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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从之有什么非要今天来的事?”他开了口,继续打量着面前的人,好像走过一遭,也并无什么变化,只是身上衣物再旧了一些。
  “本不该此时登门,只是从之受老将军嘱托,”薛珩也不再多言,直说了来意,从袖间取出半块粗布双手捧给了沈逸,“老将军弥留之际曾写了几字,其中包着块牌子,一直念着小侯爷。”
  他淡笑过,“所以从之便擅自闯了侯府,亲交给小侯爷,才算不负老将军所托,”见沈逸拿过那块布后又再次行礼。
  “如今东西送到,也望小侯爷节哀,老将军最后睡得还算安稳。”
  “从之便先告退。”薛珩自觉言尽,似乎了然沈逸的反应,转身就自己出了屋门。
  沈逸自从接了那块粗布之后,确实没再听进去薛从之说了什么,便也不曾听到那声浅淡的安慰。
  他的手颤着,想了许久除却信物之外,他的外祖还能留些什么话,或许只是些嘱托,无论是给阿娘,还是给自己的,又或者是有关霍府的,总算老爷子最后念着的事情。
  无论如何,沈逸想,自己都不得不去做,接过老爷子纵马一生攒下的信物。将来有机会,他也是要去陇西走一趟的,就当替他的外祖再看看西边的风沙,是否依旧。
  他缓缓地展开了折好的粗布,取下那块亲刻的令牌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那两个字写得粗犷,干涸的血迹歪扭着,只有这两个字——
  自行。
 
 
第十八章 
  沈逸终是落下泪来,哽咽了声音。他在空中虚描着这两个字,让指尖走过断断续续的笔画。他的外祖没有再嘱托过什么,两个字太短了,远远说不清之后的谋划。
  他的外祖永远只是他的外祖,即使在陇西也从未忘记他答应过的事情。只是遗憾于无法亲自将枪法传于后人,也无法捧着千匹红布来欠阿娘的债了。
  那两个字太短了,所以是独独赠与他自己的。自行,沈自行,湿润的泪滴在地上,那是他的外祖,答应好了,要替他开春加冠取的字。
  他念着自己的字,沈自行,他又何尝读不明白其中意味呢?
  粗布上晕开的血将笔画抹得有些看不清楚,沈逸仔细将令牌和这块粗布都锁进之前备好的木匣中,才回到桌旁。
  任由从眼尾滑落的泪滴到桌前,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熬过了这几日,所以连外祖连梦中都不肯再过来了。
  一身缟素染了湿痕,沈逸趴在桌案上,他只是,还有些想念自己的外祖。
  想到他用手指沾着身上的血为自己取字的时候,想到他从前亲自刻木雕的小鸟的时候,想到从老爷子口中说笑出来就算作答应的承诺。
  他觉得自己好难痛快,又去在心里默念过新得到的字,一遍又一遍。沈自行,他自然欢喜那两个字,也欢喜其中寓意。
  直到慢慢再睡过去,好像能在纷杂的梦里再见他的外祖一面,告诉老爷子他的欢喜。
  侯府的素白终究被初春的新绿取代,按照丧礼新制,沈逸已经可以换掉一身白服了。他却直等到霍氏除了丧服之后才换了薄衫。
  初春的暖阳还没能驱散冬日的寒,庭院中的树只生发出星点绿芽,由着白鸽停在枝头清啼。
  昨日沈骞已经行了筮事,无论正宾,还是为期,都一一由筮人占卜了吉凶,冠礼正定在明日未时。侯府上下尽都扫除了一遍,为着迎明日的冠礼,至于各样所需自然备得周全。
  沈逸仍待在自己房中,提笔描着自己新得的字。若按规矩,取字如今也还是交由沈骞亲来的。他写下外祖赠与自己的两个字,一月的憔悴被冲散了些许。好在沈骞点头认下了这两个字,将在大礼之中代为宣布。
  沈骞那时是什么样的神情,沈逸怔了半刻,不愿回想那个深夜沈骞看向自己的目光。若是觉得愧疚,那为何不早一些?
  堂堂建信侯,要是早一些,早一些看看他们,早一些看看身边的人,不至于任由霍府落到如今地步,也不至于让他们均跪下叩谢天家莫大的雨露。
  墨在上好的绢布上晕开,他弯过笔画落下行字的最后一笔。沈自行,他轻叹了一声,为将要到来的日子所茫然,也为继续待在长安城内所惶然。
  他实在有些怕,怕自己违背了老爷子最后撑着一口气为自己提的字,怕临到终了,还是辜负了那腔祝愿。
  沈逸顺下半盏茶水,坐在桌前等墨迹被春风晾干。但他总要走的,带着外祖还未做成的事,为着还拘在深宫中的阿姐,也为他自己,走进朝堂之中,走进后商的都城,走上已然堆成的路。
  红日仍居在天空的正中,沈骞着了玄衣,立在堂前东阶。冠礼所用的洗器酒席并三加服已经设好。他站在阶前,跟着引路的赞者先是二拜宾客,然后转至庙门行揖重新立于东序。
  沈逸静立在东房之中,等顺势行过揖礼才抬头看清了今日为自己加冠的人。筮人卜出来的正宾正巧是他相熟的长辈,卫廷尉。这么想来,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这般思绪不过转瞬即逝,沈逸将视线收回。候着卫廷尉开始盥洗才上前席地而坐,赞者则由府中的管事担任。
  沈逸垂下头,由着管事为他重新梳理过挽起发髻,庙堂之中倒是肃穆无声,日光洒下来照出皆着玄袍的人影。
  他好像才生发出自己将要加冠的实感来,墨发又重新垂落下去。卫谦羽实在肖负,他看向卫廷尉的时候都会觉得有那么一时的恍惚。
  显然这位传言中便大公无私的高官在此番大典上要更严肃一些,敛着面容为他一加冠。沈逸先披戴好了玄裳并黑色的腰封。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1]
  沈逸低下头,等着正宾为他固定好黑色的布冠。管事口中读着冗长的祝词,刚开始的布冠不过譬喻衣食之能,他想,至少后商境内,总不会还有流民缺衣少食。
  毕竟,那都是普天之下的王土,高位上坐着那样一位满是筹谋的鬼,那些王臣,大多都会像沈骞一样,专保自身,欺上瞒下的事也该算世间少有。
  别的地方,也该一如长安城日夜不休般熙攘吧。
  他随着赞者走回房中,由侍女上前替他重新束好裳衣后才迈出步子。
  卫廷尉拿下那顶布冠,执着木梳给他设笄,二加皮弁,直等到管事替他系好细带之后,沈逸才作揖起身继续听过第二遍祝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沈逸看向周围的宾客,在如出一辙的玄服中想起自己的外祖。如果老爷子还在,这顶皮冠,由征战无数的老将军亲自替他戴上,这场大礼才算风光。
  他终究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人,也学不到霍岳说好要传给他的枪法,就连来自陇西的幼鹰,如今也没有人肯为他寻一只带到长安城中。
  沈逸由管事引回房中,再披上新衣,便是一身素白。他看过镜中照出来的样子,分明又觉得自己有几分陌生。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三受爵弁,他抬起头整饰好绛色的衣袍,近来少穿的颜色倒总能托衬出几分好气色。沈逸弓身向卫廷尉再行一礼,便起身下阶到了沈骞面前。
  先回礼宾客敬酒,才听得沈骞念出那两个字——自行,从此之后,便缀在沈字之后。沈逸弓身下去,默念着已经重复很多遍的字。
  他的外祖,答应他的事情,终究还是完成了。
  沈逸一一完成了谢礼,经由宾客,赞者,而后进了内室。“阿娘……”这是新岁之后,他第一次见霍氏。
  沈逸瞧着座上依旧清瘦的霍氏,还是不自觉哑了嗓。又想起丧服已除,今日冠礼本不该如此,清了清嗓子弯下眉眼。
  对着霍氏弯腰二拜,听她念着自己的字,沈逸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不再看霍氏眼尾默然落下的泪。
  毕竟他们都等不到本该落于上座的人了。
  他立在堂前,捧起酒爵掩袖和宾客行了酒礼。带着涩意的酒液呛进喉咙,沈逸还是咳了两声才压下去此刻的难受。
  此间宾客尽欢,沈逸只是恍然,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再碰过酒了。
  薄云遮过半边月,回北的鸟停在屋檐。沈逸解下今日披上身的裳衣和细带,顿了一会儿还是将加皮弁时的玄色腰带折好压在了那个木匣之下。
  他躺在软榻上,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今日加冠时的情形。明明是自己盼了近一年的冠礼,却一晃而过,仅仅半日。
  从未时到夕落,绛色的霞染了初绿的树边。他好像又身处宾客之中,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却往往又能听见纷杂的声音,就跟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般,讲着他们的热闹,讲着长安城中的事情。
  沈逸轻叹过一口气,他记得清楚,无论宾客几多,他都没有等到将要来的人。
  他的外祖留在了陇西的风沙中,他的阿姐还在深宫之中,服丧之时没有回来,自己加冠之时也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今日的冠礼总有匆匆之意,唯一能记住的便只有从管事口中读出来的祝词。
  唯一一点欢喜,是他的外祖给他留下的那两个字。老爷子没读过几本书,写出来的字本来就是歪扭的,就像战马肆意奔走在沙场之中。
  沈自行啊,他唤着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想对自己说些什么,该对自己说些什么。
  他熬着渐深的夜难得睡过去,希望能做一场很短的梦。在梦里,为自己加冠的将是他的外祖,至于念着祝词的,也该是霍府的管事,那些声音将会是他熟悉的,也会真正为他加冠而欢喜。
  在梦里,内室之中,沈婠也该会和霍氏坐在一起,调笑着看他穿上绛红色的新衣,慢慢说起前几年他纵马闯下的祸。
  沈逸又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不必记得梦中的一切,甚至不必记得自己曾做过这样的梦。
  他还要清醒着,记下一笔笔需要讨还的债,想要知道的事。至少,他总要见见还能见到的人,无论自己将要踏进怎样的王畿,无论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事。
  [1]摘自礼记并仪礼
 
 
第十九章 
  沈逸坐在铜镜前,由着小厮为他系好冠带。他看向镜中的人,玄色的外袍刻着绛色的纹样勾勒。
  早在冠礼之后,天家就授了奉常的偏职给他。后商的官服却是上下一色,都是一片黑,掩盖住其下的白骨血肉,等一日一日过去。
  今日便是他入朝的日子,奉常主掌宗庙祭祀,他实在没能记起那位远在城东的奉常姓甚名谁。不过除却大祭,本就是个闲职,更不论自己还在其下。
  他扶辇进了车厢之中,伸手将车帘落下受着一路轻微的颠簸。沈逸已经习惯了昔日纵马,坐进密闭的车厢之中才觉出一股逼仄感来。
  鸡鸣刚起,红日不过初升,又有车帘隔绝着外界的声响。他虚握了一下拳而后张开,分神去瞧指尖已经长出来的新肉。
  春风轻晃过帘布透进一阵浅淡的花香,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也已然停下了。
  直到车夫唤了一声自己,沈逸才回过神来,由着对方掀开帘子走下去。沈骞的车马比他出门要早上快一个时辰。
  身后零星有和他一般混着闲职的世家子弟陆续而来,他立在阶下,抬头望了一眼居在长安城正中的宫殿。
  屋檐旁雕着各样的瑞兽,再要往后,视线却无法越过眼前的大殿了。如山巍峨的建筑就立在他面前,沈逸一时却克制不住自己。
  如今的他离沈婠本就没有多远,中间却横亘着天家林立的宫殿。沈逸终是踩上了面前的石阶,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又同时在心里默数着长阶几何,想着这样便能离他的阿姐更近一些,但只能垂下指尖,轻抓着玄色的布料,万分忍耐着,不能伸出手,不能僭越任何礼数。
  春日的日头继续升高了一些,直照下来的熹光难免晃了人眼。沈逸还是抬起头来,再往远处望了一眼。
  他暗自忍下眼目的刺痛,数完了大殿前的长阶,随着官职高低缀在文官的末列跨进殿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去瞧佩剑戴甲站在殿门两侧的侍卫。
  听得一声尖细的上朝,沈逸跪下来,伏下身子去跪上位的皇帝,去跪亲施恩威的陛下,去跪那几封诏令,就定下死生的天家鬼。
  群起的祝词回荡在大殿之中,等到一句平身后,沈逸才能站起来,隔着同色的官袍。从人群的末列中,看向端坐在高位上的人。
  玄色的龙袍有金线点着龙纹,头顶的冕琉闪着一片一片的光影。他只能瞧个大概,纵使耳边响着不断的议论声,沈逸在那人视线落下来的时候低下了头。
  过了片刻之后才继续抬眸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人,天家季姓,他有些记不清这位陛下的年岁。原先以为看上去会比沈骞年轻些,今日一见,反倒从玄袍之下窥得一股死沉的暮气。
  沈逸又认清楚了隐在冕琉下的那双眼目,自上而下地观察着殿中的每一个人,只消多停留一瞬,便像提线一般在朝堂点出一折又一折好戏。
  他敛回视线,不再正视这位陛下,同殿上的大多数同僚一样弯下脖颈,任由这位陛下考量埋线。
  今日算作大朝,上奏的官员念得格外长,从党争弹劾到修缮挪款。季持随意乜了一眼还在陈述的小官,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方才胆敢抬头看向自己的人。
  那双眼睛和沈婠生得极像,身骨又不太像自己之前惯用的那把刀。想到此处,他的指尖不紧不慢地轻点在扶手之上,不像的地方不好。
  还是建信侯那副恭维谨慎的样子看起来才觉得有趣,后商如今不缺鹰犬,真论起来,自己还未来得及算账,那老将军死得太是时候了。
  霍家,沈家,他在脑海里勾连起其中根系。沈家新入朝的长子叫什么来着?他想起在偏殿的妃子,从口脂的香气和哭闹间回忆起来。
  沈逸?暂时可以不急着动,毕竟,自己新得的那把暗刃还没完全磨好。
  季持的视线扫过垂下头的每一个官员,指腹圈画着盘算埋下的几枚暗棋,又轻描淡写地回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将弹劾一事交给御史再行监察。
  身边跟着的宦官惯会看机行事,操着口尖细的官话颁了陛下的新诏。
  沈逸已经开始昏沉着,准备熬过头一次上朝,又因着不过是刚刚入朝,还没看清其中利害,不欲轻举妄动。
  “……陇西大胜,念其有功……特擢为御史,俸从上卿。”尖利的声音响在殿中,沈逸看了一眼面若敷粉却不阴不阳的阉人,又瞥到一人跪上前俯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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