续唤了一声沈逸,缓缓说道。
  “你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怎么可能不心疼,不着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亲一般忍得旁人之所不能忍,”沈逸听到方才她唤自己的那声,心中已然猜到了答案,依旧坐定听自己阿娘说明白这件事。
  “只是那位强硬,阿娘在霍府坐了快一日,也都没甚好法子。”霍氏倒了杯热茶,捧在手心里暖着身子,“老爷子年纪大了,要是有人再问你,就说他旧伤复发,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人都不见。”
  她自然能认出来沈逸身上新带的酒气,那可都是她自己的骨肉啊。
  “五日之期虽断不可违,现在宫中的郎中令,往日受过霍家恩惠的也算不上少,”沈逸看着霍氏拉过自己的手,也还是伸手替自己阿娘捂热了。
  “婠儿进宫的时候,应当先封美人,再由你父亲去转一圈,总能挑些身家清白地留在你阿姐身边。”
  霍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声几乎快要听不到的长叹。沈逸攥紧了外袍的布料,也还是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指尖。
  “逸儿谢过阿娘和外祖了。”他没敢在房中多留一刻,只是跪地一拜再拜,道声阿娘早睡,就重回庭院中。
  他没再管还停在院中的白鸽,抬头望着天上缺角的月。自己可以不用去听从沈骞口中所说的话,但霍氏的,或者说霍府的意思已经明了。
  方才阿娘那一席话也是在提醒他,最近不能再去霍府,也不能在外祖面前再说起这件事。
  他再也不用去费尽心思想什么出路了,沈婠,他的阿姐,现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从侯府走向深宫之中,走进天家,福祸不知,生死终难料。
  [1]出自世说新语,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此处有福祸不定的曲解之意。
 
 
第五章 
  随后沈逸又摇了摇头,丝毫不愿自己的担心变成事实。他转头看向已经熄了灯的房间,至少,阿姐今日能吃进东西了。
  过了今夜,就剩下四日了。他现在是睡不着的,只能待在庭中乱逛,守夜的小厮也没来打扰这位小侯爷。
  霍氏也已经表了态,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想起卫谦羽的说辞,有自己提笔求人的冲动,随即一想又没进屋内。
  他能求谁呢?
  他的父亲——沈骞只会教他慎言,教他忍耐,除此之外,惹是生非也没什么关系。
  他的阿娘——霍氏已经替他去霍府走了一遍,无论外祖怎么想,他们也默许了这件事,在宫中,沈婠就算得到再多的东西,那都不是他的阿姐真正想要的。
  他自己吗?他开始生出几分怨恨,既怨恨自己被千般勒令不能再插手此事,也怨恨起自己的出身,如果沈骞只是朝中的小官,沈婠就不会有此一劫。
  他背着手在庭中走了又走,一切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此刻交缠在一起叩问着他自己。不能再等一等吗,他有些恨自己如今还没有入朝了,除了那些个无济于事的宽慰,他实在不能为沈婠做什么,哪怕只是多做一点。
  沈逸走了许久,在天亮之前还是回到卧房中,宽衣后独自躺在软榻上。最终还是因为残余的酒劲儿睡过去,他闭上眼睛,交错不断的思绪都沉在他的梦里,沉在他的脑海中。
  从此之后,便会夜夜不断,时时咀嚼,忘不掉,逃不开,为他现在做不到的事,或许也为他,以后做不到的事。
  天上的月落了山,秋天的细雨从屋檐慢慢滴落。沈逸是被一阵声响吵起来的,好像还有饭香,他披上了外袍下榻想去看个究竟。
  “阿姐怎么现在过来了?”沈逸忙着整理过衣冠,站定之后才仔细看着沈婠。
  她今天难得换了件新衣,鹅黄的内衬搭着碧色的外衫,笑盈盈地逗他,“要是不过来,我看你要睡到今天晚上去。”
  沈逸见她笑起来,也顾不上其他,落座在她对面便去瞅沈婠端过来的羹汤,飘起来的热气混着熟悉的香味,“所以阿姐来的正是时候,”他仔细闻了闻,绽开笑和沈婠对视上。
  “阿姐怎么知道我想吃阿姐做的饭,莫不是半夜偷偷去了我梦里?”沈婠本来只是想来看一遍他,倒是真被沈逸逗笑,掩袖笑得发颤。
  “先去好好洗漱吧,一股子酒气,”她抬指用瓷勺搅着刚煮好的羹汤保持风味,“我和热汤都只等你半刻钟。”
  沈逸低头去系上襟带,来不及去唤下人。自己对着铜镜举起发带比划了半天,才勉强将散发束起来,直到打湿了半边袖子才坐回去。“让阿姐久等了。”
  沈婠将碗递到他面前,看他吃下之后继续劝着,“慢点吃,慢点吃——庖厨内还剩半碗,都是你的。”
  却是不知沈逸也在看着自己,视线扫过她泛红的眼尾,看进她红妆下掩藏着的些许憔悴,又匆忙低头扒着碗中的羹汤,暖着久未进食的脾胃。
  他低头去想,阿姐一定知道了。也是,阿娘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霍府了,昨天去而又返,沈婠怎么会猜不出呢。
  沈婠没有提这些事,那么他就不能在沈婠面前主动去提这些事。门外的雨被风吹斜,晕湿窗纸透着凉意。
  他放慢了动作,用勺子舀了一下又一下,慢慢送入口中。他没有说话,沈婠也没有,都只是静坐着,享受着秋雨送凉,也享受着其中温情。
  谁都没有再细想,这怕是最后一次了。谁都不愿去再想,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
  沈逸最终还是喝完了那碗羹汤,把瓷制的勺放进空碗中,准备起身亲自去庖厨拿剩下的半碗,“阿姐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沈婠轻应了一声,坐在桌前等着,候着沈逸再过来。
  说是半碗,沈逸很快就又吃尽了。空碗就被晾在桌面上,沈逸看向自己阿姐,意图像刚才那样逗笑她,在脑海中搜刮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说什么。
  沈婠主动打破了此刻的沉寂,站起身推开了门,伸出手接着下落的雨,袖口同样沾了水痕。“雨下大了,送我回房吧。”沈逸一时没听清这话的意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直到沈婠重复了一遍,才找出房中的油纸伞。
  他撑起伞送沈婠穿过庭院,回到她自己的闺房中。密密麻麻的水穿过泛黄的叶片,却也有几分曲调已成的闲情溢出来。
  沈逸倾斜了伞面,生怕雨水沾到沈婠身上,自己被淋湿了半身却毫不在意。沈婠侧目瞧过几眼,头一回没有去拦他。
  “今日一过,还剩三日。明日一过,还剩两日。再过一日,就只剩一日。”她轻念着在心中算了无数遍的时间,“阿姐……”,没让沈逸成功打断她,“只是进宫而已,指不定到时候有机会,你阿姐也能亲手摸一摸凤钗。”
  那是她从猜到消息之后就开始计算的时间,那么多人为她奔走,她也明白人事已尽。“不准驳我,让你阿姐多想一想。”
  沈逸应着声,替她继续撑着伞,任由一侧肩膀接着滴落的水珠,编成无形的网逼他克制,听沈婠把话说完。
  “最多等到明年,等你加冠的时候,陛下也该放我出来省亲。”她想到盛典的样子,又实在想不到站在自己旁边的阿弟马上就要及冠了,“还不知道你会选什么字呢,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叹息传染其他人,笑得甚至比以往更开怀一点,遥想着那时的场景,“可不能在大典上出笑话,阿姐到时候会一直盯着你的。”
  “以后再有人叫小侯爷,那才是名正言顺。”他们已经穿过了庭院,继续往前走着。
  “多笑一笑,阿姐还等着你骑马送我呢,这几天刚好试试新衣,听说是阿娘订了许久的江南织锦,前几日才刚到送到府中。”沈婠打开了房门,瞧见沈逸半边湿透的身子,真切地笑出。
  “今日就再见吧,阿姐不扰你睡觉了,记得明日换件衣裳。要是被阿娘看见了,怕不是又要挨训了。”
  沈逸见她关好了房门,才拿正了伞,站得稍远一些,望着这扇门。他能听懂沈婠话中的意思,这几日也将顺着他的阿姐,将那些伤怀抛到身后去。
  然后所有人都将在这些时日,祝贺他的阿姐,能走一遍宫中的长阶,按照她的心意,伸手去摸一摸纯金打的凤钗,碰一碰璧玉刻成的玺。
  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愿,那几天绝食的日子只是笑谈,上不得台面。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愿意与不愿意,都不再能从他们口中由自己说出来。只有圣恩浩荡,门楣生辉,完成这一次盛大的嫁礼。
  第四日,沈逸依旧没有睡安稳,又不肯再喝酒,只是站在自己的窗边,望着停下的雨,也望着沈婠房中未曾熄灭的油灯,摇曳着,风一吹就几乎要折断了。
  第三日,沈骞请了几位同僚来府中议事,霍氏和沈婠在不断挑着新衣——都是给沈婠挑的。那位一道圣旨颁下,真正落到沈婠自己手里的无非是些簪环,剩下就只有一个不高不低的名分。
  沈逸愿意陪着两位女眷挑挑拣拣,瞧着她们有意挑些颜色艳丽的,专门在一旁看着,夸折沈婠。
  沈婠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无论沈逸和霍氏说什么,都一一应下。
  第二日,沈逸还是没能睡太久,从噩梦中被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只感受到自己除了一身冷汗,转眼就忘了这晚自己梦到什么。
  沈婠换上了大红的新衣,涂上新进的胭脂。坐在桌前,说是家宴,也不过他们四人围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没被夹上几筷,每个人杯中的酒却都添满了。
  那是霍氏从很久之前就埋在树下的酒,如今去不了沈婠的喜宴,便在今夜开了坛。
  沈逸瞧着阿姐一杯接一杯喝着从未敢多碰的酒,自己也端起酒盏说着些不着调的祝愿话,这酒并不绵软,反倒入喉即烈,呛得人直难受。
  他们却没有人停下,直到喝完这两坛酒,才从庭中散去。
  沈婠由侍女扶过,慢慢回到闺房中。沈逸手中还拿着酒杯,想要仰头喝完的时候,才发现杯中已经没有酒了。
  第一日,也是最后一日。沈婠穿着那身红衣,笑颜绽得极艳,青丝簪花,再回头望了一眼侯府就坐进车轿中。
  沈逸也换了一身相衬的旧衣,配着身下枣红色的马,缀在车轿后面跟着,跟着。
  直到那顶车轿慢悠悠地走进宫中,才不得不勒住缰绳,将马死死控在原地。
  掌心被缰绳勒出血痕,马感受着逐渐收紧的绳索,终是没忍住扬蹄长嘶一声。
  他转身纵马往外奔去,走得极快,怕沈婠再听到这声嘶鸣,一声说尽他们的嘶鸣。
  沈逸俯下身子贴近着马背,如今没有人再拦他了。他如愿跑到郊外去,风吹过正红的衣摆,成簇的菊花开满了城郊。
  他莫名想起那日宴时,那句话来,他想啊,自己有些小看那位薛从之。
  沈逸从未如此希望过,薛从之的那句猜测能即刻成真,所念皆福,寻欢亦避祸。
 
 
第六章 
  直到夕阳落下,沈逸才牵着马从城外而归。跑了一天,马也不愿意地疲累着,被牵着往回走,却依旧想挣脱辔头回到郊外去。
  他现在倒没有心情去哄闹脾气的马,只是牵紧了缰绳,拽着它穿过长街。
  城内商铺已经点了灯,亮在暮色深处,熙攘的人群从家中出来,或是相约还家去。
  沈逸从人群中穿过,好在有身后的马为他开着道,一般百姓不会主动推挤这位看起来就像达官贵人家的公子。
  歌楼酒肆又重新散发出脂粉气和酒香,招着路过的人进去做一场醉而复醒的美梦。他没理会朝他打招呼的老鸨,连带楼上的歌姬,只是从这条长街走过,又不想太快回到侯府去。
  他向来知道长安的繁华,如今却或多或少为此烦扰着。沈逸觉得自己找不到一个去处,能让他一个人待着的去处。
  要是现在回到侯府,难免不会撞上霍氏和沈骞。沈婠今天已经进宫了,至此他阿姐的音信就暂时断在那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从宫里得到些消息。
  他也不用乔装无事,欢欢喜喜地送他的阿姐去宫中。粉饰的这几日让他过分疲累,要是现在回去,他大概会怨着所有人,包括自己那位外祖。
  可是他又不能为此责怪自己阿娘,和沈骞再起争执都无所谓。说起来,他最应该做的事,还是责怪自己。
  当然这不过是一种自我的说服,要压抑下内心真实的想法。沈逸十分清楚真正该为此负责的人,首先不会是他无辜的阿姐,然后也不该是阿娘。
  那是来自朝堂上的党争,权力,甚至于是无形的兵刃。安定的天下只不过将人与人之间的征伐换了个集中的地方,高高在上的那位或许每根手指上都绑着细线,看底下的官员一举一动,上演一台又一台好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莫名笑起来,也不知道,阿姐头一夜待在深宫中,在世间最繁华的地方,还能不能看清楚天上的月亮,还能不能一个人待在庭院中,看到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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