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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沈逸辞别了章洪,让天家派来的随从安置好车马等物,倒还是让章洪塞进来些酒坛,奉承地让自己勿忘江都美景,路上有酒能醉,不过三日,醉一场睡一觉就可直抵金陵。
  他带着笑将章洪所赠之物尽数收下,直言会照着章洪所指提笔书于那繁冗奏章,引得章洪又多送了几步。
  沈逸放下车帘,见一行渐远才敛下这几日脸上常挂的笑。他靠在车厢内,方及日出,要交给薛从之的密信已经趁着深夜送出去了。至于随从都做了什么,他也只注意到了七八分,行迹可疑的都已经暗自记在心里。
  既然装得一副逍遥样子,他自然不该去管旁的事,只管享乐暂时拖住郡守等人便可。
  为了多等几日消息,沈逸掩袖称病,暂时在途中客栈歇下。章洪赠来的钱财等物都用来住店和请医师。
  说是医师,沿途间的人家不过寥寥——只是些会写几个方子的老大夫而已。沈逸这时候并不挑人,由着老大夫为自己把脉,碍于旁人在,用绢帕捂着唇咳嗽得厉害了些。
  老大夫看他咳得厉害,倒是先往后退了一步,连忙挥手让随从先出去。才迟疑着,犹豫地问了一句,“敢问公子从北边来,还是从南边来啊?”
  沈逸疑惑他如此反应,还是如实答过话,“从北边长安城里一路走到此地。”
  老大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凑近继续坐下定脉诊治,“按照老伯方才一问,难道我要是回答不一样,医治之法也有不同吗?”身边随从刚才都退了出去,沈逸就先停下了装病之举。
  只闻那老者叹了口气,摇着头,“公子远路来,不知现在境地。”
  似是回忆起什么,他的嗓音沉下去,“已经是第三年了啊,”老大夫松了手,确定对方无碍之后讲着旧事。
  “当年正是这时候,从庐州开始发疫病,到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多。”他不住地摇头叹气,“虽是伤寒之症,但总无个根治之法,每到春秋,因此丧命者数不胜数。”
  老大夫提笔写着药方,“方才听见公子咳得厉害,才有此问。不过从北地来,总还不至于染上这等疫病。”
  沈逸随着溢出一声叹息,“照老伯这样说,官府郡守也无他法?”
  那老大夫压低了声音,“遍地的死人,却没有传到郡守府中,看来这疫病也会挑人。”他将药方展给沈逸看,说完了最后一句。
  “现在只有外来的客人不知此事,一问一听,要是对方从南边来,无论是客栈还是医师都避之不及,还有甚者,听说,今年若还是这样,庐州城就该城门紧闭,止住疫病源头。”
  “公子舟车劳顿,只是有些水土不服,暂时不用担心这等疫病,”他讪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就算是要到金陵去,那也离庐州还有一段路,现今得病的人,过不来……”
  沈逸伸手折了药方,多付了一倍诊金由着随从送这位老大夫出去。
  三年么?他曲指敲着桌案,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长安城中却没有人谈起此事。江南偏安,总不至于闭塞至此——天家耽于收权,大概是弃此事不顾了。
  沈逸咽下这声叹息,药方本就于他没什么用处,随意驱使着伙计去抓药,他推开窗子透气。
  窗外的月又圆了一日,夜深处的星光窥着此地的安宁,完全掩住了其中的几分萧索,显出入春的欣荣。
  一路推托,按着日子,明日就该启程进金陵城了。沈逸阖上眸子躺在床榻上,不去想门外走动的人影,也不去想近日收到手中的密信,至于所呈的奏章,怕是要直等到离开金陵才有空提笔。
  此夜确实难眠,他终是起夜开了章洪所赠的酒,一个人在房中喝着。醇香的酒液混着烂熟的果香,余味酸甜适合独酌。
  沈逸安慰着自己,只当这一路不过是闲职,当作自己一律不知,一律不查。
  他不能在江南久留,不能再多看江南一眼——他要还家去,于是此间事不过拂面微风,一吹就散了。
  他终归抓不住,也无法为此做些什么事。要说自己是纨绔,如今他也能欣然点头应下。
  不知不觉,酒坛空得极快,好在红日替了新月,鸡鸣立响,沈逸进了车厢内继续歇着,一路睡到金陵去。
  金陵比江都还要热闹,还在城门之前就堵在了人群之中。沈逸睁开眼的时候车马已经停了有一会儿,慢悠悠地往前拥着,车夫勒着缰绳才勉强控好了马匹。
  他望了一眼周围的随从,这几日已经认熟了他们的脸,只余下几个分不清是谁派来的人。沈逸收回视线,给车夫结了银钱就掀开车帘下车去。
  便是单手展着折扇,上面挂着刚从江都买下的玉坠,带笑瞧着金陵的城门。混在人群中很快就进了城中,红木交错,暮色正浓。
  金陵的歌楼酒坊才开了张,门前站了招徕远客的伙计,并有歌女操着一口软调拥着看上去富贵的客人进楼去。
  沈逸将钱袋抛给随从,自己一个人进了歌楼。老鸨自然识趣,为他指了楼上视野正好的厢房,又吩咐了侍女一路带着他上去。
  他坐在厢房中,隔着屏风听得花魁的奏曲,将折扇塞进侍女怀中只说上好酒来。熟悉的脂粉气多少让他感到些安宁,赵青既然没有派人迎他,他便打算待在此处。
  一来方便听些消息,二来足够掩人耳目。寻花问柳,才能让金陵的这位郡守不至于明面上发难。
  或是因着还在春时,歌楼内未点熏香。在脂粉气之外还有或甜腻或浅淡的花香,顺着溜进窗子来的春风蔓延在楼里。
  这一等,就是三日。沈逸从软榻上睡起的时候,已经到了第四日。
  仿佛自己就是来游历山川一般,这几日不是在歌楼酒肆流连,就是登桥入画舫,伴着菱歌入夜。偶尔想起来,独自去有名的铺中挑些木簪绸布,大多都在歌楼中赠了舞姬侍女。
  他推开门请了来客入室,对方弓着腰先行了一礼,“小侯爷。”之后才入座和沈逸对坐,却不像章洪那般恭维,仿佛只是寻常一见。
  不论各自来意和其中关窍的话,这一见的确是寻常事。“今日才听闻小侯爷到了此处,按理来说,应当在郡守府中设宴好生招待一番。”
  他放轻了声音顿了一下,“只是……新岁初至,赵郡守忙于公事。小侯爷又是陛下钦点的官职,恐过多来往徒惹猜忌。”
  沈逸带着疑惑应了一声,“那赵郡守是不打算见本世子了?”挑眉看向赵青派来的属官。
  那人自是起来又行了一礼,语气未免带了几分焦急,“就是怕小侯爷误会,郡守才让下官过来跟小侯爷知会一声。下官沈知延,要说起来祖上或许和小侯爷同出一脉。”
  又似乎自知失言,“总之见到小侯爷方知何为天人之资,一时口不择言了。”嗓音慢慢缓和下来,“不过还有庐州疫病一事,郡守实在抽不开身。小侯爷要是在金陵缺什么,少什么了,随时都可以命人来找下官。”
  边说着,沈知延起身为他们二人倒满了茶盏,“还望小侯爷见谅,郡守原先就预备好了宴席为小侯爷接风,只是如今无法亲至。”
  他笑弯了眼,将金陵有名的歌楼酒坊一一说给沈逸听。沈逸这才缓和了面色,饶有兴趣地听他讲金陵风流的好去处。
  顺手便将沈知延送与他的玉佩系在腰间,靠在软椅间笑得开怀,“那这几日,就麻烦沈大人多多作陪了,果然是本家没错,我与沈大人,真是一见如故。”
  一连几日,沈知延都如那日所说,时刻作陪。沈逸面上不表,问起什么都一一顺应,饮酒作乐,听曲解闷,该做的事情件件不落。
  直到夜半才送走了沈知延,沈逸推开窗望着街边的光景。金陵的人群熙攘堪比长安城,又有流水潺潺,桥边还有泊停的小舟,零星有船夫归家去。
  远处的灯火照着这方水城,想起这几日沈知延带他所见,赵青比章洪更要谨慎警惕。说是作陪,沈知延几乎寸步不离,自己想要递信或是独处都难找到机会。
  沈逸吹灭了屋内的油灯,见屏风处没映出人影才将写好的密文塞在枕边,准备清晨顺口吩咐过随从进屋收拾一趟。
  至于密报,天家的人佯装成送酒水的伙计和自己会面倒是无阻。细数下来,他在金陵,已经待了半月。
  他闭上眼躺在榻上,任春风送暖吹进屋内,不去计较就在隔壁的沈知延,就在脂粉气和花香中睡过去。
  江南的花开得繁茂,他还是独独想念长安的春景,想到自己归家的路。
  既然天家快查完了此中蹊跷,离他回去的日子就快近了吧。或许等天上的月再弯成一线,他就能再见到所念之人了,他的阿娘,他的阿姐,他的外祖。
 
 
第二十七章 
  沈逸穿上外袍由着侍女为自己束发,从铜镜中望见推门进来的人。
  沈知延依旧笑得温润,话中带着些不舍之情,“相逢匆匆,下官竟不知小侯爷还有急务在身,这金陵城中的好去处还没有一一带小侯爷都去过一番。”
  他又从袖间拿出些玉石,让沈逸看了一眼之后收进布袋中便堆在了桌上。“赵大人这几日本该写一写,”他叹了一口气为此伤神着,“只是似乎又有流民作乱,从始至终未能和小侯爷见一面,实在痛心不已。方才只是赵大人一些微薄心意,还祝小侯爷一路顺风。”
  等侍女退下去之后沈逸才懒懒起身,随手收了那半袋玉石等物,同样回揖一礼做告别之用。“若是日后有空,本世子再游江南的时候,总有机会再见见沈大人和赵郡守。”
  沈知延低头应下声,进出来往一路见沈逸坐进车厢内才歇下来。“要是能再见到小侯爷,也算下官人生幸事,当我是个随从随意驱使便好。”
  沈逸只是微微颔首,放下车帘不再看沈知延是何模样。先是庐州疫病,再是江南流民,赵青是打定了主意不肯与自己见一面。
  他有些迟疑,在车马颠簸间闭上眼细想。只派沈知延日夜守着自己就能安心下来么?那么赵家也就不过如此了。
  等到周遭似乎静了一些,沈逸才掀开车帘再看了一眼。他们就算出了金陵城了,天家随从这几日都不再走动,倒同沈知延一样守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见出了城,沈逸方研墨提笔于车厢内的小桌上写着将要呈给天家的奏章。无论赵家还有多少手段,从江都到金陵,密报上所查到的讯息足够天家定罪了。他下笔有些踟蹰,顿了片刻之后还是如实写着自己所见所闻。
  又难免想起章洪,沈知延等人所口述的话,弯了一瞬眉眼之后落笔写完了最后几个字。现在就等墨迹晾干,一路送到长安城中即可。
  从长安到江南是日夜赶路,不曾歇息。自金陵回长安,沈逸也打算照样行——他攥紧了袖间的密信塞得更深了一些,只剩下这一封没能寄给薛珩。
  罢了,等他到长安再送给薛从之应当不会误了事宜。忙于筑巢的新燕偶尔发出几声鸟啼,离开金陵城后,清风送进来的便不再是时时都有的脂粉气了。
  往往是浅淡的花香,飘进来的时候总能慰人心怀。过了这夜后,沈逸才觉出一些疲惫来。他闭上眼靠在轿厢边睡过去。
  再有几日,他都算得分明,昼夜不休,他就能快一日接回自己的阿姐,也能快一日见到阿娘。若是有沈婠在身边,霍氏自然能多走动走动,不至于仍旧闭门不出。
  不知道等他归时,长安的花会不会早谢。方是日暖,是该给侯府添些白鸽了。他有很多话可以讲给沈婠听,也会有更多空当去陪霍氏。
  就当是让他歇一歇,这一遭之后就算功成身退,天家如何,赵家如何,沈骞如何,薛从之如何都与他没有什么干系了。
  沈逸慢慢睡过去,将今岁和去岁的纷杂诸事都抛在脑后,他在这样的颠簸里睡得格外安稳。高悬在天边的月正是圆时,无雨无云,送着将要远行的车马。
  直到被剧烈的颠簸晃醒,沈逸才从难得的美梦里醒来。起身躲开从侧边刺进车厢中的弯刀,他跨过车夫的尸首,从还温热的血水里扯下缰绳,翻身坐在马背之上。
  夜黑风却静,仗着霍岳还教了他些功夫,沈逸从来人手里夺了把弯刀握在手里,才握着缰绳调转马头。
  派来的随从相互砍杀的并不在少数,又在夜里,他分不清何人站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何人能得令护下他。
  他只能握紧刀柄,借着苍茫月色看清了来人打扮——均是麻衣草鞋,比之刺客,确实更像沈知延所说,赵青近日所忙之事,流民?
  流民,他仰头笑出声来,夹紧马腹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来者是谁都没那么重要了,赵家的人,受惠于赵家的人,又或者是自己身边随从上面的主子,都挡了他还家的路。
  流民求财谋生,不至于一上来就一言不发,只管举起刀剑砍杀。他看得分明,从那雪白的刃面看到不断喷涌的鲜血,在夜间看到横尸数具,也看得清楚,无论是谁,现在要取的就是自己的命——他沈自行的命。
  他策马掠过挡路的人,无论是自己曾经的随从,还是打扮成百姓模样的“流民”,顾不上自己头一次见血,头一次杀人。
  颈间的血喷在摇动的马尾上,沈逸勒紧了缰绳,驾着马往远处去。
  他已经答应了他的阿娘,马上就要回到长安去了,路上刀兵,眼前血景,都将是身后事。路途迢迢,他都要一步一步走过去,无论其中艰险,无论白骨青泥。
  沈逸掩袖擦干溅到面上的血珠,激起几分血气,带着身下的马转圜在来人之间,几刻周旋都没能让他们近身。
  只是他终归不像他的外祖,沈逸握着刀柄,想要抵在地上撑身站起来。近处马匹的嘶鸣响得嘹亮,满目都是躺倒的尸体。
  耳边却没有其他声音了,沈逸仰头看向仍圆的月,慢慢地,将自己撑起来。他不能停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但只能走下去。
  离开随时会出现的刀剑,离开如今的境地。他将自己撑了起来,慢慢地,往前走着。
  他不在乎浑身的疼痛,不去想方才自己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只是有些可惜车厢内写好的奏章和密信——怕是送不到长安去了。
  沈逸没去管身上的刀伤,衣袍被涌出来的血打湿,他只是往前走着,踏上这条归家的路,他好像离长安很近很近,又分明离他的家很远很远。
  但他总要回去的,讲给他的阿娘和阿姐听,江南的花开得好看,侯府也可以在庭院里多种一些。
  他笑起来,从眉眼中可以窥得霍氏的几分容颜,便也笑得跟霍氏一般好看。
  沈逸走着,微风吹过他沾血的外袍,原本金色的绣线和其上的祥纹都被一层又一层血盖住了。直到听不到其他声响,才觉出几分疲累来,握着刀坐下来。天色依旧黑沉着,还没有到该天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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