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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又觉得自己还在长街之中,要再看来信也该回了侯府寻个没人的地方读一遍。于是双腿发力,驾着马匆匆便回了侯府。
  不过他并未读错过什么,在自己房中对着烛火再读几遍也都是同样的字。陇西路远,天寒地冻,薛从之离玉门还远,离大军还远。
  到底多远,也没有在信中点明,沈逸又拿过那张舆图,瞧着,看着,不断算着其间路途,却也只是虚算着,没甚依据。
 
 
第十三章 
  沈逸再收到薛珩来信时,便是从先前送给卫谦羽的白鸽身上拆下来的。他用有些发颤的指尖解下上面绑着的竹管,将一小块绢布倒进自己掌心里慢慢展开。
  没多大的地方写满了秀娟的小字,沈逸点了烛火才凑过去借着光亮认出上面的字,便知道陇西才下过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直没到膝上,所以人和车马均难再西行。
  看到此处,沈逸的指尖发颤得更厉害,按照时日算,薛珩这时候分明应该走到玉门关去了。陇西本就地贫,虽然自己没有去过,想也知道向来流血不断的关隘之地哪有什么存粮。
  飞鸽传书再快,也不会比奔腾的马快多少。他突然有些不敢想,如果他的外祖还没有等到后方的粮草,如今该是怎样的境地。
  他想起系着红缨的银枪,想起强健的马匹,却也想起老管事有些浑浊的眼睛。陇西再大的风沙都喂不饱聚在北地的人马,何况现在正是战时,粮草不足正是大忌。
  就算是曾经屡战屡胜的骠骑将军,也无法空手喂饱手下的兵士,也无可奈何朝廷对陇西的供应。
  又瞧见背面还有些字,沈逸咬着下唇强迫自己读下去。指尖的颤抖仍在继续,方才纷乱的思绪倒是随着剩下的消息平息了一点。不过下雪之前,粮车就离玉门不远了,如今只等雪化个差不多,便能继续启程往玉门直行而去。
  押送粮草的路上只见了几小股胡人的流兵,身边的兵士迎战及时,粮草不过损耗了一车,也都分送给城中的百姓了。
  老将军已经驻军玉门,将胡人的骑兵都堵在了关前。玉门关本就易守难攻,如今只等着胡人粮草耗尽,自然就会退兵。
  他攥紧了手中的绢布,又重新看了一遍上面写着的小字,反复确认自己没有漏看之后才把它重新折好。
  长安城往年的冬天也有过堆到半人高的雪,不过雪停之后家家户户只要有人就会各扫门前雪,不到一日就能留出供人通行的小路,摊贩第二日就会继续摆满长街,重新唤醒街上往日的人群熙攘来。
  他将那半块绢布沿着折痕折了平整,用了竹管后就没再沾染过多的沙砾。沈逸本想暂时将来信揣到袖间,又觉得看过之后不该随意到这种地步,最后还是取了之前就腾出来的空木匣。
  在指间翻转一层一层解开上锁的机关,将绢布铺在底上,恰好还留下一半的空当。
  陇西多荒地,人烟再稀少,化雪应该也总不会超过一月。沈逸猜着时日,从他今日收到信起,最多再有不到半月,薛从之就该和外祖相会了。
  他将木匣放回原先藏着的地方,重新坐回桌前盯向随风飘摇的烛火,火苗晃在眼前缭乱。
  沈逸回忆起之前长安城中下的那场大雪,要是放在不见人家的荒地里,陇西的风只会吹得更猛烈。
  没有粮草及时供应,老爷子守城要费些力气了。那些牧马的胡人,怕是同样会受困于这场大雪。
  他的指尖搭在桌前,凭空勾勒着已经熟记在心里的那份舆图。从玉门关再往西,正是一片荒得不长草的平地,大雪要是落在上面,在那里驻扎的敌军只会更难熬。
  况且如今征战,城中多禁行来往的商旅,没有了从后商运来的炭火,只怕胡人再撑得住,他们向来引以为傲的战马都会因为受不住严寒而多发伤病。
  思虑良久,沈逸终于勾了勾唇。这场大雪似乎来得算及时,如今便可尽等胡人粮草耗尽的时候,防住最后一次强攻,敌军自然会退军关外。
  那时候,离他的外祖班师回朝的日子就不算太远了。若是一切尽都顺利,怕是那杆银枪还没重新饮血就该又躺回木架之上了。
  沈逸想起霍岳之前提及旧事的叹息,难免自己也生出几分慨叹。不过这次要是大胜,天家那位也该看在眼中。
  毕竟人人传言称赞的骠骑将军,也已经快近古稀之年,平时再如何,决不会随意插手朝中之事。
  那都是后来事了,他劝慰过自己,掀开杯盖看茶水映着火光,喝下去尝着其中苦味。自己戒酒快近两个月,便也多少能品出茶水余味的几分醇香,不觉得那般难以下咽了。
  老爷子这次凯旋,总该将伴着他的老鹰带回来了罢。那是他念叨了许久的老伙计,甚至比马厩中供养的好马念得更深。
  他只在侯府养了一群白鸽,在跟着霍岳学熬鹰之前,先见见他外祖熬出来的鹰也是极好的。即使自己从未到过陇西,之后的日子也很难再有离开长安城的机会,他总该记住陇西泛黄的沙砾,总该记住陇西的风。
  亲眼看看一直待在陇西的鹰,看看那跟银枪一般锋利的喙,看看那足够遮天蔽日的杂色长羽,也看一看那双锐利的鹰眼,听听从空中盘旋而下的鹰啼。
  那就是老爷子一生戎马的缩影,那就该是他的外祖,该受百姓景仰,也该来去如风,纵马万里。
  那杆银枪上的红缨又该重新换上新布了,由霍岳亲自带走,又亲自从沙地中带回来。想到此处,沈逸还是熄灭了屋中的烛火,和衣躺回榻上。
  那杆银枪,最后是要传给他的。他很明白这一点,无论他的外祖回来后瞧不瞧得上他的身骨,平生所创的枪法都总会跟他说一遍。
  将军府只有一位嫡女,那就是嫁给建信侯的霍氏,也是霍岳中年得女,老爷子唯一的女儿。平日里就够疼霍氏了,当初肯回到京城加官进爵,多半是为了给刚出嫁的女儿撑腰。
  沈逸握紧了拳,仿佛自己现在就在接着那杆银枪来。只要有外祖在,霍家就不会倒,霍家之后也不会变得跟沈骞一般,低头弯腰,做尽可憎之事,既无文人风骨,也无武将义气。
  他的外祖一定会从陇西平安归来,到时候再进庙堂让神官占过吉时,就该为自己加冠取字了。
  沈逸合上了眼,将此时的安宁和祝愿带进今夜的梦中。窗外的风呼啸过庭院,笼中的白鸽偏头用喙梳理着身上乱糟糟的绒羽,窝在一起取暖入眠了。
  他再被屋内的动静扰醒时,系好腰封下榻就看到下人抬着暖炉进来,屋中被热气熏着。
  沈逸连忙推开了窗,顾不上披过大氅便疾步走到了院内。他伸出手接着从天边落下的雪,柔软的冷意随即就在温热的掌心里化成了一小摊水。
  他又抬头去看几乎盖满天空的云,就好像将整个长安城也一并笼住了一般。雪已经铺满了整个庭院,落在枯枝上便是开了满院的梨花。
  白鸽也嫌今日大雪,纷纷躲在笼中等下人过去饲喂。沈逸独自在庭中站了一会儿,直到散发上也落了不少雪花之后才回屋披上了氅衣。
  不到半个时辰,暖炉就熏热了整间屋子。沈逸坐在一旁烤热发冷的手,视线依旧盯向窗外。
  大雪从鸡鸣后才开始下,刚刚也只是铺了浅浅一层。他瞧着纷飞的雪花越飘越软,后来积得深了。
  他便也无从分辨何处是庭院,何处是半空,眼前只剩下急速坠落的素色,如同白色的绒羽从天上落下来。
  落在空荡的庭院中,消融着长安城中惯有的热闹。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不时发出些细微的声响,应和着窗外寂静一方的雪。
  沈逸注视着这场大雪,见其没有停下的征兆。又弯眸一笑,觉得有缘,大概是冬夜一直不肯停歇的西风一路从陇西将那些雪吹了过来。
  虽然自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雪才会停下,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陇西的雪,长安的雪,不过像是由同一团云落下。透过这场雪,他也能想象出来如今陇西该是什么样子,或许也能细细算清楚时日,算清楚薛从之什么时候能从关隘启程,又到底过几日才能真正走到玉门。
  炭火烧成了红块,往上蹿着火苗,沈逸坐回了桌前,难得肯拿起书卷来重温之前读过的典籍。说是读书,偶尔还是会分神瞥着窗外,等着,等着一直下落的雪。
  这场大雪一直下到了这日的深夜,他重新夹了块新炭放进暖炉内,实在熬不住眼,便解衣入眠。
  雪夜总是这般安静,侯府中的下人也不必再守夜,长街上空无一人。要说唯一有的动静,大概是枯枝受不住积雪强压,折枝发出嘎吱的响声,将上面载着的白送到地上去,落下浅浅的坑洼,又被不断下落的雪遮盖严实。
  许是屋内的暖气熏得够足,沈逸这晚睡得格外沉,醒来后又记得清楚,整夜都没再做什么梦,只是睡得格外安稳。
  他站在屋檐下,看下人费力清出一条容人行走的小径。这场雪已经停了,只是天上阴沉的乌云依旧压着,将刺骨的寒意都压在城中。
  见低处已经开始缓缓滴落下雪水,沈逸往一边挪了挪身子,再抬头时就看到沈骞从府外归来,那身官袍上满是湿痕,下人连忙递上干净的大氅,他却摆摆手,一步一步朝沈逸走来。
  沈逸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疑心出了何事,又觉得沈骞大概是党争不顺,借此再讲与自己听些胡话——在他看来,便是教君臣相食的胡话。
  所以沈骞开口的时候,他并没有听清楚这句话,又或许实在不愿意听到这句话,就连梦魇里也不会出现的一句话。
  “军中急报,你的好外祖,守丢了玉门关——”
 
 
第十四章 
  沈逸唯一听进去的就是沈骞最后那声似是而非的冷笑,下意识握紧了拳,注视着面前的人,即使那是这座侯府的主人,是他的父亲。
  沈骞对上那样的眼神,眼里闪着说不清的意味,又想起自己实在不该迁怒于一事无成的子嗣。暂时收起了今早听到急诏入宫的满腔怒气和莫大的忧虑,平视着自己的长子,再重复一遍那个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愿意听到的噩耗。
  “急报昨夜才送到宫中,不过两日,粮草将到,玉门关倒先让胡人夺去了。”
  沈逸听清了这句话,像是炸在耳边的惊雷一样,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又用手扶住门框才撑稳身形。
  怎么会?明明前几日他才收到薛从之寄来的信,昨日静坐在屋中看了快一天一夜的雪落,沉在了无比安宁的睡梦中。
  他的外祖怎么会守不住玉门关?是胡人提前强攻城池么——按照之前自己推算的时日,陇西的大雪分明不会那么早化干净。
  他反复推算,只念着盼着,老爷子像从前那样,早日凯旋回京。觉得不过是早晚的事,才放下心来,不再日夜想着陇西的事。
  “阿爷……外祖他可有负伤?”沈逸急切地问出声来,看向将噩耗宣之于众的人,又实在矛盾,想要从沈骞口中听到更多的消息。
  沈骞审视着面前已然失态的长子,几乎要压制不住满腔的失望,又想到其中牵连,只道自己府中,多半人跟沈逸也差不多,只心念着霍府,心念着那个莽夫。
  哪怕那是自己的岳父,他故意停了一段时间,用来缓和跪得生疼的膝盖,从宫中听那位大怒之后,长街泥泞,被雪水打湿的衣袍沾在身上,好不狼狈。
  即使他已经狼狈惯了,却还是忍不住此刻的惊怒交加。“天家连下了急令,命他一定再夺回来。”
  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将自己刚在轿厢中的盘算分成半提点着面前的人,想着让沈逸多少听进去些。
  “你的外祖,你阿娘的父亲暂时无碍,”沈骞走近了一步,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看他已经成人的身量,又看过那多少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其中意气却偏偏随了霍岳,终究无法走向他已经铺好的路。
  就像当年的霍岳一样,不愿意听他多讲任何一句话,只摆手让身边的副将拖了自己出去。大开的门内,熏着散不掉的酒气,宴中相谈都是些听不得的粗话,还当长安是另一个陇西么?
  如今的沈逸,就更看不清将要走上的是怎么样的一条路,若想不为鱼肉,那就该先持刀俎,做那个握刀的人。
  沈骞在出声之前,便先摇了摇头,不欲多言。“下一场仗,他只能打胜。下一次急报,只能是夺回玉门。倘若不能,倘若不能……”
  这正是他所心惊的地方,他盯着沈逸的眼睛,说出自己能提点他的最后一句话,“从此长安城中就再无霍府,朝中再无骠骑将军。他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沈逸沉默着,同样和沈骞视线相对,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朝中的建信侯,只是一个外祖极不喜欢的人物。
  指甲陷进掌心中掐出了血,他借由这种疼痛逼迫自己听清楚沈骞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记清楚从沈骞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在长安城中,如今他想要得到的消息,想要听到的论断,就只能仰仗面前的人,仰仗自己的生父,仰仗那位放出来的权力,仰仗想要握紧这些权力的人——仰仗这位关内侯。
  沈骞不会不管陇西的战事,不会坐任朝中的党争先对准霍家。
  他率先低下头,避开沈骞的视线,弓身朝沈骞行过一礼,“还望父亲,在城中多走动,外祖定然不会再败。”
  而后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顾不上察看快要熄灭的炭火,只是坐在桌前,愣怔着。
  为何会败?玉门天险,胡人又受困大雪,他还没松开紧握的拳,任由那抹红色滴到桌上。
  沈逸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沈骞刚才所说的话,最直接的缘由——若是城中没有大乱,便是薛从之差了一两日,没有走到玉门去。
  军中疲乏饥饿,才一时不慎没拦住胡人的强攻。
  他终究松开了紧握的拳,指尖发颤搭上桌面。只是一时失利罢了,他用这样的念头安慰着自己,幸也不幸。
  不幸是没有守好玉门,惹了皇帝大怒,连下急令。易守难攻,攻守之势异也,他的外祖将面对一场死战,夺回这道关隘。幸是退而有粮,他记住了舆图,外祖要往回撤,必定会先撞上薛从之。
  在附近城池中休养生息几日,再加上薛从之带过去的新粮,老爷子应该很快就能重新整肃行伍,只等天时人和,将玉门关攻下之后,胡人就不会再有一战的气力了。
  玉门关里现在也无余粮,如果这般相比,反倒外祖那边胜算不小。
  沈逸没去管还在渗血的小伤,只是从枕边将木匣中的信取出来和那张舆图放在一起,对着油灯看了再看。
  他想起外祖启程之前,酒酣后舞枪,重拾起往日的光景。那是自己没有亲眼见过的情形,只能透过那次舞枪窥得半分意气,便能恍然,他的外祖在陇西待了二十年有余,见过的白骨,取过的头颅,是无法计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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